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市檔案館,離市府不到三公里的距離,拾階而上,高大的門柱佇立著,柱后連著一幢十三層歐式樓宇,端得是氣派不凡,據說這里是全省乃至全華北保存最完整的一個檔案館,最早可以追溯到民國、日偽時期,歷經幾次修建之后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也是市府的形象工程之一,只不過這個形象讓人覺得怪怪的,本來應該看到蒼桑的地方,入眼也是一片繁華。
三層、四層,空間壓縮的樓層,讓人感覺有點壓抑,并肩走著的一男一女,警裝。男的很帥氣,女的說不上非常漂亮,可警服襯托出來的挺拔身姿好像也給人一種鋁覺,也有→一股帥帥的陽剛之美。
進了管理室,亮著證件,四層的管理員看著是市刑偵支隊的來人,客氣了幾句,把二人請進了一間檔案室,好家伙,一間足有兩百平米大的房間里密密碼碼地并排著檔案陳列柜,可比刑警大隊那有看頭了,管理員檢索著目錄,循著日錄走進了柜間的窄窄過道,幾乎看不見人影。
聽得柜列的拉聲,過了不多久才重新出來,管理員把四封唇厚的卷宗放在了檔案室的閱覽桌上,客氣地說道:“簡警官、胡警官,按照規定,八零年以前的檔案不能借出的,你們可以在這里閱覽、可以影印、也可以復印、隔著兩間就有復印室…需要什么幫忙可以叫我…”
管理員指指桌上電話,被稱為警官的是簡凡和胡麗君二人,客氣地送起了檔案管理員,回身剛坐下來,胡麗君拿著一封卷宗就要查閱。
“啪”地一聲,胡麗君被嚇了一跳,是簡凡,伸著手按住了檔案,兩眼笑瞇瞇地看著胡麗君。
“怎么啦?”
“先別看,?們猜一猜怎么樣?”
“又想裝神弄鬼?”
“嘿嘿…那我裝一回,你信不信?別說我作弊啊,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包括張處、伍支隊長、甚至包括曾國偉的女兒都說不清他父親當年確切下鄉的地方,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一個地方,好像就是曾國偉年青時候下鄉呆過的地方…你信不?”
“碚鬼吧你…”
胡麗君撇著嘴說著,還以為簡凡又在開玩笑,此時空蕩蕩的大檔案室就剩下了倆個人,不每。道為何倆個人獨處的時間里,總是讓胡麗君覺得心有點怦怦在跳。
簡凡按著手沒放開,眼睛賊忒忒地盯著胡麗君自上而下,直盯到了高聳的胸前,警員編號的部位被頂得格外之高,跟著壞壞一笑撕喻地說著:“賭不賭吧?”
“賭就賭!”
“不過這賭注可得下大點啊?”
倆人再對一句,胡麗君猛然發現了簡凡眼神盯著敏感部位,咬著嘀唇一笑,故意說了句:“你是不是現在缺乏勇氣了!?”
“什么!?”簡凡一聽、一怔,再看胡麗君也同樣笑瞇瞇地眼神,猛地明白了,那可不是第一次給自己勇氣的地方。只不過被胡麗君這么說出來倒有點糗,訕訕笑了笑指指那個部位解釋道:“你想那兒去了,我在揣摩你口袋里的工資卡。”
“哼……想得美,要錢沒有、要人不給。”胡麗君有點臉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迸出那么一句來。
女人的臉皮比較薄,不過那是在發生xx0○事之前;如果在那事以后呢「臉皮薄的怕是要易位了。簡凡被明麗君的大膽說得臉皮發燒,笑著縮回了手,掩飾了句:“那算了…反正都是你輸。”
胡麗君正要翻檔案的當會,也被簡凡這胸有成竹的態度搞得有點云里霧里了,這一次專案組又被簡凡橫插了一杠子,把偵破的方向再次調整了一次,讓胡麗君奇怪的是,一向獨斷專橫的支隊長居然還全力支持「調整后第一個細節就是要曾國偉的全部檔案,只不過只有從警以后的檔案,以前的市局也缺失了,只能從這兒找了,要說起來,往前追溯三十年的事,當年晉原分局的幾位也說不清了,簡凡說他猜得出來,胡麗君倒還真不相信。
“賭了一一一一一一”胡麗君一拍檔案說道“不過賭注我挑)你要輸了,誰輸誰嬴都不能反悔,敢不?”
