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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跨越千年,正是為此

·第一卷燕云亂第二卷汴梁誤第一百九十三章跨越千年,正是為此  陳五婆他們這些新鮮出爐的神武常勝軍軍將士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風潮之下,當是在馬前街的軍漢多是愿意入神武常勝軍的。他們本來就是軍漢出身,離開軍伍之后艱難謀生。再回到軍中,也是相當不壞的一個選擇。

  蕭言財神之名,汴梁側目。在他麾下為軍,自然不必擔心什么糧餉的事情。而新起之軍,也沒那么多盤根錯節的將門勢力,在軍中所受到的不公待遇會少很多。

  最要緊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今夜蕭言所表現出的飛揚之態!這個大宋,還有誰能制約住他?縱然大家都是前軍漢,是大宋最為底層的人物。但是經過今夜亂事之后,也隱隱約約感覺到原來高高在上的朝廷,居于云端的圣人。再不能完全掌控這個大宋了。

  各方勢力,又要經過一番爭斗博弈,來爭奪這對朝局最大的影響力和掌控力。而蕭言手握強兵,更有如此心機手腕,如此氣度。當是站在最前排的那幾個人!

  軍漢們不能明白將這般感覺說出來,可總有這般朦朧體認。

  就算自家不明白,陳五婆等與大家一樣出身,義氣深重,深孚重望的奢遮漢子都毫不猶豫的投效于蕭顯謨麾下,大家還有什么好遲疑的?難道一生就過這種艱難掙扎求生的日子么?

  風潮如此,陳五婆等拜伏之后,當下就是人人景從。

  蕭言帶領甲士,自顧自的直奔皇城方向而去。他們這里卻是不能這樣拔腿就走。張顯等人還藏在陳五婆等身后,也要將這里事情收尾。

  幾名混雜其間的禁軍軍將都被當場拿下,這個時侯這些禁軍軍將如何還不知道在蕭言的勢力版圖當中,沒有他們這干人等的存在。而且今夜亂事,也必然會找出些替罪羊出來。自從他們被今夜亂事卷進來之后,這替罪羊的身份,舍他們都門禁軍將門團體其誰?

  其時萬夫歸心,他們孤伶伶的幾個人。又能做得什么?只得一個個心喪若死的束手就擒。只求定亂之后,蕭言能高抬貴手。將來權位富貴就不必想了,只要能全家就算是上上大吉。

  趙佶所在的小樓那里。關防還得緊密。在此間混雜在亂軍當中的貂帽都親衛,約有二三十名。頓時就有七八人進院中而去。還有十余人守在門口。他們威懾力不足,還將潘趣留在了門口繼續當幌子。死死把定小院,不許閑雜人等入內。

  陳五婆等就在張顯的指點下。招呼著最為心腹的兒郎,匆匆編伍。就緊緊向蕭言方向追去。到了此時,再不在這位蕭顯謨面前掙功勞,還等到什么時侯?

  除了陳五婆等招呼得動的心腹外,其他拱衛禁軍出身的軍漢。這個時侯也自發編伍。又跟上了陳五婆他們。哪怕是歲數大了,或者家累重,不想入神武常勝軍的軍漢們。也次第跟了上去。那些在冊禁軍,積極程度不下于前拱衛禁軍的軍漢們。

  眼瞧著都門這么多禁軍不知道結果如何,要是能在這蕭顯謨面前甚或他身邊人面前討一個出身,豈不也是一條出路?

  就是沒這份進取之心,今夜這場前所未有的都門變亂到了此刻,豈能不將這最后的熱鬧看到底?

  大家都要看著。這位經歷就是活生生一部傳奇的南歸顯謨。最后是怎樣收拾局面,權傾天下的!

  饒是張顯陳五婆等竭力布置張羅一切,絲毫未曾耽擱的就追了上去。后面陸續趕上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火光如龍,拉出了好長一條去。在馬前街和皇城之間翻卷躍動。

  等張顯陳五婆等終于趕及,蕭言已然矯詔完畢。立馬甲士之前,下了最后平亂號令!

  而兩百甲士。虎吼暴諾一聲。催動胯下座騎。轉瞬之間就從向兩翼延伸的橫陣,變成了披堅執銳馬踏萬軍的錐形陣。無數馬蹄起伏敲擊著皇城外廣場的青石地面。重重的直入所有人的心底!

