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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秋潮暗生(二)

第二卷汴梁誤第一百一十四章秋潮暗生(二)宋時歸  蕭言一聲輕輕動問,每一個字都很關鍵。

  西軍早就成為一個牢不可破,最大目標還是為了自身存續發展的準藩鎮團體。這已經是一個毋庸諱言的事實,不然朝中也不會用這么多心力來防備西軍。

  西軍要維持下去,西軍的將門團體要長保富貴下去。原來的根基是西夏猖獗,朝廷再怎么樣也不能觸碰西軍利益。現在這個根本沒有了,西軍就要別尋他途。

  西軍被調出來遠征三年有奇,江南燕地,狠狠廝殺了兩場,元氣大傷。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自家故地,將養元氣。將已經被朝廷童貫等人搓掭得七零八落的西軍再粘合起來。按照正常的發展途徑,西軍本來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在真實歷史上,西軍在不光彩的伐燕戰事之后,只有一部得返陜西,還有相當多的軍馬留在或者河東或者河北。被朝廷分割之后,西軍軍心士氣大跌,每一部都沒有足夠力量了。女真南下之后,河東河北留守的西軍,除了王稟尚在太原苦守了一番之后,其他的都望風即潰。才回到陜西還沒舔傷口完早的那一部西軍被種師中領出來勤王,結果在援太原的時候全軍覆沒。

  可是現在,局面卻不同了。朝中諸公,盯著的就是蕭言和那支神武帶勝軍了。畢竟一則離得最近,二則蕭言也實在不能讓人放心,三則神武常勝軍威名一時間都蓋過西軍了。朝中諸公,當然先要將這出頭橡子先敲打下去。

  所以才有了神武常勝軍鎮河東,環慶軍鎮河北,西軍幾乎全部還鎮陜西的風聲傳出來。西軍上下,無不松了一口大氣,直呼邀天之幸天之幸。究其所以,還不是因為蕭言橫空出世,一下成為了吸引朝中諸公全部忌憚和仇恨的存在!

  為西軍將來計,怎么樣也要維持住蕭言這個很能拉仇恨的存在,百度宋時歸吧西軍才有足夠時間舔傷口,將養元氣。直到可以長保西軍將門地位,維持他們在陜西諸路這種有著特權的存在方式。西軍將門團體,當然還談不上有什么藩鎮割據之心,但是對維護團體利益,除了造反之外,的確是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西軍雖然基本可以確定主力大部回鎮陜西了,可是他們也知道,一旦北面有事,朝廷還是要拉西軍出來。此番回到陜西,沒有五七年是將養不回來這個元氣的,要知道出師時候十五萬以上的西軍健兒,能回鄉的不過就剩下一半!軍心士氣,都低落到了極點,再輕易拉出來,連伐燕時候的戰力水準都維持不了,而北面新崛起的那女真韃子,據說戰力還遠在遼人之上!

  朝中諸公為私心計,環慶軍和神武常勝軍都擺放在不合適的位置。讓七零八落的環慶軍擔起了燕地乃至河北的防守重責。縱然王稟與馬擴等都是良將,但是區區六七千人的環慶軍為骨千再設立起來的河北軍鎮,相當時間內,都是實力異常薄弱。

  環慶軍要是垮了,西軍還得來救駕,西軍上下所想,就是能在陜西呆得盡可能的長,乒來北面倘這個混水。

  而這關鍵所在,就是要增強蕭言實力,讓蕭言和神武常勝軍,足以為朝廷北面屏藩。讓西軍再不至于從陜西輕動出來。而且蕭言的存在,也替西軍分薄了多少壓力。蕭言頂在前面位置越穩,西軍躲在他身后日子就過得越安穩。

  老種病倒,他年歲高大,這次不見得就能挺過去了。少了老種,西軍更需要緩沖的時間。老種在病中,為西軍將來計,這才遣來楊可世,和蕭言密密商議。其實要商議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就是蕭言和神武常勝軍要立穩腳跟,需要西軍提供什么支持,除了那些大逆不道之外的,要什么支持,西軍都會給!

  朝廷在處心積慮,在防范這些大宋的能戰之軍,那些能領軍作戰的武臣,那些深得軍心如蕭言之輩。而這些軍馬,這些武臣,乃至蕭言,如何又不能拿出手段,應對這個朝廷?

