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六年茫月十呈日,內閣首輔張居正從京師啟程,回返制門江陵。歸家葬父。
在臨行的時候,萬歷小皇帝跟張居正說道:
“先生此行,雖非久別,然國事尚且留心。”
并且特賜給銀章,上面刻著“帝賜忠良”準許他密封奏事,兩宮皇太后也是賞賜有加。
萬歷小皇帝還派司禮監太監張宏在郊外設宴相送,京師百官列隊送別。除了此等榮耀之外。內閣一切都由張居正安排。
張居正的黨徒李幼滋、張四維、申時行等人已經在內閣之中,臨行不過是叮囑一二,囑咐事事用心。
按照規矩,首輔暫離內閣、次輔替補而上,但萬歷皇帝卻在張居正臨行的時候多番叮囑內閣諸位大臣,若有大事,許快馬報給張居正,由首輔大人定奪,不得專決。
次輔昌調陽相送時候一切正常,回到府邸之后卻是神色慘然,看了看銅鏡中自己的滿頭自發,一時無言。
比。,萬 他也知道張居正要在三月歸家葬父。本以為這是自己的機會。所以一直表現的中規中矩,事事以張居正為主,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那日張四維在朝會上說的那些糧餉成例之事,一時間忍不住說了幾句大義凜然的言語,當時風光無比。而且現在京師猶在頌揚,卻引起了張居正的猜忌,原本內閣票擬,十樁事能有三四樁問他一件,自從那次,也就只有一樁兩樁了,而且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次張居正離開,張居正臨行前安排,內務小事。由張四維決斷。而大事,萬歷皇帝則是要求報給張居正,內閣諸人不得插手。
這完全是把自家給高高架起。做官要的是權,沒了權還叫什么官,呂調陽能感覺出來朝野諸人對自己的冷淡和疏遠。
“張四維,你倒是好手段…”
據說有呂府的小廝聽到呂大人在房中恨聲說這句話,不過沒有人承認。也沒有人去追究理會,因為在三月十五之后,次輔呂調陽就接連上疏請求致仕,萬歷皇帝做足了禮節性的撫留之后,就準許了他的請求。
在三月二十二這天,快馬趕上了張居正的船隊,知道首輔張居正對這件事并無異議之后,呂調陽致仕回鄉。
接下來,京師眾人所關注的重點就是誰來做這個次輔,李幼滋為吏部尚書,在內閣大學士中地位最高,可他卻不是張居正的嫡系,這個位置的人選,無非是兵部尚書張四維和禮部尚書申時行二人之一。
實際上存勢已經明顯了,內閣中政務,重要的張居正張閣老裁決,不重要的張四維張大學士裁決,這次輔之位還會是誰。
京師百姓促狹,都叫這張四維“小閣老”當年嚴嵩當政,嚴嵩之子嚴世蕃為工部侍郎,弄權朝野,氣勢煊赫。
如今張居正也姓張,張四維也姓張,張四維事事聽從張居正吩咐,自然得了這個叫法,可憐兩個人年紀才差了不到五歲而已,卻被人叫成。
盡管萬歷皇帝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但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的侄子馮友寧卻露出了馮公公的口風,說張四維這人可靠。
如此一來,張四維的次輔之位似乎已經板上釘釘,作為競爭者的申時行則表現的極為謙讓,多次在內閣朝會之中,說次輔的位吳,自己無德無能,斷然無法擔任,張尚書才之選。
自有內閣以來,朝中諸臣就入閣之事爭得頭破血流,誰進誰不進,往往會結下幾代人的仇怨,難得這時一團和氣。
張居正自通州登船,順流南下。直到天津還走的很低調,因為這邊還是在順天府的境內,距離京師太近。
到了河間府之后,河間府知府衙門的官員,運河兩岸的州縣官員。都是親自迎接,這些知府知州的,在張閣老面前連個坐下的資格都無。在外面就要恭謹跪下。
張居正過境的時候,天津各個衙門也是忙碌非常,因為這天津正好是順天府和河間府的交匯之地,所以張閣老并未下船。
由兵備道衙門出面,和各個頭面物送上了一份重禮,并且給船隊做好了各項補充之后。也就那么過去了。
王通也是隨了二百兩的禮金,這倒是個公數,不多不少。
天津城內城外一切如常,王通自己的各項工作也是正常進行,不管是這兵備道潘達還是監糧宦官萬稻,家中的小廝仆役總有個輪換。
