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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黃雀啄了老爺子

  打狗要打落水狗,喝湯要喝滾燙湯,摘果子下手要早,莫要沽名學霸王,青山留給他人,自己以后沒柴燒,只能將冬天熬——這些話是教育俺們,當強大的敵人暫時虛弱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讓他們虛弱到長眠不醒。

  于是易天行拖著金光閃閃的棍子便往前去,棍子極重,在沙地上劃了條深深的溝。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舉棍向天作英勇狀,便要往那兩位看著奄奄一息的清靜天長老頭上砸去。

  仙劍一架,卻是一聲脆響,根本擋不住那棍兒,粉成萬千碎片灑落在黃沙之上。

  二位長老在金棍臨身之際,唇中念念有辭,身子猛地像汽球般漲了起來,心口處那點淡黃色的保命光芒驟然放大,從他們的手掌心里飄出兩粒飄渺無比的青蓮來。

  難道是道心?

  易天行一面想著,手下卻沒有變緩,細細的金棒兒蠻不講理地就敲在了這兩粒青蓮上!山谷內一陣地動山搖,青色的光芒被金色的棍影在剎那間砸的粉碎,青青絲絲的光影在谷內四處飄浮著。清靜天兩位長老,肉身都被震的隱隱有些變形扭曲,那兩枚道心的碎裂,卻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兩位清靜天的長老緩緩飄浮了起來,浮到了十幾丈的半空中,身前身后盡是鮮血往下滴著,像小瀑布一般,兩雙宛如沒有人類感情的雙眼直直看著陳三星。

  “塞亞人變身?”易天行唬了一跳,腳尖一點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到到陳老爺子身邊問道。

  “他們要去了。”陳三星悲天憫人應道,這下少年才放下心來,右手伸到額上搭著涼棚欣賞這絕世高手臨死的燦爛。

  “陳長老,想不到你竟然與妖人勾結。”

  清靜天的長老微微垂首,白色的衣衫在空中飄浮著,其跡渺然。

  “二十七年前,你們要我們來這省城文殊院除妖,我們來了。”陳三星眨著昏濁的雙眼,“然后我悔了二十七年,而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心中的悔意,所以這次才會又喊我們來。”

  “難道你面前這少年不是妖嗎?”清靜天長老嘴唇未張,聲音已至。

  “比人妖之分更大的…是善惡之分。”陳三星緩緩坐在了地上,平伏自己體內亂竄的真元之力,“今次來省城,這少年與我結識,我反而警惕,擔心他是故意蒙騙我,所以一直沒有應承他什么。但有些事情是作不得偽的,比如他身邊那…”他本來想說葉相僧,但想了想還是隱了去,“比如他先前為了自己新收的徒兒,敢和我們這兩個死老子硬抗。”

  “這二十七年里我想了很多。”陳三星微笑著拍拍坐在自己身旁的梁四牛肩膀,“我只殺壞人壞妖,不殺好人好妖。今天等到你們的出現,果然證實了我的猜想,上三天如今果然變質了,或許說,你們一直都沒有變過。”

  “想讓我兄弟二人成為你們手中的殺人利器…”他嘆了一口氣,“我們只是些喜歡種田養豬的農民,何必打擾我們?”

  “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旁邊?”清靜天的一位長老雙目微垂。

  “猜的。”易天行握著金棒兒插嘴道:“我知道有人想趁我與陳梁二位兩敗俱傷之際占便宜,但萬萬想不到居然是昆侖山上的半仙。”

  梁四牛忽然憨憨說道:“師哥,我的腿好象斷了。”

  易天行微微皺眉,回身望去,這才知道清靜天兩位長老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今天不是誤打誤撞陰了對方一道,今日之戰,還真不知誰勝誰負。

  陳三星一笑應道:“腿斷了不怕,就怕一顆道心染了塵,這才可怕,你二人道心已破,安心去吧。”

  這自然說的是清靜天如今的行事。

  “喂,搞完了再聊天好不好?”易天行瞳孔微縮看著天上,兩位清靜天長老白玉如瑩的臉龐竟緩緩透明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好的預兆。

  陳三星看著這情形,眉頭抖了兩下,厲聲道:“二位道兄,難道你們要將元神拼掉?今日你們已經敗亡,難道準備元神碎裂,萬劫不復,這是何必何苦?”

  兩位清靜天長老的身體緩緩合作一處,碧光乍現…兩個鮮血直流的肉身迸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空中徒然留著一個淡青色的人影。

  清靜天長老脫舍合體后,以這種元神狀態在這個世上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化虛而去,歸于永恒的沉寂。但他們仍然執著地做出這樣沒有退路的選擇,只為了爭取殺掉易天行,真不知道易天行的存在對于道門,究竟有何等樣的危脅。

  另一方面也說明,這些得道之人,對于生死寂滅,真是看穿看透了。

  那個淡青色的人影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全無人類應有的情緒波動,便往易天行看來,輕聲吟道:“陳道兄,你可知留下這少年對我們道門來講是如何大的損害?

