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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扶國之利 有意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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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明閱讀頁  “總兵大人,請允許小人在您的領地內傳播上帝的榮光!”

  見到李孟之后,神甫費德勒很是恭敬的請求道,神甫在李孟身邊這些人之中,地位類似于顧問的角色,西方的傳教士來東方傳教,打入上層社會倚靠的并不是那些并不完備的神學理論,而是倚靠著物理、化學、天文的先進知識,這位神甫也是如此,李孟經常是會去詢問些知識性的問題。

  所以老神甫的待遇還算是不錯,最起碼這身黑色神甫袍服就是很考究的制品,穿在身上顯得頗為的莊嚴。

  聽到神甫這么問,李孟心里面總是有些若有若無的遺憾,比如說對方為什么不用翻譯腔來和自己說話,比如什么“尊敬的大人”之類的。不過想想也有些可笑,這或許是心中尚存的一絲童心。

  傳教,這個東西說出來簡單,可李孟卻對這件事情深自警惕,在現代的時候參軍,退伍后在押運公司工作,學習和深造的機會很少,真正的見識都是在軍隊的培訓和工作時候在媒體上的所見所聞。

  這些所見所聞之中,對于宗教的傳播還是有所側重,或者說是有所提防,李孟記憶深刻的就是一個笑話,某位非洲的知名宗教人士說過,當白人殖民者來到非洲的時候,他們有圣經,我們有土地,然后白人說,閉上眼睛祈禱吧,睜開眼睛之后,發現我們有了圣經,而白人眼中有了土地。

  還有歐洲的國王和貴族與教會展開的種種斗爭,說來有些可笑,華夏五千年的歷史,很是潦草粗疏的講述,反倒是外國的歷史,講述的深刻和廣泛些。

  眼下大災頻頻,四周也并不安穩,盡管李孟手握大軍。可也不想讓自己的領地中出現什么不安定的因素。

  和這些教徒往往沒有什么道理可講,到時候真要是狂熱了,眼中還有沒有自己這個總兵還難說。

  當然,這名老神甫或許沒有那么大的能量,他地心思也許是好心,這個時代固然有浪子野心,為征服者打前站的神職人員,但也有些就是單純的信徒,漂洋過海、跨越萬里來到東方,僅僅是為了傳播自己的信仰。還是有值得敬佩的地方。

  看著對面滿臉期盼之色的老神甫,坐在椅子上的李孟面帶笑容的搖搖頭,開口說道:

  “不行!”

  費德勒神甫當然是滿臉的失望,不過老神甫也并沒有什么多說的,李孟所控制地地盤和軍隊規模。在歐洲已經相當于大公爵的層次,這樣級別的高級貴族,顯然不是自己這么一次就能說服的。

  老神甫在李家莊園呆了快有一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一直是修養身體,深居簡出。不過他也在觀察著周圍地一切,在他看來,李孟治下的軍隊和民政與大明其他地方相比,有很多不同之處。

  這些不同之處具體在什么地方費德勒說不清楚。但還是能發現這些不同之處并不是那么東方,相對來說更貼近歐洲,比如說和西班牙、法國的步兵部隊。

  在南直隸那么多年的困苦生活。從尼德蘭漂洋過海的來到東方的艱苦歷程,這些都經歷過地老神甫意志很是堅定,這次提出來已經是做好了失敗的準備,聽到李孟的拒絕表態之后雖然失望,卻沒有絕望,反倒是下定了繼續請求的決心。

  同時費德勒神甫也是通過鄧格拉斯了解到一些事情,也不敢不得到允許就去做,那樣地話,十有要失去自己的生命。

  失望的費德勒神甫站起來鞠躬為禮。剛要準備退下。一直是在沉思地李孟突然開口叫住了老神甫,緩聲的說道:

  “費德勒先生。傳教雖然不可以,本座這邊可以給你的同胞們提供庇護,歐羅巴的情形我不了解,但耶穌會和先生所信奉的教派彼此敵對,在大明尚且如此,何況是在你們的母國,凡是被驅逐,無處可去的人,本座這邊的山東可以給他們提供個容身之處。”

  費德勒神甫站在那里,他當然明白李孟所說的意思,這么裸地對西方有一技之長地人有需求的。在大明地確是罕見,不過李孟的目的雖然是功利性極強,但畢竟是好事,只不過…,費德勒開口詢問道:

  “大人,這山東地面怕是沒有什么西洋人在?”