誰誰犯了事被從府中攆出來,誰誰家中有事女州示,不用特意做什么,他們府中自己就需要補充人小 張世強在通州那邊帶來的人。當初也是張家的奴仆子弟,做過伺候人的活計,自然是最佳的人選,錦衣衛在其中拐彎抹角,不為人注意的施加一些影響,這些人很容易的就進入了各個府邸。
他們進入各家之前,并沒有接受到什么打聽消息刺探的任務,沒有經過這個練的人也很容易露出破綻。
只是在天津城內多了幾個來自通州的老鄉,時不時的過來探望,聊聊家長里短的,不經意間,被問到的那個人也不會注意到,聊聊府內的軼事和情況,大家盡歡而散,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對。
對于錦衣衛真正核心的機構來說。王通是個外人,東廠的一些東西也不可能交給他,也是隔著一層。王通所做的情報和監視,往往都是從那一世市場調查、客戶分析等等工作吸取的經驗。
很多無用的小事和瑣事,但對于王通來講,對于這些看似無用信息的分析和解構,才是重要的,可以作冉準確的判斷。
但這個能力不是口傳心授幾個月就能具備的,在天津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王通一個人,好在信息量不多,需要監視的人也就那么幾個而已。
當日在京師時候,呂萬才和宮中的宦官們差不多都能有類似的本領,不過這也是長年累月處理大量信息鍛煉出來的一種本能。
人安插進去不出十天的功夫。王通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兵備道潘達和監糧宦官萬稻兩個人的關系絕對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親密。
盡管這兩個人不怎么來往,可有一位通海貨棧的柴東家和他們兩家來往的極為密切,有這樣的交集,其中肯定有什么勾當。
不過具體談什么是打聽不出來的。據說每次見面的時候,連貼身的長隨都要被打發出來,據說那柴東家的手面很闊,每次登門,不少人都能拿到賞錢什么的。
時間還短。可以得出的信息也少,王通也提醒自己不要著急,沉下心慢慢做事。
在新兵刮練營那邊高惟了快有兩個月之后,俞大獻終于參與了進來。他每日所做的事情和其他的教官不同,俞大獻用一根沒有尖頭的長矛當作拐技。在練場中隨便的走著,他往往不打攪那三個正在練的營,反倒是在外面勞作的勞力中挑選。
窩棚變成了房舍,整個校場都弄的非常平整,外面用削尖粗木弄成的木柵里外挖了深溝,現在這些勞力們所做的工作就是把刮練營到最近官道之間修建更寬的道路,好讓物資方便進出。
也難得有這么一塊鹽堿灘,這運河周圍就是所謂的商業地塊了,能開發的都被開發的差不多,新兵刮練營已經算是很偏的地方。
俞大獻挑選的人,未必很靈醒。也不是那晚炸營鬧事被刷下來的 對于俞大獻的舉動,王通一向是聽從,要錢給錢,要人給人,俞大獄自己在勞力中又是選出來四百人,編為了第四營和第五營,不過待遇雖然和王通那三營一樣,練強度也一樣,可要干的活依舊要干,辛苦非常。
刮練營每日里近千名兵卒苦練。也成了這周圍一景,經常有閑漢還有游人來附近觀看,王通的態度很簡單,各營輪流出人,拿著木棍皮鞭出去趕人,這也算做平日的練。并且按照各營的行動速度和效果,用作考核。
王通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詳細的記錄下來。然后封在鐵匣中送到京師。給萬歷小皇帝觀看。除了那次在河上呵斥差役之外,其余的事情王通都覺得沒什么趣味,也擔心這等枯燥無聊的政務萬歷會不會感覺到厭倦。
不過京師的回信打消了他這個顧慮,不管是皇帝所說的盡量詳細,寫信的間隔盡量短一點。還是張誠所講的,萬歷經常催促他去看看天津那邊的密奏來了沒有,這都說明萬歷皇帝興致勃勃,很是愛看。
四月初二這一天,王通的宅子剛開門。就有人在外面求見,遞上的拜帖說是城外王家貨棧東家古自賓。
“請進來,王家貨棧的東家姓古,真是有趣,不過這古東家來得晚了些吧!”
中秋假期結束,老白在其中某一天過完了生日,現在三十三周歲了,哈哈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