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凜凜的張清云被蕭月生話聲忽然驚醒,瞬間自那伴隨著自己十幾年的夢魘中醒來。
看到郭襄與郭破虜略帶遲疑的走向這邊,頗有些瑟瑟發抖,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無措,張清云微有不忍,一邊輕拍著懷中唔唔哭泣的段紫煙,一邊對郭襄姐弟柔聲道:“算了,你們還是不要看了!”
她此刻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軟弱,恰如她的心境,當年師父臨死那一幕,是她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傷疤,她不想讓郭襄姐弟再受自己同樣的痛苦。
郭襄與郭破虜知道所要看的場面定是凄慘無比,令段姐姐這般失態,定然很慘很慘,心下微微戒懼,便有了不看的念頭,聽到張清云的話,不由轉身看了看那邊仰首望天的姐夫。
李元陵在蕭月生抬頭望天時,便已悄無聲息退出,此時莊內唯有他們七人。
“闖蕩武林,熱血豪情,快意恩仇,呵呵——!”蕭月生仰天哂笑,笑聲不停的空中回蕩,久久不絕。
笑聲未停,他忽然低下頭,俯視眾人,面無表情,眉宇間一片冷漠。
“這才是真正的武林!既然你們那么想闖蕩武林,這些慘事又豈能回避?!…你們倆還是過去看看吧!”
這一刻的蕭月生,令郭襄大感陌生,那變幻莫定的語氣,那冷漠的神情,郭襄實在分辨不出他語氣中蘊含的感情,是嘲笑?是感慨?還是看透世事的滄桑?
“二姐…”郭破虜緊緊攥住二姐的小手,有些畏縮的看著二姐,心下惴惴,略躬著腰,脖子微縮,他的膽子極小,平日聽到鬼怪故事,晚上會嚇得睡不著覺。
“走,過去看看,死都不怕,還怕什么嚇人!”郭襄橫了姐夫一眼,賭氣似的抽出快要被弟弟握碎了的小手,蓮步堅決,幾步間跨到張清云身旁。
此時秦思瑩正蹲在地下干嘔不止,微圓的臉上涕淚泗流,花容失色,她嬌軀一顫一抖,抽噎不止。
“秦姐姐,你不要緊吧?”郭襄看秦思瑩痛苦的模樣,心下不忍,彎身去扶。
秦思瑩自袖間抽出白絹,輕拭玉臉,泛紅的雙眸看著蹲在身旁的郭襄,努力抑住抽噎,聲音沙啞干澀:“郭妹妹,真是太可憐了!怎么就有這么狠毒的人呢?!”
她白里透紅的臉上帶著深深的迷茫與不解。
郭襄轉頭向那片焦木瓦礫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滾圓焦木下的那對母子,嬰兒稚嫩小臉上的痛苦、母親微微扭曲的臉上滿是心疼與絕望,栩栩如生,無聲卻勝有聲,稚嫩的啼哭仿佛在耳邊回蕩。
她忙閉眼轉頭,卻已無濟于事,那對母子臨死時的痛苦與絕望,已經深深的刻于她的腦海,不停的在她眼前閃動。
郭襄睜開泛紅的雙眸,輕咬著已無血色的下唇,起身蹣跚著走到那對尸首跟前。
她身旁青影一閃,蕭月生出現,飄飄一掌輕拍她的背心,一股暖融融的氣息瞬即涌入身體,頭上的鎮神簪與腕間烏玉鐲同時微閃玉光,兩股清流瞬間在她經脈間涌動,使她渾噩的神智倏然一清,隨即生起的悲傷與憤怒糾結在一起,在她心腹間奔騰不息。
看郭襄神智清醒過來,蕭月生冷峻的表情略緩,低頭看了一眼那對母子的尸首,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毫無感情,“一劍致命,穿心而入。”
郭襄蘊滿痛苦的雙眸自那對母子臉上移開,望向蕭月生,嬌軀與聲音俱在不停的顫抖,幾乎無法出聲。
“姐…姐夫…,世上怎…怎會有…這般禽——獸——不——如——之人,竟能…竟能對嬰兒下此毒手?!!”
她用力的喘氣,似要窒息,胸部劇烈起伏,每說一句,似用盡全身力氣。
看著小姨子淚水盈盈的雙眸,她的眼神迷離,透出內心的迷茫與無措,蕭月生心下嘆息,微帶無奈,他知道這一幕會完全顛覆她對世界的美好憧憬,可能會在心頭留下無法磨滅的陰影。
只是他也是無奈之舉,郭襄不同于自己的妻子們,無法永遠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終要獨自面對世間的艱險,早一些知道人性的險惡,比吃過大虧之后再明白,要好上許多。
蕭月生輕柔拂去她面頰上的淚珠,拍拍她的秀肩,表情恢復往昔的溫和:“武林中人,恃武行兇,殺人易如反掌,便很容易失去人性,做出這等事來,也不稀奇,你只是見得少罷了,見得多了,你便會習慣的!”
