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五百六十五章來者不善 衛貞貞額上微汗,她的手里沒有捧菜,只是微笑緩緩而出。
她輕輕地用小手背擦拭著額上的微汗,神情即是滿足又是歡喜。那個樣子,像一個辛勤的妻子,做了豐盛的大餐。雖然忙碌得微帶辛累,但是心情卻更加舒暢,因為她為一家人做出最美味可口的飯菜,能讓大家能夠吃得心滿意足,所以,顯得格外的歡喜。
“沈軍師,還有那位紅拂姑娘,請不要在晚飯的時間談論正事。”徐子陵呵呵大笑,向遠處還有密談的紅拂女和沈落雁打招呼,呼喊道。
“小狐貍,你這個軍師還要帶回家里做嗎?”小公主在徐子陵的懷中不肯下來,她歡喜地坐在徐子陵的膝蓋之上,向沈落雁揚手,一看素素把筷子遞過來,馬上歡快地接過,把桌上最難看的一盤菜挾了一大筷子給徐子陵,讓他嘗試。
顯然,這是她做的。
徐子陵一口干掉,若無其事,然后伸個大拇指,道:“如果下糖的時候,再少下三遍,相信會更好。”
“咦?我一共才下三遍啊!”小公主奇道:“而且每次只下一小匙,還是太甜了嗎?菜不是甜一點更好吃嗎?
你是不是要求太高,我來試試…”小公主自己試菜的時候很小心,就像一只小兔子捉摸不定那些草是不是可以吃,小心翼翼地試試草尖一般。
她只挾一絲,然后微遍絳唇,伸出丁香小舌,輕輕一舔。
結果面色劇變,小臉極可愛地顰皺起了眉頭,小舌頭不住地舔點著小白牙和嘴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最難吃地苦膽似的。
“小公主的手勢比上次好多了。”徐子陵卻絲毫不在乎,伸長筷子又是一筷子,又向師妃暄和眾女大力推介道:“你們也試試,保證下次就很難得吃到她這么好吃的菜了。”
師妃暄一聽,簡直覺得頭有點發暈。
這一個徐子陵是故意討小公主開心的,還是做給自己看的?出奇的是,衛貞貞,素素她們卻并沒有嫌棄小公主她做的那盤菜,也伸長筷子過來挾,淡若無事地吃,仿佛早已經吃習慣了似的。而商秀珣則吃得顰眉苦臉。直是搖頭,但同意道:“的確,這是她做得最好的一次了。”
師妃暄帶點遲緩地伸長筷子,挾了一絲,入口,整個人一下子呆滯住了。
紅拂女的定力比她更差,臉也變形了,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強忍住不吐出來。如果定要紅拂女在用銹鈍刀子割開手臂和吃完這盤菜兩者撿一樣的話,相信她會毫不猶豫地挑選前者。
“試試我的。”董淑妮自另一盤菜之中,挾起一絲,隔著衛貞貞和素素,站起來放到徐子陵地碗中。
“不錯。”徐子陵吃了以后,盛贊道:“就是鹽稍重了點。再來,一點點怎么夠,給我往死里挾!”師妃暄與紅拂女一聽,簡直臉色發白,幾欲暈倒。
本來吃難咽地菜就夠慘了,還在衛貞貞那超給難以形容的美味相映之下,簡直對比格外鮮明。
師妃暄紅拂女一聽徐子陵都說鹽下得重手了。絕對不敢再嘗試董淑妮的菜。她們發現,這個屋子里做菜的 美味是否是與可愛越反比的,越是可愛的小美人,那菜就做得越是慘絕人寰,越毒煞人舌。難怪就連衛貞貞這等寬容溫柔之人,也會在小公主要求參與下廚時猶豫一下。
師妃暄極不明白,據說這個徐子陵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美食大家,做出來的美食簡直天下無出其右,可是怎么可能吃得下小公主做的菜呢?
還有衛貞貞和素素她們,本身做菜也是上佳的極品,怎么也能吃得若無其事,真是古怪。
“徐公子舍得回來了?”沈落雁笑嘻嘻地伸過小碗接過衛貞貞給她挾地菜,一邊調訕徐子陵道:“聽說巴蜀 的小美從很多,不知我們的徐公子有沒有看上哪個?這一次出門沒有帶個小美人回家,真是難得!落雁還以為這一次,又會多不少姐妹同桌吃飯呢!”
“現在也多了兩個。”青青哼哼道:“雖然現在還不是跟我們一樣,但是說不定哪天…”
“素素,也給本小姐裝一大碗,裝滿些,裝得比這個小混混還滿!”翟嬌吃飯跟徐子陵有得一拼,她一看喜兒乖巧地接過徐子陵的碗去給他盛飯,也把她地大碗遞出來,遞向素素。
眾女一聽,人人暗笑不止。
“大小姐還不服輸嗎?”徐子陵呵呵笑道:“楚楚,給你們小姐記上,如果她再輸這一次,就已經是第一百六十九次在吃飯的時候敗北了!翟大小姐,你瞪我也沒有用,你要怪,就怪自己的胃口不濟!要不,本公子讓你兩碗?”
