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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西指

  涿州原來郭藥師的節堂,已經整理過了,傾頹的帥案被扶正,破了的窗戶也補了起來,門口雜物血跡,都被清掃。

  此時天氣,那連場的大雨終于停了下來。太陽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之上。只遺留下院子里頭一汪一汪的積水。在陽光下反射著漾動的金光。空氣清新得仿佛被洗干凈又拿出來晾曬一般的清爽,深深吸入肺中,就讓人精神大振。

  衙署里頭,本來就無有多人,只是在各個門口有勝捷軍的高大甲士無聲值守,所有一切都是安安靜靜,只有野花香味四下浮動在清新的空氣里頭,讓人渾然忘記了圍繞著這座涿州城,在短短十余日內城頭變幻的大王旗,所經歷的慘烈廝殺!

  蕭言踞坐在帥案之后,只是心滿意足的翹著腳等候來人。

  ――這是老子的涿州啊……

  雖然自己能掌控這座城市命運的時間并不是很長,可是這種高踞在此城所有蕓蕓眾生之上的感覺真他的不壞。

  節堂之外,傳來了包鐵戰靴.曩曩之聲,卻是一群人走了過來。今天天才放亮,勝捷軍甲士就飛奔全城,四下傳令,蕭宣贊恭請馬宣贊,并召諸將,節堂議事,商議下一步的戰守之策!

  其實大家伙兒都在猜測,這位蕭.宣贊下一步該干什么了。搶下涿州,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但是他們孤軍惡劣的情勢,卻并沒有減輕多少。涿州就在蕭干大隊騎軍兩天的路程距離上,雖然契丹奚人騎軍加一起也只有萬余人,但是這是遼國最為菁華的力量!大宋西軍十萬,都不敢正面攖其鋒芒,更不用他們只有區區四百騎,再加上還未來得及消化的常勝軍千余敗殘士卒!

  大家下意識里,已經將蕭言當.成了真正的大軍統帥。而且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大軍統帥。就連馬擴,也只是等候蕭言拿出新辦法出來應對面前這局勢。大家心里頭都有數,就是最近的楊可世王稟兩位相公,也不見得能在十日之內動起來。現在大家命運,都寄托在這個來歷古怪,經常說讓人聽不明白的詞兒的蕭宣贊身上啦。

  昨夜人人都忙得未曾睡覺,馬擴曾經守過西北的.堡寨,對于城防最有經驗。李存忠和丘虎臣都是野戰騎兵出身,這一點都不如他。馬擴只是帶著他們細細巡城,檢點守具,安排值守。城墻破損處,壕溝傾頹處,守具不足處,都一一計點了下來,到了天亮才對涿州城防大致有數,正準備和蕭言商議,怎么征發城中民壯,怎么盡快收編常勝軍降卒,將每一分力量都用到守城上頭。

  而岳飛韓世忠幾人,也下了常勝軍降卒的營地,隨.身帶著大批的低級武官的空白告身,只是召集常勝軍降卒當中的軍官一一面會,看何人可留用,何人必須清洗,何人需要提防,何人可以倚為臂助。那個投降的常勝軍都頭余江余褲襠,竟然忙前跑后,以蕭言心腹嫡系而自居,他的人頭熟,交情廣,居然派上了很大用場,對常勝軍投降的軍官,每個人底細都能說出七七八八來,有時候笑罵幾句,就能讓心存抵觸的降卒軍官垂頭認命,拱手交權。

  這些事情說起來輕松,可是辦的時候,當真也是.勾心斗角。必須要收編這些人馬,但是又不能將降卒軍官逼得過份,其間關節拿捏,岳飛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不用說,韓世忠也是個性子粗疏的人,直是大嘆辛苦,比起上陣廝殺還要艱辛十倍!但是蕭言對他們如此信重,將這個重任完全交托給他們,又不得不盡心竭力。

  韓世忠和岳飛.風格,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不同來了。岳飛謹嚴,對自己要求高,對別人要求也高。話語不多,可是都在關鍵處。自然有一種剛嚴氣度,竟然是天生統帥模樣。來人和他交談問對幾句,常勝軍那些身經百戰的軍官,竟然無人敢瞧不起這初出茅廬的宋人小小指揮使,攏住這些百戰余生,已經打仗打滑頭的降兵降將,其實糧餉財物,并不是最關鍵的東西,何況大宋雖然富庶,可在這里也只是一支孤軍,許下的好處,還沒看著半點!

