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三百七十八章擒敵比賽 “好大的火。”
徐子陵看著遠處的大火,回頭沖著宋師道一笑,另一邊的跋鋒寒卻酷酷地點頭,似乎也在贊同。玲瓏嬌則用古怪的眼光看著這三個人,王玄蜀,麻常,宣永卻只有崇拜。徐子陵身邊的楊公卿和張鎮周臉色差點,一片凝重,久久不語。
那火光沖天,把半個偃師都映紅了,就連黑暗,也讓這火紅的血盆大口嚇得倒退到半空。
下面有無數人的混亂之極地奔走,不少人持著水桶盆皿之類,欲以杯水救援車薪之火。更多的人在黑夜中探出頭來觀望,在那火光的輝映之下,顯露出人生百態,有嘆息,有焦急,有恐懼,有沉默,有麻木,有冷笑,有嘲諷,有幸災樂禍,也有奸計得逞…
著火的是偃師十六個糧倉之一,不過卻是最大的糧倉,那里的總量比起其余十五個小倉還要多,如果一旦此倉被燒毀,則偃師上下,不足半月之糧。大火中,火勢沖天,祝融亂舞,勢不可擋,幸好還有高墻與邊上稍遠的民居分隔開,否則在此等風干物燥的天氣里,災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等大量的守軍趕到,那大火已經把整個糧倉燒得通透,整座糧倉崩塌,救無可救。
看著大伙肆虐,守軍們一陣陣憤怒,不過更多的是,發寒。
張鎮周率眾趕到,只看見那巨大糧倉燒剩一個空架子。灰燼一片,原來那座巨大的糧倉蕩然無存,唯一還稍能辨認的,是讓士兵們搶出排放在地上的十數條倉犬。和多名守兵燒得難以辨認的尸體。
負責守倉的偏將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神態可憐之極。不過誰也不會原諒他,因為他滿口酒氣,在糧倉起火之后,還是別的士兵把他自家中抬出來,用水淋醒的,擅離職守,酗酒誤事,已是死罪。張鎮周命親兵將這一個可憐的家伙縛綁起來。投入監牢。
“各位,聽本將軍一言。”對著圍上來的平民百姓,張鎮周咳嗽一聲,道:“各位鄉親不必擔心,昨日因為擔心倉鼠為患,本將軍已經派人把糧運出城外。此乃空倉,這火定是某人大意走火而燃,但沒有燒得一麥一糧。大家不必擔心!”
“將軍何時運糧?”正當眾人聽得似信非信之際,忽然黑暗中有人大喊道:“我們就住在糧倉邊上,怎么全然不知?想必將軍看見賊人是燒了糧草,生怕我們無糧可食而不敢承認罷?將軍雖然有心隱瞞,但如何能掩世人之眼?”
“…”張鎮周竟然讓那人說得一時無詞,好久,直至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才大聲喝道:“倉中并無存糧,城中也無賊人。大家不必擔心…來人,請各位鄉親父老回家暫歇,不得在此議論…”
張鎮周如此一說。城中圍觀的百姓更是一片低嘩,眾人皆嘆息搖頭。臉帶死灰。
有人則趁機散發恐慌,小道消息滿天而飛,讓城中百姓更是驚懼莫名,如果不是士兵們大聲呼喝驅散眾人回家,想必還有嘩變的可能。
“你笑什么?”玲瓏嬌不解地沖著徐子陵小聲問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為什么笑不出來?”徐子陵一聽更奇怪了。
“倉中讓賊子燒得那都是真糧啊!”玲瓏嬌急了,道:“那么多全是真糧,讓賊人一把火燒了。如果不知道還好說,你明明知道他們會有燒糧的打算,還讓張將軍他們調開兵力,讓賊子胡作非為,到底有何目的?現在城中存糧損失近半,人心惶惶,你還笑得出來?”
“燒地就是真糧。”徐子陵大笑道:“燒假東西能騙的了誰啊?”
“那也不用全燒掉啊!”玲瓏嬌心疼地道:“先把一大半運出去,再讓他們燒掉表面的一點,那不行嗎?”
“不但要讓敵人燒糧。”徐子陵微笑道:“還要讓敵人擾亂軍心,嘩變城中的百姓,最后我們的士兵還要在饑餓中受到敵人的猛烈進攻,否則,這個計策都不算成功。”
“你病了嗎?”玲瓏嬌以為徐子陵發燒了,幾乎要伸出小手去探他的額頭。
“你等著看熱鬧吧!”徐子陵與宋師道跋鋒寒他們轉身就行,一路哈哈大笑而去,只留下玲瓏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看著徐子陵地身影,不禁在于玉臉上又浮現一種古怪的表情。一看王玄恕還站在身邊,玲瓏嬌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公子就那么相信他嗎?”
