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三百五十九章連環之計 宋蒙秋的變化一下子讓人楞住了。
跟大家同席了好半天的宋蒙秋也是叛徒?甚至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宋蒙秋本人,他是怎么化妝成宋蒙秋混進來的呢?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家習慣地把目光投向徐子陵,希望他能解答。
“蒲山公如此大膽現身,就不怕我們圍攻?”徐子陵極力站直身形,沉聲低喝道。
那個宋蒙秋一陣陰柔的哈哈大笑,默認了徐子陵的說話。
“世充兄。”這一個化妝成宋蒙秋的蒲山公李密笑聲很陰森,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卻極是溫柔悅耳。他不答徐子陵的問話,也不理眾人緩緩迫上來的身形,只對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烏黑如墨,手指顫抖無力的王世充微笑道:“愚弟來送世充兄最后一程了,世充兄走好。”
說完,他一甩手將王世充拋出。看了一眼正在歐陽希夷的扶持之下強撐著身子的徐子陵,對著正在咳嗽不止的后者微微一笑道:“徐公子大才,密今日得以見識。如果不是這個大公子如此心急拿人,密還真不會就如此容易得手。徐公子,密先行告辭,后會有期。”
他的手揮灑出星光點點,雙手一揚,將狂攻而上的楊公卿和陳長林輕易震退,再飛身于空,化成飛龍般的掠影。在他那一種奇特的陰柔笑聲中,他的雙腳飛舞如輪。連連踏碎十幾個士兵的腦袋,化作一道浮光劃空逝去。
“不要追了。”徐子陵極力揚聲喝道:“全力救治尚書大人!”
“還救治什么!”王玄應一看那個胸口中了毒匕首七孔流血不止的王世充已經快斷氣了,馬上攔在眾人的面前。故作悲憤的大吼道:“姓徐地,你勾結外人謀害我爹,現在你們將他殺死了,還假惺惺什么?”
以王玄應的心態,別說王世充差不多了,就是真的還沒死,他也得拖過這段時間,讓他失救而死。
“大哥。”王玄恕急紅了眼,大喝道:“你胡說些什么?徐大哥是我們的人,你趕快讓開。讓大家看看阿爹的傷勢,不然就來不及了…”
“早就來不及了!”王玄應嘿嘿冷笑道:“玄恕。想不到勾結外人毒殺阿爹的事,你也有份。來人,把他們圍上,拿下。他們勾結外敵,刺殺了鄭國公。其罪可誅,你們誰能將他們拿下,賞千金,官升三級,叛徒一眾,死活不論!”
“是,大公子。”王弘烈、王行本聞歌知雅意,一聽現在準備改朝換代了,馬上拍起新主人的馬屁。威風凜凜地大喝一聲,吼道:“士兵們,聽我們指揮,拿下叛逆!”
“朗奉將軍又如何反應呢?”徐子陵忽然問起一直都不怎么作聲的朗奉來。
“大公子是長子謫孫。如果尚書大人遇害,那么本將愿意聽大公子的吩咐。”朗奉一開口就讓王玄應一方歡呼不止,朗奉是軍中大將,雖然身份稍低于楊公卿,可是卻是洛陽鎮守,與楊公卿在外領兵根本不同,他在洛陽中說話的威力要遠勝楊公卿諸人。
“你們胡說。”王玄恕大吼道:“我們不是叛徒!我們沒有勾結外敵!這一定是徐大哥的計策,阿爹他一定沒有事,徐大哥,你說對不對?你說句話,說給他們聽聽,阿爹他沒有事!”
“他說一百句都沒有用,也不能死人活過來。”王玄應冷笑道:“玄恕,你看清楚,阿爹他已經死了!”
“降者不殺。”王弘烈、王行本等人大吼如雷,揮手讓廳外的士兵將大廳團團圍住。此時人聲,四處一片混亂,場面簡直亂到了極點。此時的尚秀芳,卻奇怪地發現,徐子陵沒有絲毫的懼然,反倒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仿佛現在正在追究叛徒一事的不是對方,而是他一般。
“朗奉將軍。”徐子陵忽然微笑地道:“你似乎還有什么東西想說,是嗎?”
眾人一聽,都驚訝地看向朗奉。
莫非這一個朗奉是王世充化妝的?難怪他一天晚上都不說話,原來…
此時,就連王玄應也面有驚疑地神色,頗帶點驚懼和不安。王弘烈則與王行本兩個退后一步,正在偷偷地交換眼色,準備一見事情不對,就見風使舵,及時改變方向。
“各位。”朗奉死板的臉上忽然露出微微一笑,抱拳向四周道:“之前我說過,如果尚書大人遇害,那么朗奉愿意以大公子馬首是瞻,可是,如果尚書大人沒有遇害,末將自然是奉尚書大人的命令了。此處不是末將表達意見左右大家行動的地方,還是請尚書大人向大家發出指令吧!”
“什么?”眾人一聽,大奇。
哪里還來一個尚書大人啊?如果這一個朗奉他不是王世充,哪里還有一個王世充啊?
莫非偏廳那里還有一個真的王世充?
大家一時之間都把目光投向偏廳,王弘烈更是搶著飛身射入偏廳,不過卻很快飛掠而來,疑道:“偏廳沒有人啊?”
