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第一批被剃成半寸頭的官兵陸續到趙剛處領新式軍裝,當看到新式軍服時,一個個的都像打了興奮劑似地,爭搶著吵得全廣場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而等著理發的官兵則是催促著理發師快點,坐在廣場另一側準備回國的官兵們則一臉羨慕的看著那些換上新式軍裝,不停地炫耀的官兵們,這些本來他們也有份的,可惜國內的家人親朋好友們卻是不允許的,有時候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也是好事!
小時過后,所有的人員全部換裝完畢。
“立…正!”隨著各小隊軍官的口令,穿著新式軍服的海陸軍官兵再度集合列隊后,引來了全場圍觀觀眾的驚嘆聲和叫好聲!
人靠衣裝馬靠鞍,真是這樣,以前的清兵,若不是手里還拿著桿槍的話,人們還以為是劇院唱戲的,靠近后更是能聞到長期裹著頭發出的惡心味道,這也是清末外國教官不真心實意的教他們的一個原因之一。
而此刻的一眾官兵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軍人,官兵也好分,帶大蓋帽和穿著牛皮軍靴以及配指揮刀的是軍官,帶著普通圓柱型軍士帽和褐灰色大頭鞋的是士兵,還有通過肩章和領章也能分辨出軍官和士兵來,由于張云飛設計的肩章華麗無比,又是橫著的,(這時期的外國軍隊的肩章都是豎著的,小日本也是那樣),一顆顆的星星和雄鷹標志分外顯眼。只見身穿雪白色的海軍夏季常服海軍方陣和身穿淺綠色的陸軍夏季常服的陸軍方陣整齊劃一,昂首挺胸,筆挺的軍服襯托著他們的鋼鐵般的身軀,先進的毛瑟步槍豎立在身體左側,氣勢應運而生!這才是軍人應該有的氣勢!
啪!啪啪!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聲,圍觀的人們都一起熱烈的跟著鼓起掌來,甚至有的還大叫著并催著口哨。這也令這些官兵們分外的提氣和自豪,雖然他們中大多數聽不懂這些老外在叫什么!不過贊揚那是肯定的了。
張云飛看到如此效果他覺得很滿意,其實之所以怎么做,主要是為了能給那些要走的官兵留點吸引力,希望能從新回來!不過一會兒王猛過來告訴張云飛,說是雖然他們很羨慕但是卻沒有人原意放棄回來。張云飛原本的那絲希望最后也破滅了。于是張云飛揮揮手說: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各有志就不強求了,強扭的瓜不甜!讓他們整隊回去吧!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送他們回去!”
說完張云飛自個獨自離開廣場,朝王宮走去。
看著張云飛傷心的背影,王猛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嘆了口氣后,轉身去下達命令。
公元1894年11月11日,星期天,甲午年農歷十月十四日,天氣陰 珍珠港海軍基地軍營訓練場,只見張云飛穿著一身黃呢料做成的元帥服,腳上穿著錚亮的軍靴,腰跨黃金打造的元帥指揮刀,頭戴黃色大蓋帽,帽子上的用黃金打造的雄鷹展翅標志分外醒目,加上雙肩和領口的軍章跟是在這灰暗的天色下分外的顯眼,筆直的站在訓練場中間,身后是整齊列隊的海陸軍官兵,對面則是已經背好行李等待回國的官兵們。
此時,大蓋帽帽檐下的張云飛的雙眼,此刻已經通紅,整夜的無眠,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里的第一支部隊,雖然只有兩個月的相處時間,一起抱著必死之心前往偷襲過日本,一起經歷了戰火,一起出生入死過,是戰友,是兄弟!
然而此刻卻要分道揚鑣,各奔前程。張云飛看著對面的官兵們,很多人他都認識,廣州號艦長郭寶昌、香港號艦長吳安康、澳門號艦長李朝斌,還有陳湜、李成謀、謝太平等副艦長,原南洋水師一大半的高級軍官都將離開張云飛回國,張云飛是不舍,更是傷心被部下拋棄。
看著他們,張云飛沉默了許久后大聲說道:
“我早在南洋水師大營里的時候就說過,我答應過你們的,只要你們不負我,我就永遠不會負你們!我自認為我做到了!如今你們要離開,我不怪你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擋不住。我以前是大清的蛀蟲、碩鼠,是一個惡事做盡,好事沒有的一個紈绔子弟,這我承認。可是當我看到你們天天不忘訓練,發誓要血洗馬尾之恥辱時,我被你們的精神感動了,從那時起,我發誓要洗心革面做一個好人!我帶你們冒死偷襲日本,就是不想讓你們看不起我,我成功了!現在你們不必擔心外國人敢欺負你們,歧視你們!你們可以挺起腰板做人了,可是如今你們要走,我卻看不起你們,樹倒猢猻散,我不怪你們!可是你們還要回去做豬狗不如的奴隸,我不得不提醒你們!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我希望不要掛到你們的家門口!”