郭襄一把推開姐夫,睜大泛淚的雙眸,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蕭月生輕描淡寫的語氣,顯示出他對生命的淡漠,郭襄忽然發覺自己的姐夫竟是一個陌生之人。
蕭月生淡然一笑,對郭襄的詫異目光渾不在意,轉身蹲下,輕輕將少婦怒睜的雙目緩緩撫上,使之闔上雙眼。
看了看這對同命母子,他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緩緩闔上雙目,兩掌輕按于兩人僵凍的身體上。
郭襄心緒紛亂,眼前一會是溫和親切的笑臉,一會兒是冷酷淡漠的面容,兩個人輪流在她眼前閃現,令她迷惑不安,實不知到底哪一個才是自己姐夫的真面目,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她忽然間發覺,自己對姐夫,竟然一點兒也不了解。
此時張清云懷中的段紫煙與蹲在地上的秦思瑩,俱已收住了哭泣,輕輕抽噎,與郭破虜一般靜靜聽著蕭月生兩人的說話。
張清云撫著大弟子的秀發,心中嘆息,大是同情郭襄,不知她會不會如自己一般,心頭再也除不去這段陰影。
張清云雖對蕭月生極是生氣,卻也無法否認他所說的正確,這樣的事,并非天下獨一無二,可能此時,在某處,便有同樣的事情正在發生,這便是武林險惡。
郭破虜終于還是忍不住看了,反應卻并未那般激烈,他感情粗疏遲鈍,只是覺得兩人死得可憐,大是同情,他還體會不到嬰兒的無助與少婦的絕望痛苦,只是純粹對兩人之死的悲憫罷了。
看到二姐流淚的楚楚模樣,他大是心痛,二姐可是從來不哭的,這會兒想必極是悲傷吧!
一陣夜風忽然吹來,四周燈盞晃動,自圍墻外吹來淡淡的白雪清氣,令他們精神一振,籠罩在他們周圍悲痛的氣氛似被沖淡了幾分 忽然一股焦臭之氣飄起,氣味猛烈刺鼻,聞之欲嘔,只是眾人俱沉浸在悲痛之中,懶得掩鼻,只是皺了皺眉,尋找氣味之源。
“咦,姐夫,人哪去了?”郭破虜忽然大聲驚呼,一手指著蕭月生身邊。
空曠寂靜的院內,他的大喊實在突兀,如巨鼓猛的擂響,眾人心頭一緊,向他指的方向一看,發覺那對母子的尸首竟忽然消失不見,憑空消失了一般。
郭破虜忙轉頭四顧,有些畏縮的往郭襄身邊靠了靠,面色有些惶惶然,與他粗豪的面容極不相符,他的鬼故事聽得多了,總是忍不住往鬼方面想,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令自己心驚膽戰。
張清云畢竟心性成熟得多,如非剛才那對母子與她夢魘極為相似,也會如蕭月生般冷淡以對。
這一會兒,她略已調適過來,能夠冷靜的觀察,發現剛才那對母子處唯多了一堆灰燼,落在焦木堆中,幾乎微不可察,而那個可恨的蕭月生,正蹲在旁邊,雙手按于虛空,闔目出神,溫潤晶瑩的臉上若有所思。
張清云輕輕推開懷內的段紫煙,來至蕭月生身旁,蹲下嬌軀,那股焦臭的味道雖被風吹走,卻仍余淡淡之味,她也顧不得,細看究竟。
“蕭莊主,你把尸首焚毀了?”她如寒星般的雙眸盯著蕭月生,頗有些不確定的問。
話一出口,她也感覺自己的話太過荒謬,眨眼間將身體化為灰燼,這個想法不知怎會忽然蹦入自己腦海之中,這本是不可能之事,便是用熊熊大火焚燒,也不可能眨眼間使之化為灰燼。
蕭月生緩緩睜開雙眼,淡淡的金光乍顯即隱,他微微點頭:“塵歸塵,土歸土,一死百了,我便送她們一程。”
眾人皆是驚異。
張清云忽的一下站起,彎月眉陡然豎起,玉指纖纖,指著蕭月生,又急又怒:“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你怎可…?”
“姐夫…”郭襄也是大為不解,有些疑惑的瞧向自己的姐夫。
蕭月生面對眾人驚異而略帶指責的目光,搖頭微嘆,淡淡一笑,起身徑直走開,步向莊外。
眾女互相對視,大為不解,渾不知為何他會無故將尸首焚去,這般行徑,實是離經叛道,與唐時盛起的摩尼邪教無異。
焚毀尸首的行為,在世人眼中,實是罪大惡極,對死去之人的任何不敬,都是極為失禮之行,當年伍子胥鞭尸之行,便弄得一身臭名。
郭襄怔怔望著灑然而去的姐夫,芳心一片迷惘,今日姐夫的行為處處透著冷漠與古怪,與溫和親切的他似是兩個人,她忽然心中一動,難道是姐夫的心魔又犯了?
