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高里自高高的崖頂一躍而下。
它身體在迎面拂來的烈風中舒展開,偽裝用的碎骨灰石四濺飛射,露出了底下黑藍相間的骨骼,兩對薄翼也隨之張開。
格利高利身體微微一沉,被吹拂的烈風一托,隨后就如在巨浪間穿行的游魚一樣,如箭如電地沖了出去!
它才沖出數百米,眼前突然一花,遠方一個黑影閃了一下就出現在它眼前。
原來是風月,她竟然以比迎戰君王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
格利高里大驚之下,還沒等它嚎叫兩句,就被風月一把拎住了頸骨,提著它一起向先前藏身的崖頂飛去。
風月的沖勢實在太猛了。
撲面而來的勁風如同一把利刃,從格利高里骨縫間穿過,發出奇異的尖嘯聲。骨龍全身的骨骼都在顫抖、都在呻吟,再堅持一會,它就真的要散架了。
好在不用它堅持太久。
風月左手提著骨龍,右手提著死神鐮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棱角分明的軌跡,閃電般地躲到了懸崖后面。
妖蓮突然從骨龍身上飛起,化成數十片飄飛的甲葉,重新回到了風月的身上。
這一連串的變化弄得骨龍一陣胡涂,它還未有機會詢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就見風月身前的空間突然出現了一陣波動,又有一股怪異的風在崖頂吹過,數十根骨骼離地飛起。轉眼之間,一團紫霧突然出現了,飛舞的碎骨向紫霧匯聚過去,迅速搭成了一個尸巫的雛形。
異界變化了不少,羅格還有些不大適應尸巫的存在形式,接連調整了幾次眼眶中的火焰,才看清了周圍的世界。
風月依然是一襲黑甲,只是甲胄已經變得暗淡無光,飄飛在外的飄帶殘缺不全。風月展露在外的羽翼也無復往日隱隱透著神光的晶瑩,潔白的羽毛干枯而蓬松。
羅格吃驚地發現,風月金色的靈魂之火非常微弱,不住地搖曳著,似是隨時有可能熄滅。
他怔怔地看著風月的羽翼。
風月一見羅格在盯著自己的羽翼,刷地一聲,把雙翼收進了妖蓮之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聰明的骨龍選擇了伏在遠處,佯作觀察深淵之龍的動向。主人和主人的主人之間的事,它決心只在自己心中胡亂猜測幾下,堅決不能再開口提問了。反正現在靈魂契約已經解除了,它想些什么,風月也不會知道。
羅格目光落在了風月胸口,那水滴型的徽章正隨著自己的靈魂火焰一閃一閃地跳動著。他有些奇怪,顯然風月已經經歷了無數場慘烈的戰斗,才會變得如此的虛弱。但為什么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是不管怎么說,他不得不慶幸自己這一次來對了。
羅格伸手按在了風月的胸口,動作有些笨拙,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是手骨,他還是不太適應。
一絲絲的銀色光芒從羅格的尸巫身體上透射出來,風月胸口的徽章猛然亮了。它宛如有生命一樣地蠕動起來,最后化成了一道銀色的漩渦。
羅格的精神力洶涌澎湃,一波一波地涌入了銀色漩渦之中。
妖蓮如一棵快要枯萎的小草遇到了難逢的甘霖一樣,拼命地吸收著不斷涌來的精神力,到了后來,羅格輸入精神力的速度已經不能滿足它的要求,一股強勁的吸力引動了羅格的全部精神力。