  “無妨,本座給你船,給你錢,去江南,去澳門,去南洋,自然是多多益善。”

  既然李孟這邊一切都給提供,總歸是慈善的事情,比呆在這個莊園里面要好很多,費德勒神甫稍一遲疑,也就答應了下來,臨出門前,卻聽得身后李孟又是笑著開口說道:

  “雇傭兵,軍官,工匠技師,有一技之長的人,山東這邊大力的歡迎!“

  費德勒臉上露出個苦笑,又是回頭施禮,這才是走出屋門。

  派這個洋人出去,李孟倒也不擔心什么,反正是自己親信的軍官隨行,神甫和蘇安琪感情深厚,蘇安琪李家莊園生活,多少也是個人質的意思,何況東方幾萬里,能給他溫飽舒適的地方也就是這山東,不怕他不回來。

  揚州鹽商和揚州府衙門的公文,以大明難得見到的高效率和高速給李孟送過來了,上面光是有對淮北軍遭遇的那些事情的詳細解釋,更有關于陳姓鹽商的處置,財產罰沒,全家因為勾結反賊而被判死罪。

  抄家滅門,這樣的懲罰,可以說是極重了,而且和往日那些公文私信,滿篇的模糊詞語,客氣套話不同,不管是鹽商們的私信還是揚州府衙門的公文,都是說的明明白白,鹽商們的私信更是謙卑之極,發誓不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對方的態度做到這樣的地步,而且處置也算是從重得當,李孟這邊還真沒有太多的話可說,尋釁擴大。卻也只能是暫時放在一邊。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揚州地繁華天下聞名,繁華的揚州府最富的一批人就是鹽商,而鹽商之中最大最富的就是方家,方家是徽州出身的鹽商,已經是傳了將近十代的富貴,當真是不同凡響。

  揚州城又有民諺“揚州鹽,方家半”,這簡單的幾個字,更是體現出來他家的煊赫。方家富貴傳家,相比其他鹽商來,做事又算是懂得分寸尺度,并不恃富而驕,所以多少年的大風大浪都支撐了過來。做的也是越來越大。

  這方家歷代都有支持寒門士子讀書科舉地傳統,這些文人中舉為官之后,也是需要錢財來維持體面,可窮人出身,那里來的錢財,方家也是大舉的資助。這些受惠的官員們自然是傾向于方家,給方家種種的方便。

  方家人認識地很清楚,光是憑著富字,是無法讓家業保持長久。只有和官府勾結有關系,才能越做越大,長保平安。

  崇禎這一朝。除卻那些和方家親厚的文人之外,方家的長房嫡傳也有幾名在外為官的,其中一人已經是南京戶部侍郎,還有人是京師吏部的員外郎,還有在南直隸寧國府做知府的,至于六、七品地官員,數量就更多了。

  有這些人做奧援,方家的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大,勢力也是膨脹異常。揚州府知府見到方家族長。也就是那位“方員外”,都要執晚輩禮。口稱“順翁”,至于那些鹽商,更是把方員外視為領袖,步步聽從,不敢有違。

  方員外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女兒都是嫁給了南京城中的高官人家,雖說鹽商身份低賤,可家中這么多當官的子弟親信,自然也就變地高貴起來。他三個兒子,小兒子在揚州府衙門當差,其余兩個兒子都是有監生的身份,在家操持協辦鹽業的買賣。

  幾個兒子也是頗有乃父之風,被好事地閑人稱為“一門三英”。

  自從陳姓鹽商被抄家之后,方家就是大門緊閉,三個兒子整日里都是聚在府中,和他們的父親一起商議。

  方府宅邸中心處,是仿照農家院落建成一片建筑,頗有閑情逸致,最中間的位置是族長方員外方之順的住處,此時周圍除了貼身伺候的兩名家仆之外,看不見有什么其他人在那里。

  “阿爹,揚州府的劉班頭今天上午親自去了牢房一次,陳五畏罪自縊身亡,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方家的三個兒子都是坐在下首,這三人在外面也是響當當的角色,而且年紀都也是有家有口的中年,可在自己父親地面前,都是小心翼翼。

