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你媽個頭啊!”
雍博文怒罵一聲,一手扶著艾莉蕓,一手舉起手中短劍,朝天一指,踏前一步,刷的一劍當頭劈下。
老話說得好,劍走輕靈,劍法重的刺挑撩削,一般很少正面砍劈,這是刀的招式。雍博文這一劍明顯是犯了用劍大忌,可他這一劍劈出,就覺一股氣流自腹下升起,沖到喉頭,一時不吐不快,張口喝了一聲:“唵嘛呢叭咪吽!”那劍猛然烈焰蒸騰,仿佛一條活龍般,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脫手飛出。
至強的炙熱勁力宛如泰山壓頂般直落而下,方圓數十米內,熾熱如蒸,空氣騰騰,隱隱有白色水汽扭曲上升,將這一片空間幻動得飄浮不動,有如幻景。
不動明王破魔劍!
“破魔劍印!”多吉杰布驚呼一聲,自身后亮出鋸齒圓盤向上格擋。
便聽一聲有如切布剁肉般的悶響,圓盤被居中劈為兩截,多吉杰布被劍勁撞得滿面鮮血,仰天摔倒,火劍以不可阻擋之勢落下,就要將這老喇嘛一分為二順帶燒烤。
危急時刻,忽見一只金剛杵斜次里伸來,卻是伽波桑杰前來救命!只見這金剛力士般的壯大喇嘛使出渾身勁力,哇呀呀吼叫著,抬金剛杵奮力上撩。
便聽咣當一聲巨響,有如銅鐘撞石磬,震耳欲聾,余聲裊裊。
伽波桑杰只覺一股巨力涌來,任他數十年苦修神力也無法阻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雍博文順勢一腳,正踹在伽波桑杰的胸口上,登時踹得伽波桑杰口鼻攛血。
可伽波桑杰竟硬是挺住,紋絲不動,便是手上撐著的金剛杵也毫不搖晃。
雍博文冷笑一聲,將手中劍往回一帶,順勢就是一捅一攪一撤,噗的一聲,將伽波桑杰當胸捅了個大洞鮮血狂噴。
伽波桑杰狂吼一聲,捂著胸口,對雍博文怒目而視。
雍博文又是一腳,終于成功把伽波桑杰踢倒,提著劍就殺奔多吉杰布。
艾莉蕓被伽波桑杰垂死一吼,給震得醒轉過來,抬頭見雍博文滿臉殺氣,正要提劍砍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小文,別用這劍招,不要用!”
雍博文不禁一愣。
多吉杰布乘此時機,猛得翻身跳起,轉身就跑,想是用了什么法術,當真去似流星,快如閃電,整個人都化為一道烏光奔著西方飛射。
就在此時,忽見憑空飛來一只透明的大手,一把將那烏光緊緊纂住用力一握,就聽一聲慘叫,多吉杰布被握得四分五裂,血肉碎塊丟了一地。
大手捏碎了多吉杰布,跟著就奔雍博文和艾莉蕓飛來,剎那間到了近前,曲二指輕輕一彈,就把雍博文給彈了個跟斗,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再抬頭一瞧,艾莉蕓已經落入大手掌握,正被抓著飛向天空。
雍博文大駭,也不知這手是敵是友,哪能任未來老婆就這么被抓走,一提短劍就要砍人。
艾莉蕓目光嚴厲地瞪著他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小文,我不會有事,等我回來!”大手就在瞬間化為一道流光,帶著艾莉蕓消失得無影無蹤。
鬧哄了大半天的機場終于安靜了,滿地白骨,宛如墳場,破爛飛機上,血肉如泥,慘不忍睹。
當然,指揮塔上的領導小組現在還沒有發現這些事情,剛剛多吉杰布施法時,陰氣太重,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整個機場所有活人都昏倒在地,想要醒過來還得多等一會兒才行。
雍博文目瞪口呆,一時心亂如麻,艾莉蕓身受重傷,又下落不明,這怎么能讓他放心得下,原地轉了幾圈,突地跳起來道:“有了。”拔腿就跑,一氣沖出機場,順路返回,找到自家停在路邊的車子,就準備打道回府。
那道上被截的一眾車輛行人,竟然還在跟攔路的警員吵吵,顯然還不知道機場上發生的事情。
雍博文對此無暇理會,走到車旁,正要上車,忽聽得一聲“南無阿彌陀佛”,一人自車后轉出,躬身行禮,“雍施主,貧僧有禮了!”
雍博文定神一瞧,來人一身粗布僧袍,斗笠草鞋,手持木杖,竟然是那個日本和尚新居祐政!
