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突圍
正文第九十二節突圍 事關緊急，陳章等人也顧不得那么許多，紛紛在地上飛快地工出六芒星，將自己擁有的異類一一召喚出來。在周圍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指揮著數量不多的它們，向自己的同類發起自殺式的攻擊。
十一只武裝骷髏、一只小魔怪、一名牛頭戰士、幾只妖鳥、兩頭龍王。這是十七小隊目前除了戰斗力低下的妖精外，能夠動用的所有召喚體。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在目前情況下，卻也能夠抵得上幾個能夠近身搏斗的戰斗小隊。行動緩慢的龍王被安置在了防御陣列的中央。在周圍士兵充滿恐懼與驚訝的目光中，擁有肥胖身軀的它們，將體內的腐蝕性毒液，朝著遠方的怪物群片狀噴出。濺及之處，總能帶起一陣凄厲的慘叫。在缺少重武器克制的情況下，龍王相當于能夠進行遠程攻擊的支援火力。只不過，它沒有炮彈爆炸后威力巨大的氣浪，僅僅只能以毒液強力的腐蝕特性瞬間將命中物體溶解。不過，單就這種粘液本身的濺射效果而言，只要沾上那么一點點，也足以讓可憐的承受者在短時間內因為傷口無限擴大化，而悲慘地躺在地上哀嚎著死去。一幢從二樓以上被完全削平的寬敝廢墟，成為了336師抵擋怪物進攻的負隅之地。居高臨下射擊的士兵，與集結在外圍的部隊相互簇擁形成一個不甚堅固，但是卻能夠發射足夠密集子彈的堡壘。再加上其中兩頭拼命向外噴吐毒液的龍王，一時間，蜂擁而來而怪物們卻也無法突入其中。
個人的力量再強，在戰爭中的作用卻并不大。盡管雷成只身一人在外圍拼殺，但是對改變目前整體局面卻沒有任何作用。畢竟，剩余的殘軍還有千余人。在支援部隊沒有趕到以前，單憑自己一人，根本不可能徹底扭轉戰局。召喚而出的怪物當即加入了戰斗。由于力量太過懸殊，僅僅不過一個沖鋒，所有骷髏與牛怪便完全被潮水般的怪物大軍所淹沒。對手實在太多，多得令它們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收集石頭。盡最大努力收集所有能夠弄到的石頭。動作要快。”這是雷成從接戰前就下達的命令。他很清楚：在手上沒有絕對力量前，那些已經被收伏的怪物僅僅只是一種作用不大的戰力。在面對相對弱小的怪物時，它們的確非常管用。然而在遇到數量龐大的怪物大軍，或者強悍如巨蝎這樣異類的時候，它們唯一的結局只能是作為消耗品被無情拋棄。但是雷成并不擔心。“父親”遺留下來的資料中，有著對于第二世界怪物詳細的融合原則及方法。只要能夠安然沖出城市，他就能夠再次收取更多的怪物。利用融合的方法，獲得更強、更兇悍的生物。
這個時候的雷成，并沒有想到除了強大以外更多的事情。他只想保命。這也是人類在危險來臨之際的第一反應…
援軍已經抵達戰場的外圍。從那一方向上傳來的密集槍聲，使得所有被困陣中的士兵們精神為之一振。就在眾人正準備殺出重圍與之回合的時候，卻意外地從準將口中聽到了“原來地堅守”的命令。“現在沖出去，我們必死無疑。”面對周圍軍官的質疑，將軍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的數量太少，也缺乏必要的重型武器。占據這里的地形，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一旦離開，肯定會被怪物們尾隨追殺。到了那個時候，非但不能獲救，甚至會因此而全軍覆沒。到時候，那些怪物就會集中全力對付外面的援軍。如此一來，任務也就無法完成。”軍官們不是傻瓜，任何稍有軍事頭腦的人，都很清楚準將沒有撒謊。然而，滿懷希望的等待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一時間，圍在將軍附近的士兵們，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激動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徹底的絕望…
“雷成隊長，能聽到我在說話嗎？”幾分鐘后，從通訊器中傳來了準將的聲音。然而，其中的內容卻令雷成聽了不由得大吃一驚。“什么？你要我的小隊帶著目標人物馬上撤離？”“不錯。”通話器中將軍的聲音聽上去無比堅決：“你們受過特殊訓練，戰斗能力遠比普通士兵強悍得多。現在的情況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除了你們，根本沒人能夠沖出去。希望你能夠以大局為重，帶著你的人馬上離開。幫助我完成最后的任務。”“可是，你們…”“別那么婆婆媽媽的，你是不是個男人？”通話器中的聲音瞬時暴怒起來：“我已 經讓你手下的人背上目標人物。快走，我會帶領剩下的士兵給你們提供必要的掩護。這是命令。必須服從的命令。”雷成沒有再說話。這種時候，爭執只能浪費時間。準將說得沒錯，在目前情況下，只有十七小隊能夠完成這個無比艱巨的任務。