  稟報陳五畏罪自殺地人是方家老二,屋中幾人都是明白,這陳五的自殺,當然是被自殺。方老二說完之后,戰戰兢兢地盯著上首的方員外,等待他父親的反應,聽到自殺,方員外點點頭,可臉色卻沒有絲毫的緩解,目光卻轉向了方老三。

  方老三連忙站起來說道:

  “父親大人,三名差役,九匹馬,又有巡撫大人和知府大人的關防,一路急趕,到膠州不會有什么耽擱,肯定最快的速度送到山東總兵李孟的手中。”

  聽到這個,方員外明顯是有松了口氣的感覺,隨即就臉帶怒容,怒聲的說道:

  “混帳東西,混帳東西,你們怎么來的這么大膽子,這件事情要是和咱們方家牽涉到一點,那就是抄家滅門的罪過啊!”

  說的急了,禁不住咳嗽起來,白胡子一陣顫動,方老大遲疑的站起來,走到身后幫著方員外捶捶后背,等到方員外的氣順了,又是開口罵道:

  “咱們方家這么多年的傳承,有今天這番家業,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守著規矩,那傷天害理的事情絕不涉足,你們幾個混帳,到底是吃了什么樣子的熊心豹子膽,居然去…”

  說到這里,這位方員外絲毫不含糊,立刻覺察出自己激動,端起茶碗來喝了口茶,潤潤喉嚨。方家幾個兒子眼神交流,還是方老三覺得比較能說的上話,大著膽子開口說道:

  “父親大人,這件事情是那陳五出頭聯系,眼下他也不能說話,二哥不過是鼓動了幾句而已,事情怎么說也牽扯不到咱家身上,你何必這么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聽到自己的弟弟開口,方老二也是開口說道:

  “那些山東兵掐著淮北一帶。咱們家的鹽都運不到河南地界去,山西和北直隸那邊有些買家已經是不穩了,何況百二十萬兩的公攤,咱們方家就要出二十萬兩,不來點真格的。那山東人欺負地會更狠啊!”

  方老大在身后一邊替方員外順氣,一邊符合說道:

  “老二、老三說的對,咱們家的奴才在北面傳來消息,他們山東的鹽販上竄下跳活動的歡,這些山東蠻子有他李孟的兵馬護送,蠻橫的很。搶去了咱們不少地盤,阿爹,我覺得這次找的人不夠多,下次再多找些馬賊來。還吃不下他小小的幾千人,斷他一只手,讓他肉疼。看他李孟還敢來!!”

  “啪”的一聲,方員外把手中地茶杯丟在了地上,卻也不咳嗽了,重重的派了下茶幾,怒喝道:

  “荒唐,荒唐,糊涂,糊涂!!”

  方員外長吸了幾口氣,鎮定下來之后。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面前幾個噤若寒蟬。卻又有些不服氣的兒子教訓道:

  “三千多馬賊圍攻他淮北軍一千人,結果如何。他淮北軍死了三個人,傷了十幾個,居然都是自己弄傷的,他陳五地親信死了多少,那些馬賊又死了多少,還談什么肉疼,原以為你們幾個懂事了,能在外面擔起來事情,沒想到還是這么的毛躁,那李孟再怎么掐咱們脖子,咱們只要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總歸是賺,多賺少賺而已,要是如你們這般妄動,他李孟一發狠,派兵殺過來,那就是破家滅族的大禍事。”

  停頓了下,又是開口說道:

  “從今日起,該公攤多少,咱們方家就拿多少,他淮北軍要干什么,就讓他干什么,總歸是不能讓這些山東蠻子找到鬧事的理由…”

  方家老三到底是在官府里面做事,聽到方員外這番話卻有些不服氣,忍不住開口道:

  “這南直隸地方上,還輪到他一個外省的總兵囂張跋扈,莫非沒有王法了!?”

