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八百三十九章美人香舌 一邊七天,狂風暴雨不斷。
幾乎在每天的晚上,徐子陵都會帶著跋鋒寒和陰顯鶴他們進入龍泉暗殺契丹和室韋人的高手。趙德言收攏金狼軍駐守城門,幾乎不管城中之事。城中的契丹高手中來了阿保甲的親隨和鐵弗的族人,顯然看見現在情勢對華夏軍大不利,準備出兵相助頡利,好分一杯羹了。
龍泉皇城發生過幾次交戰,但是有了希望的粟末族戰士憑借城墻,又借風雨之威,防守得并不艱難,連番擊退而自己一方傷亡輕微之后,更添士氣。
徐子陵也在數次,帶了兩百名華夏軍的士兵及幾個校尉進來,相助粟末的勇士守城。
有了這些精英士兵的以身作則,而趙德言這個老狐貍坐山觀虎斗,龍泉皇城簡直穩如泰山,如果華夏軍沒有兵敗如山倒,相信這里會是徐子陵擔憂最小的部分。
鏡泊湖水漲滿溢,混濁發黃,波濤洶涌。天上雖然風稍稍減弱,但是還繼續謗詫大面,毫無止意。
“大戰,又要開始了。”徐子陵看著艙外的雨暮,忽然道:“我等得有些久了,忽然很是渴望與天僧一戰。”
“你怯戰了呢!”東溟夫人自后面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待他回頭過來,又沖他微微一笑道:“心中常持‘井中月’心境。縱然外面風雨交加,內心也有如‘湖如鏡平,風起波起風止波平’這些你自己早已經達到的心境,若是因為外因不能保持,那就是怯戰。”
“我也想保持,可是對手是天僧。”徐子陵點點頭,道:“我是有點怯戰。”
“天僧,無論你能不能戰勝,都不會是決定整個戰局的主因。”東溟夫人輕輕地擁他于懷,溫和地道:“你只要堅持不敗,那么這一仗,我們就能夠勝利。所有的一切,全在于你一個人的身上。我想你堅持,現在的你,已經成為整個大局最弱的一環。沒有了你,那么大家的種種努力,也將白費。”
“我是不會敗給天僧的。”徐子陵呵呵笑道:“你放心。”
“無論此戰有什么樣的后果,誰將離我們而去,你也不可以太內疚,太怪責自己。”東溟夫人輕撫著他的頭頂,溫柔如水地道:“這種結果,不是你能夠改變,而且可能也是他們的心中所愿。”
“我明白。”徐子陵緩緩閉上眼睛,微微點頭,道:“我不會難過,無論是敵是友,如果離我們而去,我都只會永遠地記住他們。他們之中,無誰哪一個人,都是我生命中精彩的一部分。失去敵人,就跟失去朋友同樣讓人痛惜。可是,你答應我,你一定永永遠遠地陪伴著我,我,不能沒有你…”
“你說什么傻話。”東溟夫人笑笑,輕輕地擁著他。良久,又道:“我們真正的敵人,還在更前方,你一定要跨過這一道關。這道關,你一定能跨過的,你一定可以的。”
“夜帝,還有神秘的千年老妖怪,我也想會會他們。”徐子陵聲音有如夢幻一般,道:“只要有你們,我什么也不怕…”
晚間,徐子陵調息完畢,正準備再與跋鋒寒、陰顯鶴他們出發,婠婠忽然出來了。
她出來之后,看也不看刀劍狂人跋鋒寒,也不理會蝴蝶公子陰顯鶴,只是自顧飄飛上徐子陵的床鋪,躺下,再拉上被子。眾人連忙出去,突利拍著徐子陵的肩膀,說了句我代你去龍泉跟趙德言打個招呼,你好好陪小美人聊聊,再哈哈大笑走了。
徐子陵很難得看見婠婠一副睡美人的樣子,平時婠婠總是一個百變精靈的樣子。無論什么時候看見她,總會有不同的感受,總有不同的驚喜。
有時,她頑皮黠慧,喜歡逗弄得他一楞一楞的才高興;有時,她乖巧寧靜,在他忙于正事的時候,總是不聲不響;有時,她快樂無憂,整天在他的長生力場里飛來飛去,就像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水中暢流;有時,她淡淡哀思,在繁星夜月之時,眾人都嘖嘖贊嘆大自然的美妙,她卻孤獨靜坐,似乎總有一份對生命的深思和不解的探尋。
一切一切,百變無定,讓人難以明了她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現在這般睡美人的樣子,更是惹人愛憐…
徐子陵不知道婠婠她到底怎么了,可是一看見她靜靜安睡,而交織的長睫之上,有殘淚碎珠沾染,連心底也微痛起來。坐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替她撥開額前的幾絲調皮的黑發,又情不自禁地俯下來,在她光潔的小額頭上,輕印下自己的吻,和愛憐。
所艙里有昏暗的燈,暗弱無比,灑滿這這二個人的身上,似要給正在靜靜安睡的她,給染上一絲人間的溫暖似的。
正有了這一絲的溫暖,這個睡美人就莫名地多了一分人氣,讓她看起來更加動人和合宜。
這就像那寧靜的夜空,本來一直都是孤寂而寒冷。
但是如果多了一點月光,那么整個夜就會動人起來,讓人覺得美妙和舒適,覺得幽靜和清雅。