“呵呵…好啊,不管贏什么反正我都贏…開始查…”簡凡像是根本不在意,已經勝券在握。
這是省公安廳交由檔案館留存的,五大卷完本本都是磚頭厚實,邊翻邊查著當年的人名,一時還真不好找。
“確上凡,你到底想證明什么?這個很重要嘛?”
“當然重要了,籍此來證明我心中的一個疑問。
“什么疑問?”
“賭完了才告訴你。”
切…稀罕…好吧,說,我查到了曾國偉我名字…
胡麗君生怕簡凡搗鬼,查到了目錄夾著卷宗,又合上了,自己都沒看。
“在云城行署……現在的云城市。”
“廢話不是,這是昨天晚上張處長說過的。”
“呵呵…我還繼續向下猜,應該在一個叫楚候鄉的地方。
“真的假的?…鄉可大了。”
“再細的話嘛,就不好說了,你要相信巧合的話,我想這個地方應該離泓澤村不遠,這一帶能看到晉南的名山孤峰山,海撥1411米……
我給你限定一個地方,楚候鄉泓澤村,誤差不超過三十里。”
“你裝神鬧鬼吧啊?錯了我看你說什么。
胡麗君笑著翻著檔案,翻到了那一頁,整個用檔案擋住了自己的視城,也擋住了簡凡的視線,好像生怕簡凡從自己臉上發現什么端倪似的,過了片刻,胡麗君又來了,不能反悔啊……
“不會。巴,我看看。”簡凡要伸手,胡麗君一把抓走了檔案指著簡兄道:“不能耍賴啊……這樣吧,先告訴我你的理由,體為什么擼這兒?”
“你也太粗心了吧?這個地名你難道看著不熟悉?”簡凡怪怪地問。
嗯…好像有點熟悉…”胡麗君一聽有點怔了。
“這是齊援民的籍貫所在地。”
“啊!!:;對對一一一一一一掃過一眼:r我想起了一一一一一一你是說一一一一一一”胡麗君霎時靈光一現,抓住了什么。
“對,齊援民和曾國偉根本就認識,一直以來我有個懷疑,曾楠說她爸爸是的時候說是去會個朋友,而且很高興地走了…現在想想這個細節還是有問題,如果就是去鑒定個什么古董小玩意,這個借口能把曾國偉引出來,也許引不出來,畢竟當天下大雨了,自家的姑娘一個人在家難道不害怕呀?…想到這兒的話,我就想不是個一般的朋友…
我呢,也一直找不到齊援民和曾國偉倆人生活軌跡可能重合的地方,直到昨天晚上張處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這是兩個不同層次的生活軌跡重合唯一的機會,如果我所料正確的話,這一切就解釋合理了。
曾國偉要會的老友,就是齊援民……答案是什么?”
簡凡緩紋地說著,吐字清晰有力,胡麗君美日眨著,不知道是驚詫于這個從細節演繹線索的推測,還是被眼前這個人的沉穡所吸引。
“你羸了…”胡麗君這才撐開檔案,嘆了口氣:“一字不錯《運城行署楚候鄉泓澤村。”
“意料之中而已。”簡凡拽得有幾分臭屁,得意洋洋地欠著身子,案件的脈絡越來越清了,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欠了欠身子,看著胡麗君正持著相機卡嚓卡嚓拍著,笑著索債了:“我贏了你了啊,別忘賭注啊?”
“什么嬙注?”胡裔君抿眷嘴笑著,否認了。
“嘿…你還沒當支隊長呢》說話就不算數了○”簡凡笑著道。
“我說話向來算數,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連。”
“我嬴你了。別忘賭注呀?”
“你羸我了,對吧!…那我不在運兒嗎?你帶我走不就行了。
你贏得是我、要什么賭注。”
“什么什么一一一一一一哎喲一一一一一一胡麗君哺著字眼,敢情是把自己當賭注讓簡凡贏走了,聽得簡凡回味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胡麗君一臉捉狹,弱弱地問著:“哎,胡姐…你是不是已經算準了,我要贏了,就把你贏回來了,我要輸了,你就把把我庋回去了…這輸贏是一個樣子啊!?”
