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太平無事的十九年 萬歷十十年在…鼻楚蘭省等各族雜居的地方發生了各種事情,有大戰,有小沖突,也有各種立場的轉變。
很多將一府一州一縣之地當做自家地盤,絕不容許大明朝廷染指的土司酋長們交出了自己的地盤,愿意帶著官身在大明做個富家翁。
實際上,禁軍對幾個大土司的追剿僅僅在四川境內進行,最遠也就走到了湖廣和四川交界處而已,然后就開始整頓回返,不過真正能夠聚集大兵的這幾個人都被徹底打垮,再也沒有起事的可能。
各處的土司豪酋們也有僥幸的念頭,心想你大軍對付大個兒的,我們老老實實做土皇上,想必官府也不會妄興刀兵,他們也懶得關注到這邊。
官府的確沒心思理會這些小魚小蝦,但當地的漢人地主和豪強們卻不能容忍他們繼續存在,川黔楚三省各族雜居的地方本身就是地少,盡管各族村寨所占據的土地也是貧瘠,可多一分是一分,多一個奴仆是一個奴仆,大家誰也不嫌多,各處剿除亂民賊匪的風頭都是興盛,官兵前往“義民”紛紛景從。
在這三省這段時間算是不安寧,不過放在天下這個范疇之內,沒有人以為這是多大的事情,在朝廷的邸報中只是輕描淡寫的提到,四川民亂平定。
不在西南那邊呆過,文官士子們也不會以為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勞,在大明的領土上剁滅幾個山寨寨主而已,剿匪罷了,算什么,他們對這次事情的態度甚至都說不上輕視,用忽視還差不多。
但四川、湖廣和貴州的本地士子以及在本地做官多年的文官們卻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很多人在筆記中和給上司的呈文中都激動萬分的表示“自此大明西南太平萬世“豪酋跋扈余在夢境常自驚而丸“西南必有大難…,心有所感卻不敢對人言、“今日無憂,酣醉三日“…
楊家、奢家、安家這樣的勢力盤踞一方,朝廷強勢的時候還好說,現在官府對豪強越來越弱勢,可以動用的力量越來越少,這些實際上的割據豪酋必然會有野心。不需要什么明眼人就能夠預測和判斷,將來必然生亂,每個人都是憂心忡忡,有的人甚至舉家去江南避禍。
禁軍的出現讓他們意識到了朝廷的權威依舊強大,掃平了各個野心勃勃的宣慰使之后,西南又是一片太平景象。
那些從前就傾向于大明的土司酋長們這次得到了優待,比如說石柱縣的馬家等等。
川黔楚三省總督這個位置不是常設的,平定了西南變亂之后,李化龍必然要交卸官職,等待任命。
不過這一次平定西南功勛甚大,要知道是李化龍上疏提請禁軍入川平亂,然后在禁軍入川之后他沒有像大明其他地方文臣一樣,冷淡或者作梗,而是盡力督促上下配合,結果取得了這樣大的戰果,他這個功勞也是眾人公認。
雖然這位置即將交卸,可京師里已經相熟的人來了私信,說李化龍這次兵部尚書的位置沒跑了,而且眼下這個局面,入閣也不是沒有可能。
從遼東巡撫、南京工部侍郎,總督川黔楚三省軍事,然后入京為兵部冉書并入閣,這可是標準的官場跳躍。
這一戰對于禁軍來說,雖說有了歷次征戰中最大的損失,可鍛煉也是難得的,因為以往火器都在戰斗中發揮了最大的功效,這一次,在川黔楚的湘濕多雨氣候中,很多時候火器沒有辦法發揮。
禁軍的兵卒大多參與到了白刃戰之中,相對于遠遠的開火射擊,這樣的直面血肉的冷兵器交鋒,更能淬煉精兵。
至于在山地作戰中積累的經驗更是難得,孫鑫和下面的將官紛紛總結得失,整理成冊子送到了京師和松江,這個禁軍各處都要學習的。
自從禁軍各團入各邊鎮之后,大批的兵丁轉換為了農奴,可也有家丁標兵這樣的能戰精銳,以禁軍的財力供養他們自然問題不大,可麻煩的是如何能將這些人真正消化下來,變為禁軍自己的力量。
各處各有法門,厲韜就是雷厲風行,不從者或者遣散或者消滅,孫、鑫這次倒是沒有用什么手段,雙方在一起作戰,彼此配合,自然就有了同仇敵愾的心思,算是自然而然的消化在當中了。
川黔楚的豪商們得的好處自然不必說,按照松江府的時髦話講,這叫擴張了市場,取得了渠道。原來要被土習豪酋們過一道手,現在自己可以直接在那里開設分號,進行分銷買賣,這個實在是帶來太過豐厚的利潤了。
三江系統可以給他們帶來什么,他們都是看到得到,對于三江系統在川黔楚的存在,他們也是大力的支持。
對于西南的豪商而言,最關鍵的不是上面這些,而是從三江系統的做事方法中體會到了一些東西,原本對他們來說,做生意就是找關系,比價錢,談交情,從未想到還有三江系統這樣的方式。
這個方式,并不是說三江系統那些新式的經營理念,而是說你不買我的東西,那我打服了你,逼著你買,這塊地盤不是我的市場,那我打下來之后,就是我的市場了,四川向西,也和許多蒙藏部落有生意往來,是不是也可以用這個策略呢?
