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高懷遠一早天不亮,便溜達著從他的住處走到了王府,亮了一下腰牌之后,高懷遠和守門的幾個侍衛寒暄了一番,丟給幾個侍衛一包好吃的東西之后,樂呵呵的踏入了王府。
現在王府外宅的這些人基本上都已經和高懷遠混熟了,而且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樂意和高懷遠打交道,覺得高懷遠這個人很好相與,人家是侯爺的朋友,和他們這些人說話從來都沒有什么架子,還時不時的會給他們點小恩小惠,有好吃好喝的也都會經常給他們準備一份,所以雖然高懷遠來王府時間不長,但是人緣倒是混的相當不錯,這也是高懷遠最擅長的事情,畢竟前世當緝毒警,少不得要做些群眾工作,所以干這個事情是游刃有余的。
而正是這樣,這種事情放在了肖涼的眼中,他心思不正,便覺得不是滋味了,覺得高懷遠這個沒什么職務的家伙,對自己手下這些人這么好,明顯是做給他看的,大有收買人心,有朝一日利用他和貴誠的關系,將自己取而代之。
于是肖涼更加怨恨起了高懷遠,這一天也早早的到了王府之中,遠遠的站在高懷遠和貴誠晨練的花園外面,盯著花園之中的動靜。
高懷遠一貫是早起進行鍛煉,到了王府之后,天光還沒有大亮,他也不去催貴誠起床,自己一個人在花園里面伸展了一下身體,隨便的走了一趟拳腳,活動了一下腰身。
這個時候貴誠穿著一身絲錦勁裝,精神抖擻的從住處跑了過來。
“大哥!今天你打算教我什么拳腳呢?”貴誠一看到高懷遠早已到了這里之后,便樂呵呵的對他問道。
“侯爺,你這次可是又忘了我的交代了,這里是王府,你大哥長大哥短的,讓人聽了去,會有失你的身份的,以后你還是叫我高從侍比較好,不能再這么叫下去了!否則的話,用不了多久,恐怕我就要被鄭大人給趕出王府了!被安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我可是承當不起!
還有習武之事,習武不比讀書,更講究基礎,你應該是循序漸進才行,你這才練了幾天時間,便急著學新東西,這樣不但學不好,學不扎實,還會對身體有害!所以你還是先練好馬步,扎好了下盤之后,再說習練其它拳腳功夫吧!”高懷遠趕緊對貴誠說道。
貴誠呵呵一笑道:“我這不是習慣了嘛!何況你確實更像我的兄長嘛!好了,以后我注意一下就是了,只是現在天天扎馬步,實在有些枯燥的緊!你就不能多教我一些其它東西嗎?”
高懷遠搖著頭道:“不行!不行,馬步是練武的基礎,另外你還要開筋,將身體的筋腱拉開,使身體更加柔韌起來,只有做好了這些事情之后,打好了基礎,才能在以后的習武中,不易受傷!我們開始吧!先圍著花園跑幾圈再說,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貴誠別看不怎么聽別人的話,但是對高懷遠的話他卻是深信不疑的,在他潛意識中,高懷遠只會為他好,不會害他,所以也不再爭什么,和高懷遠一起圍著花園跑了起來。
聽著看著高懷遠的一舉一動,肖涼遠遠的站在一個假山后面,嘴角不停露出冷笑,在他看來,高懷遠也就這點能耐了,什么基礎不基礎,他大概也就懂這么多吧!
眼看著高懷遠和貴誠跑了幾圈之后,在花園里面開始練功,一些仆人和王府的侍衛這個時候沒事,也圍到了花園旁邊,觀看貴誠習武,肖涼抬腿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徑自走入了花園之中。
“高從侍,不知道你這是教侯爺一些什么功夫呀?”肖涼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神色,開口對高懷遠問道,他刻意加重了高從侍這三個字的語調,言下之意突出一下他的侍衛總管的身份。
高懷遠看到肖涼今天破天荒的也早早到了王府,便有些感到可能會發生什么事情,于是收手站定,抱拳對肖涼笑道:“原來肖總管今天也這么早到了這里,失敬失敬!在下只不過會一點粗淺的功夫,哪兒能說得上是傳授侯爺什么功夫呀!不過是陪著侯爺鍛煉一下身體罷了!讓肖總管見笑了!”
本來貴誠對這個肖涼的印象還算是不錯,但是這些天過來之后,他也看出了肖涼對高懷遠的態度不善,于是愛屋及烏之下,憑著本能,他開始對肖涼這個人的印象變差了起來,今天一看到肖涼也來花園,再看肖涼的語氣和神態,這簡直就是誠心來攪局嘛!而且頗有點侮辱高懷遠的意味。
于是貴誠心中便有些不喜了起來,本來他性子還是比較內斂的,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正牌的沂王之子,所以長時間以來,到了王府之后對待這些王府之人,都相當客氣,但是今天他有些生氣,便開口說道:“肖總管,你可不要小看了高大人的功夫,以前我可是見過他的本事的,而且高大人從少年時期,便在軍前行伍,多次打敗過金兵,手下不知道殺了多少金兵,所以你可不要小看他的功夫了!”