  最主要的,還是上官能不能壓得住他們!

  韓世忠則是大聲說大聲笑,一副老頓在軍中的丘八模樣,說話行事,短短幾句就能對上他們的胃口,有的時候說僵了,劈頭罵上幾句,反而顯得親熱。又是他問問別人打過多少仗,再隨隨便便的將他百戰經歷說上幾句,就能讓人肅然起敬。常勝軍轉戰遼東,已經以為自己比南人是了不起了。可是這韓世忠,見的仗,看過的場面,只會比他們多,而不會比他們少!

  一夜下來,岳飛韓世忠都是熬得兩眼通紅,鐵打的筋骨也覺得倦怠起來,更別說他們兩人都帶著傷,破城之后就沒有歇息。正準備找個地方睡他娘的一場的時候。蕭言軍令傳到,頓時就讓他們精神一振,倦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扎束整齊,就飛馬趕往蕭言所在的衙署!

  馬擴一頭,岳飛一頭,正正在衙署外頭遇上。看著互相眼圈發黑的模樣,都是一笑,攜手入內。

  蕭言聽見外面響動,也從帥案后頭轉了出來。別人倒也罷了,馬擴和他身份相若,卻不得不尊重一些。要是馬擴在此行當中,稍稍和自己爭權,那么自己恐怕連涿州的城墻都摸不到!

  當馬擴幾人身影出現在節堂門口的時候,蕭言適時的露出了一副六顆大白牙咧在外頭的標準笑容。

  “官家還不差餓兵,可我卻是兩手空空,想請馬宣贊和諸位弟兄都是囊中羞澀,還將大家伙兒差過來差過去,當真是罪過!”

  馬擴呵呵大笑,朝著蕭言叉手行禮:“在河間府,蕭兄不還是有宣帥賞下來的家當!此次大不知道官家會怎么封賞。俺馬擴才是戎馬十年,除了一馬一弓,家里一個女人,其他就是兩袖清風……說不得,將來回轉汴梁,豐樂樓上,怎么也要蕭兄破鈔!”

  兩位宣贊可以言笑無忌,底下諸將也知道蕭言的談笑不是沖著他們的。只是上前恭謹行禮:“參見蕭宣贊!不知宣贊見召,有何要事?”

  蕭言卻只是向馬擴還了一禮,仍然言笑自若:“豐樂樓我也是得聞大名久矣!汴梁帝都,風物繁華,卻只是我等這些北地野人夢中景象。卻從來不敢奢望,能到此天子腳下!如若蕭某有生至東京的那么一天文字版,也是宣帥賞拔,馬兄扶持的結果……但愿這燕地戰事,早早平息,我和馬兄,可以在豐樂樓頭,執杯為宣帥壽,為官家壽,為大宋壽!”

  一席話蕭言說得是神采飛揚,見到他如此精神,如此自信滿滿的模樣,提著心趕來的諸將包括馬擴又是精神一振。現在他們倚靠的都是蕭言,他能如此放松,是不是已經拿出辦法應對眼前局勢了?還是他已經得知,蕭干退兵了?畢竟蕭言曾經說過,蕭干最大的目標,還是盡快回返燕京,和耶律大石爭奪那個小朝廷的權勢!

  蕭言和馬擴對視一笑,又漫不經心的掃視了只是望著自己的諸將一眼,笑道:“請大家伙兒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我們此來,無非就是為大軍先鋒,搶下涿易二州,收降常勝軍,作為大軍北上的倚靠。現在涿州雖下,也不過是完成一半的軍令,剩下一半,早點忙完,早點拉倒。怎么也得得一個罷!我昨夜思量過了,涿州防務,就交給常勝軍降卒,韓指揮和岳指揮諸人,帶領他們謹守城池……白梃兵分五十騎,協助鎮守,李虞侯,揀選分兵之事,就拜托你進行了……”

  李存忠被蕭言點到了名字,只是愣愣的應了一聲是。岳飛聽到自己留守,神色一動,卻沒有說話。韓世忠卻眉毛一揚,大聲道:“俺們留守,這沒話說,卻不知道宣贊去哪里?”

