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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頭兼萬緒

  “喂…陸堅定。你干什么吃喝的啊…”

  支隊專案辦,只剩下一個伍支隊長火急火燎地等著下面的信息和市局的消息,一直到接近十八點,案過去六個小時還沒有見到重案隊有所進展,拔著電話訓上了:“這都幾個小時了啊,堂堂的重案隊,連現場第一嫌疑人,一個開車的司機都找不到…什么什么,有可能回郊區親戚家?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還是一句有可能?…我提前通知你啊陸堅定,這次你給我干砸了,直接卷著鋪蓋下所里,到片區查戶口……話撂這兒了啊,天黑以前,抓不到人,就地免職,誰能抓著了,誰來當這個重案隊長……”

  說完了,吧唧扔了電話,說是通話,其實就是在電話上恐嚇了一番。泄了一番,市局正在召開624專案的部署會議,而這里別說破案,連進展都沒有,甚至連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查出來,這可沒法交待。

  正覺得胃里隱隱作痛的時候,敲門報告聲響了,應了聲,卻是信息組秘書,直愣愣地站在剛進門的位置遞著一張打印文件匯報道:“伍支隊長,剛剛內網接到了市局624會議紀要,二級保密。”

  “說內容……”

  “參會的有張副市長、政法委張書記、梁局長、肖副局長以及市局相關的部室,會議的主要議題為…”

  “得得…什么時候了,還扯這些玩意,說內容,限期幾天。”

  “十天。”秘書的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訕訕說了句,這就一個主題,限期十天破案。

  “醫院的排查有消息嗎?郭老和吳科長去了不少時候了,有什么現?”

  “沒有最新消息,只是對嫌疑人的作案手法重新進行了精細描驀,現在已經確認確實有一位主要嫌疑人開槍后退回了醫院,從住院部脫逃…”

  “得了,別說了,凈搞這些紙上談兵的事……噢,不是說你啊,你去吧。”

  伍支隊長說著。揮手屏退了秘書,只覺得胃,更疼了,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頭緒的案子,還是因為剛剛得到了這個限期。

  醫院的急救室里,難得地一會清閑時間,一身警裝的胡麗君、吳鏑和重案隊調來的成像驀寫專業的幾個人四散坐著,其中就有史靜媛。為了得到嫌疑人的體貌特征,支隊把血本都拼上了。

  胡麗君還是繼續了幾次的話題問道:“楊醫生,還得麻煩您重新把急救的過程敘述一遍。”

  “沒關系,沒關系…”穿著白大褂的大夫,此時倒不像對待病人那么沒耐心了,仔細想了想說道:“12點我剛剛接班換上了衣服沒多大一會,門口就跑進來一位醫生喊著我說,外面銀行的人受傷了,孫主任讓組織搶救,一聽說在我們醫院門口被人打傷了,這不都現成嘛,我喊著李醫生、小郭,實習的醫生,還有倆護士。趕緊地往外跑…哎喲,一出門嚇了我一跳,那位男的,捂著眼睛在呼救;那位女傷員,頸部中彈了,自己捂著連喊都喊不上來,已經出現窒息癥狀了,要不是我們搶救及時,今天可就不是兩條人命了啊…我當了十幾年醫生,這場面可還是第一次見…”

  “楊醫生,那位來叫你出去搶救的醫生,你能確認是誰嗎?”胡麗君問著細節。

  “喲…這個…這個…哎,就是啊,這是誰呀?孫主任知道吧?”楊醫生難住了。

  胡麗君說道:“孫主任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和你們一起施救了嗎?”

  “我怎么感覺熟熟的,就是想不起來呢?……哎,對呀?沒有啊,就我們急救室的幾個,都認識,再沒見過這個人?誰呢?…這個不好說,咱們醫院里一穿上白大褂,差不多都一個樣子。”楊醫生難為地說道。

  胡麗君和吳鏑互視了一眼,心知肚明了,八成是個陌生的或者假扮的人,混水摸魚了,對急救醫生、護士以及急救部的負責人詢問下來,都已經說不清當時是誰動的了,還就楊醫生一個人見過那個穿著白大褂的。

  “您再仔細回憶一下。”史靜媛看著胡麗君的眼色,翻著畫板說上了:“想想他的身高、體型、體貌上有什么明顯特征…”

