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來自黑暗中的逆襲第三百七十一章來自黑暗中的逆襲 賢兒!”
自打懂事開始就順風順水的賀蘭煙哪里曾經受過這樣的驚嚇,此時一看到李賢,她鼻子一酸,立馬掉下淚來,一下子撲進了李賢的懷中。好在她還知道周圍有別人,很快就松開了手,使勁擦了擦臉,這才把適才的驚險情形一一道來。
原來,她和屈突申若從徐家出來,又四處逛了一圈,眼看街上行人日少就準備回家,誰知在走到上林坊附近的時候,忽然遇到了一伙賊人暴起襲擊。雖說她和屈突申若都帶了兵器,但猝不及防下都只有招架的份,接下來若不是霍懷恩的援軍來得及時,只怕屈突申若還能自保,她便是鐵定沒命了。
李賢愈聽臉色愈難看,最后方才追問小丫頭是哪里受的傷,卻不料她吞吞吐吐就是不說。沒奈何之下,他只得朝馮子房使了個眼色,看到這位洛陽令心領神會地出了房間,他這才加重了口氣又逼問了一句。
此時,屈突申若冷著臉搶過了話頭:“別問了,賀蘭的傷在大腿內側,背上也劃開了一道口子,好在都不算重,我已經問大夫要了金創藥替她包扎過了。都是我過于托大,否則若是多帶幾個護衛,也不會有這種事!賀蘭,你放心,若是不能從那些賊子口中問出主謀來,我屈突申若四個字就倒過來寫!”
見大姊頭怒氣沖沖撂下一句話轉身就想走,李賢連忙蹦了起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誰知這一下抓上去,他立刻聽到了一聲輕呼,再一看自己的手竟是抓在了那層白布上,他登時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只看到那白布上滲出了殷殷血跡。他頓時更覺尷尬,四處一掃卻沒看到包扎傷口的東西,只得紅著臉連連道歉,旋即正色道:“申若姐,你如今有傷在身,外頭的事情我自會讓人去盯緊,你不用操心,還是和煙兒一起好好將養要緊。”
“一點小傷,哪有那么金貴!”屈突申若徑直掏出一塊帕子,仿若無事地包裹扎緊了。這才朝床榻上地賀蘭煙投去了歉意地一睹,面色亦是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并非信不過六郎你。只是這襲擊著實來得蹊蹺。洛陽這些年從未發生過這種案子,足可見馮子房治理洛陽還是盡職的。今次那些人一上來就下殺手,現場更是死了五個人,逮到的活口只有三個,看情形也不是那么容易審出來的。我屈突申若雖說招搖。但自信和別人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而他們對賀蘭下殺手則是更沒有道理。”
“他們絕對是一心一意要殺了我和申若姐姐!”
李賢忽地聽到小丫頭說話,一轉頭見賀蘭煙在那邊咬緊嘴唇,說話卻是斬釘截鐵的,心中頓時一顫。若不是他正好派了霍懷恩跟著,今次只怕他會畢生后悔!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了出來,他便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你們兩個都已經傷了,先在這里好好休息再說,這件事情有我!”見屈突申若一張口似乎要反對。他便沉著臉堵了回去。“女主內男主外。你受傷險些喪命,若是還要你自己找回場子。我這個男人有什么用!賀蘭,看好你申若姐姐,別讓她逞能!”
逞能!屈突申若長這么大,從來都是尋常男子仰視的對象,從來就沒有男人做得到而他做不到的,被人說逞能更是頭一次。呆呆地看著大門在自己面前關上,她不由惱羞成怒地冷哼一聲,才想追上去,就聽到后頭傳來一個聲音。
“申若姐姐!”賀蘭煙半坐了起來,齜牙咧嘴了一會,竟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就是太好強了,這種事情,交給賢兒去處置不好么?你沒看到么,剛剛他一進來看到你手腕上那圈白布,臉都一下子青了。若是讓他知道你受傷不止這么一處,只怕要更擔心呢!男人有男人的擔當,申若姐姐你要是把他出氣地機會搶了,他那滿肚子邪火朝誰出呢?”
屈突申若被賀蘭煙一席話說得心下暗動,尤其當聽到那句“臉都青了”,她的面上更是少有地露出了紅暈,最后才沒好氣地瞪過去一眼:“口口聲聲地男人有男人地擔當,你這么信六郎,將來可提防自己被吃得死死的!男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哪里能夠輕信?”
賀蘭煙此時也完全忘了身上傷痛,竟是做了個鬼臉:“咦,申若姐姐若是不相信他,怎么會住在太真觀,就不怕他監守自盜么?”
“好你個小丫頭,居然嘲笑我!”