  蕭言淡淡一笑,迎著大家的目光無所謂的道:“我和馬宣贊,自然是率領白梃兵和勝捷軍,去易州救人,去迫退蕭干,總不能在這里等他們打上門來罷?涿州糧食軍資不多,要是困在里頭,我瞧著大家伙兒可是吃上不了幾天……”

  “蕭干退兵了?”馬擴反應極快,立即發問。雖然他自家心里有數。搶下涿州之后,除了派出十余騎趕回白溝河南回報軍情,向西也派出了哨探。但是算算時間,現在根本來不及趕回回稟蕭干動向。可是蕭言一路上過來,對于時局都表現出了精確的把握能力。讓人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六丁六甲神兵在替他打探遼情變故。蕭言此話一出,頓時就讓人想到,他一定是得知蕭干大軍已經撤向燕京,最多只有董大郎所部還在易州左近!

  三四百最為精銳的白梃兵重騎和勝捷軍輕騎,內有易州接近,這里還有涿州作為后退的依托,不是沒有和董大郎所部的一拼之力,按照蕭言一貫敢于冒險的風格,他自然會領軍西指!

  要是蕭干萬余精騎還在易州沒退,蕭言帶著這點兵馬西進,那才是自己去找死!

  蕭言看了馬擴一眼,笑道:“蕭干退沒退,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易州保不住。這涿易之地,就是遼人和我們共險。他們有易州作為依托,可以隨時和我們爭奪涿州。而大家都是心里有數,這后方援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大隊北上!我們只有將涿易二州都搶下來,才能讓宣帥和西軍諸位相公下定決心,斷然北上!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徹底翻轉這場戰事的關鍵,現在我們只不過完成了一半……馬兄,一路都將腦袋別在腰上闖過來了,這封侯大青史標名的業,最后關頭,就不要了不成?”

  ……這場業,沒人不想要,特別是已經將涿州踩在腳下的時候!

  人人都是目瞪口呆,蕭言竟然真的瘋狂若此,要帶著區區幾百白梃兵和勝捷軍去挑戰蕭干還游移在易州左近的主力,還說要將遼國四軍大王迫退!

  他說的都是正理,大宋北伐之師,四分五裂的擺在河間府和雄州之間。宣帥衙署和西軍相公意見分歧。要讓他們斷然行動,涿州拿下,遠遠不夠!必須涿易二州都在手中,燕京屏障盡失,才能促使他們下定決心,斷然揮師北上。大家孤軍身處險地,要是易州不保,援軍遲遲不至,那么這涿州肯定也保不出,大家一番心血,就成了白費!

  可四百騎,怎樣才能迫退蕭干的大軍?這比起搶下涿州,更近于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存忠和丘虎臣都是臉色難看,他們對蕭言已經是佩服,但是并不是代表著他們會心甘情愿的跟著蕭言去送死。說到底他們也是王稟和楊可世兩位相公暫借給蕭言調遣的。將來也必然回歸兩位相公麾下。

  只是身為下僚,也不好和蕭言硬抗,只是又將目光轉向馬擴,希望老西軍出身的他能說上幾句話。

  節堂里頭,這個時候就只能聽見韓世忠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在那里摸著頭喃喃自語:“俺只以為,俺韓五已經潑得夠分量,卻沒想到,俺其實循份守己得跟娘們兒似的……這得多大的膽子,才敢這個時候西指易州?”

  馬擴定定的看著不動聲色的蕭言,肅容問道:“蕭兄,此事不是光靠豁出性命,就能成事!蕭兄膽色本事,俺自從初識,就已經佩服無置。但俺卻不能看著蕭兄為了博取業拿麾下弟兄去送死!這事情,俺們必須等到宣帥府傳下下一步進取軍令,才能行事!”

  馬擴只說了一句蕭言為博取業才大膽行事,背后還隱藏的意思,蕭言也心里有數。他收編常勝軍,已經算是膽大妄為的事情。畢竟他不是持節的宣帥或者持節位高權重的相公。以孤軍深入,事急從權勉強敷衍得過去。但是有宋一代,這關系兵權的大事,始終是大為犯忌的事情!再聯想到人人都看得出的他和郭蓉這個長腿悍妞扯不清楚的關系,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將常勝軍全部收入囊中才這么拼命?

