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八百四十二章無法叫床 艙內熱氣升騰,徐子陵洗了一個痛快的熱水澡,出來,東溟夫人微笑著站在艙外等著,又遞給他一條雪白的毛巾。徐子陵正要草草擦拭算了,又讓她輕輕地拿回,溫柔地幫他擦拭著臉上的水珠。徐子陵忽然抓住東溟夫人的玉手,就那樣站著,久久也不說話。
“怎么啦?”東溟夫人輕輕拍拍他的臉,沖他微笑著問。
“你還是不要去了。”徐子陵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也露出一絲笑意道:“你還是留在這里好嗎?你在這里等我們的好消息,好嗎?”
“就算不要我出來幫忙,可是我還是要隨你一起去的。”東溟夫人溫柔一笑,上前輕輕摟住徐子陵,沖著他帶點寵溺也帶點嗔怪地道:“因為你這個小猴子啊,要是我不去看著,肯定會搗弄出什么東西來,我不去放心下不呢!”
“不會的,我保證。我只是不想你那么擔心,我…”徐子陵還沒有說完,就讓東溟夫人的玉掌輕輕止住了。
“好啦,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想的嗎!”東溟夫人微微一笑,輕撫著他的臉道:“無論你怎么樣,讓人打得落荒而逃,還是拼得浴血渾身,我都不會失望的。你放心吧,難道因為這么一點點小男子漢的面子,就連我也不能隨行了嗎?真是個傻小子!”
“我…我好想小公主,還有大家…”徐子陵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喃喃道:“我也想你…”
“我一直伴著你,有什么好想的。”東溟夫人拍拍他的頭頂。溫和地安慰道:“天僧再強,也只是一個人之力,我們就算不能戰勝,也不會敗。子陵,這一仗,我并不擔心。我比較擔心的,是你與李世民的戰斗,他才是你真正的對手。”
“現在我不能想得太遠,我只想打敗頡利…”徐子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李世民坐收漁翁之利我也沒有辦法,我現在只有這一條路走了。”
“睡一會兒吧!”東溟夫人將徐子陵輕摟在懷里,緩拍著他的后背,聲音柔和如水道:“大戰在即,你好好休息,不但是為了華夏軍,也為了我們,你一定要打敗天僧。世間沒有必贏的戰事,也沒有必敗的戰斗。我們只要堅持,那么勝利終會在我們這一邊。我們,一直都會在身邊支持你的…”
陰云密布,但是綿綿的雨點卻出奇地暫時停止了。
天刀宋缺在左,而奕劍大師傅采林在右,他們兩個走在徐子陵的身邊。他們兩人一臉平靜,仿佛那不是去赴會,而是在自家的庭園隨意漫步一般從容自若。
刀劍狂人跋鋒寒與蝴蝶公子陰顯鶴在后面,兩個人都微帶緊張,但是目光更有銳光射出,精神更加抖擻。
宋智和宋魯,杜伏威,突利等人送到湖沿,再一直遙望著他們離去。
徐子陵正走著,忽然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這一記手勢一出,馬上在大船之上,有煙火沖天而起,數十近百只沖鋒小舟劃出,向龍泉城吶喊著沖殺而去。…小龍號也自鐵鏈中解開,飛速游出,超過水面劃動的沖鋒小舟,首先向龍泉城頭發射出一波波的火矢。
戰鼓擂起,華夏軍聯軍齊聲吶喊,聲音響徹云霄。
整個船寨,鐵鏈紛紛解開,木板摘去,船上的水兵揚帆劃槳,傾盡全軍,向龍泉城沖鋒而去。這一次沖鋒,再沒有任何一個華夏軍沖擊城門,而是強行以船靠岸,倒下長長的桅桿,靠向龍泉,無數的華夏軍水軍在上面斜逆而上,沖鋒。
雙方箭如雨下,但是華夏軍的火矢流空,形成一大片駭人的火光,比雨還密,潑向龍泉。
徐子陵等幾人,卻沒有多看那種慘烈的戰斗一眼,大步向遠處的長白山頭而去,那里,是之前約好的赴會之地。一路踏波前行,足有五里,才有山頭冒起,徐子陵他們飛掠而上,越過數座小山丘,轉向一座極巨稍見平頂的高丘飄飛而去。
高丘之頂,早有數人等候。而丘上最中間,還設有一個小小的金帳,似乎之前設好,讓人可以在內遮風擋雨。金帳之外,擺一石幾。石幾左右,各坐一人。左邊那人,是一個峨冠博帶的老人。他留著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道袍,端坐如松。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道氣,出塵飄逸。右邊那個人,與他剛好相反,渾身都遮掩在一個大斗篷里,甚至面目也隱在陰暗之內,除了感到如海潮一般翻騰的魔氣,再無其它。