  這話一說,方員外這邊眼睛一瞪,開口罵道:

  “混帳東西,你看文報,如今天下間有幾個講王法地武將!!!”

  老員外,一家之長定下了基調,三個兒子倒也沒有什么異議,不過也難為他們有些委屈,因為當日間鼓動這陳五去收買馬賊,設局圍殺膠州營兵馬的計劃,以方員外的眾多耳目,又怎么會不知道,一直到事敗后才訓斥,顯見當日間是默許此次行動,并且對結果樂見其成。

  只是沒有想到,這膠州營淮北軍的戰力太過超乎常理,讓眾人都是應對不及,現下斷掉了一切把事情引向方家地可能,可還是被老爺子一陣訓斥,三個兒子實在是不服。

  不過一家人,這點小矛盾也不影響大局,稍微過了會,方老大喊下人進來換了茶水,父子四人緩了緩氣,這才是開口說道:

  “阿爹,三叔家的連城前幾天回來過一次,忙碌咱們和山西那邊去年的帳目,提起來一件事情,說是高盛合那邊和關外韃子走地很近,買賣鐵器鹽貨,當真是發了筆大財,據說去年在北直隸和山東搶掠的那些金銀,有不少都是流進了他家,這買賣咱們插不上手,不過聽人說高盛合潘家在賭,有些買賣寧可賠本也做!”

  “賭什么?”

  方老三在下面問道,方老大這話也算是把話頭轉開,而且屋中的人明顯都是感興趣了,方老大情不自禁的壓低聲音說道:

  “都猜高盛合潘家決定賭天下,賭那韃子進了中原,他們就是從龍的功臣,到時候就是皇商,到時候還不富貴榮華什么都有了!”

  雖然都是自家人,可說道這等禁忌的話題,一幫人還都是壓低了聲音,那方老三官府中人,心態卻有些不同。聽到這個禁不住嗤之以鼻的說道:

  “真是豬油蒙了心,大明鐵打的江山,那韃子能干什么!”

  “韃子自從起兵以來,你看他敗過嗎?關外的土地都快丟干凈了,你看看咱們大明這邊,內憂外患,天災地,去年韃子兵進關,看看朝廷地兵馬到底是個窩囊樣子,不就是…不就是那李孟打了場勝仗嗎?”

  方老大地傾向性已經是表現地頗為明顯。世家大族一般都是有多方下注的傳統,比如說大明立國和明初靖難之時,很多豪族高門在元朝,在陳友諒、在朱元璋處都有聯絡,族中子弟也多有在這三方效命的。而靖難之時,成祖朱棣和建文帝朱允文兩方,也多有同一家族的子弟為敵。

  這種墻頭草或者說是投機的行為,乃是從春秋戰國之時就流傳下來的智慧,很多世家大族眼中并沒有所謂的民族和國家在,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們自己家族的延續和生存,這才是最高地目的。

  現下,天下間共有三方勢力,大明朝廷、以李自成和張獻忠為首的陜西亂民。還有關外的韃子,那些有眼光的大族已經是開始投注,或者是為自家打算。但比起前朝不同地是,李自成和張獻忠所率領的部眾,那些破產、甚至是活不下去的平民百姓們對于士紳地主的仇恨不可調和,和世家豪門之間完全是對立的,世家豪門自然不會去資助自己的仇敵。

  所以,這關外地韃子,雖然被眾人嗤之為蠻夷,可很多人未雨綢繆的開始聯系,方家雖然根基尚淺。但也是天下間有數的豪商。自然要考慮到這一點。

  方大說完,他的父親以及兄弟都沒有反駁。反倒是若有所思,方老二捋著胡須沉吟說道:

  “咱們家地鹽在山西賣了也有年頭了,高盛合賣給韃子的鹽貨,還不是咱們家的共給,要不讓連城去聯系聯系…”

  方老三久在官場,還是有個立場地問題,總歸是有些不認同,禁不住冷言冷語的說道:

  “咱們家去,也就是撿個冷飯罷了,他高盛合在長蘆,在陜西,就是在四川也能買到鹽,大不了不和咱們方家做這個生意就是。”

  方家老大剛要開口反駁,一直是皺眉聽著的方老太爺側身拍拍大兒子,開口說道:

  “老大,你先坐著,老三說的也是有道理,眼下什么都說不明白,咱們方家去做也討不到什么好處,反倒是會被人當作冤大頭!”