  易天行有了文殊院之鑒,哪敢怠慢,一抬肘便遮住自己雙眼。

  這雙眼,便是有如深淵,正是拘神的上清雷法!

  陳三星嘆了口氣,抬起有些沉重的上眼皮,一雙看穿世事,平靜如無波古井般的雙眼,毫不畏懼地往清靜天長老元神的拘神雙眼望去。

  雙方的目光有如磁石般攏在了一處。

  飄浮在空中淡青色的元神驟然一漲,模糊的人形突然變大,一股壓力往地面霸道無比地壓來。

  陳三星臉上皺紋更加的深了,雙眼卻是一點渣滓也沒有,數十年的山中勞作,讓這位農民修士的道心堅明遠勝同儕,哪里能受上清雷法之拘?只見他右手手指捏了個紫薇訣,青黃破舊的上衣猛然鼓起,一道氣勢毫不示弱地迎天而上。

  空氣中一陣嗡嗡輕紋,兩股精神力量交織在了一起,做著最細微最精密的糾纏廝殺!

  看見臥牛山老農一人便擋住了對方的上清雷訣,易天行卻來不及驚嘆于陳三星深不可測的實力,因為他這邊也在做著極炫的戰斗。

  清靜天長老元神合成的模糊人影,在半空中似乎可以一心二用,宛如有兩張面孔…一面神目如電,與陳三星進行著精神力量的比拼,另一面,淡青色的人形背后,卻漸漸顯出一張面孔來,面孔上的那張嘴有如孩兒的唇,微微張合,念出一道咒語。

  “上天賜我威震萬靈!”

  隨著這聲咒語出口,沙場上空的浮云漸漸攏了過來,云中隱隱有雷電之聲,原本被金棒兒砸成碎片散落在地上的仙劍碎片,也叮叮作響,在沙地上抖動起來。

  梁四牛花白的頭發在空中亂飛著,鐵腳一前,便準備帶傷出手。

  易天行冷冷伸出右臂攔住他,左掌握著金色的棒兒,看著前方。

  片刻后,受咒語所激,在地上像蝌蚪一樣亂跳著的仙劍碎片,忽然發出了熾白的光芒,被強悍的法力重新融成了一枚枚極小的仙劍,隨著清靜天長老元神法像那張孩兒唇的一張一合,嗤嗤作響,離地而起,橫亙于法像與易天行的中間,排成了一列劍陣。

  劍尖如林整齊排列,白光彌漫中緩緩游動,就像是時刻準備出擊的蛇首!

  易天行瞳孔微縮,雙掌虎口握住金棒兒,平平伸向面前,舌尖一綻,喝道:“分!”

  他不是老祖宗,自然沒有天大法力將傳說中的金箍棒生生煉成兩片。

  隨著他一聲喝,這金光閃閃的棒兒從中間漸漸細了下去,最后在一片煙塵里化成了幾顆首尾相串的鏈子,而這棒兒也變成了兩根通過金鏈相連的短棍。

  ——雙截棍?!

  千萬柄小仙劍破空而至!

  易天行不言不語,面色平靜,忽地眉毛一挑,手腕輕輕一抖,只見那個金黃色的雙截棍便化作了萬千棍影,護住了身前一大片空間,將自己和臥牛山二老全數遮蔽。

  叮叮叮叮…在剎那間仿佛有上萬次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毫無間歇。

  這驚世駭俗的雙截棍,成功抵御住了小仙劍轟炸群的攻擊,棍影重重,將千萬柄小仙劍盡數攔在影外。

  無數泛著白熾之光的仙劍碎片緩緩落在地上。

  半空中十幾丈高處,清靜天長老的元神像隨著這些仙劍的碎裂,而漸漸變淡!

  漫長的攻擊防御…易天行什么都顧不上了,只知道下意識地機械揮舞著手中金光閃閃的雙截棍,忽然發現棍端一輕,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又捱了過去,感受著自己右臂的酸麻,他決定速戰速決。

  少年低聲怪叫一了聲,刷刷刷抖了幾個腕花,雙截棍的那一頭極瀟灑地夾在了臂下。

  他用大拇指面在自己的鼻端從左到右抹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渾不在意生死的牛二神情——腳尖一點,便向半空中的清靜天長老元神沖了過去!

  快使用雙截棍,狠狠殺仙!快使用雙截棍,狠狠殺仙!