屈突申若惱羞成怒地在賀蘭煙身邊一坐,伸手便要去捏小丫頭的面頰,賀蘭煙自是躲避不迭。若是平日這般玩鬧自是不打緊,怎奈兩 都是身上有傷,這么一牽動,竟是同時痛呼了一聲,成了一團。
李賢自然不知道此時此刻房間里已經是愁云盡去,他如今這肚子里正窩著一團無名火。所以,問過馮子房之后,當聽說那三個兇犯已經分別看押在了單獨的地牢,他立刻提出要見。雖說事關重大,但馮子房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事情能按下去,自是李賢說什么就是什么。
地牢中自是彌漫著一股霉臭地味道,四壁也只有火炬照明。昏暗的火光照耀在墻上角落中的十八般刑具上,更是烘托出幾分陰森森的氣氛。李賢順著石階下來,又走過長長的甬道,就看到前頭一溜煙三間牢房,每間關著一個人,都是赤身裸體地被鐐銬鎖在木架子上,身上的傷口似乎都上了藥,頓時轉頭看了看馮子房。
“你這些屬下調教得不錯,若是沒有活口,這案子就沒法審了!”
馮子房原以為李賢要斥責他醫治賊人,誰知竟是得來了一句贊揚,連忙謙遜了幾句。而他身后的那些刑吏更是個個面露喜色,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若是在自己家里用私刑,李賢自然是交給盛允文,然而,此時有那么多專家在,他當然不打算剝奪人家建功的機會,再說,盛允文若要清白出身,讓人知道精擅用刑不好。
當下他便轉過身,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第一,我只想知道幕后主使,但求他們招供,其他不論!第二,這是行刺皇親的大罪,我要你們守口如瓶,不許透露半個字;第三,若是能問出我想知道的,每人賞錢一百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一會兒,地牢中便傳出了鬼哭狼嚎地聲音,讓人聽了就直冒涼氣。李賢心中怒火正盛,竟是干脆在居中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倒是馮子房走也不是,留著心中更難受,最后只得討饒地對李賢躬了躬身。
“沛王殿下,我…”
“這一次事發突然,和老馮你沒有關系,能捂住我自會替你捂住。若是鬧大了,我自然會去和父皇母后說明,你這個洛陽令這些年著實辛苦,我會設法替你挪挪窩。”
這承諾一下,原本心里惴惴然地馮子房登時大喜,他原本還在暗嘆自己時運不濟連連倒霉,誰知竟是因禍得福!千恩萬謝之后,他自是打消了去意,猶如標桿一般站在李賢身邊,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仿佛在一瞬間變成了繞梁之音。
用刑重在攻心,三個活口雖說都關在這地牢,但地牢卻有三間,所以情形各有不同。居中地那間是十八般刑具盡皆施為,但只聽那倒霉的家伙從最初的男高音式嚎叫到最后嘶啞的哼哼;左邊那間則只是差役在問供,卻是根本不曾用刑;至于最右邊那間,但只聽皮鞭噼啪作響,卻只能隱約聽到咿嗚的聲音,安靜得有些駭人。
里頭在用刑,李賢也在外頭用排除法一個個列舉自己的仇人。長這么大,他的仇人并不多,最后只能把稍有嫌隙的人一塊列上去,方才勉強湊成了一張名單。
賀蘭敏之?不可能,這只會說不會練的家伙連出大門也得他點頭,一沒權二沒錢,再說他也沒道理害自己的姐姐。
上官儀?老上官現如今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第一宰相當得舒服愜意,絕對不會出這種昏招。再說,老上官想必很清楚,上次他是幫忙,而不是害人。
越王貞?那位叔父在封地興許還能呼風喚雨一下,就算報復也頂多是對他不利,沒道理牽連無辜。爾欽陵?那個吐蕃家伙如今正和手下在長安和禮部官員商談和親事宜,不至于把手伸那么長。
那么,是金明嘉或是泉獻誠?也不太像,雖說大唐有什么事情就歸于高句麗和新羅,可掂量如今的時勢,這當口無論是高句麗還是新羅都沒道理弄這么一出!
翻來覆去想不出道理,他自是愈發煩躁,倏地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踱起了步子。就當他走到第九圈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人從左邊的那間牢房沖了出來。
“招了,那家伙招了!”那差役雙手將供詞交到李賢手中,然后滿臉興奮地道,“他說是文佳皇帝座下,此番他們一共二十人潛入洛陽,就是為文佳皇帝報仇的!”
文佳皇帝…歷史上有這么個皇帝么?聽了這話,李賢頓時更加糊涂了,再看盛允文也同樣是滿臉茫然。倒是馮子房比他們見識廣闊,此時立刻驚呼道:“竟是陳碩真余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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