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這一招已經救了雍博文三次命了。
可實際上,雍博文到現在也不知道倒底怎么才能發出這一招。
只是每當危險時,就會自動施展出來,保全性命,堪與孫猴子耳朵后面那三根保命毫毛相媲美。
不過,雍博文還是感覺到了自己施展這一招時的進步。
第一次使出來時,一招過后,全身虛脫,法力耗得干干凈凈。
第二次使出來時,感覺就強多了,至少還能跟魚純冰繼續戰斗。
而這一回,是第三次施展,居然感覺還有余力再發一劍!
從來不用練習,每多用一次就會有進步,這根本就沒有合理解釋,除非是他原本就會這招,現在只不過是慢慢重新熟練的過程,自然要比新學乍練進展快。
可是這絕對不可能!
他雍博文可是正宗的天師北派傳人,道家法術高手,從小到大學的都是道家法術,在記憶之中從來就沒跟密宗法術沾過邊,怎么可能原本就會?難道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太離譜了!
在這個問題上,雍博文向來只是想到此處為止,絕不肯再往多往深去想,平時也不研究怎么才能自主發出這威力無窮的一招,潛意識中似乎有什么念頭在阻止著他,隱隱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想得太多,絕不會有什么好事情發生,偶爾一想就心煩意亂,于是自己念叨幾遍此事純屬意外,便拋到腦后置之不理了。
現在這招又被逄清恒逼出來,雍博文鬧心異常,盯著逄清恒的目光頗為不善,倒提著劍就走過去,琢磨是不是給這個小混蛋再來一劍,直接把他劈成兩半解決了事。
但他才剛一邁步,逄增祥噌地一個箭步跑到兒子身旁,抱著兒子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雍博文,哀求道:“天師,饒命啊!”
逄增祥的眼光毒著呢,一見雍博文目露兇光,就知大事不妙,不知天高地厚的渾球兒子把人家大天師逼得滿地亂滾,傳出去這得丟多大臉啊,有道是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單為了找回這個臉面,一劍把兒子劈了也是可能。
雍大天師看逄增祥淚光閃閃,心頭便是一軟,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又有些自憐,他自幼失怙,哪曾享受過這般父母慈愛,“逄掌門,快送…”他話沒說完,就見逄清恒一把將老爹推開,跳起來叫道:“來啊,來啊,我不怕你。”發了瘋般又向雍博文沖過去。
雍博文實在是搞不懂這家伙腦袋里倒底在想些什么。
逄增祥的哀求言猶在耳,雍大天師也不好再一劍劈過去,更何況他實際上也不知道怎么發這破魔劍,見逄清恒惡形惡狀地撲過來,簡直就像電影異形里的外星怪獸降臨人間般,著實可怖,靈機一動,自兜里掏出個小手電來啪地擰亮,照向逄清恒。
這是水鏡符紋電筒,照射之后,會在空中凝結水氣形成一面光潔的鏡子,一來可以供使用者整理衣著,二來這鏡子也是法師施展許多重要法術不可缺少的媒介物,三來夜深了還可以照亮,正是一物多用的典范。
光亮一閃,逄清恒前方立刻形成一面兀自波光粼粼的水鏡,將他的形象照了透徹。
逄清恒正滿腔悲憤地往前沖,心里較著勁,說什么也不要輸給這解考題如喝水般簡單的好學生,忽見前方光亮一閃,一個渾身青藍頭生角股有尾的可怖異形迎面撲來,登時嚇得心中砰砰亂跳,什么悲憤都煙消云散,驚叫中,一頭撞碎水鏡,撲倒在地,兀自大叫:“媽呀,有怪物!”
這般恐怖形象任誰見了都會心懼三分,雍博文原本的打算也是用逄清恒自己的形象唬他一唬,減緩他的攻擊速度,誰想效果好的驚人,想來他還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猛一瞧去只當真是異形復活。即使是做為一個未來的法師,在這個新時代中,見到的外星怪獸也比鬼怪妖魔要多得多,尤其是這經典的恐怖電影形象,任誰都會留有三分心悸印象。
雍博文見逄清恒怕得厲害,心思一轉,舉著手電筒,把水鏡湊到逄清恒面前,笑道:“小子,看清楚了,那是怪物嗎?那是你自己啊!”
逄清恒一呆,盯著水鏡瞅了瞅,突然一爪把水鏡打得支離破碎,叫道:“你騙我!”其實人自己對著鏡子照自己的人時候,無論再怎么變化仔細一瞧也都能瞧出來,要說對著鏡子認真辨別之后還認不出自己,那絕對是扯蛋。所以逄清恒雖然吼得響亮,可已經有些心虛膽怯的意思了。
水鏡不是真鏡子,雖然被打碎,但很快晃動著重新組合,把逄清恒可怖的形象印在其中,只見那鏡中怪獸滿身青黑呲牙咧嘴涎水直流,怎么看都是小制作B級怪物恐怖片里的炮灰反角,看得逄清恒心中發寒,拼命揮舞爪子把水鏡再次攪碎,捂著臉就往樓下跑,“這都是幻覺,你騙不到我!”
雍博文舉著手電筒追在后面,一邊追一邊喊:“看清楚啊,這不是幻覺,這真的是你!”
