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已經坐到了椅子上不過神色依然沒有放松;他看到紅裳進來便直接說道:“不是我們府里的事情是府外的事情和薛家有關。”
趙一鳴自然知道紅裳眼下在想些什么所以他不用紅裳問直接說了出來免得她太過擔心;紅裳聽到薛家二字眉頭輕微的一皺:“薛家?那同我們還有什么關系?”
薛姨娘已經被趕出了趙府并且薛家還把她送到了破廟中為乞現如今薛家已經同趙府形同陌路:好久不曾往來了。
趙一鳴苦笑了起來:“我也一直認為我們同薛家從此以后各走各的了可是我們這樣想人家也是這樣想——不過他們薛家想得有些不太一樣罷了。”
紅裳坐了下來:“同我們府上得自于薛府的生意有關?”現在和薛家還算是有牽連的便只有這么一點了所以紅裳不作他想。
趙一鳴點頭:“他們一直視我們府上的一半兒生意為己物只是原來他們沒有辦法現在嘛他們應該是想到了法子。”趙一鳴不說紅裳也明白薛家為了此事來府中鬧了可不是一次兩次只是每次無功而返最后才記恨趙府不再來了。
“只是此事也不值得你如此煩惱吧?”紅裳不解在這里。
薛家雖然也是有功名的人家但他家同趙府是無法相比的;就算他們想到了什么法子趙府要解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趙一鳴輕輕一嘆:“我們工坊里新培養的一大批宮花匠人眼看就要成了薛家的人了。”
趙一飛此時推門進來一聽便皺起了眉頭:“哥哥是說薛家來挖我們府的匠人?”
趙一鳴點頭:“兩家的生意原本就是一處所以我們這邊的匠人好多同薛家那邊有親戚關系;近來薛家通過這些親戚關系來收買我們的匠人——他們可不是只收買我們新培養的這些人這些人手藝還不夠好所做出的東西并不能呈到宮里去;只是我們的老匠人并沒有幾人動心的他們是活老了的人所以看得透徹但是那些年紀輕輕的人卻被重利打動了不少絲毫不動心的只有那么幾個人而已。”
所謂黑手就是如此了;紅裳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人們也會做出這種在商界被人深惡痛絕的事情來。
趙一鳴接著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薛家許下了相當于趙府兩個月的工錢并且只要人過去老匠人立時便給十兩的安家費而年紀小的匠人們給二兩的安家費。
他把話說完后屋里靜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重利動人心沒有什么可意外的只是他們現在要如何做?
紅裳沉吟了一會兒輕輕的問道:“你這么煩惱是不是最近我們就要送一批宮花進皇宮?”
趙一鳴點了點頭:“七日七日后就要送新鮮花樣的宮花進宮;只是這些宮花的基礎部分都是由那些我們培養的年紀小的匠人所制他們如果真要走我們這一批宮花絕對趕不出來不能按時送進宮去我們怕是日后都不能再送宮花進去了。
生意完了?一次宮花而已不太可能吧?紅裳眉頭輕皺:“難道這批宮花有什么不同嘛?“
趙一鳴看了看趙一飛兄弟二人同時長嘆:“這一次的宮花里有給宮里貴人們用的貴人指得是太后、皇后與四品以上的宮妃。”
紅裳吃驚的嘴巴差一點合不攏:府外的事情按這個時代的規矩不是女人能過問的所以紅裳一直沒有問過這皇商的生意如何。
“這些不是一直由薛家來做嘛?”
趙一鳴按了按額頭道:“薛家所做的花樣不得宮中貴人的喜歡了而我們這邊有幾個新匠人想出來的花樣卻得了貴人的青眼所以在前不久宮里便來人指定以后有我們負責貴人們的花樣兒。”
紅裳想了想:“險些之外我們還是一樣要送原來那些宮花對不對?雖然 是給宮中品階較低的宮妃與宮女們但也不能晚了時日對不對?而我們如果走了那么多的匠人的話是根本趕出來的是不是?”