  很多年以后,他在K房里當麥霸的時候,總是這樣唱著歌詞。

  ——————————————————

  配合著少年郎的雙截棍攻勢,陳三星也開始動作,他宛如自言自語般道:“一場清秋,一場花落,到你們去的時候了。”雙目中并沒有神芒暴出,反而是愈發柔和清潤,就如臥牛山中的老泉,又如慈祥老漢看著膝前孫兒時的愛憐。

  農民伯伯很厲害很有文化,這是易天行唯一的念頭。

  清靜天長老與陳三星的精神廝殺,終于有了勝負之兆,兩處眼光交融處,竟嗤嗤響了起來,空中平空生出了些許小裂縫,縫間幽黑無底,不知是何處空間。

  易天行當日在歸元寺后園里,便曾經見過天袈裟大陣造成的空間裂縫,那日比今天的裂縫不知要多上多少倍,所以今天自然應付自如,身子東一扭西一拐,便越過空間裂縫,殺到了清靜天長老元神像的面前。

  坐禪三味經一運,一道天火沿“黃金雙截棍”噴涌而上,天火與神器相依相偎,直直砸向元神像的額頭。

  陳三星悶哼一聲,耳角裂開,有鮮血流出,精神力疾出。

  元神像的雙目閃過一絲黯淡之色,淡青色的法像一淡復又濃密,顯出實體。

  金棍吐火,重重敲在實體之上。

  沒有聲音發出,金棍就像是殺入了泥濘之中,艱澀無比地前行前…不知過了一刻還是千萬年…火棍終于從這元神的體內橫破而出,棍上的天火沾到了法像之上,焚焚燃起。

  漫天天火燃起,清靜天長老的元神越發的搖搖欲墜,漸漸淡青色的法像被融成了一片片的碎區,就像是一個人的面部龜裂成了數百塊濃淡不一的皮膚,看著十分恐怖。

  易天行重重摔落在地上,嗤的一聲,金棍復又歸一,勉強助他穩住身體,回頭望去。

  只見清靜天長老的殘破元神在天火中微微搖頭,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么,終于還是什么也沒說,長久的沉默之后,只是嘆息著道出兩個字:“可惜。”

  可惜二字一出口,山谷內一陣清風吹來。

  天火倏地一滅,而火焰中的元神也化作了萬千碎片,在空中淡淡化去,消失無痕…

  不知為何,易天行心有所感,沉默地站立在沙堆上,半天沒有說話。

  “一切都結束了吧?”

  “一切都結束了。”

  陳三星說完這句話,從口里噴出一口發烏的血液,緩緩癱坐在了地上。

  清靜天的兩位長老死了,連元神都化作了灰燼,散落在這人間的土地上,而沒有被昆侖山白雪掩蓋的福份。

  易天行和陳梁二位受傷極重,都坐在沙場上休息。少年想到這件事情背后的那陰險小人,眉頭一皺,便勉強站起身來,準備招呼躲在山林中的莫殺出來,然后盡快帶著陳梁二位趕回歸元寺。

  但…天不如他所愿。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一聲極清脆的聲音。這聲音是從沙場旁的山林中傳來,“PIU”的一聲,尾音似乎還有些轉彎,綿中帶脆,格外動聽。

  易天行感到腰間一緊,便被拉得橫橫移了一步,剎那之后,便感覺到自己的腰畔有一個極尖銳的東西破空而去,險險擦著自己腰際的肌膚,竟刮的有些生生作痛。

  他回頭一看,只見陳三星坐在地上,掌如鷹爪,知道是這位老農民拉了自己一把。

  梁四牛艱難地挪步過來:“師哥,你蔑得啥子事吧?”

  陳三星有些艱難的笑了笑,沒有作答。

  易天行的眼瞳卻驟然放大,因為他看見這位可愛的農民伯伯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大大的血洞。

  他是個很懂輕重緩急的人,不及回身不及回首,卻是先喊出聲來:“變!”他手上的金棒兒呼的一聲,變作了一片金光閃閃的金箔,刷的一聲在沙地上展開,沿著他們三人的身體護做了一圈。

  幸虧他反應的快,不然就慘了。

  鐺鐺鐺鐺鐺…一連串急促的鞭炮聲響起,又像是金屬敲擊聲,聲音在約兩人高的金箔圈內回復響著,震的地動沙搖,頭暈腦脹。

  圈內的三人卻知道情勢很嚴峻——這是槍炮聲!這是子彈與金箔撞擊的聲音!

  易天行看著金箔上像麻子一樣重重鼓起的痕跡,知道這是外面山林上埋伏的人,用的子彈打在金箔上造成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片金箔的材質,所以也更加心驚。

  這用的什么槍?竟能將這玩意兒都打突!