舊的黑色飄帶干枯、掉落了,十幾根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的新飄帶悄悄地從甲葉間伸了出來,驕傲在空中舞動著。
妖蓮的吸力越來越大,羅格龐大的精神力已經被吸去了大半。但他心中欣慰,還好記得當年與風月有著靈魂契約的時候,曾被她吸干過精神力。現在眼見風月極度虛弱,他胡亂一試,居然成功了。
可是,風月的吸力實在是太大了點。當年她還是個小骷髏的時候,就把羅格的精神力吸得一點不剩,現在她已經進化到了這種地步,羅格實在擔心自己那點可憐的精神力未必能夠風月一頓吃的。
羅格的精神力原本如一灣望不到邊際的湖泊,現在轉眼之間就只剩下湖底的三五灘積水了。
妖蓮的背部甲葉突然打開,一雙羽翼伸展開來。這雙羽翼又恢復了它往日的美麗,潔白中流動著隱隱的金色光芒。
啪的一聲,一根骨骼從羅格的身上掉了下來,他最后一點精神力幾乎都要被抽凈,已經快無力維系尸巫的存在形式了。
妖蓮的魔鬼面具偏偏有一個無比美麗的櫻唇。風月小嘴一張,呼出一口淡淡的白色云霧,隨即面具的雙眼睜開了,眼眸中閃耀的又是冷酷、明亮的銀芒。
羅格看著風月驕傲伸展的羽翼,心內一動,又是寬慰又有些莫名的心酸。
看到羅格又在盯著自己的羽翼猛瞧,刷地一聲,剛剛恢復過來的風月立刻又將雙翼收回了妖蓮之中。
她胸口處的銀色漩渦猛然大了許多,強大至無可匹敵的吸力將羅格最后一絲精神力瞬間榨得干干凈凈。
羅格無可抗拒,精神本體再也在異界停留不住,尸巫的身體嘩拉拉地垮了下來。
“哼!”風月冷哼一聲。
她突然轉頭,目光落在骨龍的身上。
格利高里立刻扭頭,專心致志地觀察起深淵之龍的動向來,只是一根不住顫抖的尾尖,悄悄顯露了它的心事。
妖蓮又綻開了,數十片甲葉虛虛浮在風月周圍。在妖蓮跳動光暈的掩映下,風月更加美麗得如霧如幻。
她望了望遠方仍是無知無覺得深淵之龍,淡淡地道:“格利高里,走了!”
風月身影閃了一下,卻仍然在原地沒動。她回頭一看,格利高里咬住了妖蓮的一片甲葉。
骨龍張口吐出了一個閃耀著藍黑色光芒的光球,光球緩緩地飄到了風月面前。
“主人!靈魂契約…”骨龍抬頭期待地看著風月,尾巴討好地掃來掃去。
一絲極罕見的微笑在風月嘴角一閃而過,她伸手取過了光球,轉身向崖下飛去。
骨龍猛然跳了起來,嚎叫道:“主人!您真是太…”
就是這么一嚎叫的功夫,風月的身影已經在極遠處的地方了。骨龍顧不得拍完馬屁,身影一閃,急急忙忙地追了下去。
雪隼之國的首府雷克托彌漫著前所未有的血腥氣。
雪隼大公在落云城陷落時就被抓獲了,現在雷克托的大公府已經換了新主人。
雷克托的居民和貴族們都對這個新主人又恨又畏。政權更迭,殺人立威是最常用的手段。這殺的人,往往是根基最深厚的大貴族。這一次倒霉的,就是在雪隼之國執掌大權多年的安納斯家族!
幾百條人命絕對不是小數目。血腥讓那些對政治毫不關心的低層貧民都知道,雷克托已經改朝換代了。
在雷克托東門外,通向落云城的大路兩邊,樹著三百多根木樁,每根木樁上都掛著一具尸體。這些人都是被吊死的,現在又是冰天雪地的嚴寒季節,所有的尸體都被凍得硬梆梆的,在寒風。這副景象雖然恐怖卻還不算太血腥。
當阿雷公國的士兵將這些哭喊的人吊在木樁上時,他們中大多數人衣飾還很華麗。但到了第二天清晨,這些尸體就幾乎都是赤裸的了,幾乎連內衣都沒有留下。
雪隼之國是個非常貧窮的國度,雷克托大多數貧民都只是勉強度日,這些尸體上的衣物,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何況安納斯公爵也沒有什么德政留下來,這些在生死線上掙扎的貧民,又哪會考慮他家族中人尸體的體面?