幾分鐘后，從336師殘部據守的廢墟中，突然沖出一支由大量士兵聚集而成的沖鋒集群。他們手中的機槍幾乎是漫無目的地發射著所有子彈。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得周圍怪物一楞，而后馬上圍攏而上，在子彈穿透自己身體的瞬間，也撕裂了士兵們看似嚴密的防護。在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中，被怪物抓住的士兵被活活撕成了碎片。血肉、骨頭、殘肢，在四濺的血花中散開。與遠處站在廢墟上滿臉淚水的人們，形成了一支無奈而感慨的挽歌。雷成一刻也沒有猶豫。他拼命揮舞著手中的戰刀，以最快的速度殺到突圍集群的最前面。這個時候，集群已經沖出廢墟數百米之遙。其中那幾個身穿灰白色特勤制服的軍人，在眾多滿身血污的士兵間，顯得是那么醒目。集合一個中隊，保護十七小隊發動沖鋒。這是準將為他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這一百多名士兵做為怪物的的消耗，單憑雷成等人的力量，絕對不夠跑到城市邊緣與援軍回合。“我能做的，就這么多了。別讓我們失望。如果可以的話，捎句話給我的兒子。告訴他：他的父親是一名合格的軍人。只不過…以后，我不能再陪他一起過生日了…”雷成沒有回頭。甚至連轉身再看一眼廢墟所在方向的勇氣都沒有。他只是紅著眼睛在死命地揮刀。不知疲倦地將阻攔在前的怪物們劈成碎片。他怕自己一旦回頭，便會忍不住內心的巨大情緒波動而轉身殺回去，和那些用生命拖住敵人的兄弟一起戰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軍人的榮譽。
“隊長…336師…他們，全完了…”嚴蕊帶著哭腔的聲音，順著通話器傳遍了所有人的耳中。雖然沒有直接看到那種慘烈的情景，可是每一個人都明白，依靠剩下的那些人，在怪物瘋狂的攻擊下，存活的機會根本就等于零。“殺！殺出去！一定要活著殺出去！”這是雷成從現在至戰斗結束所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行動指令…
望著十七小隊遠去的背影，準將的嘴角流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當身邊混身是血的傳令兵最后一次報告彈藥即將耗盡的時，將軍輕輕整了贅自己的制服，以充滿無限期盼與堅毅的表情看了看遙不可及的太空。沉聲道：“引爆炸藥。告訴兄弟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們的編號還是336師。一支不可戰勝的軍隊。”就在這一天午后，順著地球軌道在太空中緩緩飛行的監視衛星，忽然捕捉到蔚藍色星球上的一個微小凸起。從寧靜的宇宙角度望去，就好像是一個小水泡從中閃過。又好像是一團從土壤中破出的幼苗瞬間即逝。但是不管怎么樣，它確確實實存在過。拍攝下來的畫面，以最快的速度傳輸到了指揮中心。經過放大處理后，一朵呈上升趨勢的團狀云層頓時呈現在人們眼前。對之熟悉的人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是一種高性能炸藥爆炸后形成的煙霧燃燒層。
“爆炸的地點已經確認。”一名面色黯然的參謀官走近韋俊的身邊，以一種明顯經過抑制的顫聲道：“能量的釋放來源位于西京336師殘部所在位置中心。能夠在短時間內形成如此規模的波及能量，只能是我們的戰術元素炸彈…”“…是他們自己引爆的嗎？”韋俊望著照 片的臉上，冷漠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從336師指揮官最后發回的電文來看，的確是這樣。”說著，參謀官遞過手中的一張紙頁。“任務已經完成。聯邦萬歲！地球萬歲！人類萬歲！”望著這幾句簡單的話語。韋俊只覺得自己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東西想要拼命釋放出來。戰術元素彈屬于正常配備武器。336師一定是在最后關頭引爆了它們。畢竟，戰死，總比成為怪物口中的食物強得多。
“由于那些防護罩的關系，元素彈的波及范圍并不大。”參謀補充到：“不過，從圖片上看，最后爆炸的時候，聚集在其周圍的怪物，至少有兩萬余只都被卷了進去。”沒有人說話。除了電腦運 轉的輕微機械噪音，整個指揮中心就好像是一個死寂之國。所有人的眼睛都久久望著大屏幕上爆炸的顯示圖片。所有人的內心都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東西。所有人身上的血液，都在這一刻被點燃。一種充滿悲憤與仇恨的力量，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綻放、燃燒、持續…
