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容琦沉睡了一會兒慢慢醒轉,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瑾秀和瑞梓的小聲對話,瑾秀一邊說話,一邊捏揉她的手掌。
“御醫怎么說?”
剛剛御醫入內診治,只有瑾秀在容琦身邊,瑞梓雖然聽到只言片語,唯恐聽的不全,于是又問。
“公主氣血不暢,過于勞累所致。”
和容琦想的差不多,其實沒有什么大毛病,任何一個人幾日幾夜睡不好覺,思慮太多都會有這種情況,何況她只是腳下虛軟,后來瑞梓扶起她又將她抱上床,瑾秀去找御醫,這些種種她都知曉。
只不過她欲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右手卻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了。
少年的手指十分的青澀,生怕被人發現似的,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動作。御醫匆匆趕來,容琦就在那靜謐的把脈中睡了過去。
容琦緩緩睜開眼睛,瑾秀頓時驚喜,立即去捧來湯藥。容琦本來知道自己身體沒問題,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將一碗甜不甜苦不苦的湯藥喝了。
喝了藥,瑾秀的臉色好多了,只是瑞梓似乎在想什么,半垂著頭一直不說話。
容琦想了想,“圣上讓你入宮,有沒有其他的安排?”
瑞梓搖搖頭。“只是命我來長生殿。”容琦微微一笑。“看來這是讓你和我困守在這里了。”她早就料到楚亦絕不會再將她放出宮去。只是她不知道。楚亦會不會效仿楚辭到了最后親自拿他地天子劍。解決了他這個唯一地胞妹。
楚亦雖然說過這般狠絕地話。可是他眼中那一抹唯一地清明并沒有被完全地磨滅。
這些天局勢雖然緊張。楚亦卻還每日必來長生殿里看她。有時候只是靜靜地坐上一會兒。也并不會說什么多余地話。
容琦看著這長生殿內厚重地紅紗。忽然一笑。“瑞梓。你來了正好。我這里正有許多事要你幫忙。”
瑞梓看著容琦那莞爾地笑容。他第一次見到容琦時是被她淡淡地笑容吸引。可是誰知道那笑容和如今地相比。卻算不了什么。
長公主之前倍加恩寵。臉上會有那種春風一樣地笑容。自然并不奇怪。可如今…他還在為她地處境心急。她卻淡淡一笑。似全都拋開了。“生死門”前她地張揚隨性。而今她地堅韌。都似一朵朵熱烈開放地花朵。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瑾秀將容琦要地宮紗都找來。整個長生殿開始熱鬧起來。
紅色的宮紗全部被撤下,換成了淡藍色,整個長生殿顯得十分的清爽怡人。
一切全都煥然一新。容琦剛剛踱步查看,便聽得長生殿的宮人們紛紛下跪。一日的忙碌總算沒白費,容琦轉過頭,拉起楚亦的手,“皇兄,你看這長生殿,是不是更加漂亮了?”
楚亦順著容琦的目光看去,長生殿內到處都是飄揚的淡藍色宮紗,像是久違的天空一般。清新廣闊。滿臉笑容地容琦,讓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她總是會獻寶一樣帶著他去看她的杰作,那些是他人生中最美地時光。
“原來皇妹已經不喜歡紅色了。”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固執地沉淪在過去的歲月中。
“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改變一下更加新鮮。”
容琦微微笑著拉著楚亦向前走,晚膳慢慢擺上桌子,楚亦遲遲沒動箸只是側頭看著容琦,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帶著一絲溫暖,脫去了龍袍之后。穿著常服的楚亦十分的消瘦單薄,“皇妹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楚亦說完拿起銀箸夾了些菜給容琦,“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吃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容琦點點頭,用過飯之后進內殿換衣衫,瑾秀沒有像往常一樣連忙張羅,而是死死地攥住容琦的袖口,“公主不要去。”
“萬一圣上他…”瑾秀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今晚楚亦地確有些不尋常,他第一次在容琦面前沒有說朕。而是以我自稱。他眼中流露的都是親切的親情,如果他真的要殺他。不該是這般模樣。
不過事事都有兩面性,一頓豐盛的大餐又可能是節日的慶賀,也可能是死刑犯臨刑前最后一頓飽飯。她是可以因為懼怕躲起來,可她如果想躲,一開始就不會進宮來,容琦抬頭看向瑾秀,“瑾秀,你跟我這么久了,還不了解我嗎?”得到和失去是本來就是平等的,她要的太多,自然就有可能會失去更多,她要的完美結局在別人眼中可能太過渺茫,但是她仍舊不能輕易放棄。
瑾秀看著容琦,咬緊了嘴唇,轉身去拿容琦地衣衫,換衣服的過程中一直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容琦從內殿走出來,剛撩起幕簾,手指立即被人握住,容琦抬起頭對上瑞梓復雜的眼神,他的臉上帶著少有的焦躁,五指緊緊地扣住她的手,仿佛如論如何都不想放開。
容琦與他四目相接,她的眼睛中也有著謹慎和疑慮,但是緊接著卻被笑容覆蓋,她壓低了聲音,“瑞梓,這是一場變端,誰也不可能毫無驚險地度過。”
瑞梓退后一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慢慢松開,他的喉結慢慢滑動,下了決定,“我等你回來。”
如果楚亦真的要殺她,那么接下來她身邊地人都不能幸免于難。
容琦點點頭,從瑞梓身前走了過去。她開始本想改變公主府內其他人地命運,卻沒想到今日將他們帶入了危險之中。如果他們和長公主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恐怕不至于此。
容琦走出長生殿,楚亦已經等候很久,兩個人徒步在宮里行走,沒有任何陰謀和心防,只是如同閑庭漫步。緊張地政局全都被拋之腦后。
楚亦走向石階,然后來到高高的平臺之上,偌大的宮中景象全都盡收眼底,楚亦笑笑。“朕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十分害怕,在馬車里皇妹握住朕的手,讓朕的心稍稍平靜下來。皇妹可知道朕為什么害怕嗎?”