逄增祥也拔腿就跑,跑了兩步才想起自己大熊還在地上趴窩,趕緊施法收進獸袋,這才追了下去。
等他一氣追到一樓,卻見雍博文正在樓梯口上已經收了手電筒,而逄清恒整個人萎頓在大廳中央,對著迎門的正衣鏡放聲大哭,全沒了剛剛的兇悍氣焰。
鏡子里怎么看都是一只丑惡的怪物,壓根沒有人形。
“小恒!”變得再怎么恐怖惡心那都是自家寶貝兒子,逄增祥連忙跑上去抱住兒子,連聲呼喚。
逄清恒一見老爸來了,反手抱住,大哭道:“爸,我怎么變成怪物了?我不要變怪物,我是要變考試達人,以后考試都不用擔心的!”
逄增祥輕輕拍著兒子后背,安慰道:“小恒不用擔心,這只是精粉服用過多的副作用,到醫院里洗洗胃,打針血清就沒事了,不要害怕,一切都有爸爸在!”一邊安慰,一邊掏出電話撥打。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就聽外面車輛轟鳴,忽地啪啪啪一束束頭燈的雪亮光茫自落地玻璃門外射進來。
雍博文瞇眼一瞧,赫,好大的陣勢,外面的路邊上足足停了二十幾輛車,跳下好幾十號人,亂糟糟地涌進來,有醫生有護士有承世公司的武裝保安有法師協會的法師,還有一隊拿著各式工具的施工作員進來就問剛才是在哪兒打斗的,得了肯定答案之后,就急急忙忙上樓奔天臺,后來雍博文才知道這是一支法師協會專業善后隊伍,像他們這樣在打大出手少不得會造成一些詭異的破壞,這支善后隊伍就是負責把被破壞的地方修補做舊回原來的樣子,以免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逄清恒很快就被抬上救護車,逄增祥和雍博文兩人也被一同推了上去,雖然雍博文緊著解釋自己沒事兒不用去醫院,可那醫生護士卻根本不聽他的,連推帶搡就把他給塞進車箱,跟著發動汽車離開教育廳大樓。
這救護車去的自然不會是普通醫院,而是法師協會下屬的專業醫院,位于同志街三百五十七號,掛著私人診所地牌子,門面不大,往里一進,也沒有多少空間,可從一個隱秘的電梯下到地下就會發現此間另有一番天地,完全就是正規大醫院的格局空間,其中人員往來,熱鬧非凡。
逄清恒直接被送進了急診室,而逄增祥和雍博文被分別帶進兩個屋子里。
雍博文一進屋,早有幾個小護士等在里面,一擁而七手八腳把雍大天師剝了個精光,拿起噴頭就往身上噴,噴出的液體帶有濃重刺鼻的藥味,顯然是消毒液這類的東西,從頭到腳消過一遍毒,才被換上病號服送進隔壁診室,坐診的醫生先給雍博文號脈看舌苔,反復詢問他有沒有沾上什么魔魂精粉,然后抽血化驗,拍了張透視片子,折騰了足足一個多點,所有化驗結果都出來證明他健康無事,這才讓雍博文離開診室。
一出門卻見一個小護士雙手捧著熨得平平整整的衣服在等他,原來在他檢查的時間里,醫院已經把他的衣服消毒清潔了。
穿好衣服,回到急診室門前,卻見診室紅燈依然亮著,逄增祥坐在長椅上,滿臉憔悴,仿佛突然間蒼老了十幾歲。雍博文湊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問:“怎么樣了?”
“剛才有護士出來過,說是吸粉過量,不光體表連內臟都發生了異變,正在進行抗異變處理。”逄增祥抓著頭悔恨萬分,“早知道我就不把魔魂精粉帶回家里放著了,小恒是被我害的呀!”
雍博文疑惑地問:“這魔魂精粉是什么東西?毒性很大嗎?”
逄增祥詫異地看了雍博文一眼,見他滿臉迷惑,沒有半點諷刺的意思,這才道:“天師以前沒接觸過嗎?這魔魂精粉是自西方傳來的一種刺激性藥粉,人服用之后,會產生強烈的興奮感,反應變快,力氣變大,精神變好,可以連續幾天幾夜不用睡覺都能保持清醒。”
雍博文疑惑地道:“聽起來好像是毒品啊!”
“天師說得不錯,這就是一種毒品!若是普通人使用一定量,除了興奮瘋狂甚至產生幻覺外,沒有其他任何用處。但是像我們這樣的法師服用之后,法力、精神、體力、反應都會在短時間內增強數倍,被大多法師拿來當戰斗藥劑使用。這東西少量服務,藥勁過后會產生一些不適的反應,比如全身虛脫、酸痛或是頭痛,但要是服務過量,身體就會在藥物做用下產生像小恒剛剛那樣的變異,一旦整個變異完成,就會成為類似惡魔的非人生命,變得瘋狂失去理智只知破壞殺戳,壽命急劇縮短,往往一個星期內就會死亡。”
逄增祥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抱頭道:“都是我的錯啊,往家里拿這種危險的東西干什么?花那么大代價弄回來害兒子,我真他媽該死啊!”眼淚就一對一雙地往下掉。
雍博文拙嘴笨舌,也不會勸人,只能拍了拍逄增祥地肩膀以示安慰,在一坐默默坐陪,心里卻還在想:“這魔魂精粉倒底是什么來頭?居然能讓人產生變異,只怕絕不是普通的興奮類藥品那么簡單,怎么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回頭問問魚純冰,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