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天津衛的兵備道,是負責本地軍需轉匠,地方哪剛官長。你們憑什么不讓本官出門。你們有什么資格!”
兵備道潘達在自家府邸的門口暴跳如雷,指著面前擋路的士兵破口大罵,不過拿著兵刃的兵卒卻神色不動。身體也不動,就是橫在那里。
看到對方手中的長槍大刀,潘達和身邊的仆役還沒有膽氣上前推搡。潘達被圈在自家府邸里已經有五天了。
反正這官署和府邸也就是前后院,城內城外有什么過來辦差事的,詢問明白之后,也是放進去。
兵備道設在此處本就是個統籌,具體的事務自有軍需什么的辦理,一切都可以良好運轉,無非是在潘大人這邊走個手續,知會一聲罷了,事務沒耽誤,人還是周在這里。
本來潘達也想著靜等王通下臺的消息,自己在家休養幾天,可算計著消息已經到了京師,上面也應該給了回復。
而且這回復也應該到了天津城,潘大人在自家也就有些坐不住了。難道消息被番子們給封鎖住了,或者是隱瞞了朝廷的旨意。
越是這么想,心中就越是不安,潘達索性是撕破臉出來鬧了,本想著自家好歹是咋。四品官的職分,外面圍困的這些兵卒,就連營官都沒有什么職司,不敢攔住自己。
沒想到一出來就是被堵住,他在那里拿著官位厲聲叱責,兵卒們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拿著兵器在他面前列隊,人越來越妾。
十個,幾十咋”上百個士兵拿著兵刃列隊冷漠的看著自己,兵備道潘大人越來越心虛,叫喊的聲音也漸漸的弱了下去。
越來越尷尬,正想找個理由下臺階轉身回府的時候,卻看到遠處騎馬來了一名士兵,低聲在一名軍官的耳邊說了幾句。
那軍官點點頭,隨即笑著說道:
“潘大人留步,有咋。光景要讓大人看看。”
說完一揮手,又有十幾個士兵站到了潘達和大門的中間,一下子擋住了他的退路,潘達這時候終于慌了,前后看看,大聲說道:
“你們要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的命官,你們即便是錦衣衛也要有了旨意才能 說話的那軍官不耐煩的擺擺手,轉過身去,錦衣衛的士卒們等于是把這潘達圈在了當中,可卻什么都不做。任憑這潘達跳腳大罵。
不多時,從錦衣衛官署的方向來了一批人,幾輛大車,車上都是大木籠,木籠里面都管著人。
到了兵備道官署門前,停下了大車。打開木籠,從里面把犯人揪了出來,這些犯人都帶著鐐鎊,完全是被錦衣衛兵卒們提到了門前,在那門前放了五個之后,攔在潘達前面的士卒都是閃開。
此時的蔣達倒是糊涂了,也不急著回去,愣怔的站在這邊看。
“亂民圍攻官署,這幾人意圖行刺千戶大人,經審訊,自承是盜匪,得了船頭香的銀兩,來此行兇,物證口供都已經取得,且以畫押,罪證確鑿,斬首示眾!!”
一名跟隨來的軍將大聲說完,站在那五個犯人身后的錦衣衛兵卒手起刀落,頭顱被斬,胸腔的鮮血從斷口處噴涌而出。
殺人的地方距離這潘達還有段距離,噴出的鮮血也灑不到他的身上,可這一玄之后,潘達臉瞬時變得煞白。踉蹌著退后幾步,呆在了那里。他一個書芒出身的文官,那里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此時覺得兩眼之前都是紅的,心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砍完腦袋之后,士卒們把尸首和腦袋朝著木籠里一丟,揚長而去,
“守衛”兵備道宅邸的兵卒們自然不會受到什么影響,他們也不阻攔潘達回府,只是一切照舊。
兵備道潘達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府邸之中,他身旁的那些仆役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各個神色驚慌。
經過這樁事之后,兵備道這宅院里的上上下下,再也沒有提過什么出門的事情,老實異常。
這一天,在城冉有兩處處決人犯。一處是兵備道前面的空地還有一處是監糧官署前面的空地。
不管萬稻還是潘達,都知道王通是在殺雞做猴,奈何知道歸知道,看見人死在自己跟前,都使脖子根發涼。都是老實了許多。”,
十月初一的京師已經要穿棉衣了,可朝野卻是熱火異常,都察院、國子監、各部的低品官員,在京師有功名或者無功名的文人士子,那都是連番動員。
奏疏如雪片一般的涌上通政司。至于下面的議論更是沸沸揚揚。無非是王通乃是國賊,任天津這彈丸小舊舟且鬧出眾樣的大亂,將來叉當如何。天子眾般寵信,將不女以重任后又當如何?
