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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感觸

第一百三十四章感觸  十月初一時寒食節,也是進入冬日的一天,屋內皆是燒火熏炕。遂這日后,屋子里暖烘烘了,加之外面日頭又短了,冷了不少,慧珠更不屋了,整個人都蜷縮在熱炕上,享受著冬日小憩好眠的閑暇時光。只是如此愜意下,慧珠卻心下愁悶不已,時不時摸出一方把鏡,唉聲嘆氣道:“還沒瘦下來,就入冬了,這不是又得長下去,等到明年開春,我也不用見人了。”

  小娟一手托著茶盤,一手半掀門簾,欲往屋里走,正好又見慧珠對鏡嘆氣,腳步微一頓住,就忙是進了屋,一面擺著吃食,一面呵呵笑道:“主子,您莫再想了;奴婢娘說,她們老家那,哪家媳婦稍長胖些,別家可是羨慕極了,說那是富態好福氣。”慧珠收了把鏡,沒好氣的橫了眼小娟,借話說斥道:“小聲些,弘歷在寢室里剛睡著,吵醒了,又有得鬧了。”小娟忙低頭噤聲,后又福了個身,就呆在托盤退下。

  慧珠望著快步離開的小娟,面色如常,眼底卻是隱隱閃有笑意。素心歇下手中活計,好笑道:“主子,小娟人老實,您到老是欺負她去了。”慧珠瞇著茶沫兒的動作停下,揚眉道:“那丫頭的話,我可不愿庭。有一個人煩著管著也就是了,多了我是受不得的。”說罷,一臉不愉的喝上剛沏的熱茶。

  素心含笑道:“這也是爺關心您不是,聽了您說喝了普洱茶能膩油,就找了上好的普洱膏給您送來。依奴婢看啊,爺對主子是上了心,啥事都惦記在了心里。”慧珠撇過異樣,淡淡說道:“送了茶膏過來,也是方便他來時用的。并且年氏的小格格身子不好,他需上心的地方多了,還是不提他了好。”

  素心擱下這話,也不好多提,心下只是覺得可惜了。眼看著幾月下來,禛常過來用飯歇腳,慧珠口里雖是不說什么,可她是感覺得出來,母子二人都挺高興的。可見著漸入佳境,卻是入了冬,年氏的小格格身子老是不見好,這小的病了,大的也跟著病。想當然禛回了后宅,便是待在了年氏院子里了,就連這月都過了半了,也沒見禛過來一趟。

  想到這,素心有些感嘆,這時好時壞,何時才是個頭啊。不禁抬眼去看慧珠,又見慧珠一副似是無感的神態,便暫丟了心思,另撿了事閑話道:“太太那邊有一月沒來信了,上次來信說老爺換季時受了涼,估摸著這時也該好了吧。”慧珠來了興致,臉上露了笑道:“阿瑪身子一向就好,我想是服個兩劑藥,也就無礙了。”隨后,慧珠就和素心又說了會兒鈕鈷祿府里的事,算著過不了幾天也是該來信了。

  這后過了幾天,慧珠用過午飯,洗漱畢,正陪著弘歷一邊玩耍,一邊教著弘歷認字。這時,只見小然子進了屋來,打了個千兒稟道:“主子,文大總管求見。”慧珠聽了,忙讓小然子去正堂好生招待著,又吩咐了董嬤嬤照看弘歷,方稍作收拾,出了里屋。

  文總管自月荷之事,與慧珠有了結實后,關系一直不錯。雖說中間出了岔,月荷沒能與文俊成其好事,但好在文總管也是個有見識的,私下甚至對他侄子說:“月荷姑娘以后就是爺的人了,不是咱們做奴才的能肖想的。還有鈕鈷祿福晉能在進府七八年后晉了位,得個阿哥,就知是個能耐人,想是以后也是有大福的,為她做事,以后咱們文家也許能有個指望也說不定。”

  于是,文總管存了這心思,慧珠又缺了人手,一來二去間,倒也漸漸熟絡起來。

  后慧珠查其右投靠之意,便命了張富暗中觀察了許久,知他是個可靠的,這才收為己用。

  這廂慧珠來到正堂,及至首位坐下,與文總管寒暄了幾句之后,文總管摸出信函,雙手奉上道:“這是主子娘家遞來的信函,奴才本想讓小然子公公來取,卻正好今兒個高公公招了奴才進內宅,奴才也就順便給主子送了過來。”慧珠示意素心收了信,點頭贊道:“文總管細心了。”這后,慧珠又問了下文總管近日的情況,方讓素心包了二十兩賞銀、二枚金戒子、一對耳墜、一只朱釵,給一月前與府里陣線房丫頭成婚的文俊當賀禮,便打發了其退下。

