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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會師

  整個大宴可以說歌舞升平,絲毫看不出朝中百官有什么不和諧之處,大家在席間相互之間大拍馬屁,不時的會有重臣或者老臣起來上前像趙昀以及楊太后敬酒,說些吉祥的拜年話,少不得也會得一些賞賜,而且諸臣為了討得太后和新君的歡喜,也都各自準備了禮物,在這個時候也紛紛呈了上去,擺在了趙昀和太后的面前。

  大家一個個都陪著笑臉,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至于心里面都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總之高懷遠知道,這里沒幾個人是老老實實的吃酒的,能到這里的人自然各有所圖,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仔細看一下之后,高懷遠還是看出了一些奇妙之處,雖然殿中坐滿了群臣,但是似乎是有意無意之間,大臣們坐的位置卻很是有點微妙,不知不覺的狀態下,便形成了三個小圈子,什么人坐在什么位置,其實大致就看出了他們所傾向的勢力。

  但是這種情況并不是太明顯,像高懷遠和鄭清之,就沒有聚在保皇派的圈子里面,而是都無意間選擇坐在了傾向于史彌遠的這些文武大臣之中,和他們說笑打屁,顯得很是熱情,這也是鄭清之在入殿之前提醒高懷遠的事情,所以大家目前看來,還遠沒有達到涇渭分明的程度,看似保持著一團和氣,也是為了麻痹一下史彌遠一黨,省的這個時候被他們一黨警覺起來,一股腦將他們排擠出朝,那樣的話,趙昀恐怕就慘了,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大宴一直進行到了深夜,內侍省安排的各種演出換著花樣的上演,并且逐漸將宴會的氣氛推向了高峰,楊太后也少有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時不時的會和身邊的一些人說笑一番。

  而趙昀也聽從了鄭清之的勸誡,時常主動起身,給史彌遠敬酒,表示他對史彌遠的感激之情,讓史彌遠坐在上手席上好不春風得意。

  高懷遠自然少不了也端著酒壺四處亂竄,到每一張桌子邊,向他認識的文臣武將們敬酒,大家也都知道現在高懷遠的身份很是為妙,一方面他是史彌遠非常信任的武將,另一方面他也是圣上極為貼心的大臣,所以每逢高懷遠過去,眾臣都紛紛回敬于他,對他表現的甚為客氣,其中甚至有人對他露出了獻媚的神態,迎奉拍馬的話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來,搞得高懷遠還真是差點架不住,出去大吐一場,幸好他的酒量還算是非常可以,所以一圈轉下來之后,愣是沒被當場放翻。

  即便如此,高懷遠還是喝了個頭重腳輕,腳步輕浮,回到他的桌上之后,夏震才笑道:“高大人果真是好爽之人,如此一圈也敢轉下來,要是換作我的話,恐怕一半都走不到,就要被架出去醒酒了!”

  同席的方書達感念于高懷遠幾個月之前對他的幫助,要不是高懷遠冒死出去勸他的話,這會兒保不準他已經尸骨早寒了,而且事后還幫他在史彌遠面前說項了不少,才使他得以脫罪,沒有升官,起碼也沒有挨揍,繼續留在京師里面當他的步軍司都指揮使,所以現在的方書達對高懷遠可以說是感激不盡,一看到他喝的臉紅脖子粗回到桌子前面,便連忙給高懷遠布菜,并且讓內侍給高懷遠趕緊送醒酒湯。

  “早聞高大人好酒量,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來來來,趕緊吃點東西,這么喝下去的話任誰也撐不住呀!”方書達一邊給高懷遠忙活著布菜,一邊贊許道。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這么看了,像夏震這些人這段時間對高懷遠的飛升可以說有點眼紅不過,他們現在官已經升到了頭了,想要再升一級都難得要死,可是卻眼睜睜看著高懷遠從一個小小的侍從,三年間便飛升到了五品大員上,如何不讓他們羨慕呢?

  于是這幫人這會兒動了歪腦筋,一邊連夸高懷遠酒量厲害,卻又一邊紛紛起來對高懷遠敬酒,高懷遠心道這幫孫子真是損到家了,居然趁機打衰雞,想要將他當場灌翻讓他出丑,于是連忙起身推讓,但是這幫家伙不依不饒,說什么他們都是身為武將,豈能不好好痛飲一場,拉著高懷遠無論如何都要接著喝下去。

  如此一來方書達站在了高懷遠一邊,主動攔住了這些人,和他們對飲了起來,高懷遠一碗醒酒湯喝下去,腦子便清醒了許多,眼看方書達架不住這幫人的狂轟亂炸,于是便也沖了上去,男人嘛!有時候喝酒也是一種比試,說什么也不能弱了氣勢。

  于是他們這一桌人漸漸的便成了大殿之中的焦點,一幫武將推杯換盞的比拼起來,聲音難免會壓住別人,他們的勸酒之聲很快便壓住了大殿里面的其他人的聲音,一些文臣們扭頭望去,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小聲罵道:“到底還是一幫粗鄙之人!”

  可偏偏一個人的聲音就落在了正在勸夏震酒的高懷遠耳中,于是高懷遠立即來了氣,端著酒壺便找到了那個小聲罵他們的文官,低頭看了一下認識這廝,居然腦子里面靈光一閃,想起了這個人他曾經見過,而且對這個人的印象頗深,原來這廝正是好多年前,曾經到襄陽趙方那里,告他了一個黑狀,以至于最后趙方將他貶回了大冶老家的那個姓錢的家伙,他到了臨安之后,忘了這個人,而且也沒和此人有何聯系,故此直到現在才見到這個家伙。

  這一下算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了,想當年這廝不過是一個小官,卻跑到襄陽替那個被高懷遠所殺的周縣尉說項,以至于讓高懷遠不得不中斷了軍旅生涯,被趕回了大冶縣去,沒成想這個時候會在這個大殿里面碰到這廝,這一下高懷遠不能放過這廝了。

  于是高懷遠來到他的面前,一臉笑意的說道:“錢大人請了,不知錢大人可否還認得在下呢?”

