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歷并不是傻子,或許當時沒有反應過來,激辯!后的第北蘭朝時。臉上陰沉了許多。
不過沒有人再去提平安牌子合理與否,也沒有人去提言官參劾王通。通政司也沒有繼續收到關于王通的奏疏。
這一日的朝議非常平靜,張居正只是說這來去途中,看到各省書院泛濫,有心人在書院中聚眾講學。議論朝政,地方官員甚至是藩王宗室都去交結,有時官府竟要遷就這些書院中的師生,這是大不利于治理。
萬歷皇帝對這等事自然不會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張居正如何處理,他這邊肯定是要照準的。
聽著張首輔侃侃而談,旁邊的大臣們都覺得有些錯愕,心想書院聚眾有害治理,天津那船頭香聚眾難道就天下太平了,首輔就是首輔。昨日不說,今日卻說,真是會選擇時機。
簡單幾句,早早散朝,本來張居正想要立刻開始朝會后的課程。不過萬歷卻說,先生歸途辛苦,重開課程就等著七月吧。
朝會激辯,夫佬們近乎死諫。而且還抬出了太后娘娘這尊神仙,群臣們各自心中遠沒有朝會上那么平靜。
散朝之后各自回家,也不互相交談問候,那么大的動靜肯定不能說平息就平息,必然還有余波,自家不要不小心摻乎進去才是。
張居正散朝之后,轎子沒有直接回府,反倒拐到了皇城東門外的一處宅邸,這宅邸在京師中赫赫有名,便是“雙林居”
馮保號雙林,這就是他在宮夕的私宅。門前街道一向是清凈異常。有經過的,在街道兩個口子那邊就被攔住詢問。
東廠、錦衣衛和順天府、五城兵丐司都在此處布置了人手守護,當然。首輔張居正不在阻礙盤問的人之列。
門前停下,張居正下轎入內,馮府的管家恭恭敬敬的迎過大門,馮保已經從二門走過來,抱拳迎候,內外算起來,馮保的位次高過張居正一點,不出大門迎接,此處相迎,也是禮數所在。
互相拜了,進了書房,馮保便揮手斥退了左右,不過馮保卻沒有開其。只是拿起茶碗撇去浮沫,等著張居正說話。
“雙林兄,陛下剛剛成年,有些忌諱尚且不知,雙林兄和張公公那邊還是要多說幾句的,這平安牌子的名目誰人看不明白,難道改個名目就能過去了不成,陛下要真實一意孤行下去,天下必然有軒然大波,難道你我做臣子的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張居正話語間毫不客氣,這也是一直的習慣,雙方關系太過緊密。所以態度上并無太多的謙和討好。馮保在那里搖搖頭,苦笑著說 “萬歲爺從前是個聽話的孩子。昨日在朝堂上那般硬頂,咱家也是吃驚。”
說完輕抿了一口茶水,有些感慨的說道:
“萬歲爺那般硬頂的樣子,當時看著揪心,事后想想卻覺得歡喜,萬歲爺到底是真龍天子。到底是萬歲爺啊!”
張居正聽到這話。微微恍惚,隨即嘆了口氣說道:
“陛下有自己的主意,能做主,做老師的,做臣子的又怎么會不高興。可這一塊不能去碰,難道張某自家不知土里刨食是個死財,那做生意做工才是活財?要是去碰,張某連這清丈田畝,改革田賦的事情都不”
“張大人不必這么急,咱家瞅著空去說說就是了,你們也是,左右是個天津衛,芝麻大小的城池,要行平安牌子由他就是,何必這么死爭不退,弄得萬歲爺那么生氣,咱家看萬歲爺今日的臉色,怕也是想明白了,必然更怒。”
張居正搖搖頭,無奈說道:
“昨日呂光明要不說那狠話。恐怕就下不來臺了,結果事情弄的越來越僵,現下還能怎地,京師和天津兩地施行平安牌子,就當看不見,這件事今后大家也不要再提,但要想形成法度推而廣之,那萬萬不可,百官群臣到時候少不了要死爭。”
馮保點點頭,沉聲說道:
“到那時候,咱家去稟報太后娘娘。求她老人家做主便是。”
安了一句,馮保忍不住又說道:
“王通那孩子在天津衛也沒做什么錯事,這錢也不是朝著自己腰包里撥刮,何必和他過不去呢。萬歲爺這般護著他。這上上下下偏要彈劾。豈不是自找沒趣?”