  回到里屋,慧珠拆了信,細看了一刻鐘,沉了臉色,打發左右,獨留了素心道:“大姐姐的小格格兩日前沒了。”素心一愣,隨即問道:“怎的突然就沒了?”慧珠漠然無神道:“大姐姐走后,小格格一直由大姐姐的陪嫁嬤嬤照看著,日前小格格染了風寒,久沒治好,拖來拖去,竟成了肺上,然后也就隨大姐姐去了。”素心嘆道:“大姑娘素來就是個好強的,不想自己凄涼走了,唯一的骨肉相隔一年半也隨著去了。”

  慧珠沒有接話,只是腦海里不停地浮現出那日慧珍哀求著她照顧小格格的場景,想著小格格就是弘歷這般大,就失去了母親,只有下人跟著照顧,心里猶如針刺一般。若這是她的弘歷又該怎么辦,若那日她答應了慧珍的請求,是不是小格格也就不會染了肺病去了。

慧珠不知怎的,忽的頭痛欲裂,便讓素心焚了安神香,寬了衣在矮塌上躺下。不一會,慧珠聞著淡淡的安神香,很快的入睡了,可夢中卻睡得極不安穩。一會是慧珍慘白著一張臉,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祈求她,一會是小格格病的咳嗽不止,在病痛中去世的模樣  “姨姨,我好難受,咳咳姨姨,我想額娘了姨姨,你為什么不愿意養我在身邊,我很乖的姨姨,你不喜歡我嗎”慧珠連連搖頭道:“對不起,對不起,小格格,是姨姨不好,姨姨很喜歡你的我以前還抱過你,怎么會不喜歡你格格,姨姨就想有你這么個女兒姨姨不好”

  慧珠夢魘間,禛卻正好過來,揮退素心等人,剛走進屋來,就聽見慧珠迭聲囈語。心下一詫,疾步循聲走去,只見慧珠滿頭大汗,連連搖頭,嘴里更是不時叫著小格格,好似在夢里被纏住一般,不見醒來。見慧珠這副模樣,禛眉頭緊鎖,試著喚了幾聲,卻不見任何反應,只得雙手稍事用力,拽住慧珠雙肩,欲喚其醒來。

  慧珠剛感到肩上傳來一陣疼痛,隨后慧珍和小格格就消失不見,不由一急,大叫一聲道:“小格格。”隨即就是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就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雙眸。

  禛見慧珠睜眼醒來,卻只是兩眼呆滯的看著他,心里一緊,扣住慧珠雙肩的手力道加深。慧珠“嘶”的一聲,痛嚷道:“疼。”禛聽了,這才松了雙手,開口問道:“鈕鈷祿氏你怎么了?什么小格格?什么對不起?”慧珠兩眼漸漸恢復了神智,卻仍有些茫然的回到:“妾身早逝的庶長姐生的小格格,妾身夢見她了,她說妾不喜歡他,所以才不愿養她,妾是喜歡她的,妾是喜歡的。”

  禛聽了慧珠的不似正常的回答,眉頭蹙的更緊了,微微思量了片刻,眼里極快的掠過一抹精光,接話道:“我知道你有個庶姐可是嫁給了我堂弟裕親王,弱勢你很想養了你外甥女在身邊,也是可以的,畢竟她也只是個庶出女,倒也無礙。這樣吧,就收了她做養女便是。”

  慧珠驟然睜大眼睛,反抓住禛的袖口,不愿相信道:“什么?收她做養女?你讓我收她做養女也是可以的。”禛沉聲道:“你是怎么了?說了話也聽不明白,還是怎樣?不是讓你養了在身邊,你庶姐生的格格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寄養在府里也不算為過。”

  慧珠好似受了何種打擊的望著禛,緩緩說道:“養不了,她兩日前已經去了,還是因患了肺病,在病痛中,孤苦無依的去了。”禛微一驚訝,罷了,對一個有二十多個兒子的人來說,一個庶出之女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樣一想,禛又道:“既然如此,你就放寬了心,差人送些物事過去,全了你做姨母作嬸娘的禮也就是了。”慧珠惘然未聞,靠在塌上默然無語。

  禛不想慧珠醒來后,更是不對勁,有些怔然,正欲問話,卻聽慧珠低聲道:“好些年了,我人越來越冷漠了,兩年前大姐姐求我養了小格格,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讓一個跟弘歷一般大小的孩子,就這樣沒了。若是我當初答應了,那小格格現在也許還活的好好的,我的弘歷也多了個小姐姐,是我害了那孩子。”

禛微微搖了搖頭,坐下,攬過慧珠的身子,嘆息道:“進府這些年了,你還是這般。不過是一個無甚關系的孩子,又與你無關,不需自責。”慧珠觸及禛的胸膛,身子一顫,隨即好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回抱住禛,便是埋首于他的胸膛處  是夜,禛留在了慧珠的院子,陪著她度過了北風呼嘯的一夜。