  那醫生迷糊了,努力地、使勁地回憶著。狐疑地說道:“沒什么特征呀,中等個兒、穿著白大褂、戴著醫帽和無菌口罩,說話是本地口音……今天太亂,急救那會跑出去十幾個醫生幫忙…這個…”

  “楊醫生,那你總能看清他的眼睛吧?說說他的眼睛長什么樣子……”史靜媛耐心地誘導著,要重現目擊者的記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要把這些準確地畫出來,就更難了……

  胡麗君看著幾個人都描上了,輕輕地退了出來,旁聽的吳鏑也跟著出來了,一番詢問下來,倒明白了點,悻悻說了句:“看來郭老他們猜得不錯,有可能這個未知名的醫生,就是開槍的嫌疑人,通知急救上的人,再大搖大擺走了,這事知道了簡單,可不知道以前,還真不敢想,有這么膽大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見啊,如果他真是這么干的。那這膽子簡直大得沒邊了,差點就從咱們眼皮底下溜了。”胡麗君表了評論,跟著電話響了,是陸隊長的,又聆聽了一番訓斥,不過聽口氣,像是隊長也挨訓了,把火次弟地向下泄。掛了電話,胡麗君訕訕笑了笑道了句:“我們隊長,急火了…又是老一套,再查不出個頭緒來。讓我回派出所管戶籍。”

  自嘲般地笑著倒引得了吳鏑的同情,理解地說了句:“基層我呆過,夠辛苦。”

  “吳科長,別關心我了,怎么樣?郭老和簡凡他們呢?”

  “在后院住院部,倆人神神叨叨正討論著呢。這一老一少,還真是談得來,這都快一個多小時了吧。”

  “我去找找,看看他們還有什么新的現…”

  胡麗君說風就是雨,風風火火地走了。吳鏑正自無聊等著郭定山的當會,一伸頭向著窗外看的時候,倒看見位熟人,有點暗自竊喜地打電話,拔上了電話說著:“紅杏,你怎么也在這兒……”

  “吳科長呀…我跟我們隊里史姐,作嫌疑人成像的那位,一起來幫忙了唄,你也在這兒呀?”

  電話里的聲音甜甜的,正是楊紅杏,和史靜媛一起來案現場了。

  “斷了,從這里開始咱們就全盲了……”

  簡凡和郭定山站在住院部院子里,從這里可以直通醫院大樓,現物證的地方就在出口垃圾桶里,而這個垃圾桶里,帶血的繃帶,用過的一次性口罩等等一些醫用垃圾塞了半大桶,每天新增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如果稍稍遲點,怕是要連這個關鍵的物證也要毀了。不過即便是找到了,意義也僅限于推測當時的案場景,省警校實驗室沒有從遺棄物上找到可供比對的dna樣本,這對于真正的追捕和身份定位起不到作用。

  這個獨立的住院部里有單獨向外的大門,出了大門東西兩個方向,不管是步行還是駕車,用不了五分鐘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案隊的幾位正和門衛詢問著什么,不過看這里進進出出的病人和家屬。要讓年紀不小的看門人準確地想起某一個人,這難度比直接抓住那個人并不小多少。

  斷了,簡凡只覺得有點茫然,眼盯著大門外不知所想。不想接觸這案子,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他的難度匪淺,而自己所能做的卻極其有限。把醫院的過程描述出來的時候,感覺再往下就是一個瓶頸了,這個瓶頸,簡凡知道單靠自己,是突破不了的,真正的刑事偵察學對自己來說太過深奧,甚至于有些技術手段身處其間都看不明白。

  “小伙子,喪氣什么?你已經描出了一個非常準確的輪廓,現在我們梳理的線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方向,而且這個方向應該對路,城邊三十幾個特警組都裝配了銀線類掃描專用裝置,除非他把錢埋在大原不出城,否則一動,我們就會有所現……對了,剛剛看筆錄,你好像并不熱衷,我怎么覺得你有點勉為其難的意思?”郭老頭倒樂觀,估計是見的案子多了,并不以為然。篤定的神色能感染到身邊的人。

