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清流攻略

第二十六章清流攻略　　“沉沒吧”行動對于歐陽云、學兵軍來說，其實就是一場豪賭。幸運的是，他竟然贏了。于是，本來晦暗不明的閩粵形勢，一下子撥云見日，豁然開朗。

　　雖然，這連日來的轟炸，給參演部隊造成了極大的戰損，給廣州城造成了嚴重的損傷，這必然又是一筆巨大的支出，對于已經捉襟見肘的學兵軍財政來說，足以讓姜樹人頭上再添幾根華發了。不過，想一想已經躺海峽海底巖礁上喂魚的“赤城”號還有“飛龍”號那龐大的艦殼，便是姜樹人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廣州城，轟炸后引燃的大火終于被完全的撲滅了。“沉沒吧”行動取得的輝煌戰果，現在成了掃除閩粵人民心中陰霾的最有效武器。廣州全民動員，開始朝城外運送殘磚斷瓦，同時，一批批的車隊從其它城市開來，運來新鮮出爐的水泥、磚瓦、石塊等等建材——經歷過巨大的創傷過后，廣東乃至福建人民在學兵軍自治政府的動員和組織下，正在以更大的漏點投入到新城市的建設當中。

　　10月19日上午十點，長白山主機場上，歐陽云架銀光閃閃的“學1”白鰭豚的駕駛室里，組織召開了對在“沉沒吧”行動中作出巨大貢獻的團體和個人進行嘉獎的表彰大會。

　　這一次表彰大會，共授予三個人王牌飛行員的稱號，分別是空一師師長薛長空、空一師一大隊三中隊中隊長句滄浪、空三師一大隊戰斗機中隊飛行員圖滿城;共有十九人被追授特等功、二十七人被授予一等功、一百余人被授予二等功;空一師團體榮立二等功、空三師團體榮立一等功、空二師和空四師團體榮立特等功;一個大隊和兩個中隊改以烈士的名字命名，分別是于劍戰斗機大隊、句滄浪戰斗機中隊、張志遠轟炸機中隊。

　　這一次表彰大會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舉行，蓋因為已經移至武漢的軍事委員會提前打過招呼，要對“沉沒吧”行動中的有功將士們進行表彰。歐陽云覺得這是一次化解大禾山事件引起的“誤會”的機會，所以欣然同意。如此，他再獲一枚二等寶鼎勛章，現在，已經坐擁兩枚寶鼎勛章了。薛長空等三名王牌飛行員，更是各獲授或追授了一枚國光勛章。其他人等，也獲得了幾十枚勛章。

　　表彰大會耗時兩個小時，結束以后正值午飯時間，于是，包括歐陽云、蔣光鼐在內的學兵軍所有中將級以上高官，終于有機會坐在一起，喝了一頓慶功酒。

　　學兵軍三個序列的部隊中，空軍的伙食水平是最高的，比之陸軍精銳中的精銳狼牙特戰旅也高了一個檔次。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負責統籌這次表彰大會的潘媚人，并沒有為這次會餐特別加菜。

　　學兵軍中將級以上的軍官匯聚一堂，自然不單單是為了參加表彰大會。日本聯合艦隊海峽遭到重創，這對于學兵軍來說，可是一個難得發展契機。歐陽云正是要借助這次會餐，就以后的工作作出具體的布置。

　　李鐵書、吉星文、蔣光鼐、李漢魂等幾位可數的大佬，都是從各自負責的部隊星夜趕來，其中，蔣光鼐還有李漢魂都是第一次進到長白山空軍基地。兩個人昨天晚上連夜視察，已經被震懾了一通。眾人按照潘媚人的布置各自就座以后，李漢魂最先發出了感慨：“可惜哪，香翰平將軍沒能親眼見證這一幕，不然的話，想必會走得更加安心吧！”

　　香翰平是學兵軍近段時間病逝的最高級別的將官。長白山空軍基地的選址，就是他一力承擔的，那個時候學兵軍入主廣東還沒多長時間，誰知道不過幾個月后，他就得了重病，乃至連基地的建成典禮都沒能參加。

　　這么多將軍里，李漢魂作為現在軍銜和職位最高的老粵系，也只有他能發出這番感慨了。要知道，香翰平即使重病纏身，依舊是學兵軍的二把手，是老粵系的主心骨。

　　歐陽云聞言不勝唏噓那個時空，香翰平終其一生都沒能再次進入權力中心。學兵軍入主廣東以后，雖然因為一些利益上的糾葛兩個人合作并不愉快，但是從內心而言，他對香翰平還是很敬重的。因為有著那個時空的見聞，他倒是沒想到香翰平會走得這么早，而且是患病而逝。