  蕭言這一聲動問,楊可世已然明白,雖然自己突然而來,但是眼前這位氣度顯得越發沉靜,眼光顯得越發銳利的蕭言蕭顯謨,已經將他來意琢磨得清清楚楚!

  當下楊可世也只能苦笑一聲,敞開心胸,有什么說什么,再不藏著掖著了:“老種相公此次病勢來得兇險,先前還能勉力支撐,現在就是視事也顯得為難了…此次西軍遠征三年有奇,老種相公殫精竭慮支撐西軍上下所有一切,差不多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某此次前來,全是老種相公的意思。某不過就是將老種相公的話,和蕭顯謨源源本本說一遍就過…

  “老種相公言及,他也未曾料到,顯謨居然以理財手段自達于官家面前,已經在汴梁立足。將來如何,以顯謨手段,正不可限量。也正因為顯謨,才有神武常勝軍鎮河東,環慶軍鎮河北燕地的變化發生,西軍也終能回鎮陜西諸路。

  神武常勝軍鎮河東,以韓岳二人忠勇善戰,顯謨在朝支撐,河東側翼,將來但有戰事,當無深慮。然則環慶軍出鎮河北燕地,卻是大有可慮!環慶軍殘余之士,不過六七千之數,又是疊經喪敗,以此為骨干,未來數年,哪怕王稟馬擴再有手段,也難支撐如此要害之地的防務。女真數年內不南下則已,一旦南下,則燕地河北,女真鐵騎幾可一沖而過!到時候朝廷必然要調西軍再出勤王,以西軍眼下局面,五年之內,是難以恢復元氣的。百度宋時歸吧、一旦調出,只怕也只能以喪敗收場。這幾年之內,就只能指望蕭顯謨與神武常勝軍為中流砥柱,多支撐些時日,若是能撐到西軍元氣盡復,到時候與女真鐵騎決勝與河北諸路,尚有一搏。如此鞋虜,其興也速,其亡也忽。只要撐過這幾年,大宋百年內,當無憂矣!”

  聽到楊可世轉述老種之話,蕭言忍不住也是暗自慨然。楊可世雖然將這番話說得流利,顯然于途已經不知道暗自背誦了多少遍。怕還是難以理解老種深意。

  在楊可世等西軍軍將看來,老種這番活著眼點還是著重在于保全西軍,想法設法讓西軍多點時間恢復元氣。蕭言卻是在離開燕地的時候和老種深談過的。知道這位老帥,在去日無多的時候,已經跳出了西軍這個團體的圈圈內考慮問題,想的真是將來怎樣消除女真南下之患!

  真正看出女真兇悍,而大宋已經千瘡百孔,不堪一擊之人。滿朝當中,寥寥無幾。老種就是其中第一人。在環慶軍出鎮河北燕地,神武常勝軍出鎮河東這局面已經無從更易的情況下,他所希望的,還是蕭言和神武常勝軍能多支撐幾年局面等到西軍恢復元氣,還能有與女真決戰爭勝的機會,到時候還能挽狂瀾于既倒!

  西軍諸將從這番話中聽到的是回返陜西將養元氣,而蕭言從話中聽到的,是將來集中大宋可戰之軍,與女真決戰!

  能理解老種心意的,這個時候只怕也只有蕭言一人罷了。西軍諸將,只怕將老種這番話最后幾句都當成了場面話哪怕是老種的弟弟種師中也是一般。

  不過這番話,蕭言就沒必要說出來了。他只是默默聽完,然后苦笑一聲:“神武常勝軍出鎮在河東,看來已成定局。朝廷也是深忌蕭某人在神武常勝軍中的影響。以蕭某人,以神武常勝軍一軍,如何能多支撐幾年?好讓大宋,讓西軍有從容布置的時間?其中種種只怕蕭某人也束手無策啊…”

  說實在的,神武常勝軍調赴河東出鎮,的確是一個高明的割裂蕭言與神武常勝軍軍中聯系的手段。將來到底能不能保有對神武常勝軍的絕大影響力蕭言也覺得在未定之天。也反復尋思過該用什么手段,都不是特別有把握。屬下的忠誠度,不是無條件而來的需要時時刻刻經營,自家遠在汴梁還要應對那么多敵手,到底能用什么手段,將神武常勝軍穩穩掌控在手,現在正是蕭言所苦惱的事情。這番話說出來,面上苦澀,倒有七分是真的。

  楊可世看了蕭言一眼,神色也嚴肅了起來,心中默念了幾遍老種所交代的話,心里面也覺得沉甸甸的。這番話,實在是非臣子所言。老種一生算是相當謹慎的人了,怎么會在這去日無多的時候提出這般籌謀?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保全西軍,就可以不顧惜一切,拿出全般手段了?