  方家三子雖說都是嫡親兄弟,可也有在父親面前爭強好勝的意思,畢竟方家這么大的基業,將來族長的位置是誰,可是個大事。

  看著自己大哥三弟都是侃侃而談,方老二一直沒有出聲,禁不住有些著急,此時場面稍微安靜下來,當下開口說道:

  “要花錢,還是把銀子花在大明自己身上好吧,這個不是保險些?”

  “二弟,咱們家在這些官身上花的錢還少嗎,再撒銀子,這些官也不會讓他們記得咱們的好,反倒是胃口越大,覺得理所當然。”

  被自家大哥一搶白,方老二頓時是有些急了,開口大聲說道:

  “花錢給韃子,那還不如給李孟,這蠻子在齊河縣那邊不還是把韃子打敗了嗎?”

  剛剛談起山東總兵李孟還都是咬牙切齒,這時候卻突然提到了下注李孟,屋中眾人愣了下,方老大哈哈大笑起來,方老三也是忍不住發笑,方老大嗤笑著說道:

  “天下間那么多地公侯伯爵不選,藩王親貴不選,卻選他個山東總兵,這冤枉事何苦來,憑咱們方家地銀錢,再扶一個總兵…再扶一個總督、督師出來又有何難…何必去找這個卑賤的軍戶…”

  邊說邊笑,那方老二也是意識到自己地話問題,漲紅了臉在那里囁嚅著不出聲,不過方老太爺卻坐直了身體,瞇著眼睛,神色變得極為鄭重。

  兄弟幾個還在互相嘲笑爭執,不知道是誰注意到方老太爺的神色,幾個人都是停下交談,專心的等著老太爺的決斷,方老大和方家老三有些驚訝的對視一眼。心想,剛才老二那么異想天開的主意,莫非還有什么道理。

  沒過多久,方老太爺把眼睛睜開,神光湛然,若是看著眼神,壓根不會覺得這是一名年過花甲的老人,就聽到這位老者緩緩的說道:

  “這個賭得…”

  陪著老婆,孝順長輩,等待著孩子地出世。這算是標準的天倫之樂,李孟在李家莊園里面呆的很快活。

  膠州城是變得越來越冷清,老營的兵馬不斷開拔,而青州軍駐防的部隊也是逐漸的輪換過來,只有馬隊和親兵營是和李孟一起開拔的。另外還有一營的老兵駐扎在李家莊園的旁邊。

  從膠州守備到山東總兵,李孟的角色變化,中樞地位置也要變化,膠州這么小的城池已經不能滿足需要了,李孟在這個時代本就是過客,對這里也不怎么留戀。

  靈山衛所和逢猛鎮大部分軍屬都是要搬遷到濟南城中去。那周圍有比膠州這邊肥沃許多許多的田地,而且濟南也是天下間有名的大城,城內城外的各種設施要比膠州強出太多了。

  今后地膠州只是作為靈山鹽場和靈山私港附近的中轉站存在,靈山商行和八閩商行的幾個大倉庫也是設置在這里。

  李孟對換防到膠州的青州軍感覺到很滿意。以往都是馬罡鎮守青州,趙能鎮守登州,不夠這次擴軍換防之后。李孟卻把二人顛倒了一下鎮守的地方,馬罡為分守登州參將,而趙能則是分守青州府。

  一名武將在某地駐守的時間太久,很容易和當地地地方勢力產生關系,移動移動,對大家都好。

  青州軍這支軍隊在李孟手下幾個軍中,特色就是中規中矩,凡是李孟要求到的,操典中有過記載的東西。在趙能的督促下。青州軍都會一絲不茍地做到,為了保證這個效果。甚至還要加練。

