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大街上來了一條黑龍,但見一名少年拖著魔刀,化作了一條黑龍,沿途狂奔而去。那黑影所過之處,街道兩旁的燈籠全數搖晃熄滅,足見此人腳力若飛,勁風撲面如刀。
今夜一場大戰,伍崇卿受傷極重,非但喉嚨有傷,胸膛肚腹也都是淤血,好似隨時都會倒地。只是他手上還有一柄“業火魔刀”,每逢要倒地不起,他便朝刀柄上一握,便又讓他爆發氣力,腳下竟是越奔越快,轉眼便奔出了數百尺。
嗖嗖、嗖嗖!四下射來了無數暗器,只見道路兩旁埋伏了無數黑衣人,又是十字彎、又是金錢鏢、又是鐵菩提…種種暗器如滿天花雨,撲天蓋地而來,一時蔚為奇觀。
伍崇卿身法極快,暗器雖說密集,卻沒一件射得著他。可背后的盧云卻慘了,他緊追在崇卿背后,大批暗器失了準頭,卻都把他當成了箭靶子。盧云左躲右閃,苦不堪言。猛聽“嘎”地一聲銳響,天邊沖起了兩只神鷹,盤旋翱翔,竟從天上盯住了崇卿。
盧云暗暗驚懼:“又追來了。”心念剛起,但聽背后腳步聲大作,大批黑衣人已然追出,一時之間,街上鬼影重重,連屋頂上也有身影起伏,一只只如同跳蚤踴躍,不知來了多少好手。
盧云緊追伍崇卿,邊追邊想,看今夜怪事一椿接著一椿,自己本是去萬福樓看戲的,孰料先給一位“琦小姐”看上了,白吃白喝一頓,其后又撞見了蘇穎超、伍崇卿,二人大打出手,最后黑衣鬼眾全冒了出來,便讓盧云見到了“大掌柜”。
想到那位大掌柜,盧云自是不寒而栗。此人武功不只高,尚且精準無比,自己與他斗智斗力,全數落居下風。尤其最讓盧云起疑的,卻是那人的說話調子,他的話雖平平淡淡,卻又胸有成竹,那模樣好生熟悉,竟與一位故人好生神似。
盧云深深吸了口氣,不由又想到那個鐵腳大漢。
適才萬福樓里混戰廝殺,場面紊亂,誰也沒機會說話。可盧云眼里看得明白,那鐵腳大漢正是“秦仲海”,也只有這位飛揚跋扈的老友,方才有這個膽識直闖萬福樓,打得黑衣鬼眾魂不附體。看來他真像是那個傳說中的“怒王”了。這般驍勇氣勢,天下幾人能夠?
怒王、大掌柜…這些人都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們大模樣似曾相識,卻又讓人覺得遙不可及。忽然間,盧云微起唏噓,想想自己離開塵世真的很久了,久到什么人也認不得了。
整整缺席了十年,如今盧云終于回來了。現下他拼命追著崇卿,便像在追逐失去的那段光陰。他想知道過去十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卻把這些熟人變得如此面目生疏?
人間一切變故,全數起源于那方玉璽,盧云今夜一定要找到崇卿,把事情問個明白。
正思索間,背后馬嘶啡啡,竟有追兵來了,盧云醒了過來,趕忙回頭察看,只見街上雪泥飛灑,一十九匹駿馬一字排開,聲勢極為浩大,不免讓人大吃一驚。
轟隆…轟隆,大街上快馬奔馳,看這一十九匹駿馬通體雪白,四足卻呈深黑,想來都是西域名種良馬。果不其然,盧云才看了這么一會兒,七十六只馬蹄踐踏震地,轟隆隆作響,已然追到自己背后不遠。
盧云心下一凜,沒料到這一十九騎來得如此快法,正要加緊腳步奔逃,忽然一騎逼到了身旁,轉眼便與盧云齊頭并進。看馬上乘客戴了一指黃金指環,正是金凌霜本人到了。
盧云滿心戒備,正待提氣護身,金老兒卻未拔劍出招,只是側頭打量盧云,似有什么話說。
這兩人其實都是昆侖高手,金凌霜是“劍神”卓凌昭的師弟,盧云卻是“劍神古譜”的唯一傳人,彼此間可說淵源極深。盧云不知對方意欲如何,正起疑間,卻見金凌霜伸出了黃金指環,朝盧云的懷里指了指。
盧云心下一凜:“他…他想說什么?為何指著我懷里?莫非…莫非我帶了什么?”猛地想起身上還帶了一封信,盧云不覺啊了一聲,暗道:“靈言玄志…他說得是這封信么?”