“雖然不明白。”王玄恕遠遠比玲瓏嬌更有信心,自沉凝的思潮之中醒轉過來,大笑道:“不過相信徐大哥是沒錯的,他要做的事,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你不怕他日后…”玲瓏嬌舉言又止。
“恐怕沒有日后…”王玄恕一聽,忽然嘆了口氣道:“這正是我所苦惱的事情,不過,我也不管得那么多了。這些事,不是我所能想通的,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只要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做,不過我…我會有自己的想法。”
單雄信點齊自己手下的二萬人馬,以三千輕步兵為前鋒,以數百騎兵為兩翼護衛,自己押著大隊人馬走得后頭。他的部隊真正有戰力的士兵并不太多,不足萬人,剩余的全是工兵和雜兵,他為前軍,正是為了后軍修林開路,遇水搭橋的。
偃師城不可能會出擊,他們人數不足,而且有險可守,萬一棄守出擊,必人心惶惶,無心野戰,絕對是慘敗之局。如果自己是偃師城的頭領,那么相信也一定頭疼得很。
單雄信有個習慣,他很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因為這樣能讓他看的更通更透。
直通城外的密道三條,內應數百,人心不穩幾乎嘩變,守衛士氣不振,援軍全無,現在還燒掉最大的糧倉一座。單雄信覺得如果自己要遇上這個麻煩,也會覺得心底發涼的,就是不知道偃師城的守軍主帥會如何處置了。
他已經行軍兩天不止,現在離偃師還有一日半的路程,本來急行軍一日可達。但是單雄信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當知道困獸猶有一斗。
天空又有一只信鴿飛來,‘撲撲撲’的飛到他的肩膀之上。
單雄信取下信鴿紅腳之上的小竹筒,展開了一張小紙片,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周圍的士兵都莫名其妙。不過單雄信卻毫不以為然,隨手用那張小紙片震碎,然后對沖士兵們大吼道:“命令后軍加快速度跟上。前軍加緊開路。軍師有令,務必一日內趕到偃師,否則軍令斬之。”
偃師城外木寨,大帥帳內。
徐子陵正與跋鋒寒、宋師道、宣永、麻常等人圍案而坐,正在一張圖紙上指指點點,各抒己見。
玲瓏嬌自帳外進來,眾人卻絲毫不察。正哈哈大笑,仿佛有什么開懷之事般。
出于好奇心。看看見探頭看了徐子陵面前那一張地圖一眼。這一張地圖與她之前看見所有的地圖都不相同,上面的線條和符號圖案文字多得密密麻麻,上面有著無數扭曲的圓圈。也有各種四方的黑點和漢字,甚至有牛馬和人形地圖案。但偏偏就沒有標明山和水,古怪之極。
“前鋒軍探到了嗎?”徐子陵一看玲瓏嬌回來,抬頭微笑而問。
“探到了。”玲瓏嬌本來不想搭理這一個城中存糧無多卻還笑得燦爛的徐子陵,不過心中卻不知為何拒絕不了他的問話,小臉故作冷漠的哼道:“是瓦崗軍的大將單雄信,此人除了瓦崗軍四杰之外,也是一名打仗的好手。他領兵二萬,正往這邊而來。”
“是他?”徐子陵卻不知怎的,一聽此人地名字即哈哈大笑不絕,最后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道:“還有呢?”
“據可靠消息。”玲瓏嬌又哼道:“虎牢的大將裴仁基和洛口守將程知節也出兵呼應單雄信的攻擊,暫時還不曾知道金塘方面地祖君彥何時大軍掩至。不過單單是裴仁基、程知節、單雄信三人的兵力,就超過六萬之眾,已經超過整個偃師的兵力…”
“那個不說我也知道。”徐子陵輕松地問道:“問另外一樣東西,那個裴仁基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做裴元慶或者裴行偐什么的啊?”
“裴仁基是有個兒子叫裴行偐。”玲瓏嬌一聽大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他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根本就沒有名氣,你如何知道大隋三虎之一的裴仁基有個兒子叫裴行偐?你說的裴元慶倒沒有聽說過!”
“你管我。”徐子陵大笑如雷,久久不絕,隨后又問道:“這一個裴行偐是使什么兵器地?武功怎么樣?”
“不知道。”玲瓏嬌讓徐子陵簡直弄糊涂了,他關心別人用什么兵器干什么?
“那么裴仁基的武功怎么樣你總該知道了吧?”徐子陵此時才問出一個真正具有情報意義地問題,道:“作為原來的大隋三虎,武功沒理由會差到哪里去吧?”
“該與王公相差不遠吧!”玲瓏嬌回答道:“這一個裴仁基是沙場老將,戰功彪炳,武功當然不弱。”
“決定了。”徐子陵聽后點點頭道:“老寒和師道大哥你們一人一個,分擒這裴家父子,這兩個人大有用處,務必生擒。”
“放心。”跋鋒寒酷酷地道:“帶兵不敢說,擒敵絕不落后于人。”
“那再比比。”宋師道絕對不愿讓跋鋒寒一個外族高手比下去,他難得的豪氣大發道:“上次比箭我不及你,此次擒敵,再比一局。”
“我也來一個。”宣永麻拳擦掌的道:“我來擒程知節或者那個單雄信。”
“也分我一個。”麻常一聽,不甘落后地搶著道。
“我…”王玄恕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武功低微,只著紅著臉道:“我跟去看看,跟去看看總可以吧?”
“你們以為什么啊?”玲瓏嬌忍禁不住這一大幫人的胡鬧,粉臉生寒道:“對方足足六萬多人,你們憑什么口口聲聲生擒敵將啊?你們難道就不能正經一點嗎?多想想打仗的事,你們光是胡思亂想此般胡鬧是不可能打勝敵人的!你們到底睡醒了沒有啊?那不是兩三千人,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天時地利的谷口讓你們慢慢磨殺敵人,現在城中存糧無幾,人心惶惶,你們還有心情說笑?”
她一通嬌斥讓眾人面面相覷,半天作聲不得。
最后卻又在徐子陵的帶頭之下哈哈大笑,直笑得玲瓏嬌莫名其妙,更氣得玉臉生寒柳眉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