  “呵呵…郭老,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刑偵啦、什么破案啦,我最喜歡做飯,有句話叫貨賣識家,如果做一道美食到了不懂吃的人嘴里,和普通的沒有什么區別……今天也是如此,如果根本沒人跟你合拍,即便是你知道嫌疑人是誰,恐怕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吧?…如果沒有您支持、沒有胡組長的支持,我想我都不好意思在這個場合說話。”簡凡笑著解釋道。

“呵呵…不過事實證明,你說的不錯,很有借鑒和指導意義,警察不是僅憑槍來威懾犯罪份子的。”郭老頭笑了幾聲,敢情明白了,年青人多少還是有點被冷落了帶了點情緒,安慰道:“小伙子,我不否認咱們公安局里官僚的成份重點、不否認里面尸位素餐的人有點、也不否認里面論資排輩、拍腦袋決策和外行指揮內行的情況都有點,可你同樣不能否認,警察這是一個很光榮的職業,當好一名警察,就得  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冷眼…”

  “郭老,這些話有點偏頗,您已經退休了,您這套價值觀多少還是有點過時了;而我還沒轉正,都不算嚴格意義上了警察,這個話題,咱們避開可以嗎?免得咱們之間有代溝了。”簡凡嘻笑著,婉言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一句話引得郭老頭哈哈大笑,直拍著簡凡的肩膀不無贊賞地說道:“我是個痕跡檢驗專家,在你身上我能現我這一代人的痕跡,謙恭謹慎、遇事隱忍、小心細致的優秀品質,哈哈…我猜你家里應該有我這么一位老古板。”

  “嘿嘿…不是一位,是兩位。我爸、我爺爺都這樣。”簡凡笑著道了句,這個親切的郭老頭倒比相像中要好處得很。

  “哈哈…怪不得。”郭老頭樂了,笑著仿佛彼此間距離更近了幾分,拍著簡凡說道:“別灰心,現在我們的明線、暗線已經有了很多條,有時候案子并不像我們想像的那么難,一會咱們和重案隊交流一下意見……哎,你覺得失蹤的司機有沒有價值?小陸他們正在追這這條線,很快就有分曉。”

  簡凡想了想,搖搖頭,判斷了句:“價值不大,不會這么簡單,這條線太明了,我寧愿相信是個什么樣的巧合,持槍、搶劫且數額巨大、命案,那一條都夠掉腦袋了,要說通風報信有可能,明打明參與那是找死……即便是有,關系也不會很大,我以前都不知道,銀行的管理和保衛這么差,倆名銀衛一名沒有上彈,另一名槍機上還掛著鎖,整個就是兩根燒火棍唬人呢。”

  這事有點可笑,又有點可悲,陸續出來的現場物證描述現,兩個銀衛手里的霰彈槍根本不能射,甚至于連彈都沒有裝。銀行對此的解釋是走過一次火,怕誤傷,所以才這樣;可也正因為這樣,才讓倆人冤死得厲害,別說沒有反應過來,即便是反應過來了,也沒治。

  “這就是制度和管理上的漏洞加上思想上的麻痹,給了犯罪份子以可乘之機。大原三年沒有生過惡性的銀行類搶劫案了,而這條街的建行分理處,十年了都沒有出過什么意外。這一次又是外圍取款業務,和銀行自身的金融保衛又有所差別,一個司機溜號了、兩個保衛沒有保衛能力、車上應該留守的警衛也沒有派,銀行也商業化了,覺得多少年沒事,也學會在保衛上精打細算了……禍患常積于忽微呀,這個案子不管是誰做的,選擇的時機、所用的手法、找到的管理漏洞,都非常巧妙。”

  郭老頭侃侃說著,話里倒透著對制度的無奈和對罪案的欣賞,這句話讓簡凡覺得熟悉,好像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看多了罪案的實施,有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代入感,會為精彩絕倫的手法所折服,當然,如果能把這種人折到自己手里,那更會是一種巨大的滿足感。

  從這個層面上說,犯罪和對付犯罪,都是控制的泄。每個人都需要心理滿足,而警察這個職業,或許更讓人神往的原因就在于,它能夠給人帶來乎其他職業的滿足感。

  胡麗君到了后院的時候,見到了個奇景,倆個人,一老一少、一個稚嫩一個蒼桑,都在看著高樓頂上越沉越低的夕陽感嘆。忍不住心里有點笑意,招呼著倆人,說著從其他隊傳回來的消息。