盧云想了起來,他的懷里還藏著一封信,正是胡媚兒送來的,她自稱受楊肅觀所托,專程轉交給自己,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拆封。
想起胡媚兒身上也有那幅烙印,盧云呼吸不由加促,當年他和胡媚兒一起逃亡南下,路上更曾遭遇了伏擊,好像便是金凌霜、屠凌心這兩人出手,如此說來,莫非十年前朝廷里便隱藏了這個“鎮國鐵衛”?只不知那“大掌柜”究竟有何能耐,為何連胡媚兒也轉而投靠他了?
盧云深深吸了口氣,眼看金凌霜駕馬狂奔,便在前方不遠,便想追上問個明白,忽然街上一聲大響,一道紫光閃過,伍崇卿身子驟然轉向,化出了一個直角,直奔“宣武門”大街。
伍崇卿轉彎了,事前毫無跡象可循,這真龍身法一露,黑衣人立時摔倒了一排,金凌霜等人騎在馬上,更是猝不及防,慌張下只能急拉韁繩,馬兒啡啡嘶鳴,全數人立起來。眾人雖說武功精強,卻還是有不少人墜下了馬背。
盧云也沖過頭了,伍崇卿稍一轉身,他便一個踉蹌,沖入了琉璃坊大街,眼看一家店鋪迎面而來,雙足猛朝地下一釘,黏勁生出,雙手前后搖晃,總算沒把店里東西撞個稀爛。
盧云滿面狼狽,喘息不已,他急急回頭來看,只見宣武門大街人影飛動,金凌霜等人整隊已畢,便又開始追逐崇卿了。只見當先奔跑的是崇卿本人,其次則是金凌霜率領的一十八騎,再來則是大批黑衣人,或于屋頂奔跑,或于地下奔馳,人人身法快絕,想來都練過極上乘的輕功身法。
盧云武功駁雜,學過不少名家功夫,卻沒練過真正的輕功,要與這批武林高手比快,自是相形見絀。他見眾人越奔越遠,自知追趕不上了,索性緩下腳來,凝視著伍崇卿的背影。
今夜此時,不計代價,他一定要與崇卿孩兒面對面,把話問個明白。
盧云決心一下,霎時胸腔鼓起,徐徐吸氣,只覺靈臺清明,物我兩忘,好似站回了水瀑孤島,等候下一個大浪迎面而來。
“盧叔叔…”忽然間,耳邊好似聽到了崇卿的低呼,他如是說,“救救我們…”
驀然之間,氣力爆發,盧云震腳跨下,這一腳力達萬斤,當真重如泰山之威,動如武雷轟鳴,但見腳下青石地板碎屑紛飛,盧云也開始飛奔了。
砰!砰!砰!左腿起,右腿落,盧云舉足發力時,莫不踩得青石地板受力破裂,靠著這股大力,身子如受火藥迸發,明明身子猶在加速,另一足卻又朝地上重重踩落,順道便又快了一倍。眨眼之間,他已連過數十丈,一舉追近了黑衣人隊伍。
這不是輕功,而是腿勁,正是從水瀑里鍛煉來的。
真氣貫入雙腿,氣凝如山,盧云雙腿如刺如槍,每一步都是發足氣力,半晌不到,便已追過了大批黑衣人,幾人乘勢想來阻擊,盧云腳步卻踩得極重,只見地下石板盡皆碎裂,如暗器般四下飛射,逼得黑衣人左右閃躲,竟沒人能近他三尺。
勁風刮面如刀,約摸又過一里,已能見到大批鐵騎,盧云心下大喜,知道崇卿便在不遠,他掄足氣力,腳步踏得更重,霎時之間,趕過了快馬,已然見到了地下燒出的刀痕。
武崇卿手拖鐵鏈,帶著磨刀向前飛奔。盧云深深吸氣,正待靠近說話,卻聽崇卿吐氣揚聲,一陣紫光閃過,身子赫然向右急撲,竟而竄入了一處窄巷之中。這回盧云早已有備,便也奮起腿勁,狠狠把身子向右急偏,尾隨而進。