容琦搖搖頭。
楚亦接著道:“旁人聽起來可能會覺得朕膽小。其實并不是,朕是害怕進了這宮中就像鳥兒飛進了牢籠,再也出不去了。”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地蒼茫和落寞。他站在那平臺的邊緣,風吹著他的衣衫,仿佛他隨時都能從這高臺上墜落下去。
容琦忽然十分害怕,害怕他再動一動就會從她眼前消失。
“就是在這宮中,朕經歷了太多殘忍的事,當看到皇妹帶著笑容的臉,朕就想一定要保護你,楚辭說,只要朕能變成他想要的模樣。他就會放過皇妹。朕也曾想過,不論發生什么事,只要我迎合他。不違逆他,從外表上騙過他,但是不論如何,就算他用什么手段都改變不了我地內心。”
“可是我錯了。我以為我騙過了他,可誰知道…”楚亦側過頭看容琦,“皇妹,你看如今的我,像不像楚辭?”
“我停不下殺戮,殺的手掌都染紅了。我每日都期盼從噩夢中醒過來。回到我們小時候的樣子,可是這場夢實在持續了太久的時間,我想可能除非我死,這場夢將不會結束。”
“只要我死了,楚辭就再也不能利用任何人繼續他的游戲。”楚亦閉上眼睛,“我也解脫了。其實我已經早不復存在,現在的我只會讓我覺得厭惡。”
容琦上前幾步,猛然抓住楚亦的手,她這才覺得這高高的地方風如此地大。大的人都喘不過氣來,抓住楚亦的手,她剛剛提起地心臟才稍稍安定,“皇兄,楚辭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不能再威脅任何人,你的噩夢已經醒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你可以走出這牢籠。再也不用活在陰影當中,走出這皇宮。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楚亦微微一笑,“還能重新開始嗎?”
容琦抬起眼睛靜靜地笑,她緊緊握著他的手,“一切都過去了,一定能重新開始。”大風吹亂了她的長發,楚亦伸出手來撥開,“皇妹,這里風太大。”
楚亦拉著容琦離開那危險的邊緣,將她的長發重新綰好,再仔細地插上那些步搖,楚亦的手指細長,白的發青,十分冰冷。他地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往日那暴戾的神情,只似一個久病未愈的弱冠少年。
也許經過了幾日的折磨,他終究想明白了,那至高無上的帝王位置是他最大的夢魘。
他要離開這里,他可以心平氣和地開始新的生活。
“皇兄,我們下去吧,這里太涼。”
楚亦搖搖頭,“我要再看一看。”
容琦道:“那你等等,我去幫你取個暖爐來。”
楚亦的手指劃過容琦的面頰,溫暖一笑,“去吧!”他看著她提著裙角緩步離開,就像小時候看著她在草地上奔跑一樣,那份美麗永遠永遠都跟隨著她。
容琦一邊往前走,一邊忍不住不斷地回頭,楚亦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他的心情如此平和,她不該有任何的擔憂才對,可是她總覺得楚亦就是一只要飛起的紙鳶。
宮人忙碌了一會兒終于將暖爐取過來,容琦捧在手中,有了這份熱度,她也溫暖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么忐忑,她再一步步重新走上那臺階。
也許上天眷顧,她心里所渴盼的一切都可以答成,她已經傳訊給臨奕,她相信若是她帶楚亦離開都城,臨奕不會阻攔。
現在宮廷還在楚亦的掌握之下,靜悄悄地離開應該不是難事。
容琦不由自主地彎起嘴唇,她相信今晚一定能勸說楚亦離開,今晚是她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后一個機會。她握住暖爐,加快了腳步,高聳的平臺再一次出現在她視野里,她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皇兄。”容琦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地回音。
容琦手一滑暖爐掉落在地,那剛剛被楚亦插好地步搖也滑了下來,看著空蕩蕩的平臺,容琦忽然有一種不好地預感,她盯著那臺子的邊緣,一步步地向前走過去。一不留神更了這么多 夠勤奮了吧,汗死,雖然兩天一更,跟一天更2000沒區別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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