“本小姐就不相信吃不過你!”翟嬌大吼,動筷如飛,那飯粒四飛。
眾女大笑不絕,歡樂難止。
師妃暄忽然感到有一種歡情,一種輕微的溫暖,一種家地感覺。雖然她不知道別的帝皇之家是怎么吃飯地,可是,相信天下間絕對沒有一個帝皇之家或者大家大戶會像這里般自由和溫曖。在這里,幾乎任何人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吃就吃,想笑就笑。
在這里,沒有什么華夏軍之主,也沒有華夏軍的軍師,大將,只有丈夫和妻子,朋友。
在這一桌上,雖然有美味之極也有難以下咽的菜式,可是,并沒有一絲不和諧。沒有一絲地不妥當,沒有一絲的不正常,仿佛這些菜式是最合理的存在似的。
就像這里的女子,有最溫柔的妻子,有最乖巧的婢女,有出身低下的青樓紅牌,有懶慵地睡美人,有粗野的大小姐。有可愛的小公主,有英氣的女將軍,有黠慧的女軍師,有冷酷不聲地女劍士。可是,她們卻很和諧地共存,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且還其樂融融。
她們無一相同,可是,她們卻神奇地生活在一起。無論是天天在這里久住的,還是自遠方剛剛歸來的人。
沒有任何地分別,大家熟悉而默契地談笑,沒有身份地位差距地尊卑,沒有年齡高低不同的分別,沒有因為樣貌不同而受寵不同的對待。無論是正妻,還是未婚妻,或者說關系不明的情人,地位低下的婢女。都沒有兩樣。她們喜歡說什么就說什么,隨意而言,任意而笑。
這樣的飯吃起來,格外的香甜。
這,也許才能叫做大團圓飯吧!
師妃暄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場最讓人喜歡最讓人滿意的大團圓飯恐怕要到些為止了。因為,她看見了自客房里出來的兩位師姐。雖然她心中也不愿意這個時候受到別人地打擾,可是,她們的出現,代表了某一種東西,那就是慈航靜齋。
師妃暄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得記起自書屋是慈航靜齋當代傳人的身份。
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吃到這一種真正讓人溫暖入心的大團圓飯了。
“原來還有客人啊!”徐子陵也看到了自客房出來地兩女,淡淡一笑,道:“客人要一起過來吃頓便飯不?”
“記得請客人吃不吃飯都無所謂,但是主人要記得另外兩樣事。”鳳眼彎眉的女子冷哼一聲,道:“徐公子如果知道多們慈航靜齋派代表來與你商談要事,該當馬上接見才對。”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兩件事嗎?”徐子陵一邊運筷如飛,一邊自鼓鼓的嘴巴帶點含糊地問。
“在我們說那兩件事之前,也許徐公子該問一下我們地名字,這是對待使節最基本的禮貌。”那個鳳眼彎眉地女子那聲音清如黃鸝,極是動人,可是語氣卻冷若冰霜。
“那么請問貴客的高姓大名是什么?竟然如此神秘,來了許多天也不讓人知道。”沈落雁淡淡而問。
“非是我們不說,一是你們沒人問起;二是你們也沒有自我介紹,我們憑什么要告訴你們?”那個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冷哼一聲,道。
“原來想知道慈航靜齋里出來的人那名字都這么難。”徐子陵失笑道:“記得當日遇到師仙子的時候,她也不肯告訴我真名,還唬我說她叫秦川,不過幸好,本公子有先見之明,先一步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做秦川。否則,還不知道師仙子的真實姓名呢!”
“我叫衛貞貞。”衛貞貞微微一笑,站起來,微施一禮,問道:“請問兩位高姓大名?”
在任何時候,只要有衛貞貞在,那么再天大的事,她也會和徐子陵一起面對。
而且,在她面前,絕對沒有人能當她的面找徐子陵的碴。
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我叫向冬晴。”那個杏目劍眉的英氣女子還禮,輕聲道:“隸屬慈航靜齋外院護法堂右劍侍,這一趟前來,己身無事,只為給念師姐護衛。”
“我是慈航靜齋外院救世殿四大天女之首,妙月天女,念頌凈。”那個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冷冷地自我介紹道:“念頌凈此來,主要有兩事,一是關于和氏璧;二來是關于西苑。不知徐公子你現在可否有空與我等相談正事,還是與眾妻歡娛聚餐之后?”
“徐小混混,和氏璧的事本小姐管不著,可是西苑現在已經屬下翟嬌,你少多管閑事,她們要打要殺要搶要奪讓她們來找本小姐。”翟嬌一聽,馬上大吼道。
“那本公子先聽聽和氏璧好了。”徐子陵滿不在乎地道:“和氏璧有什么不對嗎?”
“當日師妃暄小師妹奉齋主之命,把和氏璧托公子保管,今現在讓念頌凈向徐公子要回此寶,不知此寶何 在?”鳳眼彎月眉的念頌凈忽然如此出人意料地問,讓眾女也禁不住一愕。師妃暄目光之內的最深處,微微一寒,但表面卻仍淡淡然,靜佇無聲,如風,輕輕。
這個念頌凈其實還沒有開口,大家就知道她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厚顏無恥,用和氏璧來大做文章,更讓人驚訝的是,她們在這一個時候才抓準時機來發難。一等數天,直到看見徐子陵本人親身出現,才問起,簡直想別人下不了臺。看來慈航靜齋在與華夏軍的關系上,不但采用兩種策略,而且兩種策略越來越有分岐。
師妃暄在加緊與華夏軍修好,而另一邊,這個念頌凈卻恨不得馬上與徐子陵翻臉,讓人感到莫明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