他三江系統那么多私兵,咱們有錢咱們也不缺人,為什么不能照樣去做做,那些蒙藏的豪酋手里金銀牲畜都是不少 內閣大學士許國致仕,這個消息算不上什么大事,這位大學士的年紀不小,也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
按照大明的慣例,萬歷皇帝會封賞一番,然后準了,這位大學士的繼任者是誰,才是大家最感興趣的,不過現在這個似乎也沒什么懸念,李化龍這個原本在大家視野之外的得了這個彩頭。
大明中樞的焦點在內閣首輔申時行身上,都說申時行中靜淡泊,在任上也不怎么惹事鬧事,恭順的很,到了萬歷十九年,宮里已經放出風來,說申時行已經做的太久,年紀也大了,該回去養老。
這個風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的很,你老人家在這個位置上太久了,知趣點就自己下去吧”
不過,人再怎么恬淡,再怎么寧靜淡泊,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呆了快有十年,是天下間的文臣魁首,而且相比于前任,他這個首輔當的實在是自在,按照大明的規矩,天下間萬事都是歸于首輔的,功勞是他的,過錯也是他的。
禁軍在歷次戰爭中的勝利。大明財政的改善,首輔申時行都多多少少跟著分潤到了些,而且這些勝利和改善與以往不同,并不是以擠壓士伸們的利蓋空間換來的,居然是皆大歡喜,誰也不用得罪的局面。
位置上座的實在是舒服,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申時行也實在是舍不得,所以他對宮中給出的暗示只作看不見。
如今萬歷皇帝倦政,只要他在這個位置上把什么都處理妥當,萬歷皇帝也未必會急著趕他下臺。
奈何局勢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你想不下臺就不下臺的,申時行你不退讓,身后的次輔王錫爵還不答應呢?
八月的時候,四川那邊還在大打出手,京師這邊也不太平,還是政爭的老規矩,言官上疏彈劾,他申時行畢竟是做了這么多年首輔,再怎么小心翼翼,畢竟是天下事情的負責人,過錯要找總是有的。
開始那言官還被宮里派人申斥了一番,直接開革出京師,貶官重罰,眾人剛要縮頭,這位被貶官的御史的確被貶了,貶到了太原府做知府,如今局勢不比幾年前,清貴在京師里熬已經意思不大,出去做個地方官才是好去處。
所謂上有所好,如今光是會罵娘空談求名已經很難升官了,如今這位萬歲爺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等人,但你要是有什么功績,做出什么實在事情來,那就會在皇帝的心中重重記上一筆,升遷時把握也就大了。
不說別的,王錫爵為什么會成為首輔的第一人選,還不是當年主動請命,要求督師東征大軍,這才有了萬歷皇帝的信任,更不要說這李化龍,原本不在中樞序列的角色,現如今也是入閣的熱門人選了。
這位言官的去向一下子就說明了朝廷對申時行的態度,更有人打聽出來,那位言官本是王錫爵的一位門生。
按說,朝中政爭開始大家都是遮遮掩掩,讓外圍的人判斷不出其中的因果,到后來才會撕破臉,這一次這么早就讓大家知曉底細,分明是直接白熱化了。
突然就到了這樣激烈的時候,眾人一時間措手不及,可也馬上明白了過來,這就走到下注站隊的時刻了。
申時行恬淡,可再怎么恬淡也是十年宰相,門生故吏占據了多少好位置,天下間這么多人這么多官兒總沒有你一家吃的道理,倒是沒有什么觀望和動員的時間,能上疏的都是行動,開始攻開彈劾。
一時間申時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被人翻檢了出來,從某處發水救災不力,到蓄養琴娘縱情聲色各種罪名。
紛紛攘攘,但眾人關注的還是萬歷皇帝的態度,然后萬歷皇帝不上朝了,根本就不表明態度,可私下里有消息傳出來,萬歷皇帝派內官私下問申時行,到底有沒有這些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且不說到底派人去問了沒有,這個消息放出來本身就說明問題,對申時行的攻許立刻就猛烈了百倍,和此類事情的發展一樣,申時行的門生故吏,申時行一系的官員也開始有人站出來“揭發”了。
申時行在大節上一概把持的住,做首輔也沒犯什么大錯,但不可能全無姜錯,想要過錯和把柄還是容易的,如果被人尋根究底,也是麻煩,申時行官場沉浮幾十年,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
萬歷十九年九月十六,申時行突然在家感染了風寒,養病幾日之后對親朋感慨,年紀大了,精力不足,沒有辦法再在中樞,害怕耽誤了天下大事,九月二十三這一天,申時行上表請求致仕還鄉。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常見,申時行上表請辭,萬歷皇帝下詔挽留,折騰到十月份之后,申時行還是被準許告老還鄉,萬歷皇帝給申時行的封賞豐厚可以說是歷屆內閣首輔之冠,也算是優撫了。
然后順理成章的,王錫爵功勛和能力都是遠超他人,樣臣理所當然的推舉,萬歷皇帝理所當然的準了。
王通有個感覺,年紀越大,這個世界也就越大,因為隨著接觸消息越來越多,外國的許多消息也都跟看來到。
比如說萬歷十九年六月緬甸進犯云南,在永昌和騰沖邊境被擊退,沒想到緬甸這么一個小國居然還有這樣的膽略,不過,隨著了解的深入,王通反倒是驚訝了下,感情這緬甸如今還是云南向南地方的一霸,遏羅之類的國家經常被緬甸入侵劫掠,和大明的沖突也有幾次,但都被打退了。
這個事情對王通來說就是個插曲,翟秀兒也懷孕了,宋嬋嬋的肚子越來越大,這對王通才是要操心的,此外,呂宋的第一批蔗糖運送到了松江府,除此之外,還有來自南洋的各色貨物,香料、寶石、名貴的各色硬木,甚至還有精選的南洋女子,都是要在松江府販賣的。
巨量的貨物來到松江府,都是會給商人們帶來巨額利潤的商品,盡管年初談好了如何分潤,可是少不得還要過來看看貨物,彼此再溝通一番。
大明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