一百三十五昏倒  屋外風聲狂烈,刮了宿。

  夜里,慧珠輾轉反側,時夢時醒,汗濕枕巾,也擾的禛一夜無眠。

  早晨,慧珠睜開眼來,禛已經離開,燭臺上沒燃燈,整個屋內還昏暗得很,慧珠抬手揉了揉額頭,喚了素心進屋,問道:“爺走了,他用早飯沒?備了茶點讓小路子帶去馬車上沒?”說完,才發覺嗓子有些干澀的疼。

  素心忙從火爐旁,取了白底青瓷茶壺倒了杯溫水,遞給慧珠道:“爺簡單用了碗白粥和幾個餑餑,就去早朝了。不過主子放心,奴婢準備了炭爐子、茶膏熱水、一盒蒸餃糕餅都交給了路公公帶上,爺路上也是可以用的。”慧珠嗓子疼得厲害,就著茶盅勉強咽下幾口,便在是喝不下去了,罷手道:“嗯,起身把,還得去正院請安。”一語畢就撐起身子,掀了被褥下床。

  素心看著強打精神的慧珠,心下喟嘆。其實,她對于慧珍之女的突然離世,慧珠卻十分自責,有些不解。昨日,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她亦是感慨惋惜,但也僅僅如此而已,畢竟命運凄慘的是慧珍母女,不是她一直陪伴伺候下來的慧珠母子。

  本來她是想著慧珠、慧珍姐妹二人感情也不深,就算那孩子去了,慧珠出于沒答應撫養那孩子的由頭,也許會稍有難過,卻不想慧珠居然是這般傷心愧疚。

  素心想不明白,慧珍之女病逝,怎么說也不關慧珠的事啊,何須如此?然而見了慧珠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態,規勸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默聲的接過茶盅放下,便是服侍慧珠起身梳洗。

  昨夜,朔風乍起,寒流驟至,吼聲凄厲;今日,寒風歷歷,枯枝亂晃,吱吱作響。

  慧珠也是少喝了半碗白粥做了早飯,又至收拾妥當,便帶著小然子、小娟前去正院請安。路上,一陣呼嘯的北風催然襲來,卷起地上還未及時清掃的落葉殘枝,旋起不小的漩渦。見狀,慧珠不由停下腳步,舉目望去,一片凄涼蕭索,曾經茂密的大樹只剩下枯瘦的枝頭,隨著呼呼作響的寒風,張牙舞爪,漫天搖曳,讓人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慧珠望著前方怔然出神,不理心下的凄涼寒戰,只覺得有個生命鮮活的小女孩,在她眼前不時蹦跳著身子,發出咯咯笑聲女孩的一顰一笑,是那樣的天真可愛,是那樣純潔無垢可是漸漸地,小女孩被冷冽的寒風所侵襲,生命在一點點的消逝,身影模糊了下去忽的,小女孩用著最后一點影像,渴生的回望過來,向她伸出一只小手尋求希翼,卻被冷漠的她一下揮了開“啊”慧珠倒退一步,低呼出聲。

  小然子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您可是覺得冷了,要不奴才這就跑了回去,那件翻毛披風給您送來。”慧珠回過身,甩開迷幻的影像,微微喘氣道:“不了,快些去正院吧,莫讓福晉和其他人等著了,落下不是。”說罷,有繼續向正院走去。

  小然子站在原地,打了個冷戰,瑟縮了下身子,嘀咕道:“怎么說冷就忽然冷了起來,回去得把厚棉衣給翻了出來。”小娟回頭喚道:“發什么楞啊?主子都走了,還不快跟上。”小然子一聽,嘿嘿笑了兩聲,忙快跑了過去。

  慧珠起晚了,又一路慢悠悠的走來,到了正院,也就晚了,屋子里除了她,眾人皆是到了。于是,待行了禮,至側位上坐下,慧珠歉意一笑,解釋道:“昨夜里風吹得緊,身子有些不適,起來晚了,有些失禮,還望莫怪。”

  烏喇那拉氏關切道:“現在天涼了,鈕鈷祿妹妹你可得緊著自個兒身子才是,來晚了些就來晚了些,無事的。”耿氏蹙眉沉凝道:“鈕鈷祿福晉您臉色看著不大好,莫不是昨個兒夜里著了涼,等會兒回去了,可得差了太醫過來看看才行。”慧珠聽了耿氏的話,倒真有些著涼之感,頭似有些昏沉沉的,卻還是搖頭笑道:“我身子一向好,不過小有不適,起來晚了,哪用得著去請了太醫過來。”

