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選個死法
羅北從一輛尼桑面包車里鉆出來，做賊一樣的驚惶四顧。這里地勢偏僻，本來行人就不多，偶爾身邊有只土狗竄出來，都會嚇的他心驚肉跳。并且從昨晚到現在，他水米未進，早已餓的頭暈眼花。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昔日呼風喚雨的老大如今活像只東躲西藏的喪家犬。羅北看著身邊除了弟弟羅桀，就只剩下三個馬仔，恨的咬牙切齒：媽的，狗日的李衛東，如果不是這個小王八蛋勾結警察來陰我，老子何至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媽的，姓李的你不讓我好過，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羅北臉上掠過一抹陰狠，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句話。上午的時候他帶著手下去了中海大學，想找個機會做掉李衛東跟他的女朋友，但是學校已經被警方布控，沒敢下手。可是他又不肯善罷甘休，突然想到李衛東的這個舊情兒林雨萌，當年的恩怨都是因她而起，想報復李衛東，就只有沖她下手了。
“北哥，就是這里了。”一個馬仔看了看路牌，說：“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姓李那小子的相好，已經搬到了這里，但是具體是哪一家就不大清楚了。北哥，你看…”
“看、看、看，還看你媽啊看！”羅北用力一揮手，惡狠狠的說：“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婊子給我挖出來！你們幾個都給我聽好，下手要快，抓到人，咱們馬上離開中海，留得青山在，早晚有一天我羅北還會東山再起！”
三個馬仔連忙附和：“是是是，當然當然！跟著北哥混最有前途了，回頭咱胡漢三肯定還會殺回來…”
羅北抬腿踢了一腳，罵道：“傻逼，都什么時候了還他媽拍馬屁，還不快去找人！”
三個馬仔忙不迭的跑了。羅桀伸手摸了摸口袋想翻支煙，卻只翻出一個干癟癟的煙盒，不禁又是一陣惱火。拍了拍車門，說：“小桀，那邊有個食雜店，你去買點水和吃的，還有煙。”
車里傳出一個吭吭哧哧的聲音：“你…為啥自、自己不去…”
“哎呀，你他媽的小兔崽子，我是你親哥，還能害你啊？”羅北一把將弟弟從車里揪了下來，又朝屁股上踢了一腳，怒道：“看你那點逼出息，這地方這么偏怎么會有警察！少廢話，快他媽去！”
羅桀這時更是怕的要死，他畢竟不像他哥經歷過那么多陣仗，一聽說被通緝了，嚇的腿都直打顫。但是給羅北逼的沒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面食雜店走去。
才走了沒兩步，忽然停住腳步，低低的咦了一聲。羅北罵道：“狗日的，你又想干啥？”
羅桀指著前面快速拐進胡同的兩個女孩，急叫道：“哥，哥，你快看！那邊那個小妞，好像就是林雨萌！啊，她旁邊那個，不是李衛東的女朋友姚薇嗎？”
“什么？！我靠，你沒看錯？”羅北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還他媽站著干嘛，快追啊！”一邊拔腿朝胡同追去，一邊打了個響亮的呼哨。先前那三個馬仔正逐家逐戶的打聽，聽到口哨聲，一起往這邊跑來。
走在前面的兩個女孩，正是林雨萌和姚薇，見羅北從后面追來，連忙順著胡同往里面飛跑。經過林雨萌家的小院，姚薇下意識的就想躲進去，林雨萌連忙拽住她胳膊低聲說：“進去就跑不掉了，快跟我來！”
貧民區的胡同特別狹窄，而且彎彎曲曲，還有不少的岔路。兩個女孩雖然跑的沒羅北等人快，但是林雨萌地形熟悉，七拐八拐，繞的羅北幾個暈頭轉向。拐進一個岔口，路中間是個馬葫蘆，井蓋早不見了，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大洞。林雨萌手疾眼快，從旁邊垃圾堆上扯過一片破涼席蓋住洞口，跑出去不遠，就聽身后哇呀一聲慘呼，接著是羅桀氣急敗壞的叫道：“哥，快拉我一把！”