這也是羅格始料未及的。不過他現在并不知道會出現這么戲劇性的一面,他已經在大公府里面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羅格攻下兵力空虛的雪隼之國完全沒花什么力氣。
公國首府雷克托不戰而降,只有安納斯公爵的親屬私兵有些小規模的抵抗,但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惡魔般的月之暗面殺了個干干凈凈。一百多個飽受折磨的精靈從安納斯公爵的府第里被解救出來,但就是這數周的時間,已經有八十多個精靈被奴隸販子買走,運向北方其它國家了。
進入雷克托之后,羅格立刻占據了大公府。在下達了處死安納斯公爵全部親屬的命令后,他只吩咐了風蝶和月之暗面守護好自己,就躺在床上沉睡過去了。
風蝶對羅格種種高深莫測的舉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這一次她仍是嚇了一跳。昏睡之后,羅格只有平靜的呼吸和心跳,但是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生氣,就如一具只有生理機能的空殼一樣。
羅格睡了一天一夜,風蝶也在床邊不眠不休地坐了一天一夜。
她心亂如麻。
在屋角的陰影里,拉斐爾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風蝶,他敏銳的本能讓他感應到了風蝶心內對羅格的滔天恨意,因此他始終保持在極度緊張的狀態里。主人曾交待過,這個精靈女人只要不向他發動進攻,就不許自己動手。就算是自己動手了,也不能殺了她。
拉斐爾黑暗的本能使它非常不理解這個命令,但主人的任何命令是不能違背的。它就如一個初生的嬰兒,正在拼命學習著可以學習的一切,但絕對遵守主人的命令這一點,是自它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深信不疑的。
這是直接烙印在它靈魂深處的最高命令。
風蝶太久沒有休息,已經搖搖欲墜。
阿佳妮的信,她化成金色流星的光焰,身后的拉斐爾,以及拉姆斯菲爾德的音容笑貌,反反復復在風蝶心中出現。
她又快瘋了。
風蝶手心中都是汗水,羅格就靜靜地躺在面上,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甚至沒有任何意識。她只要用長長的尾指指甲一劃,就可以輕松地截斷羅格的喉管。她有絕對的信心,身后的拉斐爾無法阻止自己殺了羅格。就算自己隨后死在拉斐爾手里,能夠死在自己愛人的手上,風蝶也覺得那是一種解脫了。
只是,風蝶始終在問自己,她殺得了羅格嗎?
死神班石破天驚的一劍點破了羅格的咽喉。那時風蝶看得很清楚,那一劍上帶著的死氣可以在瞬間讓羅格的肉體徹底地死去。羅格的確是死了,可是只死了短短的一個月。
他竟然奇跡般地復活了!難道他真的受到了神的眷顧?
也許,應該將他切成幾塊?但那樣風蝶也懷疑是否就能成功。
她的雙手顫抖著,輕輕撫摸著羅格的脖子、胸口,卻始終不敢將十指插下去。
“阿佳妮…”風蝶默默念著幼時好友的名字,若是自己殺了羅格,她又會怎樣?
風蝶感覺到自己實在無法下手,于是一直緊張的心神終于崩潰了,失聲痛哭起來。
一只厚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風蝶一雙纖手,羅格淡淡道:“你在干什么?想替我舒筋活血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嚇非同小可,風蝶尖叫一聲,向后躍出,重重地撞在墻壁上。
羅格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臉色蒼白得嚇人,完全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往昔內里隱隱透出的壓迫感已經消失了。
羅格看著風蝶絕美的小臉,看得她心神不寧,手足無措,最后只得將臉扭向一邊,不敢與羅格的目光對視。
羅格略帶得意地一笑,道:“風蝶,來扶我起來,我沒有力氣了。”
簡單聽過了手下將領的匯報,羅格留下了一千戰士駐守雪隼之國,又宣布雷克托以外各城當地貴族只要宣誓效忠阿雷公國,就一概保持原有爵位產業,連雪隼大公的直系親屬都只是驅逐出境而已,還允許他們帶上了不少的家財。
羅格料想這個舉措可以安定大多數貴族的心,就率領大軍急急忙忙地趕回阿雷公國去了。
這場討伐高地三公國的戰斗,羅格大獲全勝。阿雷公國戰士折損不到千人,精靈戰士損失一百余人,就滅掉了高地三國,并占領了雪隼之國。更為重要的是,羅格終于為精靈爭取到了一個在人類社會的立足點。而且這個立足點能存在多久,與羅格是否能呆在權力頂峰息息相關。只有這樣,胖子才不會怕修斯那老狐貍過河拆橋。
跟隨回撤的大軍僅僅行了半日,羅格就再也忍受不了緩慢的速度,他實在是心急如焚。所以剛剛恢復了一點精神力,他就立刻帶著月之暗面脫離了大隊,直接向神諭之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經過兩天的疾奔,羅格終于看到了美麗的神諭之城。
踏進神諭之城城門的時候,就是從嚴冬跨進了春天。
就算胖子心事再重,從冰天雪地的荒蕪中踏進繁花似錦的神諭之城,仍然感到心中一陣輕松。只是頭上飄落的幾片黃葉有些奇怪。
羅格隨手一撈,將一片碩大的落葉抄在手里。瞬間,羅格,風蝶,以及月之暗面戰士們的臉色全都變了。
這是精靈古樹的落葉!
