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和畫兒回到房里,侍書和霄兒聽說她們得了件大毛的褙子,喜得什么似的:“你們兩個真是給我們長臉兒啊,居然能得了老太太的好東西。”
紅裳要過了褙子看了看:“真是不錯的好東西呢,顏色也是極不錯,你們不會過于太艷倒也不會太過素凈了——你們倒真是趕得巧了,老太太可不是輕易許人好東西的。”看了看一旁的侍書和霄兒,紅裳想了想:“我那廂房的大廂子里也有大毛的…”
侍書和霄兒連忙打斷了紅裳的話:“我的太太,那可不是輕易能動用的!就算是要用動,也是太太和老爺要做大毛衣服,哪里有給婢子做大毛衣服動用嫁妝的道理?”
紅裳一笑:“不過是衣料罷了,總不能看著你們大冷的天兒凍著吧?你們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侍書輕輕一嘆:“太太又糊涂了!您的心婢子們知道,可是婢子只要穿了新做的大毛衣服,就是一樁禍事兒。”
紅裳心下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想讓侍書幾個寒了心,再說也不過是幾件大毛的衣服,到時自己再找個理由,在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搪塞過去也就是了:侍書幾個人屋里屋外的跑進跑出,真要著了風寒也不是玩兒的。
畫兒也是贊成侍書的話:“太太,如果老太太又賞了侍書和霄兒,哪怕是一人賞了三件,就是有那眼紅的人也翻不起浪來;但如果是太太體恤婢子們給婢子們做大毛的衣服。卻真得是禍事兒了。這府里,有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看著我們這院子,巴不得我們犯點兒錯呢。”
紅裳看了看手中的褙子輕輕一嘆:“好吧,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可是看著你們只穿了棉衣。還真是代你們冷;嗯,明兒讓人去找些灰鼠皮——只要皮毛密實些的就好,多多買上一些給大家都做一件毛皮靠身的褙子;外面再穿上件尋常棉衣,又暖和又擋風,也免得扎人眼,讓人家說嘴,這樣不就兩全了?”
侍書和畫兒對視一眼:“太太說的法子也可以。到時候再說吧。”其實丫頭們還是不太同意的。因為如此做對紅裳來說不太好;只是丫頭們也不好強拗著紅裳,駁了太太的心意讓太太心里不痛快,可對太太腹中的胎兒不好。
畫兒提醒紅裳道:“府里自來沒有這樣的例,太太是心疼婢子們所以才想為婢子們做件衣服——可是府中之人如此多,都做了過來需要多少銀子?如果只做我們院子里的人,也招人眼紅嫉恨,并且也給了那些人話柄兒;如果太太真得想體恤奴婢。依婢子看,還是在老太太那里過了明路,也免得有心人再去挑撥。”
紅裳一笑,嗔了侍書和畫兒一眼:“就你們心多長了一竅,我還能不知道嘛。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里自然是要說一聲兒的,你們老爺也是要打聲招呼的;人人都做一件是不可能,當然是緊著自家人做,府中的管事們也可以做上一件——這樣府中的仆從們也就會話少一些。今天冬天雪下得這么早,冷得天兒還長著呢,如果真有那個財力。倒是人人都做一件也無妨,不過我們趙府倒底不是大戶人家,唉,總有顧不上的人。”
魚兒念了一聲兒佛:“太太想著這個人,想著那個人,怎么偏生沒有想著自己呢?你倒是善心,怕就是沒有那么多人記得你的好!人啊。總記得你有什么地方對她不好了,很少能記住你待他的恩義,太太您還是少發些善心的好。不過,說到大毛的料子,不如明兒抖出來,我給太太做件衣服吧;”頓了頓又笑道:“絕不會糟蹋了好東西,太太放心就好。”
紅裳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魚兒,她輕輕一揮手:“鑰匙明兒來拿就成,你盡可著去做,我還真是怕冷的——在南邊兒,再冷也沒有這么個冷法兒。樣式要求不多,只要足夠暖就好,反正也是家常穿用。”
魚兒答應著笑道:“我先做一件給太太吧,做完太太就會讓我做出門的衣服了。”
眾人笑魚兒說大話,魚兒也不以為意。說著話,紅裳的飯也用得差不多了,她道:“你們就在這里擺上你們的飯菜一起用吧,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花園子里賞雪,烤肉是免不了的——你們幾個饞嘴的現在少用些,到了花園子里不要眼饞卻吃不下了。”
侍書幾個人嘻笑著答應了,給紅裳奉上了茶,然后飛快的、胡亂的用了兩口東西,便讓人準備鼠皮的暖兜車子去花園里賞雪。