  但看來這種變態的子彈畢竟打不穿這道金箔的防御,易天行放下心來,才撲向陳三星處,跪在沙地上,細細看著他腰間的大黑洞。

  子彈穿過去的速度太快,又有燒灼,所以這時候血才開始滲出來,血滲的越來越快,最后成了流淌之勢,汪在陳三星那件破舊的淺綠黃上衣上。

  易天行食指吐出天火苗,手忙腳亂地給老爺子止著血。

  陳三星的臉漸漸白了,嘿嘿笑道:“這就是現代修行人的悲哀,躲得過仙劍,卻躲不過子彈。”

  “別瞎扯…要讓…一顆金屬球就打死了,你也白在臥牛山…熬了這么多年。”易天行口齒不清,哆哆嗦嗦地說著,不知道是在安慰老爺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他將手指伸進陳三星腹腔上的那個血洞,雙目中金異妖光一閃,便遁著自己能穿透肉體的視線,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找著血管。

  一會兒之后,易天行急了,他畢竟不是醫生,不知道怎么處理,那些血管,雖然知道那里是腹粘膜,有大動脈。

  必須要回省城!

  可外面的子彈還在拼命地喧泄著殺意。

  易天行一拳砸進沙堆,從極深處摸出一粒細長的硬金條來。

  “我操你媽的,脫殼穿甲彈!打坦克的東西!”

  他猛地站起身來,對著山林中吼道:“把他們都殺了!”

  回過頭來冷冷對重傷臥地的陳三星和惶措不安的梁四牛說道:“等外面的人被殺光了,我們就沖出去。”

  陳三星有些虛弱地笑了笑:“不要殺人了…黃花落盡骷髏見,殺人從來無善終,先前這句話也是對我說的…我今天死在這里…或許…也是在為二十七年前的殺孽贖罪。”

  易天行盯著陳三星那雙有些疲倦的眼,輕聲說道:“葉相還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能死?要贖罪,你就活下去,去親口給他說。”

  回省城,回歸元寺,就一定能救活你,就算你被打坦克的東西穿了膛。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所以他要對著山林喊那聲:“把他們都殺了。”

  他相信火妖莫殺聽見了這句話,他也相信做了多年殺手的火妖,在層層密林之中一定能夠完成殺人的簡單任務。

  因為片刻后,金箔內的三人便聽見,山林中哀嚎聲和林火呼嘯聲開始慘烈地響了起來。

  “娃兒,喊那女娃兒莫殺人咯,你有這神物護著,應該蔑得事情。”

  “少說一句話,你也少流一滴血。”易天行不顧長幼之分,開始吼了起來。他將手放在陳三星那血肉模糊可怖之極的傷口內,壓著老爺子的血管,免得他流血太多,他設此局三日,預估了多次對方的實力配備,上三天與軍方有關系他知道,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能動用如此強大的軍隊力量來對付自己,會用如此可怕的手段…少年雙眼中寒芒漸起。

  先前若不是陳三星拉了他一把,那被這枚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擊中的人就是他了。

  很明顯,對方知道易天行有金剛不壞之軀,所以才想到用這種可怕的軍火。

  陳三星虛弱地喘了兩口氣,發現自己眼前的人影漸漸花了起來,知道這是流血過多的后遺癥,不由伸出手去,拉住梁四牛的手,艱難說道:“肥牛兒啊,這次事情完了,你就回山里面。把我燒成灰,帶回臥牛去,就把我埋在后山竹子林里頭,讓你嫂子好好把孫娃兒帶大,記得要讓他們把初中讀完,才讓他們出去打工…尤其是那兩個女娃兒,一定要讀書,聽到蔑得?”

  梁四牛慌張地看著師兄胸腹部的大血口,眼淚花花,花白的頭發糾結著:“師哥,你放心。”

  “你以后再也不要出山咯,你我師兄弟出山兩次,一次做了錯事,殺了人。一次做了…好事,被人殺…看來山下太黑,不管做好事…錯事,都蔑得好果果吃。”

  陳三星微微地笑了起來,眼前似乎出現了臥牛山的景致,后山的竹林,屋前的老泉井,自家那個胖堂客,開始讀小學的幾個孫兒…

  “對了。”老爺子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啥子事?”梁四牛止住了眼淚,易天行也睜大了眼睛,滿臉哀容。

  “明年的年豬記得早兩天殺…今年…的臘肉…薰的時間太少了…不夠香啊。”陳三星老爺子眨巴了兩下干枯的嘴唇。

  “老頭子,能不能回城了再交待遺言?”

  渾身鮮血的赤發莫殺,在金箔外面沒好氣地嚷道。

  易天行聞聲大喜過望,唰的一聲將金箔收到尾指上,扛起陳三星,便踩著黃沙往省城方向狂奔。

  “老頭兒,明年你可以親手薰臘肉給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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