羅格抬起頭,看著高聳的精靈古樹。三棵古樹巨大的樹冠彼此相連,就如一片濃云,往昔是一片翠綠,現在卻是半綠半黃,偶爾有風吹過,數片黃葉就會從樹頂飄落。
“精靈古樹的魔力終于耗盡了嗎?”羅格一臉的苦笑。但是現在對他來說,這并不是重要的事。現在昭曄等人還在水牢中苦苦度日,沒有了她們礙事,就算精靈古樹通通死光,精靈們也不是活不下去。抵御嚴寒最簡單的辦法是多穿,臃腫的精靈雖然不好看,但總比凍斃路邊要好得多。
雖然神廟這塊絆腳石已經不存在了,但是還有一個更大的挑戰等在羅格面前。
回到了神諭之城,羅格就再也沒必要掩飾什么了,這兩天來他的精神力已經恢復了一小半,現在動作又是迅如鬼魅。
咣當一聲,修斯的大門被極為粗暴地一腳踢開了。勁風中,一個壯碩的身影沖進了房間。
仿佛早就料到羅格的到來一樣,修斯依然在專心致志地沖著茶,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羅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抑下心中的焦急,坐在了修斯對面,將他剛剛沖好的一杯熱茶端起來一飲而盡。
修斯眉毛一挑,一臉肉痛之色,勉強呵呵笑著說:“你不用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展示你的決心吧!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茶葉啊!唉,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說吧,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
“阿佳妮死了。”羅格淡淡說道。
“她是個好孩子。”修斯想保持平靜,卻還是嘆了一口氣:“她就是太死心眼了,把什么都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要。有想不開的事只會放在心里,從來不肯跟人說。唉,阿佳妮…”
“你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的。阿佳妮與風蝶和拉姆斯菲爾德的感情,我雖然不了解,但你身為暗月部落的首席長老,怎么會不清楚?她會做出什么事來,你一定是知道的。你為什么不阻止這一切?為什么不告訴我?”羅格逼問道。
修斯嘆了一口氣,道:“只有失去的,才會知道珍貴。那時,你心中哪里空閑容得下阿佳妮的事?我就算是跟你說了,你能放在心上,又能放過拉姆斯菲爾德和風蝶嗎?況且這孩子性格這么烈,我也沒有預料到啊,唉!”
羅格眼睛一亮,盯著修斯問道:“她死得有些奇怪!而且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又是為什么死的?修斯長老,你有多少東西在瞞著我?”
“神使大人,你可是一個大死靈法師,阿佳妮死或沒死,難道你會看不出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身為首席長老,暗月族的守護武士一向有一套特殊的方法給我傳訊的。所以你一回到神諭之城,我就知道阿佳妮已經死了。這孩子被救過來之后實力不弱,這種規模的戰斗中怎么會戰死?惟一的可能是她自己求死而已。”
羅格默然片刻,眼中希冀之色漸去,又道:“我需要干擾瞬間移動的方法。”
修斯眼睛一亮,淡淡地道:“瞬間移動是一個什么樣的魔法你很清楚。還好只是干擾,雖然仍然是非常困難,但也并不是全無辦法。只是你既然這樣問了,想必知道這個辦法不會是沒有代價的。”
羅格抬頭死死地盯著修斯。精靈長老這才看到,羅格的雙眼中布満了血絲。
“告訴我那方法,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羅格淡淡地說道。
“任何代價?”修斯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羅格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他的陷阱,但是胖子沒有辦法,去過了異界之后,他知道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是的,任何代價!”
