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此時的穿著不像容琦在御書房遇見她時那么華麗,她穿著一件橘‘色’的短臂長裙,臉上是淡淡的薄妝,鼻尖帶著一抹淡淡的紅,像是少‘女’般的羞怯。站在那里落落大方,無論是誰看過一眼都會心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才‘女’果然是才‘女’,進退自如,不論對誰分寸都拿捏得極好,讓人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怪不得朝堂上的肱骨之臣都推選她為后宮之首。
只是容琦實在想不出,她這個準皇后應該正當‘春’風得意時,為什么會來找她這個長公主。
容琦沖墨染點點頭,墨染后退一步,那趙瑜立即就領會容琦的意思,提起裙角款款走到她轎前,微微一低頭,一雙大眼睛明亮得如同黑夜中的星辰,她半落下長長的睫‘毛’,‘露’出一抹讓人憐愛的笑容,“民‘女’是來求長公主指一條明路的。”然后欠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
容琦對著這個表現的近乎完美的才‘女’,“趙小姐不必多禮,有事但說無妨。”
趙瑜道:“民‘女’聽說圣上有意將民‘女’招入后宮,可圣上似乎對民‘女’并無喜愛,民‘女’雖知道圣命難違,可是若是如此將來難免會落個…”雙目瑩瑩一動幾乎垂淚,“所以特來求公主殿下指點一二。”
趙瑜的話語中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可是聽在容琦耳朵里,總覺得有一絲的異樣,趙瑜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想入宮?可是上一次御書房她那和皇帝培養感情的那一幕卻是為何?可是當她轉念想了想,立即就明白了。
這個趙大美人果然不是等閑之輩。
容琦看著趙瑜一笑,“圣上心里如何想,本宮也猜不出,這件事趙小姐還要自己多多費心才是。將來若能博得圣上喜愛。母儀天下,便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那趙瑜對容琦的回答似乎驚訝了一瞬,可立即被她那清澈的眼睛遮擋住了,她再一躬身,容琦已經放下了轎簾。
瑾秀立即喊了一聲,“起轎。”
眾人抬起轎子漸行漸遠,將那才‘女’丟在了原地。
望著長公主的步輦,趙瑜耳朵中不斷盤旋著長公主的那句話。她心里繁雜,她似乎是被巧妙地反駁回來了,這應該不大可能,“為什么我總覺得長公主和以前有些不同?”
她身邊地丫鬟搖搖頭。
“采薇,你確實讓人看清楚了?圣上真地將皇后的朝服扔在了地上?”
丫鬟點點頭,“小姐,不會有錯的。”
“采薇,我這次大概做錯了。”完夏國的皇后可能并不是她最好的選擇。皇后的朝服就代表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過是隨手一扔。這樣看來,她得不得到這個位置,忽然變得毫無意義。
采薇搖搖頭,“完夏國中誰人不知小姐是第一才‘女’。老爺也因為這個再三升遷,如今小姐已經是眾官一力保舉的皇后人選,怎么會有錯?”
趙瑜道:“我在圣上心中地位置始終及不上長公主。雖然長公主只是一個驕奢放縱的‘女’子,可畢竟是圣上的一母同胞。”
“小姐,您不是說過萬事皆有變數嗎?”