兄弟二人點頭。
紅裳心下自然是有主意的:她上一世這種事情少說也遇到過七八次所以應對這些她還是有經驗的;只是想一點損失沒有是不可能的。
“你們想怎么辦?”紅裳直接問了出來。
男主外女主內就算她有主意且是正確的做法卻也不能直接由她來做主。
趙一飛自進來后聽說此事只是緊皺著眉頭就沒有說過幾句話;聽到紅裳的問話后他看向趙一鳴:“要不我們把工錢漲到薛家那樣吧?這樣一動不如一靜也許可以留下大部分的人。”
趙一鳴卻沒有點頭:“一飛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尾大不掉;且開了這個先例日后這些工匠有什么過分的要求時便會以到薛家來要挾我們那我們到時要如何面對?”他搓了一下手掌:“雖然漲到兩個月的工錢我們也不是沒有賺頭但利潤低到那種樣子就同尋常生意沒有什么兩樣了;父親當初費盡了心思謀的皇商生意豈不是在我們兄弟手上敗掉了?!我們兄弟對得起父親嗎?當真就是不孝了。”
趙一飛點頭:“哥哥說得是不能讓這皇商生意敗在我們手里;”他想了想又道:“我們先漲工錢然后趕出了這一次宮花后我們再把這些人辭掉然后另外培養新人也就是了。”
趙一鳴又一次搖頭:“絕對不可以這會讓人對我們趙府的印象很壞的雖然是這些匠人有錯在先但我們也是過河拆橋日后還有什么人敢來我們工坊?”
趙一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左也不是右也不行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薛家把人挖走不成?”
趙一鳴瞪趙一飛:“當然不是。”他看向紅裳:“裳兒有什么主意?”
紅裳看了一眼趙一飛:“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這些生意上的事情?”
趙一鳴兄弟同時看向了紅裳:“現在哪是還理會那些規矩?就算是老太爺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
趙一飛更是一拍胸脯:“嫂嫂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怪罪下來小弟我自會為嫂嫂分說嫂嫂就不會再顧忌這些了。”
紅裳微微一笑:“一飛你急什么?你哥哥叫我們來自然是有了主意的。”
趙一飛聞言不太相信的看向了趙一鳴:有了主意為什么不說?
趙一鳴看向紅裳:“我是有了主意只是想和你們印證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畢竟這是大事兒。”
紅裳撫了撫頭:“依我的婦人之見絕不能漲什么工錢!原因夫君已經說過了而且這些人就算今日不去他日成為熟手匠人要再去的話我們損失不是更大?他們的心根本就不在趙府我們留他一時也留不了一世去了更好。”
趙一飛吃驚至極:這是不是也硬了一些?他看了看紅裳確定還是他的嫂嫂長得嬌嬌小小的、說話細聲慢言的;他幾乎聽這話有一種錯覺眼前的不再是他的嫂嫂而是一個久歷官場的老吏、或是經商年久的大家族之長。
趙一鳴點頭:“裳兒所言甚和我心。”他原本就是如此想的只是一來這生意不是他的二來如此做的后果:所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所以他想和趙一飛、紅裳議一議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現在他決定了:就是用這個法子!
趙一鳴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我們漲了這些工匠的工錢便是一個長年累月的數字;而就是一看為期也多了一筆極為可觀的銀錢數目——如果我們有這些銀錢去打通關節就是花費的再多一些也比漲這些工匠的工錢要好因為只是一次。”
趙一飛聽得也點起了頭來;而紅裳卻只是平靜的看著趙一鳴:她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法子只是因為孝道等等的顧慮一下子不能下定決心罷了。紅裳需要做得就是推趙一鳴一把讓他下定決心就好:做個賢內助吧不要再做一個辛苦打拼的女子;上一世允女子和男人爭長短這里卻不可以。
“就像裳所說那些匠人要走便走;而且…”趙一鳴的眼睛瞇了瞇:“我們也不能只是挨打不還手吧?”說完后他看向了紅裳;紅裳微笑點頭他從來不信奉以德報怨——為人行事就要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趙一飛卻有些擔心:“就算我們打通了關節走了這么多的工匠后我們怕也趕不出所有的宮花來吧?而且哥哥你一直沒有說那繪制花樣的工匠是不是也在要走的人之中?這幾個怎么能放他走他們一去我們的花樣會被薛家仿制不說日后哪里再找這樣的人來繪制花樣呢?“
趙一鳴聞言也是一嘆他看向紅裳:“我下不了決心是因為一飛所說的事情;那繪制花樣的工匠就是這一次動心去薛家為之人他們去找了工坊的管事談漲工錢的事情管事們這才知道事情嚴重稟了上來。“
趙一飛聞言心下更是煩惱:“他們要漲多少?兩個月的是不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這幾個繪制花樣的人卻無論如何應該留下的。
“不是是三個月的。”趙一鳴輕輕的說道:“而且他們說只要能漲了他們幾個人的工錢他們便可以留下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