白天的時候,這廝一聽說有人自稱青龍寺正宗,就急得跟火燒屁股一般跑去搶正宗,可雷聲大雨點小,說得響亮無比,卻壓根不敢動手,害得雍博文莫名跑到圣恒集團去惹了一頓尷尬,這半天帶半夜的不見影子,此時突然冒出來,真真是莫名其妙。
雍博文心急如焚,沒心思寒喧,直截了當地問:“新居大師,有什么事情嗎?”心里暗自警覺,這和尚來得神出鬼沒,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藏到車后堵人,十足不是好路數。
新居祐政雙手合什道:“施主與我佛有緣,貧僧欲請施主往和歌山金剛峰一行探討佛法。”
“這些死和尚都是神經病!”雍博文心中暗罵一句,冷冷道:“我是道家天師北派掌門,跟佛祖沒什么交情,對佛法也不感興趣,大師找錯人了。我有急事,先走了。”,急不可待地上了車,立即發動,絕塵而去,把新居祐政拋在那里吃了一頭一臉的泥灰。
新居祐政伸手自僧袍底下掏出手機,居然還是最新款的諾基亞智能機,把藍牙耳機夾到耳機上,拔了快捷鍵,接通道:“大師,已經確認,確實是破魔劍印!沒錯,有印法在內,威力之在,難以想像。是,我們已經行動,持胎人就拜托大師了!”
且說,雍博文悶了一肚子的火氣回到家中,翻箱倒柜,將祖傳的烏木法劍、鎮魔尺、定魂幡一應家伙式都找了出來,十余分鐘,他便已經整裝完比。
只見他背插長約三尺的杏黃定魂幡,腰系裝著滿滿符紙的百寶囊與招魂鈴,左手提通體烏黑的四尺長烏木法劍,右手拿三指寬半米長的青銅鎮魔尺,腰帶上還插著六六三十六枚桃木小劍,這一身裝扮要是大白天走到街上,估計十之八九會被人送精神病院去。
收拾停當,雍博文一眼瞅到正趴在沙發上睡覺的黑貓棉花,大踏步走過去,捏著棉花的脖子將它提起來。
睡眼惺忪的棉花茫然睜眼,不解地轉頭張望,一瞅見滿面殺氣的雍博文,不禁嚇得一哆嗦,“喵嗚?”
“小蕓姐現在生死不明,跟我去救她!”雍博文解釋一句,將棉花放在肩頭就往外走。
棉花“喵嗚”大叫,死死扣著他的肩頭,表明自己不想去的立場。
“反對無效!”雍博文駁回棉花的抗議,邁步出門,下了樓,掏出一面羅盤,掐指念咒,便見指針直指南方,當下踏步奔向車子。
當年還小的時候,他和艾莉蕓玩捉迷藏,失敗幾次后,便偷偷在艾莉蕓身上下了咒符,只需念咒,就可以輕而易舉找到,從此以后玩捉迷藏向來無往不利,這咒符便每隔幾年加強一次,直到如今卻也還有效果,法力范圍也比小時候大得多,可以說只在沒出春城地界,就都沒有問題。
他剛剛走了沒有兩步,忽聽有人低宣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又有喇嘛?”雍博文嚇了一跳,提劍架尺,擺出招法,循聲望去,卻見樓門旁的花壇邊上正站著個身材矮小的人影。
這人身披黑白相兼的粗布袈裟,頭戴圓笠,手持簡單木仗,一副苦行僧的打扮,恰似新居祐政翻版,左手立于胸前,正向雍博文彎腰施禮。
難道今年流年與禿驢犯沖不成?怎么出門不是碰上喇嘛就是和尚?
雍博文越想越覺得別扭,再加上心里有事,也不愿意搭理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和尚,轉身就走。
“青龍金胎,貧僧八葉枯木有禮了…”那和尚卻不知趣,見雍博文不理他,反而閃身擋在雍博文身前,又是一禮。
“什么青龍金胎,不認識,我有事要辦,別擋路。”雍博文怒火正熾,要不是看這和尚年紀一大把,沒準就要開罵了。
老和尚八葉枯木望著雍博文,忽地微微一笑,閃身讓開道路。
雍博文心中懷疑,一面全神戒備,一面邁步前行,走出十幾米遠安然無事,心頭稍松,卻忽聽身后的八葉枯木沉喝一聲,“臨”。
雍博文身體應聲震動,這一晚上苦戰的后遺癥剎時間全都迸發出來,整個人一聲不吭地軟綿綿摔倒在地。要知道他在最后施展的幾個咒語都是大耗精神法力的,而那金剛劍消耗法力更是驚人,只因為他怒火中燒全憑一股狠勁韌勁才支撐下來,要是沒有意外的話,就算沒有碰上八葉枯木,他十之八九也沒有力氣再多走多遠。而八葉枯木那一聲真言的作用是舒緩身體穩定心神,等于是把支撐雍博文的最后一根柱子給拆了,所以真言一出,雍天師立刻倒地。
肩頭黑貓嚇得一跳,溜進了陰影中,不知所蹤。
八葉枯木望著逃走的黑貓,微一皺眉,隨即走上前去,劈手將雍博文提起。他長得瘦小枯干,但拎著雍博文卻好像拎只小雞般毫不費力,將個大活人往肩上一扛,道:“今日得相見,正是大緣法。”說完扛著雍博文大步流星走去,眨眼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好一會兒,棉花從黑暗中鉆出來,探頭探腦地左查右看,發出一聲“喵喵”慘叫,一溜煙地疾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