林雨萌拉著姚薇趁機猛跑，姚薇摸出電話想要報警，又覺得110未必靠譜，就直接給沈琳打了過去。不料一邊跑一邊打電話，腳下沒留神絆在一塊磚頭上，摔了一跤，把拉著她的林雨萌也帶倒了。等兩人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羅北一票人已經追到了身后不足二三十米！
林雨萌慌不擇路，拉著姚薇向左邊胡同跑了進去，跑到一半才想起來，原來這根本就是條死巷子，再往前就沒路了！剛好旁邊有一座廢棄待拆遷的舊樓，不容多想，兩個丫頭慌忙逃了進去。
一個馬仔掏出手槍，卻被羅北一巴掌扇到一邊，罵道：“傻逼，你想把警察招來嗎？就兩個小妞而已，不怕她們能長翅膀飛了！騾子，你守住樓口，你們幾個跟我進去！”
這棟樓是老式的宿舍樓，只有一個側開的樓口，一條走廊貫穿整個樓層的那一種，因為報廢，門窗之類的都已被拆的七零八落。一個馬仔正想沖上樓梯，上面接二連三的飛下來幾塊磚頭，其中一塊正砸在他后腦勺上，拍得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磚頭什么的也只能阻擋一時，進了這棟樓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一直跑到四樓，姚薇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面色慘白，說什么也跑不動了。林雨萌急得連連跺腳，忽然看見旁邊一個廢棄的塑料桶，連忙拉著姚薇說：“快，躲進去，我想辦法引開他們！”
“不行，那你怎么辦？”
“別管我，再磨蹭來不及了！快打電話報警，記住千萬別出來！”
林雨萌不由分說將姚薇按在墻角，翻過塑料桶扣在她身上，然后估計拾起一塊破門板，一邊跑一邊敲。如果給她落在羅北那幫人手里，不用想就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姚薇心里一急，差點忍不住哭出來，就在這時羅北等人亂糟糟的腳步聲已經從她面前奔了過去。
姚薇強忍心中恐懼，掏出電話調成靜音，也不敢出聲，編了個短信給李衛東和沈琳分別發過去。這時只聽五樓傳來一陣怒罵：“你媽的小婊子，再跑啊！再跑個給老子看看！”
乒乒乓乓幾聲響動，接著是短促的啊的一聲慘呼，顯然林雨萌已經落到壞蛋的手里。姚薇再也忍不住掀開塑料桶，躡手躡腳的摸到五樓，眼前的情景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只見林雨萌手臂被兩個馬仔左右拉開，柔弱的身體呈一個十字，羅桀在背后薅住她的頭發，強迫她仰著臉。羅北從正面狠狠一拳打在她肚子上，打的她身體像蝦米一樣弓了起來，但是隨即又被扯直，一張俏麗的臉扭曲著，雙眼緊閉，嘴巴張的大大的，卻硬是強忍著沒吭出聲來！
羅北捏著她的臉頰喝道：“跟你一起的那個妞呢？她才是姓李那小雜種的正牌女朋友，對不對？說出她在哪兒，我就饒了你！”
林雨萌沒有說話，也沒有求饒，只是倔強的把頭扭到一邊。羅北獰笑著說：“媽的，不說是不是？老子有辦法讓你開口！”左右看了看，在一扇破爛的門上踹下一塊木板，舉在手中，木板的前端閃著點點寒光，竟然是幾顆寸來長的釘子！
羅北揚著木板在林雨萌眼前晃動，冷笑著說：“姓李那小雜種敢陰我，今天你跟那個小婊子，你們誰也別想跑！乖乖告訴我那女的藏在哪，還能讓你少吃點苦頭，不然的話，嘿嘿！”
林雨萌輕蔑的看了羅北一眼，又把眼睛閉上。這眼神徹底激怒了羅北，呼的揚起木板，重重砸在她修長的腿上！頂端的釘子陷進肉里，羅北扔覺得不甘心，用力一扭，頓時血流如注！林雨萌臉色慘白，身體猛的抽搐了幾下，卻死死咬住嘴唇，仍舊一聲不吭。
姚薇用力捂住嘴巴，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林雨萌為什么拼死都不吭聲，那是怕自己聽見她的叫聲，會忍不住跑出來！
羅北大怒，咬牙切齒的說：“好，我讓你不吭聲，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多久！”揮動木板，接二連三向她腿上拍去！每一下釘子都深深刺進肉里，再猛然拔出，帶起一蓬血珠！很快林雨萌的兩條腿都被打的皮開肉綻，那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褲管已經變成了紫黑色！
