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送鉤春酒暖第三百三十章刀劍狂人 梅天那烏鞭如蟒,挾著一種比聲音還快捷的速度,狠狠地抽向著獨孤鳳那纖纖一握的腰肢。
眾人一看,心中咒罵不斷。
一個表面看起來德高望重的前輩,不但言而無信,而且出手偷襲,目標還是一個如此可愛如此嬌滴滴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供著的小美人。如果不是相距太遠,眾人早就撲上去將這一個齊眉棍梅天痛打狂毆了。
獨孤鳳卻不動聲色,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的鞭子似的。
她那長腿一微抬,一踩。
出奇地將那一條毒蟒一般的烏鞭踩在了那小纖足之下。那條烏鞭登時繃直,一頭在梅天的拉扯之下,一頭自獨孤鳳的腳底下,可是以梅天數十年渾厚的內勁,竟然扯不回那一條讓獨孤鳳腳底下似乎輕巧地踩著烏鞭。
梅天暴吼如雷。
烏鞭在兩者之間身軀震顫,卻發出鬼哭神嚎般的怪響,它在兩者之間變形,拉長,一點兒也沒有要松懈下來的意思,那就是說,兩者正勢均力敵地進行著拉鋸戰。
那個梅天的黑色內勁一波一波地過來,不過卻讓那只小纖足發出的劍氣割成無數份,在獨孤鳳的前后左右激射出去,有的直達數丈開外,甚至反射到梅天自己的腳下。可是那一條烏鞭,卻絲毫不動,自獨孤鳳的腳下仿佛生了根似的。
眾人一看,大悟。
原來這一個獨孤鳳有著極大的優勢,她可以用腳御出劍氣,隨時地分割著對方遠攻而來的內勁。對方用手而她腳這兩者較量,表面是她最弱,誰不知卻是她最強的一點。那個梅天正以已之短,攻彼之長,難怪再牛的內勁也拼不下來。
當晁公錯小心地破去兩團漩渦一般的長生氣團時,徐子陵的刀芒劍氣已經到了他的眉睫之間。
他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刀刃的冰涼,那一種帶給別人死亡的冰涼,晁公錯很熟悉,因為他常常把這一種感覺帶給對手。但換作是他。十數年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接近地感應對它的存在,如果他不是南海仙翁晁公錯,相信已經讓對方得手了。
晁公錯雙臂齊舉。碧波真氣幾乎有實質般各形成一片護臂戰甲,他強行以臂硬擋著那斬向自己頭頸兩邊的金芒和劍氣。
碧波真氣讓金芒一刀而碎。不過那金芒也震顫而回,畢竟,晁公錯數十年的功力可是極其霸道地。不過與金芒相反的是,那劍氣在接觸到碧波護體真氣的時候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丁點,比麥芒還短,可野菜詭異地變得莫名的鋒利,將那個如實質一般的碧波真氣一割而入。
血花四舞。
晁公錯右臂鮮血淋漓,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南海仙翁數十年雄霸南海名揚天下的碧波真氣竟然連一把小小的匕首也抗御不住。這讓晁公錯本人先是一愣,然后才知道憤怒,不過他的憤怒更大的原因是來自徐子陵的雙膝。
徐子陵一擊得手,卻不遠遁,反倒整個人撞向晁公錯的懷中,他的雙膝連連暴擊在晁公錯頭臉之上,轟得晁公錯一墜入地,而且整個人轟得向后折彎了腰。如一個折彎的斷弓。晁公錯的鯊齒十指狠狠地插徐子陵的雙腿之上,十指洞穿。可是卻一點也止不住徐子陵的膝撞。
晁公錯雙臂彎肘在外,高抬。運起碧波真氣抵御著徐子陵的井中月和星變匕的配合攻擊,頭臉卻在承受著徐子陵暴風驟雨般的膝撞,等他的十指還著鮮血自徐子陵的大腿上抽出來,徐子陵至少已經在以他的鼻子為中心的頭臉上飛轟了一百記帶有螺旋氣勁的膝撞。
饒晁公錯的內功再渾厚,臉皮再厚,碧波真氣的防御力再好,也禁不住頭暈腦漲,有些搖搖欲墜。
說到近身作戰,徐子陵有著比同齡人多上不知多少倍的經驗,幾乎每一次戰斗,他都在與人拼命,都在與人近身相搏。
除了他自己誘敵謀敵的計策之外,徐子陵最大威力的,就是近身的戰斗了。
一百記螺旋氣勁的膝撞把晁公錯引以為豪的‘嫩臉’撞得一塌糊涂,那威風的獅鼻也折斷碎裂,雙眼的眼皮變形腫脹,讓晁公錯只能透過一絲的眼簾來觀看這一個世界,另一只腫脹的眼睛充血如注,那里盡是一片血紅,看向外面簡直就像看見血池地獄。
螺旋氣勁滯留在晁公錯的腦袋里瘋狂破壞,盡管晁公錯及時將它們驅盡,不過也頭疼欲裂。
晁公錯想破口大罵,不過一張嘴,出來的先是一口翻涌的鮮血。
“佩服。”徐子陵褲管撕裂,兩腿之上十指洞凜然,鮮血滾滾而下,可是徐子陵卻看也沒看一眼,他倒扛著井中月在肩上,帶點悠閑地望著晁公錯,口氣極是輕淡地道:“想不到南海仙翁吐血都吐得瀟灑過人,真是佩服,佩服!”