雖然有暖兜,可是四個丫頭還是怕紅裳會冷到;所以商量過后,侍書幾個人給紅裳穿了大毛的蓮青色百子刻絲貂鼠襖子,外面又穿上一件青緞狐皮褙子,再罩上了一件大紅羽緞面白狐皮里的鶴氅;魚兒最后看了看,又加上了一件大貂鼠的風領才算罷了。
紅裳對著鏡子照了照笑道:“我再把臉包個嚴實,還有哪個人能認得我?雖然說下雪了,你們沒有聽說過下雪不冷融雪冷嘛?今兒萬不會有多冷的;我看還是去了褙子吧?這樣穿著實在是有些過于太熱了。”
侍書幾個人卻說什么也不同意,就這樣擁著紅裳上了車子,直奔了花園子。
暖閣一早便燒得火熱,四面的窗子也半開著散攻屋子里的熱潮氣。老太太一行人先到的,進了暖閣安置好后,老太爺便讓人上了幾樣小菜吃上了酒。
大廚房的廚師們早已經看了風向,在下風處揀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支起了架子準備烤肉。
鳳歌四姐妹也比紅裳到得早,她們一到了暖閣里便脫了各自的毛斗蓬,給老太爺、老太太請了安后,便轉到了暖閣后面去看烤肉了——吃其實并不重要,對于幾位姑娘來說,最重要的是這個事情實在是好玩兒。
紅裳到了以后,鳳歌幾人才自暖閣后又進了屋里,各自的丫頭給她們凈了手,她們才上前給紅裳請了安。
紅裳笑著打量鳳韻:“腿可感覺到不舒服嗎?你要仔細小心些,腿上的傷可沒有大好,身上穿得什么?裙子是不是單薄了些,千萬莫要冰到了。”
老太太也嗔鳳韻:“剛剛喚你不聽,你母親可也說你了?才好了幾日便忘了疼。快過來坐到我身邊,好好的看看景兒,想吃什么讓他們烤來給你就是了;千萬不要再跑進跑出的了,冰到了腿兒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鳳韻倚在紅裳的身邊兒笑了起來:“母親,您看您招得祖母也嗔了韻兒。”
一旁的丫頭們早已經把鳳韻的穿著稟告了一番,知道鳳韻穿得并不薄,老太太和紅裳才放下了心來。
紅裳攏了攏鳳韻的頭發:“去吧,到老太太那邊兒好好坐著,不要再出去玩兒了,仔細日后腿疼。”鳳韻只能一步一步的挪了過去:外面多好玩兒啊,可是她只能看著了。
鳳靈倚在金氏身邊兒,并沒有多少話,她的眼睛卻不時的瞟過老太太身旁的鳳韻。
園子里的景色真得不錯,暖閣也真是好地方:暖閣三面開了窗子,園子里大半景色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最好的景致當然是東面上的幾株梅花,雖然花沒有開,但那花苞已經極大了,紅艷艷的一樣惹人愛。
老太太已經吩咐了言梅,回去時要折幾枝插瓶:當然沒有忘了紅裳,卻沒有提及金氏。
金氏坐在紅裳的下首,好像沒有聽到老太太的話,不時與紅裳說幾句玩笑話:一枝梅花罷了,也要巴巴的掂記著大房!
果酒熱熱的送了上來,肉也烤好了一些一并送了上來,可是紅裳只吃了肉,那酒一滴沒有沾:只一句對孩子不好,老太太幾乎讓人把所有的酒自暖閣中撤出去。
金氏只是冷眼看著老太太和老太爺寶貝紅裳,她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在嘆:就像自己當初有了鳳靈時一樣,到時大房生出來也是一個女孩兒,那可真就是自天上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到時看還有一個人會過問你的死活嘛!趁現在能樂就樂吧,能享受就多享受些,不然日后可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了。
言梅自外面進來,她去給老太太取東西剛回來,一頭一身的雪花兒。老太太笑道:“雪又大了,冷不冷?”
言梅笑道;“我還好,有老太太賞得在毛衣服,并不冷。可能小丫頭們會感覺冷些吧,跑得飛快。”
紅裳聞言正是等到了好機會,便笑道:“今年的天兒冷得早呢;既然小丫頭們冷,不如給她們揀著一般的鼠皮兒做些褙子一類的,也是老太爺老太太的一番善心。”紅裳沒有想到今日就有機會可以對老太太說了來自己的打算:她有把握老太太和老太爺會同意——她現在說句話兒是極好使的。
老太太笑道:“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府中沒有定例呢。嗯,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了給我那孫子積些德,今年就破費些,也不用官中的銀子,我出私房錢給丫頭們置辦些大毛的衣服好了——能做得多少是多少吧,只是不可能人人都得了。”
求票!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