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五百八十章寶庫驚現 躍馬橋,永安大渠,河水平緩而流,天空黑墨無光。
碎雪,若有若無,寒風輕吹,直襲入骨。
石橋中間,有六要望柱,與邊上的無數橋墩不同,只有是間這六根望柱,頂部才給雕成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畫龍點睛般為石橋平添無限生氣。
一個面上覆著猙獰魔面的黑衣人,閃電般現于橋面之上。
先是俯首向平靜的河面探看一番,再緩緩走近一個望柱。
望柱底部,隱見一圈淡淡的圓柱與橋身的接痕,若不是有心以此作為查察,必會當是石紋忽略過去。猙獰銀色魔面的黑衣人卻很是熟悉地運勁,一按,一頂。
微響,圓柱往上陷入,變成一個深若兩寸的凹位。
橋面的兩邊,其余五個望柱照樣接頂,打開機關。
面對時左手邊的龍頭向右旋扭,面對時右手邊的龍頭向左旋扭,轉了一個圈,再與原來無誤,重新按下回復原位,仿佛從來都沒有動過。等到最后一個石龍頭回復原位,有一股輕微又明顯的震蕩,于地底極遠處傳來。
雖然極輕微,但連整個河底也微微震蕩起來,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正在地底搖撼似的。
最后整座巨大的石橋,也在微微顫動。
橋底河面處,出現奇異的波紋,似乎如龍出水般,顯示河床底下,正生出異樣的變化,河面,還有氣泡冒出,卜卜作響,好一陣子,才緩緩平靜,銀色猙獰魔面的黑衣人,靜靜地站在橋上,等到整個河面都恢復了平靜,才有如一張落葉。緩緩飄向獨孤家的西寄園。
開始極慢,但后來越是快速,有如流光掠影般,閃向獨孤家的西寄園北方。
過了許久,黑暗中,忽然有人緩緩步出。
“正有如本王所料,那個人果然來了。”黑暗中出來的數人,為首正是李元吉,他一挺手中的裂馬槍,得意洋洋地道:“等本王起出楊公寶庫,比起李建成他巴結什么神醫要好一百倍!你們派人去看過沒有?那個什么神醫還在不在沙家?”
“太子殿下剛剛離開不久,那個莫神醫似乎正在與常何治療,而且太子殿下也有派人監視,看來那個神醫莫為不可能是徐子陵假裝的。剛才這個面覆魔面的黑衣人,絕對是徐子陵沒錯。”一個陰森森的影子于黑暗國中滑出,聲音如鬼勾魂,道:“屬下跟他交手多次,絕對不會認錯。”
“本王沒說他是,但是可能是那個徐子陵派來的奸細,否則。他那天不接受李建成的好意,偏偏今天與他們飲宴?”李元吉哼道:“這一定是他們想引開我們的注意,所以才會那樣做的。”
“那個徐子陵已經進入西寄園很久了,我們是不是要馬上追上去?”說話的人是金槍梅洵,他站在李元吉的身后,小聲提醒道。
“不要驚動獨孤家的人。寶庫是我的。”李元吉與身后數位超強高手一道,閃電般追去。
獨孤家的西寄園內,北園,除了殘雪點點,空無一人。
李元吉等人小心翼翼地觀察一番,沒有任何的異常,個個都把目光投向那口冬天不凍的古井,帶頭的梅洵飛到那個黑洞洞的井口,輕探首察看,又飄身而下,待一會兒,又飛身上來,向李元吉稟報道:“齊王,井下果然有古怪,有一個洞壁,深不可測,想必,那個徐子陵就從這里進去了。”
“本王與幾位一齊下去,如果能夠成功起出楊公寶庫,必將重重有賞。”李元吉大喜,重重點頭,道。
“因為仙翁受傷,還要麻煩幾位,全力保護齊王。”金槍梅洵向另外三個身上魔氣森森的怪人行禮,畢恭畢敬地道:“那個徐子陵的武功頗有驚人之處,望三位盡力,能夠合力擒下此人,那么不亞于另一個楊公寶庫之功。”
“必將生擒此子。”為首一個怪人聲如鐵挫,冷森道:“齊王放心。”
“如果本王異日登基,三位可以供奉護國法王,此諾有如金石。”
李元吉馬上開出大條件,一切,只為了眼前這個楊公寶庫,還有庫里的人,徐子陵。
沙家,偏廂,燈光如豆。
徐子陵平躺于床,雙手交叉,插于后腦,悠然自得。
門外沙福輕問,道:“神醫,剛剛齊王派人送來請柬,請神醫明日過府一聚。不知小神醫你意下如何?”
“福管家,請替莫為多謝齊王的好意。明日莫為與病人早有前約,人命關天,飲宴之事不妨押后。”徐子陵聽了,微微一笑,回道。門外還有一人,一見徐子陵在房中,即馬上恭維道:“神醫德心仁慈,悲世憫人,齊王明白。只是請神醫念齊王殿下一片誠意,改日再來之時,請稍抽空一聚,現在夜深,就不要打擾神醫你休息了。”
說罷,門外兩人作揖告別,遠去。
“神醫早與我們太子殿下有約,又與皇上有約,你們齊王還是等等吧!”極遠處,有一個讓李建成派來守衛沙家安全的親衛帶點冷嘲熱諷道。
接著,又聽幾人哄笑。
“小冤家,看來你這‘瞞天過海’之計,又要成功了。”婠婠在徐子陵的長生力場里半浮半飄,驚世玉顏帶著夢幻般奇魅地黠笑,她如美人魚般在長生力場里一游,美妙之極,纖臂忽然輕輕繞上了徐子陵的頭頸,朝他的耳朵吹氣如蘭,道:“人家也想進楊公寶庫看看…”
“可以。”徐子陵難得這般大方,讓婠婠頗是意外。
“是不是現在出發?”婠婠驚喜道:“那個齊王李元吉如果找半天,也找不到你,可能會失望的。還有那個楊公寶庫的入口已經打開,雖然你說有真假兩庫,可是,他會不會找到真庫啊?”