  不過楊可世對老種的忠誠,的確是沒話說的。只要老種不是帶著他造反,什么事情,楊可世也不會違逆老種的心意,只會惟命是從。而且現在看來,這也是保全西軍,讓西軍能夠拖延時間恢復元氣的唯一辦法,楊可世身在西軍,同僚屬下,都扎根于此,保全西軍,就是保全他們全部利益。讓他放棄這保全盤根錯節的西軍將門團體的利益,他也真做不出來!

  他深深吸一口氣,聲音已經放得又低又沉,終于將老種設的這個險謀說了出來:“一軍在外,只有時常保特戰事磨礪,心恩才會單純許多。不會想太多的事情。對顯謨忠誠,也更能維持……如果這支軍馬所經歷戰事,又是顯謨所一手主導,始終控制的。神武常勝軍,又如何能脫出顯謨掌心?這場戰事在河東進行,說句誅心話,宋時歸吧、朝廷只怕是希望神武常勝軍日漸削弱的,如俺們西軍故事。而若顯謨能一直保持對神武常勝軍源源不斷的支持,神武常勝軍怎能不始終為顯謨所用?

  “以顯謨大才,以神武常勝軍精悍。越經戰事,只怕磨礪得就越發的錘銳。神武常勝軍越是如此,朝廷的注意力也只會越發的放在顯謨與神武常勝軍之上。俺們西軍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將養元氣,以備將來了……這正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蕭言聲音也變得又低又沉,輕聲發問:“…到底是怎樣一場戰事,才能始終在我的主導控制當中?”

  楊可世眼神閃爍在這一刻,似乎是隨時準備起身要走再也不談這個話題,最后才咬緊牙關,低低說了出來:“遼天祚帝耶律延禧上月已然于應州軍破被俘,械送黃龍。遼人余部散亂于云內諸州,一旦有足夠名義者招降納叛,當可于河東舊長城之北與女真軍馬纏戰一時。神武常勝軍出鎮河東,可陸續出舊長城,以遼人余部名義,與女真纏戰。遼人余部可壯神武常勝軍之勢,云內諸州各部族可為神武常勝軍招攬為羽翼,良馬勁兵,所在皆有。背后依托河東,足可吸引女真相當注意力……這場戰事,便是這個意思。”

  蕭言霍然而起,以手加額,同時卻是臉色鐵青。

  自己當真小覷了天下人,老種竟然想出這么個主意來!河東向北,出了舊長城就是云內諸州,正是大遼帝國最后抵抗女真的殘部所活動的地方。云內諸州部族既多且雜,或為遼用或依附女真,纏戰不休。耶律延禧軍破,遼人余孽和依附遼人的部族未必就全然屈服,只要有一個足夠名義之人招攬,還是可以在這里與遼人纏戰!

  神武常勝軍出鎮河東,進出于舊長城,以各部輪流參與這場混戰當中。一則可以以戰事將神武常勝軍磨礪得更加鋒銳。二則可以招降納叛,壯大神武常勝軍聲勢。這場戰事注定是混亂而且小規模的不斷纏戰,還頂著遼人余部名義,天高皇帝遠,對朝廷也極好交代。而朝廷最有可能的反應是不聞不問,一點支援也不給神武常勝軍,坐等這支軍馬削弱到朝廷可以隨心控制的地步。而蕭言招攬那么多財貨,還有檀州東川洼等幾個基地,也只有他可能源源接濟神武常勝軍。始終將神武常勝軍控制在自己手中。

  最毒的一點還不是這個,最毒的一點就在于那個有足夠名義者去招降納叛!蕭言手中正有那個有足夠名義之人。老種也曾經卷入這場風潮當中,最后死了郭藥師趙良嗣再加遼人蕭普賢女皇后才算收場。此人正是耶律延禧的嫡傳血脈,小啞巴耶律余里衍!以小啞巴出鎮云內諸州招欖遼人余孽流亡,神武常勝軍以為配合這場戰事就一直在蕭言主導當中,一直在他控制當中。

  加上對神武常勝軍的源源接濟支持,神武常勝軍如何能脫出蕭言的掌控當中?

