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沙發上睡到凌晨四點多,起來之后,開門下樓。
這一個住宅小區旁邊便有一個規模不算小的菜市場,此時雖然才四點多,但一些農村來的菜販或是肉販子都已經過來做起了準備工作,路邊一個西點店中也已經開了燈,家明敲開了門,說是家里來了個一直住在國外的表妹,生物鐘還沒調過來,半夜吵著嚷著要吃東西,隨后便買了兩大袋面包、火腿、煉奶、黃油等東西提著回去。
關上門,主臥室也傳來一陣響動,家明知道那名叫瑪麗蓮的金發女子也已經起來了,放下兩袋食物,倒了一杯熱水,正好臥室門打開,他也順手將杯子遞了過去。
“謝、謝謝…咳…咳咳…”
“你咳得還是很厲害,我看燒也沒怎么退吧,應該多睡一會的。”
“我…咳…睡不著,海蒂她…”說話間,瑪麗蓮也望見了正在另一間房里酣睡的小女孩,片刻后,她捧著杯子坐下,“謝謝。”
“這是少先隊員應該做的。”家明笑了笑,在沙發上打量著面前的金發熟女,那間房里沒有幾件父親的衣服,她從衣柜里找出來的恐怕是以前自己母親穿的衣褲,不過母親的體型是嬌小型的,此時一件襯衫穿在這女人身上,胸前的雙峰儼然有著裂衣欲出的趨勢,褲子也幾乎變成了后世流行的低腰褲模樣,頗為養眼。口中卻是說道:“那么…為什么不去醫院呢?”
“醫院…會被他們找到…”
“他們?”家明皺了皺眉,“我想無論薩利埃家族還是甘比諾家族,力量好像都沒有延伸到這里來吧?”
家明以前所在的裴羅嘉,雖然總部是在日本,卻是一個世界性的殺手組織,比之一般的黑社會,他們的根系扎得更深,甚至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相當罕見的異能者、進化者。當時的家明雖然是亞洲分部的殺手,但對之黑手黨之類的總有些接觸,這種黑社會,是以家族為群體,走精英路線的組織,此時盤踞紐約比較有名的黑手黨家族有二十多個,薩利埃是其中之一,甘比諾也是。
以自己那并不算多的記憶,薩利埃家族與甘比諾家族這些年來斗得很兇,雖然薩利埃家族占下風,但一直到家明遇上那火鳳凰,這個家族都不曾到達窮途末路的地步,退上幾步說,就算薩利埃已經被趕盡殺絕,甘比諾的力量也很難延伸到中國來進行追殺,中國這片地盤上,香港地區被三合會占據著,大陸方面則一向管制嚴厲,黑手黨的人就算可以來搗一下亂,也絕對不可能將醫院、大使館甚至通訊系統都掌握住。
“是…”瑪麗蓮遲疑了許久,方才咬了咬牙,說道:“是海蒂的父親,他叫…唐敬堯…”
這下子可是將家明嚇了一跳了,這唐敬堯是江海市的市委副書記,一年多以來算得上是江海市的政壇名人,他留過學、鍍過金,據說有能力、肯實干,年前還去黃家拜訪過任省委書記的黃柄翔,不過,那次他是攜帶妻子一塊去的…
在瑪麗蓮的解釋之下,家明才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原來,十多年前唐敬堯在國家的資助下去美國留學,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與算得上是千金小姐的瑪麗蓮相識,兩人一見鐘情,于是便有了海蒂這個孩子。
美國人的愛情觀終究跟中國人不同,當時的唐敬堯一心想著回國做一番事業,而作為薩利埃家族的老板,瑪麗蓮的父親一來并不喜歡唐敬堯,二來更不想女兒跟著他回去那個“野蠻蒙昧”的中國受苦,各種理由的交織之下,后來唐敬堯拋下妻女回國,而到了今年年初,他似乎才終于記起在美國還有這一大一小兩個親人,派人去美國接了她們過來,這時薩利埃與甘比諾兩個家族幾乎已經明刀明槍地干上,瑪麗蓮的父親也算得上是為了瑪麗蓮的安全而被迫妥協。
不過,直到抵達了中國,瑪麗蓮才察覺不對,她雖然槍法不好,格斗不精,但畢竟是從黑社會世家里出來的女子,一直以來,唐敬堯只是將兩個女子安排在一個偏僻的別墅當中,雖然時常過來,卻總是有意無意向瑪麗蓮打聽薩利埃家族內部的一些情況。他想不到的是,在他離開美國的這十年時間里,瑪麗蓮思念著戀人,對于家族大部分事情早已不再理會,也就不可能說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反向調查之下,瑪麗蓮大概也明白了唐敬堯在江海市已經有了很大的勢力,他與甘比諾家族有聯系,并且另外有了一個妻子,還沒等到攤牌,唐敬堯便已經雇傭了裴羅嘉的殺手來清理她這個沒用的棋子,于是便發生了那天晚上的一幕。