巷弄極窄,僅容一人通行,金凌霜等人騎著馬,全部都給阻在外頭了。便只剩盧云與崇卿前追后逐。只是盧云沒練過真龍身法,他入巷時發力過猛,立時撞上了民房,哄地大響傳過,泥沙嗖嗖而下,肩膀卻又撞上另一石墻,跌跌撞撞十來步,好容易穩下身形,又是一只竹桿當頭打來。
盧云大吃一驚,急忙低頭避讓,卻見面前鍋鏟瓢盆、水桶夜壺,一發都給吳崇卿拋了過來。
此地是百姓民家,什么東西都擱在后門巷子里,臟亂不堪。看武崇卿好不可惡,隨手一拋,面前又是大糞,又是臭尿,還有無數餿水拉稀,全送給了盧叔叔,可憐盧云就只有這身褐衣長袍,豈能不加自保?一時只能躥高伏低,狼狽無已。
“崇卿!我有話跟你說,崇卿!”盧云又驚又急,不知這少年為何躲著自己。他猛地縱身起跳,從雜物上飛了過去,右手暴長,便朝武崇卿背后抓落,喊道:“崇卿,別跑了!”
“喝”地一聲,武崇卿向前俯沖,身上爆出紫電,化解了盧云掌中的粘勁,隨即身子轉過直角,便竄入了另一條窄巷。盧云苦笑不已,自知比不過他的快絕身法,霎時使出了狗吃屎的絕招,奮力飛身撲出,總算也抱住了崇卿的小腿,喊道:“站住了!”
附:297以后的片段,期待圖片補全 林先生道:“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知州這場若是敗了,請你掉頭就走,莫再探問當年內情,更不可去打擾伍公子。不知盧大人可能說到做到?”
盧云蹙眉道:“為何如此?”林先生道:“如此約定,是為了你好。”
盧云奇道:“為我好?什么意思?”林先生淡然道:“你來此之前,已和大掌柜交過手了,對吧?”盧云面色大變,良久良久,方纔點了點頭。林先生凝視著他,道:“盧大人,你曉得咱們為何要測試你的武功了?”
盧云深深吸了口氣,道:“知道。”林先生道:“知道便好。盧大人,貪嗔癡三毒,以癡為最。你若不能成為天下第一癡人,那不如學著精明些,總算懂得自保之道。”說著翻開了云袖,道:“三招之內,你必須識破我的來歷,還請盧大人全力以赴。”
盧云微感緊張,道:“我盡力而為。”
這兩人相互行禮,動作都是慢吞吞的,忽然間,盧云身形急晃,一步踏出,已至林先生面前,這一步算得極準,竟然踩在對方面前四尺一寸,分毫不差。那林先生原本神色自若,待見這步踏來,面色急變,身形一晃,便朝左首兔脫。盧云腳步更快,猛一個搶到了前頭,隨即雙臂展開,已將林先生包抄。
盧云臂展八尺二寸,雙方相距四尺一寸,這是一個半圓,這一步踏來,已將林先生的去路盡數逼死,正待發招猛攻,那林先生見機也快,向前踏上半步,雙方相距便短了七寸。
盧云嘿了一聲,道:“高明。”瞬息之間,兩大高手各自后躍退開,彼此離得老遠。地下卻留下一條筆直長線。
這條線很直,前半段是盧云留下的,后半段卻是林先生踏出來的,便算用墨斗來畫,怕也沒這般端正。旁觀眾人都是識貨的,頓時間采聲雷動。
和貪嗔癡三人的交手貪——那人嘻嘻直笑,便伸出了小指,朝盧云的掌心輕輕推下,便這么一推,立即撐住自己胖大的身子,可憐盧云卻是強弩之末,一對方指之力加下,已要讓他摔得四腳朝天。
勝負將分,那人的手指也觸到盧云的掌心上,卻忽覺指上一滑,好似推到一只大圓輪。倏忽之間,全身重心前傾,氣力卸下,半空翻轉,竟成了頭下腳上的倒立飛人。那人啊地慘叫,眼見便要跌個狗吃屎,卻見盧云手心撥動,竟又讓他翻轉了一圈,好端端地站回面前。
那人滿身冷汗,慌道"你你這是什么功夫?"
