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腦海中閃過這三個相當典的大字,再想抽腳后退,已經來不及了。
眼前的黑暗一閃而過,令人窒息的炙熱氣流撲面而來。
機艙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是一片燃燒的大地。
赤色的熊熊烈焰無邊無際,騰起的火頭足有千尺高,直燎向黑沉沉的天空。
那天中飄著黑壓壓的烏云,隱隱可見一道道白光自其間閃現,若是仔細瞧一瞧,就會發現,那白光不是什么閃電,而是一個個形象詭異的白色人影。
雍博文就站在無邊火海中的小島上。
說是小島,其實不過是個稍大點的石頭,四四方方,長約百步,寬不過十二三步。
小島的另頭一站著那個左手持勝利鐘右手握短刀的喇嘛。
這喇嘛長得又肥又胖,油光滿面的一張臉上滿是笑容,只是那笑容陰森森的,只消搭眼一瞧,就會覺得全身不自在。
“雍博文!”
喇嘛握著短刀指向雍博文大聲呼喝,黑色的鮮血自刀尖滴滴落下,那聲音又尖又厲,跟傳說中的太監倒有一比。
雍博文撇撇嘴,沒應聲,挑眉頭瞧著那喇嘛,“報名吧,要打快點,我沒時間廢話。”
“爽快!本座時輪圣佛座下東方尊者土庫洛杰,見你與佛有緣,今日特來渡化你。”
土庫洛杰說著說,把手往旁邊一探,自虛空中抓來一人。
那是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西裝筆挺,還戴著金絲眼鏡,長得斯斯文文,一臉成功金領相,垂著頭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時輪圣佛?”雍博文是第二次聽說這個名字,第一次聽的時候沒往心里去,但這回卻跟那新居祐政說的話聯系起來,脫口道,“你是時輪轉劫的人?”
“想不到你這小輩也知道時輪轉劫?既然如此,還不束手就擒,也省得本座浪費時間。”
“那個納波仁赤來的時候也挺趕的,還要直接超渡我進西方吉樂世界,可惜本事糙了點,被本天師給踢回去了,不知道你這東方尊者有什么本事?”
“無知小輩,你已落入本座火海地獄法界,還想逃出去嗎?”
土庫洛杰哈哈一笑,順手一拋,那眼鏡男凌空飄起,四肢大張,身上的衣服嘶啦幾聲盡數扯破。
眼鏡男就在同時醒過來,一時迷迷糊糊還搞不清楚情況,睜著迷茫雙眼,四下打量。
土庫洛杰一刀就把眼鏡男的*給剁了下來,扔到地上,喃喃念頌經文。
眼鏡男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雍博文大怒,劈手一計五雷護身咒打過去。
土庫洛杰一晃右手勝利鐘,將那雷電盡數擋下,跟著一刀落下,把眼鏡男的天靈蓋給削了開。
這一刀顯然極有分寸,眼鏡男仍不停哇哇大叫,一時竟仍未死。
雍博文忍無可忍,雙掌一錯,運起五雷掌,踏步向前,攻了過去,兩掌間轟轟悶響,真有如九天雷動一般。
土庫洛杰把身子一縮,躲到了眼鏡男后方。
雍博文這兩記五雷掌直奔著眼鏡男砸去,連忙收手后退。
土庫洛杰又趁著這工夫,一刀插進眼鏡男胸口,順勢一剜,把就心臟給挖出來擲在地上。
那眼鏡男沒了心臟,口鼻冒血,可竟然還活著,渾身抽動,慘叫不止。
“王八蛋,有種出來跟老子打啊。”
雍博文哪見過這等血腥殘忍的手段,只氣得七竅冒火,眥目欲裂,空有一身法術,可沒了輔助工具,竟然半點也使不出來,有心跟那喇嘛一斗卻是無力實施。
“本座神通豈是你能明白,今天就要讓你知道,我時輪宗的本事。你不是會金剛破魔劍嗎?倒是使出來啊。”
土庫洛杰嘴上諷刺,手上絲毫不停,短刀順著眼鏡男的臉部中線向下一劃,跟著把勝利鐘往地上一矗,插進石中,口叼短刀,雙手把傷口里一插,順勢向兩旁一分,就聽嗤啦一聲大響,整張人皮被剝了下來,看起來就好像脫件衣服那么簡單。
滿身紅肉青筋盡數暴露在赤裸的空氣當中,眼鏡男竟然仍活著!
土庫洛杰把人皮往身上一披一縮,整個人都被人皮包裹住,揮起勝利鐘,手舞足蹈,邊跳邊唱,尹尹呀呀也不知在喝些什么。
正唱得起勁,忽聽嗡的一聲,一道藍幽幽的寒光破空而至,當場把土庫洛杰給射了個對穿。
土庫洛杰撲通一聲趴到地上,沒了動靜。
雍博文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喇嘛又搞什么鬼。
無邊火海急速后撤,機艙重新出現在眼前。
那喇嘛就倒在機艙過道上,背上一個碗大的窟窿,身下鮮血直流,那個被他剝皮的身體也落到一旁,已經沒了動靜,顯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高人暗中相助啊!