  畢竟他不是出身在大宋土地上的兵部左司郎中,而是一個遼東降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蕭言,蕭言卻只是淡淡一笑:“我之心意,可表天日。易州不保,我們也只有被趕回去……渡河之日,蕭某就已經明誓,不復燕京,絕不生返……如果馬兄要不跟隨,我就只帶常勝軍降卒去……我只有一句話,蕭干,我絕對能迫退他!燕京現在,應該已經起了變故!蕭某可以斷言,現在在燕京城,耶律大石已經擒殺了蕭干留在都城的同盟人物,漢官班首李處溫!”

  蕭言這句話說得是斬釘截鐵,而眾人也只有聽得目瞪口呆。蕭干離開涿州,直迫易州,丟下城池讓他們這支小小隊伍奪取,判斷得精準無比。現在又在預言燕京變故!

  別人倒也罷了,李處溫是什么人,馬擴清楚得很。是擁立天賜皇帝耶律淳的最大臣之一,蕭后對其更是寵幸無比。蕭干作為蕭后普六女的弟弟,李處溫擁立蕭后,自然就是和蕭干站在了同一戰線之上。

  馬擴也很清楚,耶律大石作為契丹名臣猛將兼于一身的中流砥柱,那個病得快要死了天賜皇帝和蕭后,對他有多忌憚!耶律大石本事太高,威望太著。又是當年耶律延禧一手提拔上來的,受恩深重。當初恪于形勢,耶律大石勉強參與了擁立天賜皇帝的行事當中,并且南北轉戰,為大遼延一口氣。可圍繞著他這個圈子,在耶律淳病重垂亡之際,總有將耶律延禧迎回再度擁立的風聲傳出。到時候將耶律延禧虛位高高尊奉在上,而他耶律大石實際操控大權,拿出全身本事,再無掣肘,將大遼將要塌下來的天再頂回去!而不是如同現在,他耶律大石處處行事,還要受到擁有奚軍實力的蕭干的牽制掣肘!

  馬擴出使過燕京,以他的精細,自然能感覺出這個末世朝廷暗地里頭緊繃的氣氛。他還暗自笑過,越是末世這些人還越在爭權奪利,一副亡國氣象。可是耶律大石和蕭干一系,差不多是勢均力敵,誰也不敢說到底什么時候決裂。

  可現在蕭言,竟然斷言變故就發生在此時的燕京城!難道這蕭言,還有鬼神之能不成?

  其實這個時候的蕭言,臉上一副凜然的神色,心里頭卻在打鼓。雖然他穿越之前,在飛機上正好看著的都是這宋末故事。可是來到這個時代已經這么些日子了,血火廝殺,忽生忽死的闖蕩這么久,經歷的大場面太多,原來的記憶,都顯得又飄渺又遙遠起來……

  再說,自己都在如此大的程度上改變了燕地的格局,這燕京城故事,就真的如歷史上一般?

  可自己也只有堅持到底。這場大自己必須完完整整的撈在手中。燕地格局,也必然只有將涿易二州完全掌握在手中才能根本改變!

  馬擴臉色也變得鐵青,額頭也滲出了汗珠。如果蕭言所言是實,那么只要能讓蕭干被迫退,那么擊潰董大郎,也是可以一搏。全涿易二州,好處也是顯而易見,就代表大宋至少在白溝河北站穩了腳跟!

  可是又怎么能僅憑蕭言一番話,就將四百袍澤投入死地?

  他和蕭言都是此行的宣贊,其實論起來,還是他這個老資格為尊。不過一路過來,蕭言表現得實在太過出色,馬擴又是一個心胸闊大的人物,也從不和蕭言爭競些什么。但是這等大事,沒有他的點頭贊同,蕭言也絕不能獨自行事!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蕭言只是看著馬擴,緩緩開口,言辭懇切:“馬兄,馬兄!大好的機會就在面前,一旦錯過,不復再來!燕京城里變故的確發生,可蕭干并不是沒有將易州打下來再回返的時間,易州犄角之勢一旦失去,單憑我們這四百人,守不住涿州的!我們拿下涿州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蕭干軍中。趁著他們還沒摸清楚我們這支小隊伍虛實的時候,就應該主動出擊,將他嚇走!無論如何,你總得讓我努力這么一次,此次北伐成敗之機,現在就在馬兄你的手中!”