盧云淡淡地道"正十七。"
嗔——雙方相距約莫一丈,那長發大漢卻還向后退了三步,左臂高舉,看那拳風飄送,便讓眾人鼻端聞到一股焦味,盧云曉得對方拳力有異,自也不敢怠慢,當下仰天張嘴,徐徐吸氣,彷佛要潛水入海,慢漫的,他右手微微握拳,掌里卻藏了一道白光。
中略數段兩敗俱傷的時刻來到,全場大驚失色,轟然巨響中,盧云已經中招,不過他的掌力也已順勢擊出,打中長發大漢的肩膀,罡氣出手,宛如刀劍入體,那大漢身子向后疾飛,聽得砰地一響,背心撞上了洞中巖石。帶得一塊大石向后翻倒,那大漢卻還沒停下,只見他的身子向后翻滾,撞上了洞壁,震得濕軟泥土層層剝落。
中略數段天幸凝目瞧去,那盧云腦袋還在,五官一樣不少,只不過他的馬步蹲得極低,雙掌對開,一掌向天提起,另一掌順勢向下,雙掌如月輪,如水車,帶出一條又一條的直影,這似圓非圓的掌法,赫在身前布下了一道防御陣式,如同盾牌。
中略數行鬼面怪客愕然道"這這是什么武功?"
那文士道"仁劍震音揚。"
癡——劈劈啪啪聲響不絕于耳,盧云拿出了畢生所學。黏勁,圓勁。剛勁。陰勁。當真是正奇互用,剛柔并濟,還不時送上幾個回風蹬腿,可憐林先生形勢已失,但求能夠站穩,那還講什么法相森嚴,氣度沉穩?兩人以快打快,見招拆招,看林先生手忙腳亂,已是支撐不住,此時再也使不出什么"開門見山"?招招都是深奧罕見的劈空掌,奈何招式越精,反而越擋不住盧云 那首領笑道"你誤會了,他顧忌的不是楊肅觀,他顧忌的另有其人?"眾人愕然道"誰?"
那首領道"我!"一片錯愕,盧云身子不由微微一陣,只因簾幕后傳出了揚昆腔,那嗓音竟與顧倩兮一模一樣,那首領聲為女腔,聽"她"輕輕一笑,柔聲道"盧云你知道道我替楊肅觀生孩子了,對么?"紅螺寺里香客云集,那時盧云人在寺里賣面,便曾見到楊家滿門聯抉入寺,那時顧倩兮手中帶著一名兒童,想到便是他替楊肅觀生下的孩子。
眼見盧云眉心緊鎖,一臉沉默,那琦小姐道"盧大人,你不要愁眉苦臉的,我這兒還有一樣東西給你,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夠高興些。"盧云低聲道"什么什么東西?"琦小姐道"你用性命換回來的東西。"說著轉過身去,抱起了一樣東西,交給了盧云。
盧云呆呆看著,只見自己的懷里多了一個小孩,他約莫十歲年紀,膚色頗黑,身穿棉襖。正自閉著雙眼,呼呼大睡,好似給人點了一昏睡穴,盧云大為驚訝,道"這這孩子是"
琦小姐道"這孩子姓楊,他稱顧倩兮做娘。"盧云阿了一聲,已知自己懷里的男童不是別人,正是顧倩兮的兒子。
十年枕邊相伴,楊顧兩人生兒育女,已然永遠拆不散了,盧云看著那孩子,一時老淚縱橫,點點而下,"琦小姐"笑了笑,輕聲道"盧大人,請你仔細瞧瞧這孩子,再做傷心不遲。"
淚眼朦朧間,依稀可見那孩子額頭上綁著一條緞帶,其上有塊玉佩,遮住了眉心,琦小姐道"盧大人阿,這孩子從小到大,額上總是帶著這塊玉佩,你曉得為什么?"