  李氏一聽,立馬尖酸道:“起來晚了,鈕鈷祿妹妹你平時來的可是起得早,來得早啊。今天起來晚了,莫不是昨個兒爺宿在你那兒,這才起來晚的吧。”慧珠心下黯然,精神又不濟,也就懶得像平時一樣,理會李氏的撒潑,遂狀似猶若未聞,端起一旁蓋碗茶,小啜輕抿,不予答話。李氏未得回音,卻又拿慧珠無法,只得悶氣暗生。

  年氏面對著李氏而坐,見李氏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眼里閃過嘲諷,也懶得理會,便掠過李氏,看向慧珠,卻不禁微皺起柳眉,禛早就答應過,昨個兒夜里會歇在她的院子,可她一直等,等到打更聲已過兩次,等來的只有小路子告知禛歇在了慧珠那得消息。

  想到這,年氏緊拽著錦帕,暗里撕扯半天,方是緩了緩心緒,淡淡說道:“前些日子,我和小格格都是病了,累的爺操了不少心,現下,看著鈕鈷祿妹妹似乎身子有恙,還是聽了耿格格的話,找了太醫過來看看,莫要你得了風寒不說,有過給了弘歷阿哥,反讓爺操心了。”

  慧珠此時只感到頭昏眼花,耳旁更是嗚隆隆的,意識不明,又哪能明了年氏話里的意思,便隨意“嗯”了一聲,就擱下青瓷蓋碗,垂首半靠在紅木雕花寶椅上,不讓眾人窺其異樣。

  年氏見慧珠低眉順眼的應了聲,也不好在尋由頭,遂挑眉就勢過去。

  隨后,眾人見慧珠今個兒好地特意來晚般,便猜慧珠是想顯擺顯擺,不想卻讓年氏給小訓了,遂心下皆是有些幸災樂禍,卻又各自暗下嫉妒年氏的囂張,年氏的得寵。

  年氏和小格格前些日子身體微恙,禛一月下來,除了規則定下來的日子是宿在烏喇那拉氏屋里,其余不是自個兒歇在一處,就是待在年氏的院子里,可這一出年氏的院子,就去慧珠的院子,這不能不讓眾人心存妒意,把年氏和慧珠當成眼中釘。

  這俗話說,柿子專找軟的捏,眾人又是妒忌年氏,又是妒忌慧珠,二選一,自是甚好做選擇。而慧珠今個兒服了軟,又有年氏在后幫襯,這眾人一月下來未見禛,積下的酸意冒了泡。而平時因顧忌慧珠的身份不敢多話,此時有了憑借,這說出口的話,就是隱隱帶了嘲諷,對慧珠多有擠兌。

  這下酸話,眾人是說了個歡,不過沒說一會兒,卻發現她們話里藏針刺向慧珠,就如刺到棉花里,未有一點反應,只見慧珠仍是垂首坐著,不時輕“嗯”一聲應付過去,哪有聽她們說些什么。

  烏喇那拉氏一直默然旁觀,只是偶爾含笑說個幾句,這時,見慧珠一直不做回答,也發現了不對勁,忙側頭看向慧珠,輕喚道:“鈕鈷祿妹妹?”不見回答,心下生疑,遂招呼道“小然子是吧,看下你主子怎么了,喚也沒個反應。”小然子得話應了。

  慧珠是側福晉,獨坐一方椅塌,椅塌又在屋子側邊,兩邊都是紅木幾,隔了一尺半的下首才設有繡墩,供耿氏等格格坐。這般,慧珠身邊只有小然子、小娟立于身后,眾人也只得就著原著。

  慧珠感覺好似火在燒一般,身上熱極了,頭更是迷迷糊糊,只憑著些微意識,強撐著身子坐著。正迷糊間,聽見小然子叫著她,以為是該回院子了,這才恍惚的抬首,張了張嘴,想讓小然子扶著起身,卻怎么也出不了聲。

  小然子一臉驚恐的望著慧珠從毛皮領子間抬起頭,只見慧珠滿臉緋紅,眼神渙散,好似神志不清一般,半晌,才“噗通”一聲,跪地驚嚷道:“主子,您怎么了?可別嚇壞了奴才啊。”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驚得無人開腔。

  烏喇那拉氏較之其他人,離慧珠卻是最近,這聽了小然子的嚷叫聲,知是不對,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卻見慧珠一臉緋紅,微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撫上慧珠額頭,驚呼道:“天啊,怎么這么燙。”眾人聞聲而至,皆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烏喇那拉氏也是急了,連聲喝道:“別都圍了過來,站開些。”又吩咐道:“小福子,你快去請了太醫過來,嬤嬤你去找幾個力氣大些的婆子過來扶鈕鈷祿妹妹。”

  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鬧成一團,慧珠頭愈加沉了,四肢酸軟無力,目之所及,天旋地轉,晃得人頭暈目眩,難受極了,只得扯著嗓子說道:“別好吵讓開讓開”不想說出來的話已是嘶啞無力,眾人未得聽見話里意思,慧珠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便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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