雍博文心中一喜,一時也猜不到是誰在暗中幫忙,沖著空中一抱拳,道了聲“多謝”,跑過去扶起艾莉蕓。
艾莉蕓呼吸平穩,顯然只是昏迷。
雍博文稍感放心,背起艾莉蕓就往外跑。
堪堪跑了兩步,就見前方駕駛艙門一開,又走出個喇嘛。
這喇嘛長得又高又壯,足能裝下兩個雍博文還有富余,真是鐵塔小山一般,走得出來,看到土庫洛杰趴在地上死得透了,雙手合什,默念了一聲佛號,反手從身后拿出一支金剛杵來,轟的往地上一戳,“本座時輪圣佛座下北方尊者伽波桑杰,既有…”
這金剛杵光桿就有鵝蛋粗細,瞧著就讓人膽顫。
雍博文見他這家伙又粗又打,估計在機艙里面也施展不開,當下不等他把話說完,搶上前去先來一計五雷護身咒。
便有那位要說了,這雍博文來來去去就是這一招他使得不悶,我看得還悶呢。
這可就對不住了,其實雍大天師本領花樣多了去了,可一沒桃木劍二沒符筆黃紙朱砂三沒羅盤法書,一樣也使不出來,至于肉搏,誰聽說天師派的法師是以肉搏見長了?要是既能遠攻又能近戰還讓不讓別人活了?有道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就是這個道理。他肉搏本事不行,只能用咒防身,可別以為雍博文這咒使得容易,幾次一來法力體力都耗了大半,如今能撐下來就不錯了。
看著雍大天師突然發難,伽波桑杰不慌不忙地抓起金剛杵就勢一輪。
就聽轟隆隆鏘啷啷一陣亂響,便好似當場爆了個炸彈一般,金剛杵所過之處,不光那飛襲而去的閃電被打得無影無蹤,機艙頂蓋盡數被砸得粉碎,斷裂的金屬殘片滿天亂飛,好似飛刀一般,咄咄咄插得到處都是,將機艙里一半人都給插成了篩子,一時血流成河。
雍博文見勢不妙,向后一跳,仰躺在一排座位上,把艾莉蕓壓在背下護住,剛躲過這一陣飛刀雨,還沒等起身,就聽沉重地腳步聲響,心知不妙,原位一個翻身,跟著雙腿用力,腹腰一彎,自那排座位上溜了下來。
轟的一聲悶響,那金剛杵幾乎是貼著雍博文的鼻子尖落下,把幾排座椅連帶上面的乘客盡數砸成碎末。
雍博文貓著腰連連后退,這時就見出他往日苦練輕身功夫的成果來了,腰不直背不伸,只憑兩個腳尖使力,嗖嗖往后退,其去如風似電,當真快捷無倫。
伽波桑杰掄著金剛杵追打,一路過去,好似拆飛機般,把整個機艙頂蓋全都掀飛,四壁座椅粉碎,至于上面的乘客,全都同化齏粉,一時間血肉橫飛,整個破爛的機艙都籠罩在腥紅的血霧當中,四下里粘糊糊紅通通,宛如屠宰場一般。
雍博文退到艙尾,無路可逃,一咬牙把艾莉蕓放到地上,挺身站起,迎著伽波桑杰沖去,大吼:“打死我吧!”
伽波桑杰那還會客氣?輪起金剛杵當頭砸下。
這一下要是輪實了,那十個雍博文也都沒命了。
金剛杵尚未落下,光是撲面的勁風已經凜冽似刀,割得面皮生痛,一時口鼻皆閉,呼吸不得。
生死就是一剎之間。
雍博文只覺胸中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動,那熟悉的剛強勁力將發未發。
救命的金剛破魔劍又來了!
正待哈地大喝一聲,將這強勁一劍發出,卻聽伽波桑杰怒喝一聲,跟著鏘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伽波桑杰收杵后退。
雍博文這蓄勢待發的一劍登時沒了目標,就這么縮了回去,一時用錯力岔了氣一般,難受無比,狠喘幾口氣,抬頭一瞧,卻見一道迅捷無比的藍光縱橫飛舞,圍著伽波桑杰不停進攻。
伽波桑杰將那金剛杵舞發了,好似一道黃氣在身周盤施飛舞,堪堪擋住藍光進攻。
藍光黃氣鏘鏘撞擊,火花崩濺,發出的聲音有如洪鐘大梁相撞,震徹云霄。
伽波桑杰顯然不敵,雖然擋住藍光進攻,但那藍光每與黃氣撞擊一下,他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眨眼工夫,又退回到駕駛艙門前。
雍博文叫了聲好,暗中給那相助的高人加了幾聲油,立刻扭頭就跑,打算帶著艾莉蕓快逃。
可這一轉身,他就愣住了。
艾莉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背后,手掐劍訣,足踏八卦,正指揮著那空中藍光不停進攻伽波桑杰!
看到雍博文回頭,艾莉蕓神色便是一陣慌亂,手勢一慢,那邊藍光進攻一滯,伽波桑杰乘勢大吼一聲,輪起金剛杵猛往藍光上一砸。
艾莉蕓身子一震,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雍博文嚇了一跳,連忙道:“有話回頭再說。”這一句雖然沒頭沒尾,但兩人那是自小青梅竹馬的交情,熟得不能再熟,艾莉蕓一聽就明白什么意思,當下沖著雍博文一笑,打起精神,指揮藍光重組進攻。
這下伽波桑杰可就不行了,連退幾步,突地低吼一聲,身上血光飛濺。
就在這當口,忽見一個圓盤嗡嗡飛來,正削在藍光上。
藍光一震,在空中折了個跟斗,嗖地飛回到艾莉蕓身前,緩緩凝在空中,竟是一泓如秋水般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