“你真聰明,又猜對了…”胡麗君照完了,合上了檔案,笑著起身準備走。故意逗著簡兄道:“都說了。不許耍賴啊…”
說罷便即謔笑著先起步了,只聽得簡凡蹬蹬退出來,邊追邊說著,嗨,胡姐胡妲,棄權棄權,棄權總行吧!?
“來了、來了…李叔,他干嘛請我們…
“我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知道。”
“我哪兒知道,這些天一直躺家里呢。”
“弄上就揭曉…看小伙多精神…”
國賓飯店住客區,七幢風格不同的小樓,隱約地亭臺樓榭之間的一間窗里,李威、曾楠正在窗口等著來人,院子里的假山噴泉已經停了,水池子里凍了一層厚厚的冰,蜿蜒的回廊上,又出現了從檔案館出來直達這里的簡凡。
被李威的隨從和迎賓帶著直上了中餐樓三層,包間的門一開,李威、曾楠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把簡凡請了進來,很多日子不見了,有點如隔三秋了,脫了外套一身豹紋內衣的曾楠還是那么惹火,每每一看簡凡還是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媚眼。而李威呢,還是萬年不變的不動聲色,一言一舉,仍然是那么莊重、儒雅。
屏退了倆個服務員,李威正客氣著,又是邊吃邊談那一套,不過簡凡伸手一止,開門見山了:“有幾件事想讓你們知道一下,也想做個求證。
倆人知道有事,倒不推拒了,都看著簡凡。
第一句就把倆人雷了個外焦里嫩:“齊援民和曾國偉是舊識,不排除他們串通一氣的可能。
“啪”的一聲,曾楠怒目而視拍案而起,直指著簡凡就要發作。
李威知道這位的脾氣,趕緊地連拉帶勸把曾楠勸坐下來,曾楠恨恨地瞪了簡凡一眼,臉側過了一邊。
“哎,你要還是這號脾氣的話,別說十四年,就一百四十年也找不到人。”簡凡搖著頭,實在對這妞無語了。脾氣能比唐大頭還壞上幾分真不容易。
“好好…有話說話,楠楠你先聽他說。”李威攔著曾楠,盤碟擺過了一邊,生怕曾楠拿這個當武器。
“李總,接下來是關于你的,齊援民和你的前妻唐授清,當年分局局長楊公威也是舊識,而且這個案子里,我相信您前妻也是個重要的角色,她和楊公威的關系也非同一般。”簡凡再爆了一句雷語。
李盛不勸曾楠了,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這等于當著人家面說“你老婆和分局長有一腿”那種結果是一樣的。只見得李威臉有點變形,胸前起伏著喘了幾口氣,聲音冷冷地說著:“別提那個婊子。”
現在,不止是曾楠瞬間到了發飚的臨界點了,李威被突如其來的一句也捅到了G點上,眼瞪著,拳手捏著,己先攔住。
“看來你們倆人都還滌有做好接受真相的準備,那我改天再約你們……”簡凡說著起身,回頭就走。
“嗨、嗨…”曾楠急了,踢踢踏踏幾步攔到了簡凡面前,李威也急了,一下子站起身來。
“你說吧,我保證不發火。”曾楠拽著簡凡,又拉到了座位上,簡凡看看李威,李威也無奈地說著:“說吧,這頂綠帽大家都知道,只不過當面說出來的,你是第一個。”
這位擁資億萬的老總臉上表情就有點哭笑不得了,不過還就發作不出來,憋得一副難受的樣子。
簡凡好像今天就是故意來刺激這倆人似的,不管不顧地說遙:“我這個烏鴉嘴不會說什么好話,接下來的話我不太想說,實在怕你們連飯吃不下去了,您二位都是務家百萬、千萬的主,不至于非要自取其侮吧?…還有你,曾楠,你看清我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想動手直接是襲警罪名,我保證把你銬回去。”
哼的一聲,曾楠側過頭,不理會這貨了,又和李威坐到了一起。
“哎,說吧…還有比這再難堪的嗎?我知道你可能掌握的情況已經超過我了。”李威無奈的說道,對于這個家伙,現在好像自己強勢的位置已經丁點不剩了。
“要說難堪嘛,我先給你倆人一個難堪…你們倆人的關系太過詭異,我第一見到的時候還以為你們倆是老夫少婦情人關系,呵呵…