　　學兵軍現在的成分，比之主政任丘時不知道復雜了多少。這其中，香翰平和蔣光鼐作為老粵系和十九路軍的中流砥柱，憑心而論，兩個人的存在對于歐陽云乃至學兵軍來說都是弊大于利的。歐陽云雖然很反感蔣某人一個國家一個政黨一個領袖的論調，實際上他也知道，值此多事之秋，執行這一套策略未必就是壞事。香翰平的過早離開對于他乃至學兵軍來說，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當然了，這是在座諸位都能理解的，所以在這件事上，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包括蔣光鼐。

　　蔣光鼐當初響應歐陽云的號召，從香港毅然返回福建主事，如果說一開始還抱有一定程度私心的話，那么，被區壽年等人擺了一道以后，他便大徹大悟了。現在，又親眼見證學兵軍在歐陽云的率領下，單憑閩粵兩地，就使得小鬼子元氣大傷，他對于學兵軍乃至歐陽云的看法便有了不同，對自己的定位也有了明確的認知。

　　他說道：“斯人已逝，香將軍未完成的事業，就讓我們幸存者來繼承吧。我們學兵軍此次重創日本聯合艦隊，雖然肯定引起日本人加倍的仇恨，但勢必也讓其心生忌憚。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試鋒芒。我們正好趁此機會理順內外關系，整訓部隊，為接下來的抗戰做好充足的準備。學兵軍入主福建，算來也近一年，可是以前一直被許多事務耽擱，到現在都沒有形成統一的政令、軍令。總司令，我覺得，我軍下一階段工作的重點，便應該以此為主，借鑒廣東施政的成功經驗，完成福建省的全面改造，未雨綢繆，做好隨時奔赴開戰的準備。”

　　蔣光鼐應邀到福建主事以后，因為各種原因，歐陽云和他總共不過見了四次面。雖然因為那個時空的見聞，因此對他抱有相當的期望和信心，但是，畢竟未曾交心，心中總是沒有底氣。這一次借著召開表彰大會的機會，他正有意要和蔣光鼐好好的交流一番，此時聽見這話，心中登時篤定不少。

　　蔣光鼐和他之間就隔了一個李鐵書，他朝對方善意的一笑，說道：“蔣副司令這番話說得通透，很客觀的道明了目前福建存在的所有問題。‘沉沒吧’行動，本身就是一次賭博，而我之所以敢賭而且不得不賭，一方面固然是米內光政太過大意，將機會送上門來，另一方面，是考慮到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要想阻止日軍染足閩粵，勢必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不得不另辟途徑。諸位想必清楚，單就地面情形而言，日軍想要進攻閩粵，途徑單一，目前只能從浙閩交界處著手。而以我軍現在的規模和手段，守住這單一的防線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考慮到我軍單薄的海防力量以及閩粵超長的海岸線，一旦日軍海陸兩線配合，我們這點家私可就不夠看了。海岸這一塊是我軍軟肋，以我們海軍這點艦艇噸位，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所以，海岸線的防守，我們就必須依靠空軍。我們空軍的規模，放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了，可是只要一想想日本聯合艦隊所轄的海基航空兵的規模，我們依舊是一點勝算沒有——大家現在知道交戰伊始，我為什么讓空軍一味避戰了吧？實在是空軍對于我們太過重要了，已經成了我軍能否守住閩粵的唯一倚仗。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等待機會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哈哈，今天是慶功宴，主要的任務是喝酒慶功，好了，菜也上得差不多了，空軍基地的大廚們手藝還是不錯的，我們先開動，填飽肚子再說！”

　　“開動，開動！”

　　“總司令，我先敬你一杯！”

　　“先敬我，跑題了吧？今天這頓飯，可是鐵司令和空軍部隊的兄弟們為我們爭取來的，要敬也該先敬他們——”

　　“鐵司令，那我先敬你一杯——不許推辭，這可是總司令的命令！”

　　隨著各桌開始推杯換盞，歐陽云吃了兩口菜，喝了兩杯酒以后，和李鐵書換了座位，坐到蔣光鼐身邊，敬了他一杯酒以后，說道：“蔣總，上次剿匪結束，我就想順勢整頓福建政務了，只是福建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這一拖竟然就拖到了現在。這一次我們幸運的重創了聯合艦隊，肯定能夠獲得一定的緩沖期，但是這個時間的長短卻很難說。所以我覺得，我們這一次的整頓要有個重點，要以整武備戰為最終目的。您覺得呢？”

　　“總司令——”

　　“叫我歐陽吧，您可是我的偶像哪，這又不是正式場合，我們隨意一點。”

