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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春天的雨夜及盛大典禮(三)

  阿斯巴警署大樓非常熱鬧,前一刻還安靜空曠的門廳內,突然間變得嘈雜而危險起來,分屬不同部門的軍警表情復雜地擠作一團,又隱然分成兩方,嚴肅地盯著彼此,手中的槍丅械卻是小心翼翼地對準地面,生怕會有走火的可能。

  許樂和他的隊員們沒能走出大樓,在出口處被專案組的軍警位攔了下來,因為沒有授命,所以除了熊臨泉等少數持特殊持槍證的隊員外,他們并沒有太多槍。

  聯邦警丅察們kàn著吊燈下那群猛虎般的軍人,非常警醒而聰明地退到了人群的后方,把交涉的任務交給了專案組中的軍方代表。

  來自首都警備區的一名中校,緊張地握著手丅槍,表情凝重而不安地盯著面前的這些家伙,開口說道:“許樂上校,你這樣做會讓我們很難辦。”

  忽然有一群軍人闖進了警署大樓,繳了警丅察的械,闖進冰庫甚至拆了一間冰柜,專案組的人全部被驚動,當他們發現這些軍人的身份后,頓時覺得事態緊急而且非常棘手,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對方的直屬上級,新十七師師部。

  新十七師自前線輪戰歸來,下面各部官兵度假,首都南郊的師部卻還在一直辦公,但令專案組軍方代表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打電話過去時,十七師師部里的氣氛似乎有些怪異,尤其是當聽說事件的原委之后,立即表示十七師師部并不知情,應該是許樂上校的私人行動,他們也沒有辦法加以控制。

  “許樂上校。”警備區中校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說道:“國防部秦主任正在趕過來,我建議你等一下。”

  這件事情太大,如果任由這些曾經是聯邦偶像的七組隊員們闖出大樓,專案組無法向上級交待,甚至可以說沒有辦法向整個聯邦交待,要知道他們想要帶走的那個,家伙,生前曾經闖進議會山殺死了聯邦副總統,是三十七憲歷最駭人聽聞的恐怖事件主事人。

  但專案組的軍官們也不敢表現的太過強硬,對方是傳說中的七組,雖然這個編制早已打散,聯邦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對他們做過宣傳,但那個人回來了,打散的這個團隊自然而然地再次凝合,誰也無法輕視。

  至于許樂匕校整個部隊都知道他和幫部長的關系,知道軍神大人對他的厚望寄托,誰又真敢端起槍丅械,瞄準他的腦袋?

  許樂站在隊員中,站在黑色的冰柜前,望著那名忠于職守的中校搖了搖頭,帶領隊員們向大門走去。

  中校握緊了手丅槍,大聲說道:“許樂上校,不要忘記我們是紀律部隊!”

  這時一名穿著黑色正裝的中年男人,擦著滿頭汗水從門外匆忙走來,許樂望著他誠懇說道:“何律師,這里的事情就麻煩您了。”

  “這件事情真的很麻煩。”何大律師kàn著他身后那個冰柜,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說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轉過身,望著專案組里的軍警以及法務人員說道:“請問你們為什么要攔住我當事人的去路?如果我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剛才在冰庫之前,我的當事人應該已經向負責kàn守的警務人員宣告過自己的權利主張,你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我的當事人替他的朋友實踐死后的人身權利。”

  法律上的問題交給專業人士解決,許樂帶著七組隊員抬著沉重的黑色冰柜便準備出門,專案組的軍官們表情異常難kàn,那名中校沉聲說道:“許樂中校,還有這位律師先生,你們準備強行帶走的,是議會江,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尸體,調查案件需丅要對尸體進行相關的解剖實驗。”

  他和十幾名軍官攔在七組隊員們面前,強硬說道:“所以你們不能出去。”

  一直沒有怎么說話的許樂,聽到這句話后緩緩瞇起了眼睛,kàn著面前的軍官們,忽然開口說道:“我想盡可能溫和地解決這件事情,所謂權利主張,只是希望專案組方面,也就是你們能夠找到一個置身事外的臺階,而事實上,我并不需丅要這個臺階。”

  “解剖?你難道認為我會眼睜睜kàn著那些法醫拿把刀子在我兄弟冰涼的肚子上劃口子玩?”

  許樂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盯著面前的軍人們,格外認真說道:“這可能嗎?”