徐子陵緩緩踏步而來,再看看金帳的另一側。另一側坐著四尼,其中一個徐子陵見過,是玉鶴庵的常善師太。另一個與她平坐地,是一名眉清目秀乍看似沒什么持別,身穿灰棉袍的女尼。她正手持雪拂塵端然盤坐蒲之上,容色平靜,淡默瞧向徐子陵他們幾人。
雖然看起來沒有很特別之處,但是徐子陵在一剎那,心頭狂震。不用猜估,也不用看過,徐子陵能夠明白這個女尼的身份。這一個女尼,是世間佛門的領袖,是天下白道的執牛耳者。
徐子陵與她目光微微相觸,心中更涌起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感覺上非常的神奇,仿佛能夠在她的雙眸之中,就能接觸到一個廣闊至無邊無際,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心靈天地。在這一個天地之內,沒有任何人能夠質疑自己看到的全部,這些東西的存在,就像真理一般。如果換成他人,勢必為這種神奇的精神感應和佛家神通而感動,但是徐子陵,卻有極其的恐懼。
一個功力遠不及天刀宋缺,但她的劍意、神、識更在宋缺之上。
雖然是前一輩中的白道至高之人,但是看起來出奇的年輕。她的相貌,看起來遠比身邊地常善師太還要年輕得多,約在三十許歲左右,越細看之下,越覺年輕。一臉素凈,不施任何一絲世俗顏色,眉清目秀,神骨鐘靈。
如果不是一早知道內情,徐子陵很難想像出這個人會是這個摸樣。如果只看她那素淡的玉容,看她那看盡世俗,再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動心的寧靜之態。青絲盡去的光頭,特別強調她臉部那分明如靈秀山川起伏般的清麗輪廓,使人渾忘凡俗。
似若在她地身上再想起世俗的任何事物,都是對她為一種大不敬的行為。
如果只看表像,徐子陵都會驚呼神尼,但是當他一想到她的名字,又會有一種踩中狗屎的感覺。
這一個尼姑,就是徐子陵,心中最為厭惡,最為抓狂的一個女人。徐子陵幾乎不會殺死女人,除了像榮姣姣那樣的淫毒之婦。但是對于這一個尼姑,徐子陵根本就不會看她的表像是怎么樣,如果可能,他會第一個時間將她砍死,再拖去喂狗。
又或者將她廢掉武功,扔到洛陽曼清院里,用最便宜的價錢接客。
當然,這種舉動,只能空想發泄一下。無論徐子陵以什么樣的身份,都是不可這樣做的,最少,在將慈航靜齋這個組織在操縱天下白道的神臺上推倒之前,不能那樣做。慈航靜齋必須要倒,才能動她,否則華夏軍辛辛苦苦樹立的一切,都會支離破碎,聲名一落干丈。
她是慈航靜齋的齋主,當代白道之首,天下無人不對她畢恭畢敬尊敬于心。
如果說折辱一個慈航靜齋出來的傳人,說出去,那么別人只會覺得徐公子不愧是一個小流氓,或者大色狼。可是如果殺死了慈航靜齋的齋主,或者將她投入妓院,恐怕就連天天在家吃素念佛六十年的老婆婆,也會拿出家中的菜刀追砍自己。
她,代表著慈航靜齋,也代表著萬千窮苦人民的希望。
大家希望她能夠選出一個最合適的君王,來當大家的皇帝,帶領大家走向富足。又希望,能夠在自己死了之后,能夠榮登極樂,從此再無憂慮。
她,就是世間干千萬萬百姓的希望。她,就是慈航靜齋現任齋主梵清惠。
徐子陵費盡了心力,又在王世充和李密的暴政之下,反襯出自己的體恤百姓,才漸漸將老百姓們的希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他明白信仰力量的可怕,也深深了解宗教煽動力的威能。一直以來,徐子陵已經是極度容忍慈航靜齋,就是不想百姓們誤會自己是站在慈航靜齋對立面,直到后面民心漸漸歸附在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徐公子身上,才漸漸與慈航川靜齋決裂。
今天,終于到了與這個人最后攤牌的時刻。如果自己勝利,那么江山幾乎唾手可得,如果戰敗,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怎么佛家的武功那么神奇?”徐子陵沒有與這個心中最顧忌的尼姑打招呼,卻向她邊立佇立捧著木魚的了空大師招手。雖然他并沒見過面地了空,但卻像老熟人似的大笑道:“了空大師也來了?大師的返老還童術不得了,如果讓曼清院里的小姑娘知道,肯定會瘋狂的!”
“了空大師長得如此英俊,那些小姑娘瘋狂是肯定的。”陰顯鶴似乎誤會徐子陵的話了,答道。
“顯鶴,看來你是誤會了。”徐子陵大笑道:“我是說了空大師的返老還童術…小姑娘愛美容,如果有返老還童術這么神奇的武功修練,年年都十八歲,那還不興奮得瘋狂!”
“修這個有個屁用!”刀劍狂人跋鋒寒哼道:“一修閉口禪,就不能開口了,曼清院的小姑娘學會了閉口禪,怎么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