“聯邦萬歲！”“地球萬歲！”“人類萬歲！”不知為什么，韋俊忽然有種想要痛痛快快大哭一場的沖動。他很清楚這種舉動不適合自己，但是他卻實在難以忍受。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已經逼迫著眼中酸咸液體有一種必須釋放的沖動。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命令麾下所有軍隊全部出擊，和這些第二世界的異類狠狠干上一仗。然而理智告訴他不能這么做。至少，現在還不能…
“把這段畫面和336師最后的電文通報全城。讓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聯邦軍人。”在這個通訊便利的時代，矗立在太空城街頭隨處可見的大型電子屏幕，已經成為了政府消息的最廣泛播發方式。當衛星圖片與電文的配白同時出現在上面的時候，所有圍觀的人們都已經不再考慮其它的事情。盡管自己不是軍人，可是那種由死亡帶來的豪邁與悲壯，早已使他們的內心無法平靜。莫清也在看。雖然沒有直接的哭泣，但是從眼角流下的淚水早已說明其內心的悲痛。她第一次覺得，那些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士兵是那樣可愛，那樣高大，那樣值得自己尊敬。
不知為什么，雷成的模樣，在不知不覺間，與那些陌生的戰死者竟然漸漸重合。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使得莫清飛快地在電腦中搜尋著相關的陣亡人員名單。她要看看，這個奪走自己初夜的男人，是否也在其中…
搜索三遍的結果，是另外五個同樣姓名的陌生人。也就是說，那個英俊的小上校，仍然還好好地活著。對于那天的酒醉，莫清連自己也說不清楚。雖然她惱怒自己的貞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但是不管怎么樣，她并不希望獲得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就這么死亡。那種雌性對于雄性的生物依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她原來獨守一生的想法在慢慢轉變。莫清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愛情。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地想要看見雷成完整無缺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從數十萬只怪物中沖殺而出。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依靠著支援部隊的遠程攻擊火力，以及335師最后引爆元素彈的威力，十七小隊成功地從西京城中殺出。等到雷成等人與外圍接應部隊回合的時候，負責掩護的一個中隊一百五十名士兵，僅僅只剩下了六個人。至于那個從“果實”中爬出的神秘男子，則完好無損地趴在高大勇的背上。從其微弱的呼吸來看，應該還活著。
當這些從城市中殺出的人從支援部隊面前走過時，所有的軍人都不由自主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無論是他們身上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防護服，還是其腳底厚厚的肉泥，無一都值得獲得這樣的尊敬。畢竟，他們是真正的戰士。在飛回太空城的穿梭機上，雷成沒有說過一句話。準將悲壯的舉動給他留下了太多的震撼。他第一次覺得，英雄的含意，竟然必須以死亡來襯托…
當十七小隊成員走出機艙的那一刻，所有守候在太空港的軍人們都不約而同地行起了軍禮。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這支戰斗小隊從自己面前走過。除了尊敬，他們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能夠給予。神秘男子在第一時間被送到了特別加護研究室。而雷成等人在指揮中心面對將軍們想要再次頒發的嘉獎令前，卻無一例外地加以拒絕。“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嘉獎。那么多的戰友都死了，只有我們活了下來。沒有他們，我們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里。如果真的要獎勵，那么獲獎的對象只應該是他們。”拒絕受獎，在聯邦軍歷史上不是沒有先例。不過，讓一干將軍們真正感到意外的，卻是雷成接下來的一番話。
“我覺得，以目前聯邦的實力與那些怪物硬拼，實在是一種不明智的舉動。如果能夠利用召喚技能和它們對抗。那么，這場戰爭，我們應該還有獲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