高懷遠立即笑道:“肖總管,侯爺這是故意在朝下官臉上貼金呢!我哪兒有侯爺說的那么厲害,不過只是運氣罷了,當兵上陣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要說殺人那也是為了保命,算不得什么的!”
肖涼最聽不得的就是貴誠說的這些事情,他也是武職官員,但是他當兵之后,便進入了殿前司班直當差,他自詡本事不小,但是作為殿前司班直乃是京中近衛軍,一般戰事,他們根本不可能沾邊,所以說起來當兵時間不短,卻還真就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最多也就是當個衛兵,充當個儀仗隊罷了,現在他雖然已經晉職為七品武職,但是還真就沒殺過一個金兵。
這對肖涼來說,無疑有些難以接受,而高懷遠不過就是個鄉兵頭子罷了,卻被貴誠在眾人面前如此吹捧,這他如何受得了呢?
于是肖涼干笑一聲道:“原來沒想到高從侍居然還有這等本事呀!那肖某可就有些看走眼了,既然高從侍有一身好本事,那么肖某還真是有些手癢了!
想來肖某也學過點拳腳,今日倒不如和高從侍切磋一下拳腳,也讓侯爺和諸位兄弟看看高從侍的本事如何?”
高懷遠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道這個肖涼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當著貴誠的面要向他挑戰,這哪兒是什么切磋武藝呀!想必這個肖涼這是想要在眾人之前,折一下他的威風吧!
于是高懷遠趕緊推托道:“肖總管說笑了,我不過只是粗通一些功夫罷了,哪兒會是肖總管的對手呀!想來肖總管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功夫一定會相當出色,高某就不自取其辱了!我看這切磋之事還是罷了吧!”
高懷遠不愿意現在和肖涼發生什么沖突,所以放下身姿,主動妥協,不愿意和肖涼比試什么拳腳。
但是他這么一說,兩個人不愿意了,一個是貴誠,他可是見識過高懷遠的功夫是何等厲害的,而且今天他也看出肖涼這是在純心找高懷遠的茬,想要侮辱一下高懷遠,于是心里面便大為不喜,認為肖涼這么做,簡直就是不給他這個王子面子,而且他將高懷遠視作自己人,豈能在他這里,受別人的欺負呢?
而另外一個不愿意的人就是肖涼了,高懷遠的謙虛,放在他眼中卻成了一種不屑,何況剛才貴誠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再夸他高懷遠,假如今天不能和高懷遠切磋一下,那么以后不照樣沒機會壓這家伙一頭嗎?他今天提出想和高懷遠切磋一下,本來目的就是想損一下高懷遠,但是高懷遠不愿接受挑戰,他還怎么在人前立威呀!
“高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謙虛,本侯可是親眼看過你的本事的,今天既然肖總管提出來想和你切磋一下拳腳,你便只管答應好了,也讓咱們王府的人們看看你的真本事嘛!我敢打賭,肖總管一定不是你的對手!你只管接受肖總管的挑戰吧!”貴誠首先在一旁開口對高懷遠說道,他對高懷遠的能耐有著充分的信心的,不覺間說話有些不太注意了。
高懷遠暗暗叫苦了起來,心道貴誠呀貴誠,你還真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呀!我這才來這里多少天呀!你就讓我和這個肖總管打一架,那么以后我還怎么在這里混下去呀!
而貴誠的話一下差點吧肖涼的鼻子給氣歪了,這個侯爺是什么貨色?一個鄉間鄙夫罷了,能有什么見識,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他一定不是高懷遠的對手,這讓他可接受不了,假如傳出去的話,不打就等于他敗了,以后還怎么讓他帶手下這幫侍衛呢?
于是肖涼抬手將身上的袍子脫了下去,露出了身上的一身綠色勁裝,隨手將長袍丟給了站在附近的一個手下,面沉如水的朝前走了兩步,逼到了高懷遠的面前。
“既然侯爺也說了,高從侍身手不錯,那么今天肖某就更要見識見識高從侍的手段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看高從侍就只管出手,讓我肖某見識見識你的功夫吧!省的讓別人說我肖某怕了你了!難道高從侍真的是外強中干,不敢接受肖某的挑戰嗎?”肖涼冷著臉對高懷遠說道,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逼高懷遠出手不可,反正他也看出來,因為今天的事情,已經得罪了貴誠,于其這樣,干脆做絕一些,打得高懷遠滿地找牙,省的他貴誠以后瞧不起自己。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按說肖涼在京城里面混了這么長時間了,應該知道事情輕重的,但是他今天卻因為心胸狹隘,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他也不想想看,他再怎么說也是王府的一個打工的,人家貴誠現在即便是外聘過來,到沂王府當沂王繼子,即便不算是個正經的經理,起碼也算是個副經理吧!