木板不斷的拍下又揚起，甩出的血珠越來越多，好像下了一場血雨。兩邊扭著林雨萌胳膊的那兩個馬仔，也受不了這血腥的一幕，都閉著眼別過臉去，濺出的血珠灑在他們臉上、身上，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姚薇拼命的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前的一幕她不敢再看，卻又無法將視線挪開，看著林雨萌那張俏麗的臉已經由扭曲到抽搐，嘴唇早已咬爛了，絲絲鮮血順著嘴角淌下，姚薇心里就像針扎了一樣！
林雨萌終于忍受不住，發出一聲悶哼，頭軟軟的垂了下去。馬仔們松開手，她柔弱的身體就那樣直挺挺的向后倒下，揚起一片飛塵。羅北此時已經額頭見汗，似乎他從沒有見過一個如此倔強的女孩，惱羞成怒的吼道：“媽的！我讓你不說，我他媽現在就弄死你！”
木板呼的揚起，這一次卻不是拍向林雨萌的雙腿，而是她飽滿的胸部。姚薇再也忍不住，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一聲：“住手！”猛的從墻角沖了出去。
“她，就是她！姚薇，她才是李衛東的正牌女友！”
羅桀大喊起來，從腰里拔出手槍就想沖上去，羅北卻伸手攔住他，沖姚薇說：“嘿嘿，終于看不下去了啊！我還真是納悶，姓李那小雜種有什么好，能讓女朋友跟舊情兒都處的這么融洽，他媽的！”
姚薇擦了把眼淚，冷冷的說：“你們要對付的是東子，跟她無關。把她放了，我跟你們走。”
羅北走上前，一把揪住姚薇的頭發，冷笑著說：“沒錯，你肯定是要跟我們走，不過這個妞也別想活！媽的，你男朋友害得我什么都沒了，老子的錢，勢力，一切的一切，全讓那個小雜種給毀了你知道嗎？放過她？做你媽的夢！”
伸手把姚薇往羅桀面前一推，說：“看著她！”然后操起木板，向倒在血泊里的林雨萌走去。姚薇拼命掙扎喊叫，羅桀本來心里就害怕，這時更慌了，吼道：“不許叫，再叫一槍打死你！”看姚薇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掉過槍柄照著姚薇腦袋狠狠就是一下。姚薇哼了一聲，暈了過去。
羅北踢了踢林雨萌，見她完全沒有反應，獰笑著說：“媽的，長的還真他媽水靈，只可惜，你跟錯了人。我倒是真想帶你去玩玩，不過看你也活不了多久，索性給你個痛快，記得，這一切都是李衛東那狗日的害的，怨不得老子！”
呼，木板高高揚起，頂端鋒利的長釘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羅北咬牙的罵了一聲：“去死吧！”木板狠狠朝林雨萌頭部拍去！
“住手！”
一聲怒吼，一個身影從樓梯口沖了上來，身形消瘦，表情卻帶著一絲猙獰，兩眼射出詭異的綠油油的光，正是李衛東！
羅桀三番兩次被李衛東玩的欲死欲活的，一看到他幽靈般冒出來，嚇得媽呀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倒。羅北卻眼前一亮，唰的扔了木板掏出手槍。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現在他簡直恨不得一口吞了李衛東！
“放開她們，或許我會讓你們選個舒服點的死法。還有，我沒有多少耐心，只能數到三。”
李衛東站在樓梯口，冷冷說道。羅北跟他的兩個馬仔頓時哄笑起來，換上任何一個人，看到這種被槍指著頭還能去談論別人生死的家伙，都會覺得他不是瘋了就是傻了。羅北舉著槍大笑著說：“好啊，對我來說最舒服的死法，就是能看著你先死。怎么樣，你先死個給我看看？”
“一！”
“我靠，他還真數了啊？”羅北跟兩個馬仔對視一眼，笑得腰都彎了。他們實在是想不出，在這種情形下，李衛東居然還有心情裝逼。有實力裝逼的叫牛逼，沒實力裝逼的叫傻逼，像這樣空手站在那里被三支槍指著頭，居然還想裝逼，這得是多么傻逼的一個家伙？
羅桀卻忍不住叫道：“哥！你，你小心，這小子一向邪門，別、別著了他道…”