別生氣,不過后來我發現,雖然你們倆的差異很大,有一個共同之處,都在尋找曾國偉,一個是尋友、一個尋父……讓我奇怪的是,你們倆彼此都不相信,反而相信我一個外人,李總你是搜羅古董帶搜羅人手,一直不遺余力在干這件事;而曾楠呢,不但處處留著心機串通伍辰光算計我,而且連你也防著……坦白地說啊,任何一個細細把檔案看完的人,都會擔你和王為民當第一嫌疑人。”簡凡又是單刀直入,直接把倆人剝得體無完膚。聽得曾楠呲牙咧嘴,幾乎就要發作,只不過礙于李威在場,而且簡凡就像離間倆人的關系一樣,話難聽得厲害。
“我知道楠楠和伍辰光的事,如果能通過這個方式找到,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直接說吧,你的嫌疑難道還釘在我身上?”李威慢慢平復了心情,拉著曾楠的手拍拍安慰著以示不介意,回頭質問著簡凡。
“不,所有的人包括曾楠都懷疑你,除了我。”簡凡道。看著李威的動作,心里暗暗一動。話鋒一轉道:“李總,曾楠把你給她媽媽寫的情書給我看了。”
嘶…曾楠騰著眼,順手捏了個杯子就砸,不料李威的手也不弱,順勢手一枯一捏曾楠的肘彎,砸的杯子頓失了力道“啪”得一聲砸到了桌面上。
怪了…不是動作怪,是簡凡怪怪地,根本一動未動,根本對這幾個有可能傷到自己的動作無動于衷。看著曾楠氣咻咻地坐下了,這才說道:“我這個人比較笨,琢磨了好久才琢磨了點你們倆人的心態。李總喜歡的是曾國偉的妻子,這個看著別人老婆漂亮我不做評價,不過后來發展的事有點出乎意料了,曾楠的媽媽病故、父親出事,而李總你大概是把對她媽媽的愛又傾注到了女兒身上,這些年一直是不遣余力地查找曾國偉的下落,并把他的遺孤撫養成人…我想,一方面是想卸下自己身上這個包袱,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對她媽媽的傾慕吧?…曾楠你別瞪眼,瞪什么眼,我覺得李總是不是個嫌疑人不重要,但他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就這一點,也值得我尊重,否則我也不會坐這兒和你們談話了……曾楠我知道你誰也不相信,不相信李總,不相信伍辰光,對我你就更不相信了,這個我不怪你,找了十幾年,現在都沒結果,性格里有些偏執很正常……不過一直這個樣子,你不覺得自己的力量有點勢單力薄了嗎?難道現在你還沒有看明白,還想這樣把自己孤立下去嗎?”
批駁了倆人一番,批得李威和曾楠面面相覷。不過話倒越來越傾向于平和。李威和曾桕互視,倆個人都同時看著簡凡,倒覺得話也并不那么刺耳。
“謝謝…”李威臉色由陰而陽,聽得簡凡吧嗒完了才說了句:
“都說知己難覓,呵呵,不想我今天還真難碰見一位…楠楠,別在意他說的話,不管你怎么想的,李叔都尊重你的想法,不管你想干什么,叔都支持你…”
“謝謝…”曾楠也說了句,聲音很小,幾近不聞,臉側在一邊,不知道這個謝是對于李威,還是對于簡凡。
“倆位別怪我,現在難堪一時、省得將來難受一世,你們倆都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又何必這樣呢?既然都在找同一個目標,那何必你提防我、我提防你呢?……好了,咱們直入正題,你們一定想知道我有什么發現,我知無不言,我也希望你們對我不要再有什么保留。
能坐到一起,我希望我們彼此是朋友,而不是誰可以擺布的棋子。同意我的話么?”簡凡問著。
“請…”李威說得有點迫不及待,親自斟著茶,曾楠有點奇怪地看著簡凡,早知道這貨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說話噎人,卻不敢想能糟糕到這種地步,但讓她奇怪的是,好像這么擺出來難堪之后,此時坐著說話,卻也不覺得有多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