“他能找到真庫,我寫個服字給他。”徐子陵呵呵笑道:“至于這個齊王李元吉嘛,自然是要讓他多受點苦頭才行!誰讓他膽敢懷疑本神醫的身份!我不耍他,耍誰啊!現在唯一要小心的,就是無漏寺那個方丈。寶庫就是在他屁股底下,讓他發現可不得了。”
“這個佛門老禿又是何方神圣啊?第五大神僧?還是像跟真言和尚一樣,是什么沙門護法之類的?”婠婠奇問。
“都不是。”徐子陵輕意輕描淡寫地道:“不過他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邪王石之軒。”
“邪王?”婠婠聽了一驚,恍然大悟道:“難道你只打開寶庫的入口,卻不進去,是不是想借邪王之手收拾那幾個不知名的高手和李元吉啊?”
“我是怕他收拾我。”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時而有邪帝舍利,如果讓他知道我有,相信我的樂子就大了,我跟以前不同,現在家大業大,讓他殺幾個心腹小兵,我也會心疼死的。這一個邪王石之軒,我現在還不想招惹他。”
“那你準備把圣帝舍利給?”婠婠聽了,點點頭,忽然又黠慧一笑,道:“你不會那么好說話吧?”
“我不像這樣好說話的人嗎?”徐子陵一聽,奇了,反問道。
“你很像。”婠婠微笑道,輕搖螓首,否定道:“可是,你不是那樣的人,小賊,你騙得了誰?”
“婠大姐果然聰明!”徐子陵一看美人嬌嗔,心魂簡直都要飛掉一半,連忙拍她的小馬屁道:“如果婠大姐肯出手幫忙,那么本公子分你一成舍利能量。本公子要四成,剩下的殘余魔氣。送給邪王作為談判條件的籌碼好了。”
“三成。”婠婠一聽,馬上落地還錢道。
“婠大姐,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又沒有用!”徐子陵奇了,本來想用一成舍利能量給她弄個小動物什么的,誰不想婠婠獅子大開口,直教徐子陵意外。
“我是沒有用。”婠婠輕哼,不過笑顏更快展現,如風拂湖枊,枊未動,湖已先顰,她以纖纖玉指輕點徐子陵的嘴唇,小檀口輕輕湊近,吹著沁人肺腑的香氣,道:“不過徐公子可要記得,婠婠的手下,可是有一個酷酷的女孩子叫做旦梅的,她總是用得著吧?”
“可是你要三成,那我只剩下兩成了。”徐子陵帶點心疼地喃喃道。
“本來婠婠還想感激某人,親他一下示獎賞的。”婠婠欲擒故縱地游走,輕輕嘆息道:“現在看來徐公子不舍得,那就算了。”
“這個重大的決定如何能就隨便打消主意。”徐子陵激動地沖婠婠大叫道:“做人要有原則!”
“你還好意思叫別人做人要有原則?”婠婠嗔回一個大白眼,讓徐子陵差點沒有爽得大吼三聲,以示慶祝,不過他急急想伸臂去抱美人,再印上熱唇以示自己心中的歡喜之情,卻讓婠婠一記粉拳轟倒。
永安大渠,躍馬橋上。
李建成與可達志一眾人在橋面上輕輕地搜索,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發覺什么異常。
“齊王是不是動過什么手腳?他們停留的時間有多久?”李建成問一個身后的手下,一邊仔細觀察那六個石龍之首。
“時間不長,沒有碰過什么東西。”那個眼睛在黑暗中發亮的衛士稟報道:“除了那個銀色魔面的黑衣人動過這六個石龍頭之外,再也沒人碰到它們。齊王他們高手太多,小人不敢太近…”
“達志,薛將軍,你們說說,那個銀色魔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徐子陵,是不是神醫莫為?”李建成又問。
“應該不太可能。”可達志微一沉吟地道:“神醫莫為一直都在沙家,不但我們有人監視,而且后來齊王也派人去試探過,證明他確在房中。他是徐子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那個銀色魔面人,機會則很大。”
“同意。”那個薛萬徹的聲音簡直有如刀斧揮斬般直來直去,簡單,但極具威力。
“楊公寶庫不可落入李元吉他的手里。”李建成一著急,連齊王也不叫了,直接道:“這個家伙一直想踩著本太子肩膀往上爬,切不可讓他找到這個機會!楊公寶庫,必須是本太子的,就算送給父皇,也好過便宜他和李世民。”
“那么,是否現在就稟報皇上?”爾文煥不解地問,讓李建成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一下子縮了回去。
“不要驚動任何人。”可達志吩咐道:“特別是天策府里的人,大家守好西寄園,太子,請盡快與獨孤閥主會晤,不容再遲。”
“出發,”李建成重重點頭,率先向獨孤家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