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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同一個藥方

  浩道:“把手放在脈枕上,我給你把把脈。”

  老鴇龍氏嗨了一聲,道:“不用把脈,紅崩癥,錯不了,多少年了,大大小小的有名沒名的大夫,老身我看了不下幾十個,包括錢神醫都看過的,都說是這癥,還能有錯?”

  杜文浩沒瞧旁邊的錢不收,淡淡對老鴇道:“不診脈,我不會下方的。”

  老鴇和媚兒相互看了一眼,媚兒使了個眼色,老鴇這才把手放在藥枕上:“那好,請先生給重新診診脈吧。”

  杜文浩凝神診脈,片刻,又仔細端詳她的臉,皺了皺眉:“你臉上脂粉太厚了,我看不清你的臉色,影響對病的判斷,能否把臉洗了?”

  老鴇有些尷尬,過連連答應了。

  杜文浩讓店伙計傻胖從面端來一木盆清水,給老鴇將臉上胭脂水粉都洗掉。洗完之后,重新坐下。杜文浩見她臉色蒼白,臉頰有些凹陷,整張臉略微浮腫,點點頭說道:“你月事紅崩量很多吧?”

  老鴇翹起拇:“杜先生果然厲害!一看就看出來了。老身這是崩中,兩年多了。每月兩三次,多的時候一大缽,少的時候也有一大碗。流得我啊,全身沒勁,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肚子脹,腰酸背痛的。”

  杜文浩讓老鴇伸出舌頭看了看苔,問了二便、病史情況,提筆寫了一付方子,讓她照方拿藥。

  老鴇接過方子瞧了一,勉強笑了笑:“杜大夫,您,您還是重新給開一方子吧。”

  “為?”

  “您這是。這是補中益氣湯啊!”

  “沒錯。怎么了?”

  “這方子地藥。各種加減配伍地。老身服了沒有一馬車也有一驢車了!半點效果都沒有!——哦。老身明白了!”老鴇一轉身。狠狠扇了那丫鬟尖兒一耳光。打得她原地打了個轉。一屁股坐在地上。老鴇回過頭對杜文浩陪笑道:“杜大夫。您肯定是因為尖兒這浪蹄子得罪了你。所以開這方子糊弄老身。您放心。回去老身一定好好治治這小浪蹄子給您出氣!杜大夫。您看在老身這身子骨都要虛脫可憐見地份上。就重新開付方子吧!”

  杜文浩雙手抱肩。淡淡道:“治你地病。我就這方子。沒得改。——你要信我。就照方揀藥照方服。要是不信。就請回!”

  “這…!”老鴇抖了抖藥方。轉頭低聲對媚兒道:“你不是說她很能耐嗎?怎么費了半天勁。就這么一破方子就把我們給打發了?”

  媚兒低聲道:“媽媽,我親眼看見他在大堂上,把氣死過去的劉老漢給救活過來的!他可是真有本事的人!既然杜先生這么肯定,這方子興許就有用,要不,先回去按這方子服幾劑看看?”

  “嗯,那行,就先服幾劑,柱子,揀藥!”

  柱子拿著藥方交到柜上,吳聰瞧了一眼藥方,道:“您幾位得稍等片刻,升麻、柴胡這兩味藥,先生注明了要用紅糖灸。

  稍等片刻就好。”

  “那行,快點啊!”

  吳聰讓傻胖揀其余的藥,自己跑進后堂炮制房里炮制藥材。

  媚兒把老鴇攙扶到一旁椅子上坐好,轉回來在杜文浩條案邊凳子上坐下,捂著心口,嬌滴滴道:“先生,上次奴家說了,心口這老疼,讓您給瞧瞧,您也不來。現在抽空給奴家看看吧。”

  “嗯,手伸出來。”

  媚兒把手放在脈枕上。

  杜文浩凝神診脈,片刻,沉聲道:“姑娘,不是我嚇你,你這心口還真有病!”

  媚兒那話本就是撩撥他的,以為杜文浩是在回送秋波,禁不住吃吃笑了:“先生看得好準,奴家這心啊,想起先生來,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哩!您摸摸看,這會子跳得特別的厲害!”伸手要去抓杜文浩的手。

  杜文浩手中毛筆轉了一圈,差點畫中她蔥白的手指。媚兒忙把手縮了回來,咯咯笑了:“奴家明白,要不,今兒個晚上,奴家略背小酒,在園子里款待先生,子夜時分,花前月下,對樽相親,可好?”

  “呵呵,杜某可沒尋花問柳的閑錢。”

  “先生說的哪里話,您現在是遠近聞名的神醫了,您能來就是奴家的貴客,那就是往奴家臉上貼金了,還什么錢不錢的。”

  “就算不要錢,我也沒這閑工夫。我忙著呢!”

  “所以奴家跟你約在子夜啊,那時候先生總沒瞧病的了吧?也該輕松輕松了吧?奴家給你彈琴唱曲,以解疲憊。好不好嘛!”