　　“好。前段時間你率隊去南京，我已經在著手這件事了，相對的外圍工作做了不少。現在，我就提提困難吧。如你所說，福建的情況確實很特殊，這特殊有兩個地方，一是許多地方政府依舊與南京政府保持著聯系，二是在清流、寧化一帶，現在掌握地方的的游擊隊。總司令——”

　　“歐陽！”

　　“歐陽，我曾經分析過你的執政風格，如果所料不差，比較偏左。因此，我比較在意的是，你對于清流那一塊，準備怎么處理？”

　　清流啊！煤礦、鉛鋅礦、鎢礦的產地，鉛鋅礦也就罷了，煤礦還有鎢礦對于學兵軍的軍事工業可就太重要了。歐陽云當初之所以愿意放棄華北經營兩年多的根據地，來到廣東，一條不為人知的理由便是因為清流還有龍巖的存在。

　　清流產優質煤、鎢，龍巖的馬坑產鐵，廣東也有鋁土礦礦脈、銅礦，有了這幾樣主要的礦產，學兵軍的鋼鐵工業、有色金屬工業便沒了原料之憂，也才能大力發展軍事工業。

　　學兵軍打著剿匪的名號入主福建，本來就是沖著清流還有龍巖去的。可是后來事態的發展卻出乎了歐陽云當初的預料，六十師、六十一師還有七十八師的駐防地倒是因為部隊的原因順利的實施了政權更替，幾座大中型城市也因為學兵軍派去了部隊從而被收入囊中，但是似清流還有其它一些小地方，卻因為南京會戰爆發，沒來得及打理。隨即又發生了日軍組建華南方面軍威脅邊境的事情，更抽身不得，現在，是到了解決這些地方的時候了。

　　歐陽云：“清流肯定是要拿下的，那里的煤礦還有鎢礦必須由我們掌握。至于怎么個拿法，我想讓康達夫去解決。”

　　康達夫雖然沒有軍職，但也算是軍政府的高官了，蔣光鼐倒是聽說過他，不過卻不清楚他的紅色背景，聞言征詢性質的念道：“康達夫？姜總的副手？”

　　“是。他。”

　　“哦！能和平解決的話最好了，只怕代價不小。”

　　“一定的代價我們是愿意付出的，有康達夫出面，相信他們的要求不會太過分吧。”

　　“那么？地方武裝力量呢？也采用‘自衛隊’的形式嗎？”

　　“保安部隊也不錯啊，蔣總，我可聽說了，你麾下的兩個保安師戰斗力不弱呢。”

　　“這個倒不是我自大，那兩個保安師本就是按照正規部隊進行建設的，只要換上正規軍的武器，那就是正規軍。不過建設部隊的建設代價不低，福建又比不得廣東富有，要是各地方都如此做法，只怕財政上會有困難。我還有一個擔心，誰也不知道日本人會給我們多少時間，所以這些事情拖延不得，越快解決越好。”

　　歐陽云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本來，我想土地改革和軍事建設一起展開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樣的話時間上根本來不及，所以我的打算是，直接軍事，然后再帶動土地等各個方面，具體的計劃，姜總他們已經做出來了，蔣總，明天我們一起回廣州去見一下姜總。”

　　“好！”

　　第二天，歐陽云還有蔣光鼐在各自警衛部隊的護衛下開進了廣州城，在一處臨時辦公場所見到了姜樹人。

　　車隊一路行來，到處可見繁忙的建設景象。蔣光鼐前天晚上從福建過來，雖然有經過廣州，但因為似乎晚上，所以并沒有看見這一幕，此時，不禁被這景象打動了。

　　“我本來以為，家園被毀，親人離散，廣州城內必然是一番凄慘景象的，現在看來，大家都在積極參與新城建設，廣州更像是一座繁忙的大工地。如此可見，學兵軍在廣東已經深入人心了哪！”

　　這確實讓歐陽云感到自豪。他微笑道：“這應該得益于我們空防設施完備和預防措施得力吧。在任丘的時候，我們就曾經經歷過這種程度的破壞，那一次可比今天的廣州慘多了，不過，我們還是挺了過來。中國人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淳樸、最善良的民族了，我們所求的不過是安居樂業而已。日本人以為摧毀了我們的房子就毀了我們生活下去的勇氣，殊不料，面對外敵，我們從來都是越挫越勇的。”

　　“如果國家是城，那軍隊就是墻，民眾是磚。城破了并不可怕、墻倒了也不可怕，只要還有磚，便還能砌成墻、圍成城。我敢斷言，日本人這一次沒能摧毀廣州城，以后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姜樹人現在可能是整個學兵軍軍政體系最忙的人了，歐陽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一大圈人圍著。歐陽云見一向注重儀表的他竟然胡子邋遢、頭發也鉸接在一起，便知道，學兵軍的財神爺這一次真的受累了。