  這些經過精心調教的甲騎,臨陣之際,就開始興奮暴躁起來。長長的嘶鳴聲不時在隊列當中響起。一匹匹戰馬揚首奮蹄,在馬面甲之下噴吐著長長的白氣。

  皇城外廣場雖大,可這兩百甲士距離黑壓壓的亂軍大隊不過也就七八十步的距離。就在這不算大的范圍之內,這些重甲騎士已然完成了隊形變幻,向前奔行了幾十步就將速度提起不少。無數軍刃在馬前伸出,這些完全由鋼鐵包裹起來的殺戮機器,就要撞入眼前無邊無際也似的人潮當中,而這甲士組成的錐形陣之鋒芒,就直直指向太子旗號所在之處!

  數萬禁軍軍漢,連同多少禁軍軍將,舊黨士大夫,東宮宿衛班直,還有趙桓本人。就呆呆的看著隨蕭言一聲號令,這兩百甲士就順暢的運轉起來,未曾稍有停頓預備,就這般殺氣騰騰的沖撞而來。

  在數萬人布滿的皇城外廣場中,這兩百甲士組成的隊伍只是占據了不大的一塊。比起數萬亂軍組成的亂哄哄的隊伍,根本不在同一個等級上。但是隨之而來的兇厲氣勢,數萬人當之,就只覺得,在下一刻,他們就要沒頂!

  宇文虛中離蕭言隊伍,不過十幾步的距離。這些具裝甲騎也未曾理他,鐵甲洪流只是在他身邊滾滾而過。宇文虛中也沒半點反應,只是認真的看著立馬在后,漠然看著眼前所發生一切的蕭言。

  自己所熟悉的大宋,在今夜之后,就不再存在了么?

  就是這蕭言,將獨掌天下權柄。哪怕天家,也是在他指掌當中?

  雖然大宋還有龐大的禁軍團體,還有龐大的士大夫官僚體系。還有外鎮如西軍等強大的實力派。蕭言今后的道路,遠不是一帆風順。可不知道為什么,宇文虛中就覺得,這些看似龐然大物的存在,在這個早生華發,面目英挺。腰背筆直如劍的年輕權臣面前,最后的命運,也不會比今夜的趙桓趙佶好到哪里去……

  煌煌大宋。究竟是從什么時侯開始,已然漸漸變得虛有其表,其實不堪一擊了?這是誰的錯?是誰的錯?

  而在南歸的蕭言,又是如何發現大宋真實面目的?

  自己有匡扶天下之志。有深厚的學識,有聰明機變之才。難道今夜之后,就再無用武之地了么?男兒大丈夫,既然若此,活著還有什么趣味?

  在鐵蹄轟鳴。在這場大宋歷史上空前未有的驚變之夜當中。一向積極奮發,敢于任事的宇文學士,心里卻是空落落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在宇文虛中出神之際,陳五婆等氣喘吁吁的趕到。入眼之處,就是這般驚人場面,人人都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看著火光當中。甲士奔騰的隊伍之后。傲然勒馬的蕭言背影。

  此時此刻,再無人說得出一句話來。而陳五婆他們也終于明白,他們選擇追隨的,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

  張顯吸口氣,拔出腰間佩劍。對陳五婆說了一句:“俺去了,陳五。你踏實跟隨顯謨,必不屈了你。”

  陳五婆下意識的就應了一句:“俺也去!”

  張顯一笑:“如此對手。俺們這些顯謨身邊貂帽親衛足矣。陳五,你還要好好歷練……莫畏死。因為顯謨總在俺們身前!”

  就在兩人對談這幾句話之際。數萬亂軍,突然就爆發出一聲驚惶到了極處的呼喊聲!這喊聲之大,眼前巍峨的皇城城墻似乎都動搖起來,仿佛隨時都會轟然崩塌!

  在貂帽都具裝甲騎還未曾踏入陣中的時侯,數萬人就已經騷動開來,前面的人棄下器械。轉頭就望后跑。后面的人也不遑多讓,也是拼命朝后面的人群里面鉆。心思快的,卻是拼盡全力就朝兩邊散開。每人口中呼喊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內容了,只是從胸腔當中擠出,恐懼到了萬分的吼叫!

  張顯再不停留,猛的一踢馬腹,已經飛也似的卷上去。經過蕭言之際就大呼道:“顯謨,俺去了!”