  周遭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蕭言的膽大包天,實在是嚇住他們了。這個家伙,為了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出來!

  馬擴額頭汗珠不住的朝下掉落,他咬著牙齒低聲反問:“要是嚇不走蕭干呢?這四軍大王也是人杰,久經戰陣,豈是可以輕易動搖的?到時候,蕭兄又當如何?”

  蕭言神色堅決,和馬擴直直對視,大聲道:“到時候就跑他娘!就當這涿州,我們未曾來過!打不過他們,難道還跑不過他們?老子一個人都從遼東跑到了大宋!”

  他話音才落,周圍神情緊張的將佐,都是爆發出一陣大笑。沉穩如岳飛,都大大的咧開了嘴。韓世忠尤其笑得歡暢,這小白臉宣贊,實在是太對老韓胃口。能文質彬彬的說話,能親身沖陣,更能耍潑皮。跟著他賣命一段時日,不委屈!

  要是知道韓世忠將他本質認得這么清楚,蕭言估計得淚流滿面。都是記者生涯鍛煉出來的啊。記者好歹是文化人,場面上應酬當然沒問題。親身沖陣那是搶新聞練出來的,膽子不大干不了記者。當年蕭言讀新聞專業的時候還幻想過扣頂八零式鋼盔站在巴格達街頭,對著鏡頭侃侃而談:“在我背后,大家可以看見一枚戰斧式巡航導彈鉆進了伊拉克石油部大樓!”至于耍潑皮――難道記者和流氓差距很遠么?

  馬擴也忍不住莞爾,剛才緊張氣氛,給蕭言這么一句話就是化解。不僅蕭言的那些心腹如岳飛等,就連李存忠和丘虎臣都躍躍欲試。他們本來就是野戰騎兵,追求的就是主動。涿州死守拼消耗,那是保不住的,不如行險一搏。了不起就當成沒搶下涿州,他們此行,已經創造了奇跡。就算再丟了涿州,也沒什么好丟人的。對童貫理解得更加深一些的馬擴,更是知道,哪怕他們在白溝河只是鬧出一點小小響動,就足夠宣帥喜出望外了,奏報上頭,又足夠他拖一段時間――蕭言降人來歸,都能做到如此,他馬擴是官家賞拔的西軍出身千里駒,難道就不如蕭言了么?

  馬擴胸中,也涌起了豪氣,慨然道:“既然如此,就陪蕭兄來此一舉罷!這次俺卻不再守城,要陪著蕭兄西指,將易州也入娘的搶下來!郭藥師若還活著,就讓他就俺們的范圍!要是成,節堂諸位,都有凌煙閣標名的分量!”

  韓世忠也大聲開口:“灑家不要守這勞什子城,要跟著兩位宣贊建斬將奪旗,說句不夸口的話,白梃兵里頭有一個算一個,誰能漫得過俺老韓去?”

  蕭言心中,因馬擴一眼已經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下去。渾身翻騰的,都是不可遏制欲站在最前面的。

  這燕地,是自己縱橫來去的地方!我這個廢柴小白領,可以主宰這場戰事的命運!只要給我機會,我也能和歷史上的英雄比肩同列!

  聽到韓世忠請戰,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在韓世忠身邊,岳飛幾人,也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卻不敢象韓世忠這個新投充的人物這樣肆無忌憚的開口。

  蕭言笑道:“涿州搶城大還不夠?也得給李丘兩位一點機會不是?你們就在這涿州,守好了后路。要立更大的勞,將來追隨我將大宋旗幟,插上燕京城頭罷!”

  岳飛韓世忠齊齊上前一步:“宣贊,切勿食言!請宣贊一定帶我們,殺入燕京!”

  蕭言和馬擴對望一眼,同聲哈哈大笑。轉眼間蕭言已經板臉下去:“計點人馬,午后出發,將蕭干那家伙,趕回燕京去。將董大郎的人頭,給老子取過來!我們在北上燕京之前,先旌旗西指開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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