  在膠州駐防的這支部隊和高科率領的那個營成分差不多,李孟每天去觀看他們地操練,看著這些新兵為主的部隊,表現出來的氣質和狀態,已經是接近老營的士兵,所欠缺的無非是實戰的經歷。

  今后老營駐扎在濟南之后,駐扎在各處的兵馬,各個軍都要有一個營,也就是千人隊常住在濟南城周圍,按照路程遠近,三個月或者半年一輪換,這樣既可以保證濟南這個要害位置始終有最強的力量,還可以讓李孟對各個軍的訓練進行檢驗,實際上這也是一種督促。

  民政已經是遷移到濟南城,萊蕪城地軍械制造也是在有條不紊地展開,至于商行、海貿和鹽業,這些都是做熟了的事情,李孟適時地關注一下即可,不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

  軍務已然是每日的常態,下面的各級軍官都會自行去督促,李孟建立的體系之中,制度相對于這個時代的軍隊,要完善許多,在這個制度下,能夠保證很多的東西自動有序的運轉。

  也就是說,李孟目前很閑,神甫費德勒帶著十幾名從人和一筆銀兩乘船前往南方,這一路上他們得到鄭家的庇護,所以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全,行程一定會順利。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當真是不假,特別是用在劉福來身上,若不是膠州的民政中心搬遷,周揚和寧乾貴怕是天天要上門求教,沒有搬遷的時候,這兩人和老太監談過幾次,受益極大。

  劉福來身在高位之人,所想所考慮的事情,所采取的對策和方法,自然不是周揚和寧乾貴兩人能想到的,偏偏這二人眼下做的還都是高位者所要做的,巨大的權勢和眩耀的地位當然不愿意放棄,可要保住這位置,就要做得好,他們兩個人一直是在拼命的學習,劉福來的對他們來說是極佳的師長,自然是抓緊所有的機會求教。

  不光是他們兩個,就連李孟也覺得每次和老太監的交談,都是得益良多,現代的東西雖說是領先此時許多年,可李孟能拿出來的,除卻軍務之外,大多是殘缺不全的碎片。而老太監這邊則是這個時代系統完整的知識。

  每天只要是空閑地時候,李孟一般都是和顏若然在一起一段時間,然后再領著眾女去劉福來的宅院中用餐和閑談。

  對于老太監來說,在李家莊園的生活貌似是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所謂家的感覺就應該是如此了,前世修來的福氣應該就是這樣。

  李孟有時候也和劉福來談膠州營的機要之事,老太監并不覺得疲憊和厭煩,反倒是興致勃勃的幫忙籌劃,在他看來,本就是自家事。和自己息息相關,不為這個多忙碌哪還能忙什么呢?

  四月上旬,山東的天氣倒是比往年要溫暖些,李孟領著親兵營巡視完周圍的防務之后,又在私港那邊轉了圈。回到莊園地時候,已經是天色黃昏。

  進入莊園,管家羅西連忙跟上來,安排仆人拿走李孟的衣甲,一邊跟李孟說些白日里事情,無非是山東巡撫衙門又有什么公務過來詢問。已經是安排人放在書房那邊,等老爺回來處置之類的。

  走到內院那邊,管家羅西就不再跟下去了,這里面沒有李孟的允許。他也是無權進入的,在內院地外面有全副武裝的親兵護衛,這些親兵出身必須是靈山衛所。而且需要三名膠州營最低為隊副的軍官擔保,算是最放心的武裝力量。

  這些親兵看見李孟之后,也不跪地,挺直身子立正不動,左手平胸輕輕錘擊,就算是行過軍禮。

  李孟沖著他們揮揮手,徑直的上了臺階,在內院的門房那里,有燈光閃亮。過去一看。卻是蘇安琪正在那里專心地寫著字帖,蘇安琪聰明伶俐。劉太監看到了也是喜歡,有個人教授學識也是老人的一種快樂。

  不過從前孫家三子,周揚、寧乾貴還有他的啟蒙老師費德勒神甫,教授的東西未免有些雜了,京師皇宮之中宦官地教育都是有內閣大學士來輔導教育的,這當然有高下的分別。

  劉福來給蘇安琪地要求是,先把字練好,然后再談其他,所以這些日子李孟看見蘇安琪,這個小孩子都是在練字。

  “多放些燈火,莫要累壞了眼睛。”