　　米內光政為了誘出學兵軍空軍，真是下了血本，光是一座廣州城便不知道投下了多少噸的炸彈。結果，廣州城沒倒，學兵軍空軍也沒全軍盡墨，倒是他的聯合艦隊，最最重要的四艘航母沉了兩條、重傷兩條，戰機也折損了一大半。或許正是因為思及這一點，大把大把往外撒著銀子的姜樹人，非但沒有像平時那樣表現得一副吝嗇鬼的模樣，相反一直言笑晏晏，一副散財童子的姿態。顯然他也明白，這一次“沉沒吧”行動的勝利對于學兵軍意味著什么。

　　歐陽云和蔣光鼐都是大忙人，不過看姜樹人處于工作狀態，兩個人卻始終沒有上去打斷，而是直到那些找姜樹人辦事的人發現了他們，并且主動讓開，他們這才走進了那個顯得粗糙的辦公室。

　　看見他們姜樹人感到很意外，也很高興。歐陽云離開廣州去風嶺關以后，這些日子兩個人雖然也通過幾次電話，但是面對面卻還是第一次。

　　“總司令，蔣副司令，你們怎么來了，快，快請坐！小馬，倒點水來。呵呵，臨時辦公地點，連茶葉也沒有準備，兩位就擔待點了。”

　　歐陽云知道他忙，便沒有多說廢話，寒暄過后便直奔主題。

　　清流和龍巖，因為其礦產，姜樹人一直比較關注。作為學兵軍的財神爺，他整天想的便是如何增加收入、削減開支，所以，福建那些未靖地方，也是他心頭始終牽掛的一塊。學兵軍要想在在此長期立足，可定要將福建整個的梳攏以增加戰略縱深，他作為云黨的領袖之一，早早的就在謀劃這些內容了，所以搞清楚了他們的來意，立刻讓人去將康達夫叫來，又叫自己的秘書趕緊去取那份靖綏地方的計劃書。

　　康達夫作為姜樹人的副手，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具體的城區規劃工作。他從工地上直接趕到姜樹人的臨時辦公室，都沒來得及洗去灰塵和汗水在臉上涂抹出的污垢。許是以為是姜樹人找他，所以他根本沒料到歐陽云會在這里，看見后者不禁吃了一驚，本能的喊道：“總司令？！”

　　歐陽云站起來和他打招呼，道：“姜先生，這段時間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總司令，是您找我？”許是因為歐陽云和他談過話吧，康達夫再見到他，總有點不太自在。對于他的身份已經留在這里的理由，雙方心知肚明，這或許就是康達夫不自在的原因吧。

　　“這是蔣光鼐副總司令，他現在主持福建。康先生，我開誠布公的說吧，清流縣，我們要收回了。”

　　康達夫和蔣光鼐打過招呼，聽見這話，他臉上云淡風輕，倒是表現得相當的平靜。

　　“我和你們的周副主席是朋友，對于貴黨，一直也抱有好感。所以這件事，我想請你出面和平解決。清流，我們志在必得，原因你想必也清楚。為此，我們愿意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條件是，你們的人，能夠從那里離開——你現在就跟蔣副司令去福建吧，路上可以好好的想想。”

　　歐陽云表現得有點咄咄逼人，不過康達夫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一樣，他的表現依舊平靜。等歐陽云說完了，他說：“總司令，清流的問題，我們的人早就有過探討，說實話，他們前段時間還在奇怪您為什么沒有舉措呢。您清楚的，清流在他們的苦心經營下，目前的人文氛圍很不錯，對學兵軍也表現得非常友好…”

　　歐陽云聽出了他這句話里對稱謂的刻意在乎，和蔣光鼐、姜樹人對視一眼，臉上便露出了微笑，他說：“這些我都知道，還是提提他們的條件吧。”

　　“他們想入股。”

　　“哦？”這個條件倒是出乎歐陽云的意料。

　　“煤礦，只要20的股份;石灰石么，30;鎢礦的話，10足矣。總司令，他們想用這些收益從我們手上直接換取槍械等物資，您認為可行嗎哦，對了，這是周副主席給您的信。”

　　說實話，他們要求的股份分成并不高，考慮到還可以還價，歐陽云已經拿定主意：可行。然而，當他聽說總理竟然還給自己寫了信，便清楚，這個討價還價是不可能了。

　　他認真的看完信，收起來，對康達夫笑道：“既然有周副主席的信，那就這樣決定了！”

　　“謝謝總司令。”

　　“呵呵，大家都是為了打鬼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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