  這個姓錢的家伙以前也算是史彌遠一黨的人,但是這家伙有些迂腐,而且不太討人喜歡,所以后來便被史彌遠弄到了集英殿里面當了個編撰,等于是給他了個閑差,就這么供了起來,成了個無人問津的閑人。

  他以前因為親戚周縣尉被殺的事情,專門跑了一趟襄陽,要整死高懷遠為周縣尉報仇,但是最后因為趙方的維護,只是將高懷遠逐出軍中,趕回了大冶老家拉倒,使他只能悻悻的返回了都城。

  這么多年過去之后,這個姓錢的家伙早已風光不再,這兩年來,更是聽聞了高懷遠的事情,對于高懷遠如此飛黃騰達的境遇頗為不忿,覺得高懷遠走了狗屎運,今天看著高懷遠和眾人推杯換盞甚是拉風,所以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哪兒料到高懷遠居然是個順風耳,一下聽到了他的這句罵人的話,居然扭頭就找上了他,還一下認出了他,當即老臉便成了豬肝色。

  他即便是迂腐一些,但是也不代表他傻呀,現在高懷遠是京城里面什么人,他自然清楚,而且人家已經是五品大員了,官職還高于他一級,更是史相和圣上跟前的紅人,他哪兒得罪得起呀!

  于是趕緊一臉尷尬的站起來抱拳給高懷遠見禮:“下官當然還記得高大人,多有得罪,還望高大人多多見諒!”

  高懷遠裝迷糊道:“咦?我倒是忘了錢大人何時得罪過我了!倒是剛才我聽到錢大人說我等武夫粗鄙,不知道可是聽錯了嗎?”

  高懷遠故意今天要整一下這個姓錢的家伙,直接將他剛才小聲所罵的話大聲的說了出來,這一下夏震那幫人一聽可不干了,他們都是武將出身,這廝罵武夫粗鄙,豈不是等于連他們一起罵了嗎?于是當即一群人就把眼睛給瞪了起來,有個武將還喝多了,當場便擼胳膊挽袖子的要過來用拳頭找這姓錢的理論,幸好被人給拉住了,要不然的話,今天的大宴就算是徹底被他們給攪和了。

  這個姓錢的一聽臉就嚇白了,今天能坐在大殿之中的這些武將,其中不少人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他剛才忍不住罵了一句出來,結果被高懷遠這么一吆喝,他便等于把朝中所有武將都給得罪死了,以后他還怎么在京城里面混下去呀!

  于是他趕緊辯駁道:“高大人一定聽錯了,下官豈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可偏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坐在這個姓錢的一桌上的一個大臣,顯然和這個姓錢的不對路,居然落井下石道:“錢大人乃是耿直之人,有什么說什么罷了,高大人就不必和錢大人計較了!”

  這一下算是把姓錢的這個家伙給證死了,那個人的話擺明了是作證,這個姓錢的剛才確實說了這話,一下就將姓錢的給逼到了死角之中,氣的姓錢的吹胡子瞪眼的瞅著那個說話之人,恨不得撲過去掐死那廝。

  高懷遠呵呵冷冷一笑道:“原來錢大人瞧不起我們這些武將呀!但不知錢大人為何會瞧不起我等呢?可否直言相告,也讓我等以后可以引以為戒,省的再落得你的辱罵呢?”

  姓錢的這會兒恨不得一頭撞入地下去,來個土遁逃走拉倒,這會兒別的桌子上的武將也將目光投注了過來,假如能用眼神殺人的話,這幫人這會兒恐怕已經把姓錢的給殺無數次了,他也知道高懷遠認出他便沒好事,這是故意要讓他激起眾怒,以后無法在朝中立足了。

  他這會兒壓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高懷遠的話,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要開口,就要得罪人,逼得他險些心肌梗塞,當場摔倒,直把他逼得面紅耳赤,實在無話可說,于是一拂袖扭頭便走,走到了太后所在的桌子下面,跪倒稱道:“太后娘娘,下官不勝酒力,此時身體不適,不能陪太后娘娘繼續歡宴下去了!臣特來請退,望太后娘娘準下官離殿!”

  太后對這個姓錢的不熟,見到他來請辭,便揮揮手道:“愛卿假如身體不適的話,盡管先退下休息吧!”

  那個姓錢的于是立即提著袍子跟逃命一般的朝殿外跑去,高懷遠還在后面提著酒壺叫了一聲:“錢大人好走,可不要摔著了呀!”

  誰知他的嘴還真夠毒的,話音一落,那個姓錢的便一腳踩住了自己的袍子前擺,一頭便撞了出去,腦袋直接搶到了臺階上,骨骨碌碌的便滾了下去,引得一群大臣的驚呼,而武將們則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個姓錢的摔的七葷八素的,腦袋都搶出了血,也顧不得擦一下,爬起來提起袍角便飛也一般的踉蹌著躥了出去。

  有了這個插曲之后,夏震等人也就不再灌高懷遠喝了,不管怎么說,高懷遠今天算是替他們這些武將出了一口惡氣,算來以文武之分上面,他們總要被文官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他們也算是一路人了,今天能出一口氣,對他們來說,頗有點爽快的感覺,再看高懷遠就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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