“大家在找老夫么?”大廳中忽然響起了王世充的聲音,此時,原本那個化妝成士兵再襲吐血倒地的王世充忽然緩緩地坐了起來,搖晃一下腦袋,又緩緩地站了起來,低聲嘆道:“這一拳真是不好挨啊!本來想多躺一會兒休息休息的,誰知老夫只不過躺下來休息一會,誰知卻讓大家如此誤會。大家不要慌張,老夫還沒有死,這都是徐公子的計策。”
“你沒死…”王玄應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就快讓你這個不孝子氣死了!”王世充怒吼道:“老夫還沒有死,你就急急奪權。殘害兄弟手足,老夫的臉子都讓你這個不孝子丟光了!”
“你不是阿爹!”王玄應驚恐地道:“你不過是姓徐的安排的替身!”
“愚蠢。”王世充雷霆般大吼道:“如果不是這樣,安能引出最后的李密。連環之計,你不能分辯明白也就罷了,可是你竟然連自己的生父也認不得,何等愚蠢!來人,把這個不孝子給我關起來,沒有老夫吩咐,誰也不準把他放出來!”
“你…我…”王玄應此時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不過正當他還沒有反應的時候,王弘烈和王行本兩個早已經將他拿下,押送出去了。
局勢如此峰回路轉。讓眾人大跌下巴。
王世充與替身,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是讓人捉摸不定,難怪狡如李密,也終被徐子陵算計其中。
此時王世充命人于兩個假替身的臉上剝下精致的人皮臉具和易容之妝,露出完全不同的兩個面孔來,表明了自己真實的身份。眾人才驚魂未定地拜倒在地。王世充哈哈大笑,親手將廳中眾人一一扶起,又走到正在盤膝調息的徐子陵身邊,關切的問道:“子陵,身體傷得如何?可是要老夫傳召御醫?”
徐子陵在運氣調息關頭,不便開口,只微微搖頭不答,一縷殷紅的血絲在唇角延漫而下,直而入衣領內。
“希夷兄。”王世充雙手按著歐陽希夷的肩膀。感激得熱淚盈眶,連連點頭道:“你辛苦了。”
歐陽希夷一身是血。可是此時仿佛像個獅子般傲立,聽了王世充的話。歐陽希夷也微微搖頭,淡然而不答。不過王世充卻并不介意,吩咐眾人為歐陽希夷傳召御醫治傷。此時傷得最重者,除卻徐子陵,相信就是這一個歐陽希夷了。
“尚小姐受驚了。”王世充又向尚秀芳致歉道:“想不到有如此驚變,累及尚小姐,老夫真是歉意萬分。”
“大人放心。”尚秀芳微微一笑,還禮道:“有眾人拼命而相守,妾身絲毫無損。只是苦恨自己無力,不能為大家抵御敵人,反倒累及大家相護。如果不是妾身無用,歐陽前輩與徐公子也不會因此而創。若是說到歉意,該是妾身向大家致歉才對。”
“尚小姐客氣了。”王世充又向那個老相得不知多少年歲一臉蒼老滿臉苦意老人施禮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世充感激萬分。”
“什么前輩晚輩。”那個枯瘦得皺紋疊皺紋仿佛一陣風就會吹散架了地老頭子微讓開半步,不接受王世充的施禮,晦澀沙啞地道:“老頭子不過是給小姐趕車的馬夫罷了。”
“前輩的武功有如雷霆,快如閃電,靜若處子,動則天下驚。”這個時候就連歐陽希夷也向那個老頭子施禮道:“莫非前輩就是百年前的‘大雷神’前輩?”
“什么大雷神。”那個老頭子站到尚秀芳的身后去,晦澀低啞地道:“我不認識。”
眾人見他不肯承認,知道他是這種高人古怪的作風,也不強行追根問底,不過卻對尚秀芳這一個名冠天下的絕世名妓能夠安然無恙地流歷各地,在任何勢力登臺演出皆輕易而退有了一定的明悟。原本在她的背后還有著一個就連歐陽希夷這種超高輩分的人也叫前輩的頂級強者在保護著她。
再一想,就連名動天下的南海仙翁晁公錯也讓這個‘大雷神’一擊而潰,落荒而逃,以這種恐怖得不知到了何等境界的功力,誰能動得尚秀芳一根頭發。
“徐公子沒有事吧?”尚秀芳忽然帶一點關切地問。
“這小子。”歐陽希夷哈哈大笑道:“他死不了。好小子,有尤楚紅,獨孤峰,晁公錯三個如此強大地對手一同夾擊,換作別人早粉身碎骨了,可是這小子不沒有什么事呢!”
“誰說我沒事?”徐子陵忽然松手,解除盤膝,站起來,微微一笑道:“我就快死了。”
“看不出來。”玲瓏嬌一看他那個樣子簡直還可以赤手空拳打死一頭大老虎,不由輕哼一聲。
不過雖然玲瓏嬌的小臉還在凝著冰霜,不過那哼哼地聲音似乎也帶有一絲絲歡喜,似乎為看了徐子陵的安然無恙而放下心頭大石。
“老頭。”徐子陵沖著尚秀芳背后地那個苦口苦面的老頭子怒吼道:“我說老頭,你如此再不出手,別說我,就是你們尚小姐的小命也不保。你到底是怎么保護人的啊?幸好我的本事夠牛,否則就要讓你這個老頭子給玩殘了!”
“誰讓你逞能?”那個一臉老相滿臉苦意的老頭子微哼,用他那特有的晦澀的嗓音哼道:“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