修斯慢慢地道:“要知道,這只是干擾瞬間移動魔法的方法,并不是任何強有力的技能。除了對這種魔法之外,這個方法可以說沒有任何的用處。但這世界上能夠使用瞬間移動的人有幾個呢?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可以說,這是個幾乎完全沒有什么用處的方法,你卻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值得嗎?”
羅格冷冷回道:“值得!我已經在不經意中失去了一半的世界,我不想再失去一半的靈魂。”
修斯微笑了一下,道:“很好!只是我有些奇怪,這么大的一件事,你居然不跟我討價還價一番。”
羅格沉默了一下,道:“跟你這種老狐貍討價還價是沒有用的。我的底線你很清楚,現在就看你的底線在哪里,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要求了。”
修斯道:“好吧,我已經找到了可以干擾瞬間移動的方法,雖然會很困難,但是一定會有效的。交換條件就是,抹去你的‘侵蝕’。”
羅格身體突然飄了起來,空間一陣扭曲,一道道銀色的波紋如狂濤一樣向修斯攻去!
修斯長老的身影開始扭動,在羅格精神攻擊合圍的瞬間,他的身影就如水泡一樣破滅了。
一股大力從肩上傳來,將羅格壓回了椅子中。
修斯干瘦的手如鋼筋一樣扣住了他的咽喉,另一只手則抓緊了他的脊椎骨。縱使羅格力大如魔獸,被完全制住要害后,也是動彈不得。
羅格完全不知道修斯是如何出現在自己身后的,修斯的靈魂能量剛剛明明還在原地,怎么會突然之間就出現在自己背后了?
修斯松了手,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沖好的熱茶,悠然自得地看著羅格。
十六級的殺手果然不是羅格能夠抗衡的,特別是一個有著幾百年經驗的殺手。但是修斯這老狐貍,真的只有十六級嗎?
“你怎么知道我會‘侵蝕’的?”
“如果不是‘侵蝕’,拉斐爾是如何創造出來的?”
“你是怕我把所有的精靈都變成拉斐爾嗎?”
“當然不是這個原因。雖然精靈在你的手上已經偏離了原來的道路,但絕對不是象黑暗精靈那樣投入了邪神的懷抱。你絕不會是一個信仰邪神的人,雖然你也不信仰光明諸神。事實上,你只相信你自己。”
“難道我不是希洛的神使嗎?”
“神使和信仰是兩回事。”
羅格緊盯著修斯問道:“‘侵蝕’是死靈法師最頂級的技能。雖然我運氣比較好,越級學會了這個能力,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職業之一是死靈法師。怎么現在才怕?”
修斯依然高深莫測地微笑著:“那只是人們一直以來的一個誤解而已。依據精靈族最古老的記載,只有接近半神的死靈法師才有可能掌握侵蝕的力量。這種力量過于恐怖,所以掌握了‘侵蝕’的死靈法師會不斷受到各種強大存在的狙殺。最近五百年來,傳說中只有一個死靈法師曾經掌握了‘侵蝕’,這個名字是個忌諱,我就不再提起了。但他的下場怎么樣,你肯定是知道的。好在你的‘侵蝕’還只是在最初級的階段,我發現的不算太晚。”
“修斯長老,你真的是在中央山脈中呆了四百年嗎?”
修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說道:“這并不重要。用‘侵蝕’來交換‘瞬間移動’的干擾方法,這是我最低的條件。”
羅格盯著修斯的眼睛,慢慢地道:“我說過,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當然包括‘侵蝕’。”
修斯站了起來,道:“很好!我查閱了精靈族的典藉,正好知道一個清除侵蝕的方法。現在魔法陣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隔壁的房間里。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