張云飛的一頓發自肺腑的話,卻是感動了大部分的官兵,甚至有一些官兵直接給張云飛跪下了,其中便有香港號艦長吳安康。
“大人!請您不要再說了,都是我們的錯!大人對我們那是沒得說,好的不得了,這些天下來,我們感受到了包括洋人在內的尊敬!可是我們真的不能跟您這樣下去了,我們還有妻兒老小在家啊!”
“大人!求您開恩放我們走吧!”
“大人!開恩哪!”
越來越多的官兵跪下哭喊著,哀求著。
天氣越來越陰暗,咔嚓一聲,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將原本漸暗的天空照亮,緊接著轟隆一聲雷響。張云飛依然站立不動,任對面的官兵哭喊著。
這時,王猛上前來,湊到張云飛身邊說道:
“司令!還是放他們走吧!強留下來的話,遲早會出事的!這天看樣馬上就要來暴風雨了,您看!”
張云飛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他們的心了,于是無奈的說道:“讓他們上船吧!”
于是王猛對著這些人喊道:
“所有人都站起來,準備登船!”
一聽到登船,跪著的人也都起來了。
“所有人!向右轉!齊步走!”隨著一聲令下,這些人邁著散亂的步伐出了大營門,直奔港口碼頭。
那里停泊著一艘送他們回國的英國商船‘瑪利亞’號。
“立正!”
“像離開的兄弟們敬禮!”
“兄弟們一路走好!”
“為什么你們不要自由,反而還要回去繼續做奴隸!”
張云飛對著空中下落的雨珠喃喃的說著,任由這些雨珠砸向自己的臉,而身后所有的海陸軍官兵們也都不約而同的仰頭望向空中下落的雨水,任由雨水落在他們的臉上,仿佛這些雨水能夠向他們述說張云飛此刻的心情一樣。
“是他們的思想!他們幾代人的思想都已經被那個滿清朝廷腐蝕了!”這時張云飛身邊突然出現一身船長服飾的大胡子中年人。
張云飛轉過頭來,看著這個人。
這個人他認識,就是他雇用來送這些回國的官兵們的,是‘瑪利亞’號的船長,他叫杜克(Duke),常年在中國、日本、夏威夷之間跑運輸的英國商人。
杜克接著說道:“從這次爆發的清日戰爭來看,正是兩個民族思想的碰撞。日本咄咄逼人,瘋狂備戰,可清政府的第一反應卻是請求俄,英等國出面調停。日本國民整體都表現出的對戰爭的關注,但在清國卻看不到,這時的清國大地,更多說的話的恐怕還是莫談國是。”
“是啊!評價一個民族的強弱,最重要的是看整個民族意識!”張云飛點頭道。
杜克船長深深的看了張云飛一眼,說:
“你也不用沮喪,從我看你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你很特別,在了解到你做的那些事情后,更感覺你的另類。你跟那些清國人不同,因為你有自己的人生觀。你更不是那些革命黨,因為你的意識和見解以及世界觀都遠超過他們!”
“革命黨?”張云飛吃驚的看著杜克船長,似乎想要從他那里得到點什么。不過杜克并沒有回答張云飛,只是笑笑說:
“我該開船去了!”
張云飛就這樣一直站在那里,通過轅門望著碼頭的瑪利亞號商船,目送著離開的兄弟們!
雨越下越大,直到瓢潑大雨如斷線的珠子一樣隔斷了張云飛的視線后,張云飛才回過神來。
轉身剛準備離開,忽然看見身后的所有剩下的海陸軍全體官兵依然軍容嚴整的站著,他被震驚了,因為他還沒有倒出功夫來教這些人如何做到軍令如山,況且有智利這些視生命為第一的外國人,他們這樣只能說是對張云飛的認可!或者說是被感染了!
雨水幾乎隔斷了彼此之間的視線,卻無法隔斷帽檐下那雙深邃的眼神。
張云飛同樣被感染了,眼睛再次濕潤了,是這些小伙子們的熱情重新點燃了張云飛的信心之火。
你不是孤家寡人!
你還有支持者!
此刻的心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張云飛只是非常莊重的向所有人敬了個軍禮,非常有力量的軍禮。
同時,所有的官兵也同樣的方式向張云飛還禮!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定格了。
可是突然來了一個和不和諧的聲音。
“哦!親愛的老板!您不覺得我們應該脫光衣服洗澡會更舒服一點嗎?”
噗嗤!隨著眾人的爆笑,所有的嚴肅頃刻間都被打破了!
該死的巴勃魯,只有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和氣氛下,出來說笑話。
雖然是那么的不協調,但是不得不承認是最好的轉移氣氛的方法。
“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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