聽到這里,家明也就大概明白了一切,不過,既然外面沒有通緝令之類的東西,說明唐敬堯對于警察還不算放心,雖然隨便安排個罪名便有可能調動警察幫忙,卻也怕警察中有人順藤摸瓜找到了他的把柄,政府力量控制不了的話,那么他建立起來的勢力表面上就應該是黑幫,唯一的問題是…
“為什么不打電話回去呢?唐敬堯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截聽每一個越洋電話,假如當初你打了電話,我想他們早就接你回去了…話說回來,難怪前段時間海關明里暗里的突然查得那么嚴,原來是那個家伙下的命令…”他雖然只是一個學生,但江海市范圍內的許多事情還是知道,算得上是職業病了。
“我…咳…咳咳…”
眼見瑪麗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家明在片刻后也就反應過來,既然當年瑪麗蓮的父親不看好兩人的戀情,現在也未必看好,雖然迫于局勢,認為瑪麗蓮到中國來避避也好,但兩人之間未必沒有口角之類的發生,多半在離開之時,瑪麗蓮便已經與家族決裂,此時明白了唐敬堯的力量,就更不愿意家族的勢力過來冒險,也算是一股傲氣,差點將她們母女兩人都害死。
家明心中暗罵,翻了個白眼:“別咳了,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樣,電話號碼給我一個,我需要可以直接聯系到你父親的號碼。”
“啊…”
“啊什么啊,要不是我救了你們,你們母女現在已經死了,一個被強暴,一個被餓死。而現在好了,又要搭上我一個。你以為我是神嗎?跟一個組織對抗,你可以不管你自己,你也可以不在乎你的女兒,但是我的生命很寶貴的,無論如何,我想要安全地活下來,少廢話了,紙筆都有,寫一個給我。”
“我…”瑪麗蓮眼光復雜,望了望眼前的紙筆,又望望房間里酣睡的海蒂,過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在紙上寫了一個號碼:“咳,我父親的名字叫做…”
“湯姆。福特。薩利埃,一般叫他老湯姆,我大概知道一點。”家明拿過那張紙,接口道,片刻后,他將紙張用打火機點燃,連灰燼都踩碎,一抬頭,對面的金發熟女輕聲咳嗽,目光中卻蘊著很不可思議的笑容望過來。
“中國的小孩子,真的很神奇…你們也真的有傳說中的中國功夫嗎?”
家明無奈地捂住了額頭:“何止中國功夫啊,我們大街上行駛的都是馬車,你住的這間,其實也是茅屋,只不過你生病了,或許會產生幻覺…”
“呵呵,咳,抱歉。”金發熟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隨后說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名字就不用了,你的病情根本就沒有好轉,只不過心情好了,才跟我說這么多,如果有出現并發癥,我肯定要把你送進醫院,到時候假如你被抓,說出我來怎么辦,何況,少先隊員做好事一向是不留名字的…”他自以為說了個笑話,可惜對方并不懂這個笑話的涵義,片刻后方才訕訕地說道,“時間也不早,我該走了,你和海蒂留在這里別出去,這里有面包,勉強吃些當早餐吧,中午我再買菜回來,順便看看你的情況,幫你打針,我走了,替我向海蒂說早安。”
他揮了揮手,推門出去,瑪麗蓮問道:“你…去哪?”
家明嘆了口氣:“中國的少先隊員都是要上學的,怎么美國沒有少先隊員嗎?”
這自然是明知故問了,待到對方搖頭,家明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連少先隊員都沒有,真是野蠻落后的國家…”
出門之時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家明一路跑向黃家別墅,快到后門時,才發現靈靜的身影正要進去,他連忙快跑幾步,從后面一把捂住了靈靜的眼睛,粗聲粗氣地說道:“猜猜我是誰,猜錯了就用胡子扎你哦。”
“家明,你這個壞蛋,老是學我爸爸的聲音,我打你了哦。”
小美女掰開家明的雙手,紅撲撲的臉蛋上流露出嗔怪的嬌態:“今天怎么從后面過來了。”
“呵呵,我今天起得早,見里跑過去,就從前門繞過來準備嚇你一跳了。”
“就你壞心眼多。”靈靜在家明胸口上打了一下,隨后道,“走吧,沙沙一準在草地那里等著我們了呢。”
兩個孩子追追打打地奔向與其說是晨鍛更像是約會的秘密地點,日光從東邊的山脈冉冉升起,滿天的朝霞中,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