而肖涼卻忘了這層身份,覺得貴誠不過只是為了延續沂王后嗣的一個小角色而已,得罪了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非要當這個壞事之人。
高懷遠看到肖涼這架勢,也不由得有些火冒三丈了起來,按說他自從來了沂王府之后,已經算是給足了肖涼的面子了,可是這廝卻將他的好意當成狗屎,處處咄咄逼人,非要給他個下馬威不可,俗話說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況今天貴誠完全站在了他這邊,想要為他出頭,讓他在王府里面立威。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他一個人和肖涼之間的事情了,貴誠的態度表明他也卷入這場小沖突之中,今天他是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了!不打的話,貴誠便會顏面掃地,從此會對他產生不滿,覺得他不像是以前那樣男人了,一旦給貴誠留下一個這樣懦弱怕事的印象,可是不太附和他的計劃。
正在高懷遠還在猶豫的時候,旁邊一直站著看熱鬧的田克己卻突然說話了:“我看高兄還是不妨接受肖總管的挑戰吧!畢竟咱們大家也都想見識見識高兄的本事,何況我們在肖總管手下當差這么長時間,也很難得見到肖總管的功夫,高兄還是亮亮您的拳腳吧!”
原來田克己雖然是肖涼的手下,但是他自從掛上了史彌遠那條線之后,便開始有些瞧不起肖涼了,以前還因為安排輪值的事情,和肖涼頂撞過兩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肖涼的對手,于是今天便懷著抱著個不哭的孩子的心理,想要讓高懷遠和肖涼較量一番。
反正高懷遠的勝負和他無關,勝了的話,正好殺一下肖涼的戾氣,敗了的話,也正好看看高懷遠的深淺,所以他忍不住出言幫腔到。
他這么一說,其他的那些圍觀者于是也紛紛點頭,攛掇高懷遠和肖涼比試一下,這一下高懷遠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高懷遠將心一橫,暗道今天這可是你逼我的,該給你的面子老子都已經給你了,你自己不要臉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氣了,以后老子還要在這里混下去,不能因為你這孫子便弱了老子的威風,讓老子以后夾著尾巴做人。
而且高懷遠也想明白了今天他不動手則已,假如動手的話,就必須要勝,而且要勝得漂亮,這干系著貴誠的面子,也干系著他以后是否能讓貴誠繼續對他保持親近和信任,即便事情鬧大,他也必須要把肖涼給揍趴下才行。
于是高懷遠也漸漸收起了笑容,臉色冷了下來,沉聲問道:“肖總管難道非比不可嗎?”
“當然!請高從侍出招吧!”肖涼一聽心中暗喜,他看出來高懷遠也動氣了,今天看來這一仗是打定了,他打定主意,要將高懷遠給干趴下,揍的他媽都認不出來他不可,而且后退一步,兩腳一用力,扎穩了下盤作出了隨時準備出手的架勢。
高懷遠這個時候卻將身體放松了下來,并且調整身體的各個部位,使之進入到一個臨戰的狀態,微微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么高某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拳腳無眼,假如傷到了肖大人的話,諸位給高某做個鑒證,此事并非因高某而起,高某也是無奈,才不得不和肖大人過招的!”
高懷遠這句話說的信心十足,其實言下之意便是:大家都看了,今天可不是我找他肖涼的麻煩的,是他逼著我和他動手的,省的有人告他的惡狀,說他主動挑釁惹出了這個麻煩!而且告訴大家,今天他勝定了,假如打傷了肖涼的話,怨不得他什么。
肖涼差點氣的翻倒在地,倆人還沒開打,高懷遠便說這個,這不是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嗎?于是他立即怒火中燒,冷哼一聲道:“廢話少說!接招吧!”
隨著肖涼話音一落,他便縱身朝高懷遠撲了過去,雙拳掛風,兩臂擺起盡走剛猛的路子,朝高懷遠當胸打去。
高懷遠豈會讓他打中,眼看肖涼朝他打來,身體稍稍后退了半步,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硬接了肖涼這猛然一擊,讓肖涼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胳膊上,同時卸去了肖涼拳頭的力量,將力道傳到了腳下。
花園里面都是鋪的兩寸厚的青石地板,高懷遠硬接了肖涼一拳,就是想試探一下肖涼的深淺,雙臂架住了他的攻擊之后,感覺到一股猛力從兩臂傳來,打得他雙臂生疼,力量狂猛的傳到了腳下,但是他并未后退,腳跟猛的一蹬腳下的青石,只聽腳下發出嘎嘣一聲爆響,一塊兩尺見方的青石板頓時在這股巨力之下裂成了幾片,可見肖涼這一拳的力量之大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同時叫了一聲好,也不知道是為肖涼這一拳叫好,還是為高懷遠的防守堅固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