睡美人正在瞑目而眠,她那長長的睫毛交織如夢,遠山般的黛眉微翠,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讓這個百變精靈于沉睡也不能解脫似的。
如此的驚世天顏,如此的嬌容月貌,如此的靜幽沉醉。只要看上一眼,便會讓人情不自禁地迷醉在她那個正在靜靜安眠的絕美夢幻之中去。徐子陵輕手輕腳地給她拉好被子,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就算自己一輩子都這樣看著她,也會覺得遠遠不夠。靜靜地看著她,是人生之中最大的幸福。
看著她那比明月更加無暇的顏容,看著她那沉靜的安眠,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嬌柔,看著她那飛瀑般的黑發,看著她那微微輩起的黛眉,看著她那交織如夢的長睫。
徐子陵覺得這一刻,自己是那樣的幸運,還有幸福。能夠認識她,能夠與她一路走過許多,能夠由原來的敵對,轉成現在的生生死死也不再分離。這,是一種幸運。這,也是一種幸福。
自己可以在她的身邊,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她,徐子陵也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滿了幸福,和安寧。之前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拋之腦后,強敵、風暴、血戰、死亡,這一切一切,仿佛都變得輕淡,變得無關重要。
“你在干什么?”她忽然輕輕地問道,聲音就像水中的魚兒,輕輕地吐出一串泡泡。
“我在看你。”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天天看,你還不厭嗎?”婠婠輕嗔道,側身,以無限嬌柔完美無瑕的玉背對著徐子陵。
“婠婠,今天怎么啦?“徐子陵俯下身,探手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柔荑,輕問。婠婠不答,卻又忽然轉回來,將徐子陵的手推開,將自己的螓首自然地枕上他的腿膝,讓她那一頭長長的黑發,如驚瀑般灑滿半張床鋪。那秀長之臂,輕摟著他的手臂,將它摟在自己懷里,一邊卷曲著身子,一邊靜靜地安眠。
她的蘭花玉指,輕輕地撫動,在他的手臂上。似乎感應著他的存在,也似乎這樣能讓她更加心安,更好地入眠。而徐子陵覺得此刻的她,就像安徒生筆下童話中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那般的可憐,是那么需要別人的關懷和呵護。
那長長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濃密交織之中,有殘淚碎星點綴,讓人一看痛心。
她的小螓首輕輕地枕在他的腿膝之上,躲到他的懷里去,似乎在熟睡中,也要享受他的呵護和愛憐似的。
“怎么啦?”徐子陵輕聲問。
他伸出另一只手,輕撥了一下她額前那幾縷秀發,那幾絲黑發正微亂,又偷偷垂下她那光潔小額,想借此掩住她的絕世嬌顏。
徐子陵俯下身,輕撫了一下她那微涼的玉頰,笑笑,道:“是不是又有什么難關過不了啊?”
“我不準你有事,婠婠什么都不要…可是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準有事…”婠婠似夢囈一般輕輕道:“我們還沒有成親,我也還沒有贏石青璇。你答應過婠婠的,你說永遠也會陪伴著婠婠…我已經相信你了,但是你不能說了不算…你不準有事,你不屬于你自己,你屬于大家的,你是屬于婠婠的…”
“放心,就算再難,但是這一關,我都會咬牙堅持過去的。”徐子陵輕輕地吻在她的長睫之上,輕輕地吻去她的殘淚。婠婠在一吻之后,禁不住又有一顆晶瑩的珠淚滑出。極速,偷偷地滑下…
徐子陵心中大痛,一下將她那楚楚可憐的紅唇吻住,將自己的心意,印在她的心上。他要給她,自己的心意,再一次告訴她,自己對她那一生的至真至誠的承諾。
陪著她,永永遠遠,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而她,也一改平日的調皮,那美妙得難以形容的檀口香舌,一下子把他緊緊回吻住,在玉臂纏上他的頭頸之后…小香舌輕闖進來,帶來一股甜蜜如幻的靈泉,涌入徐子陵的口中。
美人香舌,如丁香,如馥蘭。
檀口靈液,甜如蜜,甘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