說到這個”張居正身子坐直了些,面孔也是變得嚴肅,正色說道:
“馮公公,陛下昨日朝會上打了個磕絆,可誰不知道他那虎威武館,這王通弄出種種松5玩意盅惑圣上,又有寸忱際說,弄得陛下與他親厚,本以為將王瀝搖出京師可刪人。卻沒想到陛下仍然與其聯系未斷。他本是個微末小卒,卻機緣巧合一步步的到了這等位置,陛下少年。王通也年紀不大,假以時日,又會是什么局面?”
馮保沉吟著沒有出聲,張居正朗聲繼續說道:
“這等武臣,只圖建功立業。卻不知道體恤民生疾苦,不知道愛護士民之心,一意逢迎陛下小小年紀已經不知道收斂,將來必成大害,馮公公,這美味館難道不像是正德年間的豹房嗎,江彬、錢寧,當年又是如何媚上?”
正德年間,皇城外另外建筑。圈養虎豹猛獸,正德皇帝和武將番僧共同出入,不理朝政,被認為是第一等荒唐,江彬、錢寧則是企圖禍亂天下的親信武將。
這個例子翻來覆去的說,實在讓人聽得厭煩,馮保雖然點頭,臉上卻不以為意,這番臉色,張居正自然看在眼中,他頓了下,壓低了聲音說道:“世宗皇帝時候,第一親信之人是誰,是陸平湖,世宗皇帝一世可曾親信過內監外臣,能信的也就是他了。難道馮公公希望這王通成為第二個陸炳嗎?”
陸炳是嘉靖年間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又是大明唯一三公加三孤之人。權勢無雙,嘉靖皇帝對他的信任超過了所有人,不管是內廷的太監還是外廷的大臣,甚至嚴嵩也要在其后。
聽到張居正打了這個,比方,馮保愣了愣,把手中的茶碗緩緩放到了桌上,淡然說道:
“王通這孩子心思伶俐,不過與張公公那一邊親近,他年紀有些事情或許想不明白,又整天和萬歲爺這邊用密信聯系著今后盯的緊些就是,免得他不知輕重,行錯做錯,反倒是害了他自己,連累了萬歲爺 聽到馮保這般說,張居正臉色緩和下來,馮保這邊盯緊,那東廠和宮中密談的力量恐怕就會傾斜過去。只要揪出什么錯處,那事情好刃、
“張誠張公公那邊是不是?”
“莫要多想,張誠那邊昨日也和咱家聊了。有些話陛下連他那邊也不知會的,王通的確有能,拳打腳踢的自己折騰出恩寵來。”
簡單說了兩句,馮得沉吟說道:
“東廠報了件事,想必錦衣衛劉守有那邊也知會張大人了,昨日張子維(張四維)回府之后據說大發脾氣,這樁事張大人可知道?。
張居正點點頭,端起茶碗喝了口說道:
“據說是妻妾口角,不過府內的坐探說是他下面人有差事沒辦妥,子維內閣和兵部的差事辦的妥當,私家事不去理他。”
馮保笑著點點頭,又說道:
“御馬監做監督的老林,把他弟弟弄進京師來了,據說有個大戶人家建了個在家的寺廟,請他弟弟回去當坐宅的法師,張大人和各處打個招呼,照顧照顧就是 張居正點點頭,馮保笑著說道:
“老林現在不比從前,雖說早晚要跟著潞王爺去就藩的,可眼下太后賞識,在宮里又不循私,著實紅火,他對咱家一向是奉承,這次又找咱家照顧,也算給咱家個。面子。”
御馬監太監的兄長在京師里那有什么人敢惹,這林書祿這般做,無非是輸誠,因為權力制衡,馮保在御馬監一貫伸不進手的,這次林書祿的和善態度,的確讓他感覺高興。
這不過是小事,隨口說說就是。張居正開口說道:
“薊鎮總兵官戚繼光在天津和本官見過一面,說是薊鎮整軍頗有成效。俺答汗和兄弟如今不和,俺答部內部紛爭,是個好機會,薊鎮兵馬能否在秋末出塞打一次,或許會有大勝,此事三日前應該已經給了馮公公這邊,不知道宮內的態度如何?”
“慈圣太后娘娘說既然有和議。那咱們這邊不要先啟釁的好。畢竟是先帝爺那時候定的,現在國庫好了沒多少日子,還是少動刀兵 張居正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遲疑下又是說道:
“接下九月大婚,不知道這主持婚禮的人定下來是誰沒有?。
“昨日咱家在宮冉合計,這幾次朝爭激辯,申時行素來沉默,人敦厚方正,乃是上選,張大人以為如何?”
“汝默(申時行)端方持重。可擔當此大任!”
主持天子大婚,對大臣來說是難的的重耍,主持之后,一般都是要升遷或者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