  仨個人回到了一樓的臨時詢問兼值班室,市局刑偵處的吳鏑、支隊派車來接郭老的人和重案隊忙了一天要稍事休息的,都聚在一起了。

  郭老頭坐到了正坐,七八名干警有坐有站看著這位傳說中的前輩,簡凡站在門口,隨意地翻著手機上內網剛剛過來的最新情況通報,一進專案組,這種即時通訊的手法就連接到了組員的手機上,方便得緊。有最新案情都會第一時間按保密級別通知相關人員。

  “好了,剛才對醫院的盤查又深了一層,現在我們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小胡、小吳,你們記一下,回去向伍支隊匯報一下,我的任務到此為止,剩下的該你們揮了…先聲明,我是顧問,大家即使是對我的意見也要去偽存真啊。”

  郭老說著,引得一陣笑聲,就聽他安排道:“第一條線是追失蹤的司機,這是一個直接和關鍵的證人,有沒有問題查清了才知道,陸隊長和秦隊長倆名大員在干這事;第二條線就在這兒,醫院,要深挖細查,現在種種跡像表明,這個嫌疑人對醫院熟悉的程度乎想像,包括地形、樓層、線路,甚至于還知道急救部的孫主任,我想他應該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出現過,至于以什么樣的身份、什么樣的方式進到醫院,就需要大家的努力了;第三條線是他的脫逃路線,現在需要吳科長你們作信息匯總,把醫院留存的監控和案時間通過幾個路段的車輛交叉比對,找找看其中的嫌疑車輛,行人。這是個細致的活,需要時間;第四條線是槍源,各大隊在查了,不過希望不會太大;最后一條線,就是我們的武警和特警的排查,這種排查大家也知道,只能是一種震攝作用,讓嫌疑人不敢亂動,不過靠這種方法抓捕到嫌疑人的可能性不太大……老生常談啊,工作要做細做扎實;偵破不怕慢、就怕心里亂;工作不怕慢,就怕原地站,做不扎實,回頭還得重來,那時候想快也快不了了……我就說這些,簡凡,你還有補充的嗎?”

  這話一出,把關注的焦點都射到了簡凡的身上了,史靜媛有點高興,好像看著隊友出息了;胡麗君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簡凡,不知所想。不過從吳鏑眼里出來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友善了,今天的風頭被一個小警察奪得干干凈凈,要是郭老吧還沒說的,偏偏是一個不入流的基層小警,這市局刑偵大處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最起碼支隊也要小看你一個層次。

  “啊!?”簡凡被喊著一怔,剛剛看完信息通報,一聽這話,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郭老,最新一期通報上,棄車現場車輛上現的擋板殘泥、車廂里鞋泥里含花粉、有機肥,這表明這輛車曾經去過的地方,應該有花,菊花?大原有菊花的地方多嗎?”

  此話一出,引得一干人哈哈大笑,睿智的小警又回復白癡的本性了。胡麗君笑著說道:“你真不知道還是裝迷糊,大原市的市花,滿城都是。”

  “飯店我知道,那東西我那知道,就看著都分不清。”簡凡悻悻說道。

  “簡凡,你想說什么?這條信息對你有所觸動?”郭老笑著說了句。

  “我有個想法,大家要不考慮考慮?”簡凡證詢似地,不太確定,正要說又有人闖進來了,卻是肖成鋼進來倒著喝水,把話打斷了,氣得簡凡瞪了他一眼。

  “說說…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胡麗君說道,郭定山和簡凡到來,倆人從分析筆錄入手,沿著案的現場和路線來回走了幾圈,邊走邊說邊討論,好多個忽略細節被一一撿起,還真有點豁然開朗地感覺。

  “我學過兩天射擊啊,我想可以從這個專業的角度考慮,這種汽槍市面上沒有,俗話說三天不練手生,我想特別是持汽槍那兩位,他們應該有一個試槍的地方吧?如果要能把這個地方找出來,這個靜態的場所是不是會給我們留下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呢?…十幾米外準確的命中目標,而且在跑動的過程中換彈擊第二槍,也沒脫靶,這個水平不錯啊,最起碼各位民警里面有很多人達不到這個水平。”簡凡愣著眼解釋道,只覺得自己練了這么幾個月才這水平,人家這水平明顯也不低于咱。