龐雨琴一直靜靜聽著他們說話,見她公然勾引自己未來夫婿,氣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可她生性柔弱,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場面。雪霏兒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對媚兒杏眼一瞪,厲  “你干什么?這不是你們眠春園!招花引蝶回去你們去!”

  “哎喲!杜先生,這是你妹子嗎?說話怎么這么厲害啊。屬辣椒的吧?嘻嘻嘻”

  雪)兒呼地站了起來,手往外一指:“你再在這里發嗲發騷,信不信我把你扔街上去!”

  這時,吳聰從后院出來了,把藥材包好。

  媚兒起身,對杜文浩道:“先生,你妹子好兇,嚇得奴家好怕怕的。嘻嘻嘻。”

  杜文浩示意雪兒坐下,對媚兒道:“姑娘,我剛才說的是真的,你的心…”

  “奴家知道先生是真心的!:家記在心里了哩,嘻嘻,那就說定了,今晚子夜,花前月下咱們兩再促膝長談,把酒相親!奴家走了!”跟著老鴇他們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對著杜文浩甜膩膩一笑,這才款款下臺階,各自上了小轎走了。

  他們一走,門那些病人呼啦一下又都涌了進來,按照先前的順序重新拿號排隊。

  這亂的功夫,錢不收捋著胡須對文浩道:“師父,老朽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跟我還客氣?呵呵,說,是不是想說我的那方子。”

  “嗯,朽給這龍氏紅崩之癥,也是開的補中益氣湯,的確沒什么效果啊,師父明知無效,還給她們開,是有意戲弄于她吧?呵呵”

  “你也認我在故意戲弄她們?”杜文浩笑了笑,“你是如何用方的?”

  錢不收說了自己用方配伍。

  杜文浩笑了:“你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我的用方跟你略有不同。

  只不過,現在效果如何還不得而知,等兩天吧,若有了效果,我再給你解釋。”

  錢不收捋著胡須道:“老朽很是好奇,想知道師父這同一個方子,在什么地方與老朽略有不同,說了來,老朽斟酌斟酌,就算咱們師徒紙上談兵也無妨啊。”

  杜文浩微笑點頭,拿起那方子遞給錢不收:“那你自己看看,我這方子,跟你的有什么不同?”

  錢不收接過,掃了一眼:“配伍一樣,沒什么不…,咦!黃二十錢?當歸三錢?怎么用量如此之大?”

  “你眼睛很尖啊,沒錯,我這方子里,黃當歸的用量都比你的方子重差不多三倍。

  “為何要單單加重黃當歸頭兩味藥?”

  “我問你,龍氏是何證?”

  “紅崩癥啊。六脈遲緩而虛,重按無根,舌淡白無,邊有齒痕。乃中氣下陷之虛證,清氣不升,濁氣不降,氣不固血所至。應升清降濁,補氣止血。”

  “完全正確!龍氏紅崩次多量大,失血太多,氣血兩虛,所以補血是第一緊要。補中益氣湯除了可用于脾胃氣虛證和氣虛發熱證之外,也能用于崩漏的氣血下陷癥。但必須根據需要進行加減,加減的原則,要按方劑的目的進行,既然我們需要補血,當然就要加強補血方面的藥啊。所以我把黃當歸這兩味補血要藥的量增加了數倍,就是這個目的。”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錢不收捋著花白胡須贊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師父用方,果然神妙!老朽用藥,還是太過謹慎了。”

  杜文浩微微一笑:“你再仔細看看,還有一處與你用方也不相同。”

  錢不收又仔細查看了一遍:“柴胡、升麻師父這寫明是用紅糖灸,這也不同,一般補中益氣湯都不做這要求,難道其中有何奧妙不成?”

  “當然!龍氏的紅崩癥很厲害了,失血太多,所以在補血的同時,要防止用方中造成進一步失血。柴胡、升麻兩味藥都屬辛散藥,如果就這樣服下,會加速失血,但是,要升陽益陷,又不能不用這兩味藥,沒法替換,所以,我就用紅糖灸一下,目的是降低這兩味藥的辛散功用,同時加強升陽益陷,減弊增利,一舉兩得。”

  “高!師父這一手實在是太高明了!”

  錢不收捋著胡子不住嘴贊嘆。其實,杜文浩這一招在現代中醫里也不算什么,因為現代中醫對藥材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發現了中藥材很多新的藥用價值,也發現了許多增強藥效防止副作用的辦法,其中炮制方法就是一個方面。這已經是現代中醫教學的基本知識,但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人卻不掌握,當然認為很高明了。當然,這些都是宋朝以后一千多年來尤其是現代中醫研究結晶的凝聚。

  杜文浩微笑道:“還是那句話——好不好,得看療效,就看能不能治好龍氏的病了。”

  “沒問題,老朽認為這個方子完全對癥,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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