  對于神武常勝軍而言,這場戰事是他們愿意接受的。這支軍馬,銳氣未消。領軍將領,都是和女真見過仗的。平白轉調河東,正是有一股怨氣。

  和女真軍馬打一場小規模戰事,既磨礪軍馬又擴張實力,只要蕭言在朝中立足得穩,軍功也總有地方報銷。新生強軍,正要以戰事爭取在大宋的地位。

  對于西軍而言,這場戰事是他們所喜聞樂見的。神武常勝軍越強,為蕭言掌握越牢。則朝廷的注意力就越集中在蕭言身上。西軍有這么個在,受到的壓制分化就越少。而且較強的神武常勝軍將女真注意力吸引在河東,則河北較弱的環慶軍受到的壓力就越小。局面越容易維持,西軍也就可以在陜西諸路呆得越安穩。不用再為朝廷東調西遣,最后自己垮掉。

  老種越老火候越深,到了此刻,已然是爐火純青。嗯出此策之險之奇,之面面俱到。讓人只能把腕驚嘆。這個老種,要放在亂世,也是足可以爭天下的一方梟雄!

  這一策對蕭言的好處是不用說的,對西軍好處也是極大。甚而對大宋北地防線的穩固也有相當助益。唯一傷害的,似乎就是朝廷對西軍神武常勝軍的掌控。但是若這朝廷這大宋的官家和當道諸公,真正珍惜大宋僅有的這些戰力,妥善照顧,細心呵護,認真使用。而不是一味提防壓制分化,甚而將關系大宋命運的北面防線視若等閑,老種又何嘗會拿出這等奇策來?

  這份奇策,一下就直戳到蕭言的心坎里。可是他仍然臉色鐵青者,不是為其他的。為的就是小啞巴耶律余里衍!老種打主意,居然打到了這個孤苦伶竹的小啞巴身上,又要將這個孤女,擲入風口浪尖當中!這叫蕭言一時如何能接受,又如何愿意去接受?

  蕭言也明白老種的孤心苦詣,老種也完全知道蕭言對小啞巴的呵護照顧。然則還是在病中拿出此策,完全是因為老種對這個朝廷領導將來與女真的死戰不報信心了,只有他們這些人自己來想辦法,維系這大宋命脈。拖住女真大舉南下的時候,將神武常勝軍實力擴大,給西軍足夠將養元氣的時間,將來決戰,還有一線希望。宋時歸吧、種家將門,傳承百年,老種已經為這個大宋,竭盡所能到最后一刻!

  楊可世看到蕭言臉色鐵青,同樣沉默著不說話。

  作為大宋世代將門子弟,背著朝廷計較出如此主張。他內心之惶恐不安,也是可以想見。若不是為了維護西軍,若不是為了病得快要死的老種所托,他無論如何不會來這一趟,傳遞這番話的。在這一瞬間,楊可世最期望的反而是蕭言將他斥退,拒而不納此策。西軍將來如何,聽天由命就是,就是再將殘破西軍拉出來和女真血戰,戰死不過等閑事耳,不必身在此間受此等煎熬!

  可蕭言在那頭,久久久久,未曾說話。

  自己再沒有比老種更高明的計策了,方方面面,都已經照顧到。西軍的利益,神武常勝軍的利益,他蕭言的利益,甚而這個大宋朝廷的長遠利益。付出的代價無非是讓小啞巴去冒險而已。理智告訴蕭言應該接受這一切,可是怎么也開不了。。

  難道小啞巴經受的磨難還不夠多么?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所負女子情分,已然良多。唯一可堪告慰自己良心的,就是對小啞巴的呵護照顧,為小啞巴的安危可以不顧一切。其實在內心深處,也是一個移情作用。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因為自己的雄心,已經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沾滿雙手血腥的事情。燕地所有人,已經因為自己殺了個尸山血海。守護照顧小啞巴,似乎就是守護自己最后一點還像人的部分也似。

  要做出這個決斷,就是要將自己內心深處,最后一點溫情都割舍出去。從此就義無反顧的走在冷酷堅忍,為了最后目標可以犧牲任何人的道路上!