  這話說得,胡麗君悻悻看看左右,都是怪怪的眼神;郭老笑而不答,有點神秘莫測;史靜媛輕咂了一聲嘴巴,像是無奈。簡凡看看各人都怪怪地,自己也不甚確定,這倒好,有點冷了。不過在大家看來,這個辦法確實太過于白癡了。

  沒人說話,不料來了個痛打落水狗的,吳鏑笑著接著話題問:“簡凡,你知道大原有多大?”

  簡凡愣住了,搖搖頭。

  “6988平方公里,市區周邊以土石山地、黃土丘陵為主,有一半以上的地方產過山菊野菊或者人工菊,只要你在野地里走過,你的鞋泥里肯定會含菊花花粉,要覆蓋這么大區域,你知道需要多少警力嗎?”

  簡凡傻眼了,搖搖頭。

  “把全省警力都調這兒,也未必找得出來。從概率上說,比三百萬人口里找出四個嫌疑人的難度更大。對了,你確定他們一定會試槍,一定會在大原試槍嗎?那么即便是找到了這個試槍點,找到了現場殘留的鉛彈,又對抓捕和追蹤有什么幫助?”吳鏑繼續問道。

  簡凡確定不了,更愣了,又搖了搖頭。

  “再往下就沒什么說的了,那你不如干脆找嫌疑人住處,都沒有這么難。”吳鏑笑著結束了。

  簡凡摩娑著嘴唇,深為后悔這大原上學幾年,居然連人文地理這些常識東西都沒學多少,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了。第一次被人搶白了一頓,再看吳鏑,那臉上的小痘痘隱著的傲氣又出來了,端上了領導的架子。這架勢讓胡麗君有點反感,臉扭過了一邊,郭老也不揭破,笑著和吳鏑告辭回支隊,臨走了拍拍簡凡的肩膀,不知道在鼓勵,還是在無語,不過臉上表情卻是很善意的。

史靜媛和重案隊的繼續忙去了。胡麗君看著簡凡有點不自然,笑著安慰道:“不怕  錯,有想法就好,錯了咱們重來。”

  “錯!?”簡凡一愣,虎氣道:“誰說我錯了?我沒錯呀,胡姐,我堅持我的判斷,這也是個常識性問題,這種案子他們肯定準備了幾個月,這期間在大原呆的時間不會短了,要用槍,他必須保證槍的性能揮到最佳狀態,怎么可能不找個地兒試試呢?…再說了,我覺得這是一個單刀直入抄后路的辦法,直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不定就能直搗黃龍,難是難了點,不過……笑笑,成鋼再笑我踹死你啊。”

  簡凡說著走題了罵上了,肖成鋼撲哧笑著直吐水。這個團隊里,就這貨簡凡敢罵了。倆人還沒爭辨開,胡麗君倒有點不耐煩了,推拒道:“這個問題咱們以后再談,你和郭老雖然捋出了個方向,可這么多線索需要整理,咱們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啊,再說我也沒有警力分開去干這個。”

  明顯地在推辭,不料簡凡也不懼胡麗君,伸著擁抱也似地擋著門,嘴里說道:“不行,我要查這條線,是你非要我堅持的,我現在堅持了,為什么你要讓我放棄…我沒有朝你要警力,那你也不能一點支持都不給吧?”

  胡麗君被擋,有點臉紅,再看簡凡很鄭重的臉色和眼神,心里有點別扭,很別扭,每次見了這個和自己有過肢體接觸的小男人就有點別扭,有時候還有意地躲著,正自無話可說的時候。背后肖成鋼起哄,舉著手鄭重說道:“鍋哥,我支持你,我和你一起查,這條線索非常有價值。”

  “看看…看看…群眾的眼睛是鮮亮的。”簡凡樂了,指指嘿嘿笑著的肖成鋼要質問胡麗君。胡麗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醫院里暫時用不上你們了,你們隨便,我可以知會各派出所協助你們外圍排查,加上郭老的五個建議,這算第六條線,不過如果案情有變,你們要隨時聽候調遣。”

  “好啊,沒問題。”簡凡幾分不服氣地。

  “讓開,要調查,可以開始了。”胡麗君說著,瞪著眼,簡凡閃開了身,拉著門要出去的時候,胡麗君突然轉身回來問道:“簡凡,你非要證明你與眾不同么?”