“滾你媽的，看你那點逼出息，嚇傻了吧？”羅北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二！”
“靠，二個鳥，看你就夠二的了！”一個馬仔豎起中指，笑罵道：“操，我幫你數得了，三，你能把我怎么樣啊？哇哈哈！”
羅桀見哥哥不信自己說的話，面無人色，手中槍緊緊頂在姚薇頭上，躲在羅北身后，哆嗦著說：“別、別過來，我開槍了！”
“三！”
一聲斷喝，李衛東忽然駢起右手食中二指豎在胸前，擺出一個古怪的手勢。幾乎是與此同時，羅北跟兩名馬仔同時舉起手槍，朝著李衛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三聲槍響接連發出，隨著子彈呼嘯著飛出槍膛，羅北臉上浮起一絲猙獰的笑意，這個毀了他一切的家伙，即便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注定今天要死在自己的槍口下！
他甚至隱約聽見了子彈洞穿李衛東頭骨時發出的清脆悅耳的裂骨聲響！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比眼看著仇人的頭顱在自己槍口下爆裂更爽更過癮的了！
可是…
撲，子彈交錯著洞穿了李衛東的頭顱，而他的身體倏然碎裂成無數碎片，轉眼化為一陣青煙，就那樣消失在視野中！羅北，羅桀，還有那兩個馬仔，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瞬間凝固！
這，這是…
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他們此時的錯愕，當你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的槍下化為一陣青煙，除了徹底石化，肯定不會有任何其它的反應！而就在下一刻，一聲凄厲的慘號響起半聲便戛然而止，羅桀一米八幾的塊頭翻著跟頭飛起，重重裝在天花板上又摔到地下，稍稍扭動了一下身體，接著便響起了低低的鼾聲。
…睡著了？！
羅北最先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就想撲過去一看究竟，但就在他扭頭的一剎那，一只巨大的腳掌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眼前，羅北只聽到一聲古怪之極的悶響，跟著便騰云駕霧般的飛了起來。
兩個馬仔這才回過神，剛想調轉槍口，只見一條人影鬼魅般躥到眼前，伸手摟住兩顆腦袋，嘭的一聲重重撞在一起。兩個馬仔倒下去的一刻，殘留在他們視野中的都是對方頭顱破碎的畫面，紅紅白白的東西就在眼前飛濺出來，那慘烈的一幕，最終成了他們生命永久的定格！
“最后一個，該你了。”李衛東一步一步向蜷縮在地上的羅北走去，聲音飄渺仿佛來自地獄的幽靈！“記不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什么？聽話，我會讓你選個舒服的死法。可惜，唯一的機會你放棄了。”
“你，你，鬼、鬼啊——！”
羅北哆嗦著想舉起槍，但是手一抖槍卻掉到了地上。看著李衛東那綠油油的目光，羅北心膽俱裂，手忙腳亂的向樓梯口爬去，但是隨著背心一陣大錘椎心般的劇痛，他再也難以掙扎分毫。
“記住，這個死法，是你自己選的。”
咔嚓，羅北手臂傳來一陣劇痛，關節已經被扭成了夸張的一百八十度。跟著是另一只胳膊，巨大的疼痛讓羅北慘號一聲便昏死過去。
可惜不幸的是，疼痛不禁能使人昏迷，也能使人從昏迷中醒來，當羅北的雙腿也被扭斷，他徹底明白了什么叫生死不能。還好李衛東最后的手法比較仁慈，羅北聽到自己脖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后他就發現世界翻轉一百八十度，流連在人世的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李衛東那雙閃動著綠光的眼睛。
魔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