定是如此了!見到這般慘事,令姐夫大受刺激,心魔趁虛而入,才令他變成現在的模樣。
她頓覺自己恍如醍醐灌頂,心頭的種種迷惘疑慮盡數褪去,說不盡的輕松通暢。
段紫煙目送轉入照壁之后,消失不見的蕭月生身影,轉身對師父道:“弟子相信蕭莊主此舉必有深意,只是我們尚不明白罷了!”
作為一派掌門的張清云點點頭,雖對蕭月生心中有氣,卻不會影響她的明斷之力。
只是她這時想來,實有些驚懼于他的功力,眨眼之間,令人化為灰燼,這般功力,實是可畏可怖,人的肉身又怎能抵御他的一掌之威?!
“來人止步!不得入內!”清朗的喝聲忽然在靜寂的夜空響起,是孫游的聲音。
隨即是幾人的低語之聲,李元陵呵呵的豪邁笑聲偶爾響起。
見姐夫的身影消失,郭襄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見他仍拽著自己的衣角不放,不由好笑,嬌聲斥道:“破虜真沒出息,膽子這么小,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呢!”
她如今的心情,變得輕快許多,對姐夫的疑惑盡除,使她不再迷惑不安。
郭破虜大是慚愧,自己這個男人的膽子比起兩位姐姐,實在小得過分,撓了撓頭,訕訕的找話,道:“二姐,你不傷心了罷?剛才你都哭了!”
郭襄秀美的臉頰微微一紅,語氣卻是毫不在乎,“哭便哭了,…傷心了便哭,高興了便笑,有何稀奇!”
她此時心中頗為羞惱,她從小便與城中的各路豪杰稱叔道伯,深受他們流血不流淚的熏陶,平日里從未落淚。
只是想起剛才所見到的慘像,隨著姐夫將其毀去,胸口的悲憤竟似消去了一些,好像是一場噩夢,醒來后,雖然心情仍在,但具體情景,卻有些模糊不清了。
“有人來了,我們出去看看吧。”張清云收拾心情,轉身招呼郭襄姐弟,她對這個郭襄倒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堅強。
郭襄忙一拉弟弟,繞過腳下一堆堆的焦木瓦礫,跟上張清云三人。
“郭妹妹,你該不會笑話姐姐吧?”
段紫煙拉住郭襄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她臉色雪白,滿是憔悴,楚楚柔弱,她一向外柔內剛,堅強溫柔,此時的氣質,迥異平常,卻更惹人愛憐。
“段姐姐,您心腸這般好,小妹喜歡還來不及呢,怎會笑話?!”
郭襄忙握緊段紫煙的玉手,望著她的眼睛急聲道。
段紫煙凄然一笑,嘆息一聲,本是清亮的雙眸黯淡無光,她仍未從那幅慘像中走出,只是強裝笑臉罷了。
郭襄此時只覺千言萬語俱是蒼白無力,只能緊緊握住段紫煙冰冷玉手,給予她溫暖與安慰。
幾人踏著積雪,繞過屏壁,跨出偏門,卻見莊前竹林覆雪的小徑上,正有三位道士與李元陵三人對峙而立。
在門前琉璃燈光之下,雪光反光中,仍能隱約看清三人衣著面孔。
正中道士身形魁梧,方形臉龐微紫,玄冠、絳褐道袍,外罩鶴氅,腳踏云履,手執拂塵,雖是身形高大,仍難掩其仙風道骨,站于那處,峙如山岳,卻又飄然欲飛,氣質飄逸與威嚴并重,變幻無方,令人無法確定。
身旁兩人一個結實一削瘦,皆著青色道袍,頭戴玄冠,腰間佩劍,清須飄飄,皆有幾分清逸之氣。
只是此時兩人卻丹鳳眼圓睜,看著面前的李元陵與孫游孫逸三人,神色頗為無奈。
李元陵抱拳呵呵笑道:“在下職責所在,無法徇私,三位道長乃清靜高人,上感天心,定能體諒在下難處!”
他笑容誠懇而豪邁,極具打動人心的魅力,態度謙卑而不低下,話辭騰挪之處頗大。
那三位道士站于一處,氣質一變,忽然間仿佛三座高山巍巍聳峙,氣勢迫人,削瘦道士輕皺了皺眉,溫聲而言:“貧道前來,實為探察殺害王施主一家的兇徒,與李捕頭并無掛礙,又何必阻攔?”