  不可能的事情自然不會發生,警署大樓內的專案組軍警們終究在許樂和七組的壓力面前退步,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消息匯報給上級,表情復雜地kàn著大樓外那些軍車呼嘯著離開,而不敢做任何阻攔。

  本應該在西林大區主持談判的許樂忽然回到了首都特區,聯邦政丅府各部門只怕都無法在這個,春天的雨夜里睡的安穩,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些什么,會不會發瘋。

  墨綠色的軍車碾壓著濕漉的高強度水泥街面,快速駛出阿斯巴大街,寬敞的后車廂內沒有裝載自動瞄準光榴炮,所以擱下黑色冰柜后依然有極充裕的空間。

  人們坐在軍車兩旁的椅子上低頭抽著香煙,黃眼刺鼻的煙霧里一piān沉默,因為許樂的緣故,七組隊員們這些年都習慣了抽藍盒的三七,而許樂對香煙的選擇,卻是冰柜里那家伙黃染出來的強硬習慣。

  沒有人說話,不是因為面前冰柜里躺著那位小爺的緣故,七組什么樣的生死沒有見過,大抵是隊員們心里有些想法,卻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去問自己的頭兒。

  許樂抬起手腕kàn了一眼時間,問道:“從陸軍總醫院趕到十一號公館大概要多長時間?”

  駕駛座上的劉佼回答道:“正常通行,標準是十一分鐘只是不知道那名女護士是不是在總醫院。”

  “我查過了,她今天上夜班,十一號公館那邊的聚會十點半才開始。”許樂低頭kàn著手機光幕上的rì程安排,抬起頭問副駕駛座上的達文西,“夜里有什么名牌服裝店還開著的?”

  達文西回過頭來疑惑問道:“頭兒,你要買衣服?很著急嗎?”

  沒有等許樂回答,這位州長公子沉著說道:“如果真著急,直接去第五大道把那些成衣店zá開也行。”

  許樂笑了笑。

  一直沉默的熊臨泉忽然皺著眉頭開口說道:“頭兒,我總覺得這次你回來后有些怪怪的。”

  許樂吐了。發苦的唾沫,把煙頭扔出窗外,回頭望著車廂里表情怪異的隊員們,聳肩問道:“怎么了?是不是覺得我表現的太平靜?”

  熊臨泉kàn了一眼面前的黑色冰柜,撓頭說道:“不止平靜,而且溫柔。”

  “難道你們以為我會撲到這副棺材上大哭一場,然后帶著你們先去師里搶了軍械庫,再開著十臺八臺機甲沖進首都特區,直接把議會山再摧殘一遍,接著去軍區里找那些大佬們的麻煩,端起達林機炮,把所有敢攔在面前的家伙全部轟成血肉碎piān?”

  許樂點燃了第二根煙,又聳了聳肩,嘲笑說道:“我承認自己的性格有些缺陷,可總不至于在你們眼里就是今天生殺人狂。”

  他的話通過步兵指揮系統,同時在幾輛軍車里響起,在首都特區大街上呼嘯而過的墨綠色軍車,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施清海闖進議會山的時候,一個授勛的鐵七師軍官都沒有殺死,都到了那個時候,其實他還是很小心,或者說很小意,誰都不知道,這個家伙真的是一個很小意的人。”

  許樂瞇著眼睛,縫隙間湛然有神,盯著身前的黑色冰柜,說道:“前線正在打仗,幾十萬聯邦戰士正在帝國的行星上灑血戰斗,所以聯邦不能亂,至少部隊不能亂,不然會有無數人因為后方動蕩而死去,施清海很明白這一點,所以我這次回來,雖然有些事情肯定會去做,但我必須明白他的明白,盡可能地把范圍控制好。”

  “明白了。”車廂里和通話系統里同時響起隊員們的回答聲。

  “他走的時候肯定覺得自己特囂張特傳奇,這種死法特瀟灑,他肯定特滿足特得意,沒有什么遺憾,所以我現在的心情其實也特平靜。”

  許樂一手輕輕夾著香煙,一手觸滑著光幕上的電子報,kàn著橡樹州論壇報第二版的競選新聞,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止平靜,kàn來你的心情還有些好。”顧惜風kàn著他的笑容,攤開雙手說道。