如果說晁公錯的那一口鮮血吐得瀟灑,那么梅洵就得說是威風了。
因為他嘔血成升,狂噴如瀑。
沸他的金槍在手,不過再也不能憑依了,因為槍的另一頭多了一個人,宋師道。
騰宋師道身上最少有一百個大大小小的槍洞,可是他卻對那一桿傷了他的金槍毫無怨恨之意,反倒緊緊地挾在腰肋之間,與梅洵運勁拼搶。梅洵如果一失去這支金槍,那么勢必聲名掃地,他這一個南海派的掌門可以從此名揚天下了,不過那是作為笑柄的傳揚。
文梅洵寧可失去性命,也絕對不愿意失去手中的金槍。
學可是宋師道卻相反,他寧可不要梅洵的命,他也要梅洵手中的金槍。因為,他宋師道是天刀之子,所奪之物,必是敵人最為珍視的東西。
宋師道一臂挾住金槍,另一臂揮拳重轟,毫無防御的與同樣心思的梅洵互轟。
十拳之后,梅洵嘔血成升。
他在最后生死之際,選擇了退讓。因為如果不退讓,就會與對手一同拼死在這一支金槍之下,他的對手根本就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從一開始。他連半步也沒有退過,他從來都只進不退。
這一個宋師道是一個瘋子。絕對是。
梅洵在最后的生死關頭,很清楚地比較過自己與一個瘋子一同戰死后那些世人們的傳言,是否會比自己失去金槍更讓人津津樂道,更讓人大笑不絕。
答案自然是:會。
他選擇了退讓,又一次。
這一次,他連手中的金槍也退讓掉了。
它在宋師道的手中,不過搖搖欲墜幾乎倒地的宋師道卻沒有倚槍而立,相反,他將那用性命拼回來的金槍就像燒火棍一般隨便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又看向梅洵,大吼如雷道:“再來!”
梅洵這一回沒有再來,他已經拼盡。
當宋師道邁著血步向他而去的時候,梅洵悶哼一聲,似乎帶著心底的無限痛楚,飛身射入黑暗之中。棄下自己賴以成名的金槍。第一個逃跑了。
他不想逃,可是他更不想死。
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時還是守多攻少。可是他身上一星血跡也沒有,相反。不知什么時候,那個河南狂士已經有多次觸目驚心的傷痕了。雖然那個河南狂士還在瘋狂進攻,可是他不是宋師道,他的攻擊完全沒有威懾力,特別在多情公子那蝴蝶穿花般的翩翩步法之下。
要比傷痕,跋鋒寒此時也不會少。
他除了頭臉之外,早傷痕累累,遍及全身。
不過他身上的氣息不減反升,他越打那火氣越大,而且戰法與一開始完全來了一個大逆轉。也許是宋師道的斗志激發了他的武勇,激起了他的好強之心。他重刀狂砍,與那個使開山巨斧的符真硬撼連連,雙方每一次交擊,聲音都震耳欲聾。
長劍則與符彥的錐啄怪劍向對方身上相互偷襲,無所不用其極。
跋鋒寒一切的傷痕都是符彥所傷,如果他不是還有奇奧無比的‘魔月連環’步法,英氣不死也早讓對方的怪刃活拆了骨頭。符氏兄弟的確很厲害,尤其是兩人配合起來作戰,本來的數十年的功力更顯威力,隱隱然能激增數倍。
跋鋒寒敢肯定,如果之前沒有看過徐子陵破去他們兩兄弟的一擊,現在要勝過他們絕無可能。
可是現在明白了徐子陵為什么當時要那么做。
原來破解對方配合的唯一辦法,就是毀掉對方最強的那個一直躲在后面偷襲的符彥,如果沒有這一個使用錐啄怪劍的弟弟,那個使用開山巨斧的符真不過是一頭只會橫沖直撞的蠻牛罷了。
當時徐子陵借了符真的力量,去攻符彥,讓符彥完全無法配合攻擊,威力大減,甚至兩人失去配合,讓徐子陵挾著上官龍輕易離去而不能阻攔。跋鋒寒一直以為徐子陵以巧勁傷創了對方,可是現在他完全明白,徐子陵只是攻擊了對方最強也是最弱的符彥,那一個永遠躲在符真背后陰人的符彥。
徐子陵他一下子破掉了他們之間的配合,所以才迫得他們住手的。
可跋鋒寒在現在的實力之下,借用符真的力量攻擊那是不可能的。
跋鋒寒用了一個最笨也最有交的辦法。
以傷博命。
那個符真不管,只要那個符彥一旦攻擊自己,那么就與他拼命,比誰更狠。
跋鋒寒在第二十七劍對拼之后,那符彥終于驚叫出來了。因為他完全感受到這一個叫做刀劍狂人的對手那種心思,可是他現在來不及后悔了。
跋鋒寒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以傷搏命。
當那錐啄怪劍再一次因為對方的破綻貪功冒進,在第二十六次小心地試探之后,符彥做了一個一輩子中最大膽也最錯誤的決定,結束戰斗。
當他看見自己的錐啄怪劍深深地洞穿了對手的肩膀,他一直注意在跋鋒寒手中的劍。他很小心,怕那柄劍會反擊,可是那柄劍沒有,只是與刀在一起,交擊符真的開山巨斧。這種致命的破綻誘人之極,讓反應驚人的符彥不再飛撤,而是運勁,想將跋鋒寒整一條手臂卸下,自他那肩膀處。
可是他忘了跋鋒寒還有腳。
跋鋒寒一只腳重重踏出,重重地踏在符彥的腳面上,將那只腳重踩入地,緊緊不放。跋鋒寒刀劍合一,爆出之前一直隱藏的實力,震開符真的開山巨斧。他口角溢血,不過卻臉帶笑容,向驚惶得失聲尖叫的符彥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刀,先是一刀砍掉欲逃無路的符彥他那還握著怪劍刺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現在,他的計策已經成功,對方已成他刀下之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