太祖爺將收稅有功的主薄流放,成祖爺減免商稅,這都是不與民爭利的祖宗制度,這王通卻在運河上抽二成的稅,這又是如何?
各地去往京師的士子,大都是帶著些家鄉特產來的,或者是互相饋贈,或者是在京師發賣。
南方來的士子,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人和這運河上的貿易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王通這抽稅等于是吃了一塊肉下去。
這樣的混帳事,大家如何能忍。天津衛的義民已經先行舉動。大家就跟著上吧!!
萬歷六年的九月末到十月初一,京師朝野,皆曰王通該殺。
十月初二這一天,從天津押送過來的人犯和口供送到了京師,按例移交給了刑部,因為這不是辦錦衣衛的差事。
刑部衙門也是個透風的篩子,人犯入了大獄,一干的消息也迅速的傳了出去。
天津衛的大亂和邪教有關,據說是什么三陽教,據說在萬歷五年的時候,御馬監的兵馬曾經去黃縣剿滅過這三陽教的窩點。
京師沸沸揚揚的輿論迅速平息了下來。當年的佛母唐賽兒開始,然后這白蓮教、彌勒教幾乎是代代作亂,圍攻官府的事情更是平常。
大明朝廷對牽扯到邪教的案子也有明確的態度,殺,殺無赦。
難道,天津衛城的百姓圍攻錦衣衛官署,是因為三陽教的煽動,這世上那有這么巧的事情,可在刑部傳出來的消息總不會有假吧!
大家紛紛說義民的時候,卻突然有了這個轉折,的確是讓人錯愕,這么說,王通豈不是無大錯,反有大功。
那抽稅的事情也都是微末小節了。本來義憤填膺的言官們,還有京師中在野士子,紛紛停住了抨擊小眾人都是要個臉面的,轉向的事大家做不來,最起碼不能馬上就做,先閉嘴安靜就是。
不過瓦舍酒肆之中那些說書講故事的可顧不到這些,他們自知是草芥一般的人物,前幾天在瓦舍酒肆里講的都是當面罵娘,被人追究起來,立刻就是大禍臨頭。
后世的筆記之中對這個轉變多有記錄,其中一個說城南有一名說書先生,無論說什么都是惟妙惟肖。九月末講什么義民斗王通,講道有五名義士被抓到刑場之上,這幾人意氣昂揚,談笑風生,在臨刑前口呼圣上之名,死后人頭被掛在城墻上,神情都沒什么變化。每說到此處。聽眾都是被感動的流淚。
然后十月初三那天,這說書先生的故事突然變了,說是這五人在城內乃是地痞無賴,為妖道抓取孩童少女。結果王千戶王大人手持尚方寶劍斬了這幾個妖魔,什么尚方寶劍上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之類的。
聽到這個的人都是錯愕非常,不過幾天后大家都為這王千戶斬妖除魔的故事大感興趣,人人愿意聽了。
到了十月初:初四的時候,除卻王通把搜集來的消息和人證物證一概押送京師外,各方面打聽的消息也都越來越全面。
三陽教一事,有河間府的文書印證。也有船頭香把頭的招供和那些護符佛像,以及在某些人家里搜出經文之類的,都和京師從前的存檔一樣。壘丁其他,弛頭”想安肥否眾們煽動起來,必然要走街串巷,聲勢想必是不東廠、錦衣衛、刑部的人經驗豐富,下力氣去查,那有什么查不出的,何況又是這般明目張膽的串聯。
有人組織,有人煽動,有刺客混雜其中,而且船頭香只是苦力的結社。并不販賣貿易,抽稅和他們毫無關系,什么欺男霸女,燒香收錢的勾當也都一一的被查了出來。
事情如此,天津衛城民亂已經可以定性了,本地惡徒意圖謀反。且有三陽教摻雜其中,幸虧千戶王通機警勇猛,用兵用計大破之。
非但無過,且有大功。
天津衛城一干官員,在此事中袖手旁觀,都有大過,最少也是失責失察之罪。””忍看不動,大津衛城那邊最少還有可用的一支力量,這么冒失,一切都被你敗了個干凈,唐家河那邊你也趁早收了吧,不牢靠,太容易被破掉。”
上首的聲音很平淡,跪在下面的柴福林滿臉的潁唐,一言不發。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