  “達文西,你老爹是不是連任成功了?”許樂沒有回答顧惜風感慨,反而大聲問著副駕駛座上的年輕小伙子。

  達文西神情黯淡地點點頭,感慨道:“可憐的棲霞州,除了被那著名的三百米落差過山牟碾壓之外,還要被迫再忍受那個胖子州長五年,真是令人同情。”

  幾輛墨綠色軍車里同時響起夸張和叫好的喝彩聲,口哨聲與掌聲。

  許樂笑罵了幾聲,低頭kàn著橡樹州論壇報第二版上新聞圖piān中熟悉的清秀瘦削的都之源的臉,以及那篇最年輕州議員誕生的新聞,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身旁顧惜風的問題。

  “朋友們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心情當然不錯。”

  他抬起頭來,拍拍面前的黑色冰柜,笑著說道:“包括你在內啊。”

  陸軍總醫院住院部前臺,一名眉眼間頗為干練的女護士,盯著面前眼圈微紅的同伴,低聲說道:“黃麗,你最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問題?我經常偷偷kàn著你在哭。”

  “沒事兒。”

  黃麗勉強地笑了笑,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面前這個眉眼干練有力的女孩兒,是她在醫院里難得的好朋友,年青而且性格潑辣,但向來對她極為關心,只是,關于那場奇異故事和那個美的像花一樣的紫唇男人,必將是她終生藏在心底的夢,無法對人傾述。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表情冰冷,渾身透著股令人不舒服味道的大漢來到了前臺,粗魯地問道:“黃麗在哪兒,讓她出來。”

  那名眉眼清秀卻格外凜然有力的年輕女護士微微一怔,kàn著前臺外面這些極其不耐煩,而且透著股兇悍味道的家伙,將面露惘然驚恐之色的黃麗攔在身后,以為自己大概明白為什么小丫頭最近這些天經常在無人處偷偷哭泣。

  “我不管你們是財務公司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她咬牙惱怒說道:“這里是醫院,我請你們出去,不要大聲喧嘩,不然我要喊保安了。”

  女護士不顧黃麗在身后驚惶不安地拉扯,咬緊牙關,鼓足勇氣,瞪著身前那個魁梧高大,kàn上去格外危險的大漢,大聲說道:“還有,馬上把香煙給我掐了!”

  “呀,我丅操”,熊臨泉瞪圓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面前這個kàn上去自己兩指頭能捏死估的弱弱女護士,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敢對自己這些人如此惡聲惡語,他揮舞著手里的香煙,嗡聲嗡氣說道:“喂,小娘們兒,掐煙可以,你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兒?”

  “馬上熄煙!”正義感十足的女護士抓起電話,毫不示弱地盯著他,隨時準備給保安部打電話。

  “老子才在警署大樓受了悶氣,到你這家破醫院來,還要被人趕?”熊臨泉懶得理她,大聲吼道:“誰叫黃麗,馬上給我把人叫出來!”

  “果然是群流氓,對你們這種流氓就不能客氣。”年輕護士攔在害怕的黃麗面前,憤怒地指著熊臨泉的鼻子,準備撥打保安部的電話。

  熊臨泉啪的一聲按住電話,瞪著眼睛低聲吼道:“馬上把你的手指頭收回去,不要逼我發飆啊,不然我可不保證下一刻你的手指頭還能好使。”

  許樂站在過道門后,本沒打算親自出面去找那位小護士,他確實沒有想到,七組這些漢子不在自己身邊時,確實對一般民眾會造成某種強大的壓力,當他有些猶豫地回憶起這個女護士的臉和一如既往強大的氣場時,不得不苦笑著走了出來。

  “我可以保證她的手指會一直完好無損。”他走到臺前,感慨說道:“幾年前,她就這樣指過我,要我掐過煙,至于罵咱們流氓,那也就罵了吧,畢竟她是嫂子。”

  陸續走進住院部過道的七組隊員們愕然,聽著嫂子二字非常不解,心說咱正牌嫂子的國防部千金,緋聞嫂子是宇宙大明星,前嫂子是個反政丅府軍,可沒聽說你在醫院里還有過一段曾經。

  許樂向眾人認真解釋道:“這位,是老白的媳婦兒。”

  此言一出,整個過道一piān安靜,熊臨泉及所有隊員們亮刷刷kàn著那個眉眼間透著正義感的清秀女護士,露出討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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