他說話溫文爾雅,字字之間,抑揚頓挫,宛轉承合,仿佛宮商角徵羽俱足,說不出的悅耳動聽,聞之如沐春風,熏然欲醉。
蕭月生于他們不遠處的竹林一側負手而立,面向竹林,似是觀賞月下竹林美景,眼神未望一下互相對峙的六人,只是聽聞那道士的聲音時,陡峭的雙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跨出偏門的張清云忽然頓了一頓蓮步,惹來秦思瑩的相問:“怎么了,師父?”
張清云清冷的芙蓉面上,表情頗為奇特,快不可察的瞥了一眼那三位道士,搖了搖頭,“我們去蕭莊主那邊。”
“還請道長原諒則個,府內仵作未至,外人不能輕涉,律法所限,李某不得不冒顏相阻!”
李元陵仍是拱手呵呵一笑,頗帶歉意,他內功精深,發覺這三人身上隱隱而出的迫人氣勢越來越盛。
那道人望了望中間高大道士,臉上帶無奈的神情,李元陵的做法令他頗是為難,看來軟語不成,只能硬來了,故以目光向師父請示。
“希云,是你么?”那高大魁梧的道士忽然揚聲問道,聲音寬厚。
此時張清云眾人剛走到蕭月生身旁,她微轉嬌軀,以竹林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聽到這寬厚的問話,張清云無奈,該來的終究還是逃不掉,轉身離開蕭月生,裊裊移至三位道士面前,對那高大道士稽首,表情清清冷冷:“清云拜見師伯!”
即使是李元陵亦能看出她清冷表情中的疏遠之意。
此道士乃是清微道掌教真人黃舜申,道號雷淵真人,精通內丹之術及雷法,武林中甚少人得知。
黃真人輕捋長髯,細細打量著張清云,慈愛之色在微紫面龐上一閃即逝,微微含笑:“天道莫測,不想終能在此遇到希云師侄!本座心中甚慰。”
張清云垂首不語,無法看清其表情。
“妹妹,莫非你真不認我這個兄長了么?!連姓與名都改了?”
黃真人身旁的壯實道士表情激動,雙眸精芒閃閃,緊盯著垂頭不語的張清云,一身青色道袍無風自動,鼓蕩不休。
他微長的臉形,鼻隆口方,此時激昂之下,面如冠玉的臉龐紫氣若有若無,氣度威嚴。
孫游孫逸正抱著看好戲的心情觀望,忽覺一股巨力撲面而至,如百尺飛瀑迎面而擊,體內真氣自然運轉,止住了欲動的身形,皂衣飄動,如風拂過,他們兄弟不由彼此對視,頗為驚訝,沒想到這道士竟是這般厲害。
正注視著垂頭不語的張清云削瘦道士轉頭抬眼,望了動也未動的孫游兩人一眼,溫潤的眼中閃過幾絲驚異。
“希真,不必勉強希云,她終會想通的!”
黃真人藹然拍了拍身邊的道士,安慰他道,轉頭看著一直垂頭不語的張清云,不禁搖頭輕嘆,真是一個倔強的孩子!
神情激動的道士名叫葉希真,號云來真人,與張清云親兄妹,且是同一師父。
“見過希云師妹,師妹的希云道院我們一直空著,待你想重歸清微,隨時可以回來,眾同門都翹首乞盼!”
那名削瘦道士名謂劉道衡,號洞陽真人,他語氣輕柔,聲音悅耳,清奇的面龐帶著關切之色。
張清云終于抬起玉面,清冷一笑:“多謝師伯厚愛,清云非是反復之人,希云道院,不必再留,從此也沒有葉希云之人,清云唯愿師伯修得大道,永享清平!”
說罷,她稽首一禮,看也未看另外兩名道士,盈盈轉身,舉步離開。
“妹妹——!”葉希真斷喝一聲,臉上紫氣漸濃,盯著張清云的身形,雙眼滿是痛苦。
張清云蓮步輕移,如垂柳拂水,聞聽身后斷喝,嬌軀頓了一頓,隨即繼續移步,裊裊而去,曼妙的身形漸被竹林掩住,消失不見。
“唉——,希真,隨她去吧,她心里太苦,不做些事情,怕是終會發瘋入魔!”
黃真人拍了拍黯然失神的葉希真,嘆息著安慰,雙眼透過竹林,他能感覺到張清云身體微微顫抖,不由暗暗搖了搖頭,憐惜不已。
“師伯…”葉希真轉向黃真人,眼睛卻仍望著張清云身影消失的竹林,溫玉般的面龐帶著痛苦,“妹妹她…”
“呵呵,如今清云已貴為清微劍派的掌門,大非往昔,有此成就,你師父在天之靈,足堪告慰了!你也不必再擔心!…希真吶,我們修道之人,不可太過執著呀——”
黃真人語重心長的勸慰,望著葉希真,晶瑩微紫之色的面龐滿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