  “我確實與眾不同,刑偵的手段我不懂多少,我的能力也不大,專業知識我也沒多少,我一直在力所能及的事,不管能不能干成,我盡力了,剛才去重癥監護室看這倆位傷員了,即便是我現在停下來什么都不干,我也問心無愧。”簡凡突然間正色地說了句。

  胡麗君嘆著氣,搖著頭走了。遭遇了再次不理解的簡凡再看成鋼有點親切了,笑著一揮手:“走唄,謝謝你啊成鋼,關鍵時候支持鍋哥。”

  “謝個毛呀?你丫就是一白癡。要能找著那地方,我還不如去買雙色球中五百萬呢?”肖成鋼伸著脖子,不屑地說道。

  簡凡不理解了:“什么意思?那你還跟我?”

  “跟著你,有人管飯;跟著你,能悄悄溜號,跟著你,一起偷懶;我在這兒,不是讓我刨垃圾堆就是挖廁所,這是人干的事么?”肖成鋼終于道出了原委,有點喜出望外。

  簡凡悻悻然轉身就走,被這么低的覺悟氣著了,肖成鋼顛兒顛兒跟在背后。倆人出了門,門廳的現場已經清洗干凈,隱隱地只見得稍有印跡還在,簡凡慎重的繞著那攤印跡,心里幾分惻然地離開了,不料剛走著,肖成鋼卻是鬼鬼祟祟指著前方:“喂喂,鍋哥,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班長對象啊…看看,他們握手呢?市局那誰呢,叫什么,好像叫吳鏑來著,這名字牛b啊。”

  簡凡側頭一看,再一看,喉嚨里癢,“呃”地嗝了聲,可不咋地,楊紅杏正高高興興地和吳鏑握著手再見,看樣是老朋友一般,吳鏑上車了,楊紅杏尚自輕招著手再見,說不出的女人溫柔味道,就像…就像那天晚上和自己再見一般,一點也不見平時的河東獅吼的樣子。

  呃了下,心里有點嗝應,本就看這吳鏑不順眼。誰知道這人跟蒼蠅一般,還專門就嗝應你。倆人出了大門,肖成鋼四下找警車,卻沒現簡凡常開的那輛2o2o,正詫異著楊紅杏卻是笑著上來打招呼,簡凡沒那么熱情地理會,側著頭要走。不料肖成鋼這貨恬著臉問道:“班長,誰呀?你對象呀?”

  楊紅杏正不知道該說什么呢,一聽這話笑了,再看簡凡的表情像飛醋了,故意說道:“是啊,怎么樣?市局刑偵處最年青的副科,副主任主持工作,我家里介紹的對象。”

  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的注意著簡凡的表情,而簡凡卻是怪怪地、不為所動地看著楊紅杏翹翹的鼻尖,挑著眼皮的挑恤,臉上像古井一般毫無波瀾。像根本無所謂一般。

  “不錯不錯…比咱哥們強,以后可得班長多多提攜啊。”肖成鋼豎著大拇指拍馬屁。

  楊紅杏的心思不在于此,笑著問簡凡:“簡凡,你呢?怎么不說話呀?不會是妒火中燒了吧?不會是見了這么年青的科長,自愧不如了吧?”

  “呵呵…我還妒火中燒?”簡凡一下子被這個玩笑氣樂了,回敬了句:“我看你是白天騷。騷擾的騷,不是燒火的燒啊。”

  “再說…”楊紅杏本待逗一句,卻不料這個結果,聲起腿上,長腿直踢簡凡。

  只聽得哎喲一聲,有人栽倒,簡凡沒事,側身早跑了,肖成鋼猝不及防,被踢了個正著,捂著腰大喊救命,楊紅杏待要去追,沿路的崗哨還沒有撤完,又不好意思,悻悻地扶起了成鋼,一句話沒說,氣咻咻地跑進醫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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