  蕭言并未轉頭,仍然只是立馬挺腰,靜靜的看著眼前一切。只有寥寥幾名甲士,在他身后七八步,看著趙楷與梁師成兩人。

  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竟無一人。

  而在今夜,整個汴梁,又有誰夠格與他并肩?

  數萬亂軍,已經在驚呼亂叫聲中徹底崩潰了。

  具裝甲騎并不算是冷兵器時代無敵的存在,使用也有諸多限制。甚或可以說是性價比頗為不合算的一個兵種。

  可是今夜在汴梁城中,卻有最大的威懾力。

  這等鐵罐頭也似的存在,槍扎不進,刀砍不透。最有效的應對方法,就是結成陣列,以強弓硬弩射之。雜以敢戰勇士,挺長刀大斧,突前砍斫馬足,將他們從馬上掀下來。

  可是這就需要精利的器械,需要在軍陣當中面對具裝甲騎驚人氣勢站得住腳的精兵。還需要敢于突前冒死博之的長兵死士。

  (使用重騎兵的時侯,當然也有應對這些堅強陣列的方法。比如盡可能的集中兵力,將甲騎拴連。還要以其他兵種配合,遠程兵壓制對方火力,步卒輕騎在兩翼牽制等等。哪怕冷兵器時代,一場會戰也是體系對抗。對抗重騎從來都是要付出慘重的損失,需要真正號令森嚴,軍伍整肅,裝備精良的強兵。但重騎根本缺陷就在于花費太大,一場勝利的戰事下來也是損耗慘重,使用起來也不靈活,從來都只能集中使用,對于地形的要求也相當高。使之在戰事規模一向巨大的東亞,很難成為主流兵種——奧斯卡按)

  今夜這數萬亂軍,又占著哪一條了?無號令,無約束,無披甲,無軍中器械,更無膽色勇氣。對著這氣勢驚人的具裝甲騎,絲毫沒有抗手的能力。在這兩百具裝甲騎一旦沖起來,反應過來,也只有呼號潰散一途!

  幾萬人的崩潰,這場面之驚心動魄處,遠過今夜的任何時侯。

  慘呼之聲,響徹云霄。無數人卷成一團,四下沖撞,互相踐踏。這個時侯身在其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只想快點逃出這個即將變成修羅場的所在。什么功名富貴,什么擁立定策,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只求在這些人馬俱都披甲的兇神面前,將自家性命掙扎出來!

  呼號之聲,比今夜任何時侯都高了十倍。更平添了凄惶驚懼到了萬分的意味。從每個身在其中的亂軍胸腔里擠出,回蕩翻卷,籠罩汴梁。這座此時世界上的第一大城,再沒有往日繁華富麗雍容的氣度,只是在這驚呼慘叫之聲中顫抖!

  無數火把都被丟棄。為人踩過,火星蓬然四濺。有人頭發衣衫都著火了,卻也顧不得,只是想著逃命。不知道多少人被踐踏于地,無數雙腳頓時就踩了上去。

  有些實在逃不及的人,也不管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管下一刻馬蹄是不是就踏了上來。昏頭昏腦的跪倒在地,大哭乞命,磕頭如搗蒜一般。

  這就是都門禁軍,是開國時侯趙匡承自后周的百戰精兵,是用來震懾討伐天下不臣的全部依托。百數十年來,就為大宋自家摧殘成這般模樣。坐擁天下竭力供養,卻不能面對胡騎發一矢。當國難之際,這號稱幾十萬的禁軍,女真未至就潰于黃河邊。第一次女真圍城不敢上城墻抵抗,去援太原又不經一戰便是驚潰,讓小種率領的西軍菁華全軍覆沒,坑友軍坑得毫不猶豫。女真第二次圍城的時侯,仍然無一人敢戰,逼得大宋絕望當中只能依靠郭京的六丁六甲神兵。女真破汴梁,唯乞命跪受刃而已。為胡虜所虐殺,都不敢做絲毫反抗。

  都是漢家男兒,最后卻是這般庸懦。不僅不能揚漢家之威于絕域窮塞,就連漢家女兒也不能保護,誰之過?誰之過?大宋天下既為君王與士大夫共治,數十萬禁軍既由這些將門世代統帥。則何辭其咎!

  鬢邊于今夜如霜的蕭言,終于再無半點情緒波蕩。只是淡然的看著今夜這場自己一手掀起的亂事,以這般結局收尾。

  無論如何,我心如一。

  你們不成,那就我來。

  跨越千年,正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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