盧云啊了一聲,身不由主的發起抖來了,"琦小姐"微微一笑,伸出素手,緩緩解開了那孩子額上的緞帶,赫然之間,便已露出他額頭上的那道疤痕。
小小的傷痕,色作粉紅,那是嬰兒時受的傷,宛如神佛賜下的一只天眼,正正鑲于眉心之中。
琦小姐道"十年前,顧府門前給人擱來了一只小小竹籃,以及一柄無主寶劍,那籃里睡了個嬰孩,身旁放了一封信,說明了嬰孩與寶劍的來歷,顧倩兮讀罷之后,從此便將這孩子撫養長大,即便她嫁為人婦,這孩子還是跟她形影不離。"
盧云熱淚盈眶,驀地雙腿一軟,竟已跪倒下來,好似要向琦小姐叩首一般,琦小姐輕輕的道:“盧大人,你不必向誰來致謝,旁人不知也就罷了,然則你我心知肚明十年前你舍下了狀元頂戴,大好前程,不惜以一命換一命,救下這無人聞問的小孤兒”
她拿起了那男童的手,合掌敬拜:“盧云,放眼天下英雄,獨你一人擔得起大俠二字。”
正統十一年正月十六,最后的旅程結束了。在眾人的注目下,盧大俠淚水盈眶,他抱緊了懷中的阿秀,滾落了兩行熱淚。
一片靜默中,盧云緊抱阿秀,已是泣不成聲,琦小姐慢慢取起了一物,柔聲道"盧大俠,這是你的東西么?"盧云慢慢擦拭眼淚,只見腳邊擱來了一柄劍,劍鞘宛如黑木,毫無雕刻花紋,頗見樸素,正是自己年輕時的佩劍"云夢澤"。
乍見了當年的佩劍,盧云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道"你你是要我去做刺客"琦小姐柔聲道"你不必擔心,這是你的東西,我只是讓它物歸原主,沒人會因此要你承諾什么。"
十年前怒蒼山頂割袍斷義,白水河畔決一死戰,這柄劍一直緊緊追隨盧云,陪著主人渡過一切苦難,如今十年闊別,長劍依然如故,盧云卻已道貫天地,承繼了"劍神"道號,他若肯再次執起自己的寶劍,天下局面必然改觀。
四下一片悄然,人人屏氣凝神,就怕盧云不肯接,琦小姐卻不多勸,只管雙手奉起了長劍,靜候盧云來拿。
良久良久,只見盧大俠顫抖躊躇,他慢慢張開手掌,終于還是將長劍緊握在手。
眼見盧云接下了劍,琦小姐點了點頭,立時返回到了幕后,眾漢子便又走了上來,替她架起了簾幕,將兩邊再次隔開了。
盧云掌心隱隱出汗,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嫌此地還不夠高,眼見城上有一座敵樓,當即翻身上去,立于敵樓頂上,眺望遠方。
在盧云的注視下,鐵甲騎兵益發逼近京城,卻于此時,猛聽遠方傳來悲聲長嘯,如此吶喊:“武興內團營……掩護全軍!”
陣陣風砂中,西方遠處來了比“驃騎三千營”更巨大的東西,只見沙暴中奔出了一撥人海,數組長達百里,直向天子腳下而來,看他們人人相互扶持,有的跑、有的走、有的喘、有的手持鐵盾,有的兩手空無一物。盧云張大了嘴:“這…。這是敗卒?”
有人打敗仗了,“前鋒營神樞”、“內團營武興”,個個掩旗息鼓,只再倉皇后撤,好似后頭有什么東西追著他們,沙暴越逼越近,他們也越奔越快,忽然間隊伍最后方現出了一個人影,他身子綁縛繩索,孤身拖著兩輛大車,車上躺滿了傷兵,,至少有百來人。那人卻已一己神力拖拉同伴,一步一步向前而來。
“伍伯伯!看!是是伍伯伯來了1阿秀與胡正堂激動戟指,全都大叫起來了。驀然間,鞏志招展旌旗,厲聲道:“正統軍……恭迎大督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