  自己的目標,是為了守護這個文明,守護這個時代大宋所有人啊…為了這個目標,是不是就能毫無顧忌的犧牲一切該犧牲的人?

  ……自己又何必那么矯情?犧牲燕地百姓卷起大亂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在這條道路上了,現在又談什么回頭?

  男兒事業…男兒事業。這個時代的男兒事業,無非就是血腥二字而已。

  蕭言的臉色漸漸蒼白下來,最后竟然都有些透明也似。他轉過身來,朝著同樣沉默的楊可世微微點頭:“此間是非之地,太尉不能久做停留,老種相公之意,某盡明矣。但有所決斷,定然及早知會老種相公與楊兄,我這就安排人護送太尉回返。我們兩家往來,此刻要隨時保持…

  就如此罷,委實是慢待太尉了。”

  楊可世也一刻不想在這里多耽擱了,起身抱拳一禮:“既如此,就請顯謨安置。俺自回返軍中,談不上什么慢待。我輩靜候顯謨決斷而已。”

  蕭言匆匆回了一禮,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間屋子,在門口身形一個不穩,竟然踉蹌了一下。楊可世也呆著一張臉,竭力按捺著自己心潮起伏。

  老種相公,你如此舉動,到底是為的什么?這般處斷,到底是對是錯?

  腳步聲雜沓響動,幾名貉帽都親衛扈衛著蕭言,直入別院的院落當中。在門口左聊寄已經等候多時。這些時日在汴梁所居,原來東川洼那個漠落寡合的晦氣臉書生,現在白胖了一圈,神色之間,也與以前大不相同。

  蕭言在汴梁表現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事,讓左聊寄這個頗為自負的北地書生,也是嘆為觀止,不得不暗自佩服。一旦佩服,實心效力的心思也就暗生。蕭言也是用人不疑,他現在所掌握的財計事,數字之大,可稱驚人。這收納支放查點計算的全權,都交給了左聊寄。左聊寄郁郁半生,一旦受此重用,就爆發出相當的本事。

  蕭言掌管的財計事,數字既大,項目也極紛繁,其間關系也相當復雜。單單一個球市子,就是應奉官家,各家分紅,蕭言所得,再加上這各項所得擔保所發出的債券扣頭如何,利息如何抵充中間有什么明扣暗扣,攪在一團非常人所能整理清楚。左聊寄卻是積千累萬,料理得分毫不爽。了解蕭言手下有這么個人才之輩,都驚嘆蕭言怎么發掘出這么個人才的。

  這個時候左聊寄滿臉笑意,迎著蕭言進來就行了一禮:“顯謨王兄已然繳納了這半年檀州東川洼兩處帳目明細,沒什么大的錯處。貼吧宋時歸吧、盈利所得,計有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七貫。一部分是現錢,一部分是糧食折價。請顯謨示下,這些盈利所得是送至這里,還是如何處置。”

  蕭言面色依舊沉靜如常,只是眉宇之間,隱隱有點郁氣糾結其間,這點變化,一般人也根本分辨不出來。左聊寄滿腦子給財計事塞得滿滿的,就半點也沒察覺出來。

  蕭言沉吟一下,擺手道:“不必全送來,大部留在東川洼以為營運。讓他們繳納五千貫至汴梁就罷,全然自收自支,倒生了懈怠輕慢之心。

  不是成全屬下的道理…就這般與王貴說。”

  左聊寄應了一聲,說實在的,現在蕭言也根本未曾將這幾萬貫盈利放在眼里。從懿肅貴妃那里卷動而起的發債風潮,這些日子成了汴梁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多少人捧著大筆財貨要向他這里送。王貴楊可世來前,他就陪著幾個汴梁巨室家主在那里打高爾夫談生意。為什么要費心思弄一個高爾夫出來,一則是覺得這樣談生意才夠高端夠氣派,二則是也因為決定要走幸臣道路,不弄出點新鮮玩意兒怎么能吸引那官家注意,引得官家來游幸,君臣無間來上個十八洞,才是穿越客當寵臣的無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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