趙瑜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到都城的時候,許多人說我長得像長公主,后來我在街上遇見這位公主,還是她命人將我畫下來呈給圣上的,當時她必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可是今日我主動示好。以為她一定會邀我聯手,誰知道她卻拒絕了。”
采薇似乎不大能聽懂小姐的意思。在她看來那個長公主和她家小姐根本沒法相比,如果小姐投生到了帝王家,一定是一個讓人敬重愛戴的好公主。至于現在的公主,應該沒有什么可讓小姐費心思地才對。
趙瑜慢慢往前走,她只能在后面跟著,前面的趙瑜忽然停下來,“今天我看到安定大將軍了。”
看著趙瑜的眼神,采薇忽然有一種預感,“小姐,你該不會是…安定大將軍是長公主喜歡的人啊。”
趙瑜停頓了一下,笑而不答,半晌才道:“他是不會喜歡長公主地,如果他喜歡就不會娶了正妻。”
“可是將軍夫人…”
趙瑜道:“我和她不同,我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容琦坐在轎子里,趙大美人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隱隱猜測出來了,趙大美人是想和她聯手。
趙大美人不止是要保證她地皇后之位,日后還要穩固她一國之母的寶座。也許除了這兩樣她還要更多的東西。
趙瑜沒有試探,一語點破,顯然之前她和長公主存在著某種的默契,以前的長公主大概是想利用這枚棋子鞏固她的地位,可是長公主應該沒想到,以趙瑜的聰明,她這是引火上身。容琦想了想頓時感覺到頭疼。
這些事暫時放在一邊,料想這趙大美人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興風作‘浪’,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回府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輕松一下然后著手她地鴻‘門’宴。
和步步驚心地皇宮相比,公主府內一片祥和。
容琦一進內府便意外地聽到有人大聲地‘吟’詩,以前都是她走到哪里哪里靜悄悄的,所有地人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今天為什么這樣反常?
容琦忍不住踱步過去,不知不覺走到了她始終沒有來過的別院,樹枝上的桃‘花’散發著別致的清香,亭子里正坐著一個青衣少年,他一只腳踩在石凳上,另一只手握著一只青‘花’瓷的大碗,一陣風吹過,頓時將他碗里那淡淡的酒香吹了過來。
似乎容琦越靠近,他的詩做的便更加地流利,一邊作詩一邊將大碗送到嘴邊狂飲,頗有點少年英雄的意味,容琦忍不住側頭問瑾秀,“他是誰?”
瑾秀仔細看了看,“是柯進,柯公子。”
原來他就是柯進。他飛揚的眉宇間帶著一股子豪情,眼眸閃爍,一看便是那種俠骨熱血的青年。
容琦從遠處細細打量這個柯進,他大概是不知不覺地喝醉了,否則也不敢這樣大聲地朗誦詩歌。人生得意須盡歡,容琦抿嘴一笑,實在不想破壞此情此景,她還是在他沒有發覺之前離開吧,容琦正準備轉身要走。
“公主。”她聽到一個類似于酒香般醇厚的嗓音。
容琦下意識抬起頭來,意外地發現柯進那熱血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絲的憐憫目光,容琦不禁驚住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目光看過她。
容琦瞇瞇眼睛。
那柯進已經道:“雖然人人都害怕公主,但是我知道公主并不是那樣的人,公主雖然外表清冷,可有一副誰也不知曉的慈悲心腸。”柯進閉上眼睛似乎已經陷入了他的想象當中。面目冷峻不一定是壞人,名聲不好可能只是一個假象,只是世人往往不明白…
“公主。”
柯進猛然被一聲呼喚打斷了白日夢,他只能抬起醉眼望去,只見兩個‘侍’衛此時正拖著一個人,那人衣衫凌‘亂’,后背的衣服上都是鮮血,黏膩膩地貼在他身上,他的發髻已經散‘亂’,頭低低地垂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那‘侍’衛正向公主匯報著,“宮里已經將人送來了。”
柯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剛到長公主府的時候,聽過一些傳言,長公主如果看上了誰,必定會‘弄’入府中,即便那人是皇帝欽點的狀元、探‘花’,如果那人不從,長公主便命人將那人打的半死不活,然后拖進府中。
不過那只是他聽說的,他也曾懷疑這謠言的真實‘性’,可是現在他親眼看到有這種事發生,他的幻想像再一次破滅了。
容琦抬起頭,那亭中的柯進呆呆地望著她,仿佛整個人已經愣住了。
于是她抬抬眉‘毛’,“柯進,你還有什么話要跟本宮說?”
柯進張了張嘴巴,似乎是飲酒過度,竟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后,彎起腰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