  李孟叮囑了一句起來問好的蘇安琪,蘇安琪在門房處練字,也代表著有府內的女眷在老太監那邊,他需要回避。

  進到屋中,早就是得到通報的丫鬟和婆姨們正在廚房準備布置,老太監坐在書房中,笑著和顏若然、木云瑤幾女說道:

  “從前咱家在司禮監的時候,聽得前輩秉筆說道,楊嗣昌無大才,卻好大言欺人,現下楚、川一帶形勢雖好,可楊嗣昌統領幾省兵馬,短時尚可,日久必然生亂。”

  木云瑤和身后的顧橫波、柳如是兩女手中都是按著文卷,此時正在專心致志的聽講,大著肚子的顏若然則是坐在一邊,含笑看著。

  看到這情景,李孟禁不住啞然失笑,按說老人家給小輩講些故事倒也是平常,可眼前,劉福來卻是在分析湖廣、四川一帶的局勢,估計木云瑤幾女又是拿內賬房搜羅來地情報過來請教了。

  李孟過來,老太監笑著努努嘴,木云瑤三女立刻是站了起來,裊裊婷婷地和李孟施禮,木云瑤肯定也聽到過顏若然勸李孟納她為妾的消息,總是有些不自然,見禮地時候帶著幾分羞澀。

  “你們幾個丫頭,整日來煩擾伯父,也不讓他老人家有個清靜的時候…“

  聽到李孟的笑談,劉福來揮揮手,笑著插話說道:

  “莫要這么說,云瑤她們三個每日來,真是給咱家解悶不少,要是整天這么閑著,也是無趣的緊。”

  李孟走到顏若然邊上坐下,低聲的聊了幾句,無非是今天感覺如何之類的話語,顏若然狀態倒是一切良好,不過李孟本來就是個武夫,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所以每日間都是相問,顏若然雖然對這些事情也是懵懂,不過畢竟比李孟要知道的多些,夫君這么關心,顏若然心中也是甜蜜。

  李孟一回來,屋中的氣氛又是熱烈了些,木云瑤開始的羞澀過后,馬上是湊到跟前來,嘰嘰喳喳的說著今天的事情,公事不少、私事也有,總歸是有話可說,顧橫波和柳如是則是見縫插針的說幾句。

  眼下內賬房這邊的情報整理并不復雜,大多是邸報、塘報之類的官方文件的分析和整理,督師楊嗣昌在湖廣四川一帶行動,還有北直隸與關外的兵馬調動,又有一天下聞名的官員下獄,曾經擔任過陜西巡撫、保定總督的孫傳庭被削職為民,下獄待審。

  這邊聊了幾句,那邊劉太監卻開口招呼道:

  “李孟,過來這邊,今日寫了兩張字帖,你回去掛在墻上,也算是個妝點,你自己挑選一幅。”

  劉福來司禮監秉筆出身,書法造詣很是精深高超,平日的字畫都被膠州營系統的文人當作珍寶,而且并不是因為奉承和討好。

  李孟笑著站起來,走到那的書案邊上,看到桌面上放著兩幅一樣的字,李孟不懂書法,不過能認出這是篇策論之類的東西。

  “這是嘉靖年間徐閣老的一篇文章,說的是天下治平之道,咱家寫了兩幅,你選一個吧!”

  工整的楷體,李孟倒是認得的這些字,他大概的看了看兩幅字,寫的都是一樣的內容,“天下”一詞出現的次數頗多,李孟選了左邊那副,老太監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等下,讓小蘇給你送過去。”

  這件事情也就放下,眾人繼續閑聊。

  這兩幅字并不是完全一樣,“天下”兩字出現的很多,不過一幅字上這個詞是“天下”,另一幅上這個詞的完整則是“大明天下”,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下意識的行為,李孟沒有挑選帶“大明”的那幅“天下治平策”。

  ⑥閱讀時可以用“

  2009(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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