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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雞犬不留

第四十七章雞犬不留  五道:鑒火道宗、承天道宗、榮枯道宗、流連道宗、指夕道宗。

  三俗:金玉堂、離人谷、卸甲山城。

  這八大天門高高在上,地位無可動搖,正邪決戰之后,八個門宗各自派出一位弟子,共同組成‘一線天’長老會,作為他們在修真界的代表。而五道三俗自身則隱遁深山,不再與其他的修士見面。

  顧碎就是一線天的成員之一,她是金玉堂的代表。玄機境大成的修為,距離突破逍遙境成為六步修士,也只差一線之隔了。她心里算計著,再有十年,至多十五年就能得以突破,到了那時金玉堂便會把她召回…

  一個多月前,銅川出了一個無名殺手,不分青紅皂白只要見到修士便殺。‘一線天’本就是‘五大三粗’留在世間的耳目,對這樣的事情不會怠慢,顧碎便趕到了銅川。

  顧碎的修為不錯,心思上更有可取之處,否則也不會被金玉堂派到‘一線天’之中,在進入銅川之后并沒有急著動手,甚至銅川修士都沒人知道她已經來了。始終隱藏在暗中,監視著東籬先生的一舉一動。

  直到不久之前,東籬先生一口氣公布出四十五件修真道上的懸案,顧碎才大吃了一驚。她只知道三件案子的內情,東籬都說的絲毫不差!

  今天東籬先生所講的事情,只要一傳出去,修真道必然會掀起連番亂戰,這是身在‘塔尖’的八大天門絕不允許的。

  修真道現在,還不能亂。

  顧碎翻手從懷中取出三只形狀相同,但卻顏色各異的木鈴鐺:一紅,一黑,一白。

  三只鈴鐺,是情況緊急時,一線天的長老與八大門宗聯系的方式。

  紅鈴:本人有難,速派高手。

  黑鈴:情勢險惡,方圓千里內所有弟子赴援。

  白鈴:大禍已出,屠滅此處,雞犬不留!

  顧碎先撿出了黑色的鈴鐺,可是在猶豫了一下之后,最終一咬牙,撿出白鈴,微微用力之下,悄無聲息的將之捏碎!她選擇了屠城,不管東籬先生究竟用什么辦法查出了這些案子,今天只要和他接觸過、聽過他講課的人,便一個也不能活。

  修真道上門宗林立,又經過數百年的休養生息,就算小門宗之下有個千八百的弟子也不算稀奇,為了大道安昌,毀掉眼前這幾百名修士也不算什么…至于銅川府中的凡人,顧碎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捏碎白鈴之后,顧碎再從門縫里望向外面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白鈴傳訊,雞犬不留!

  可就在顧碎剛站起來,準備悄悄離開的時候,那個用手掌把人當做釘子拍的憨子,突然一頭撞了進來…直到此刻,顧碎才明白,東籬先生早就知道藏身此處,自己做所的一切,都被對方看到了眼里!

  顧碎想不通,東籬老頭子為什么要等到傳出屠城訊號之后,才動手抓她?難道…直到她被憨子一頭撞碎胸口的時候,顧碎終于恍然大悟:

  東籬這么做,是因為有把握對付五大三粗發動的屠城神通!而當最后這些修士們逃出銅川之后,散出去的消息便不僅是那四十五樁懸案真相,還會再加上一條:八大天門為了遮掩真相,不惜屠城以滅口!

  從此之后,八大天門的聲望一落千丈,千百門宗再不敢真心依附!

  可是,東籬憑什么認為自己能擋住那些毀天滅地的大神通?他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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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憨子左肩扛著木箱,右手掐著個矮胖的女人,從棺材鋪中大步走了出來。

  胖女人渾身上下穿金戴銀,珠光寶氣,看上去氣度不凡,但嘴巴里一口一口的鮮血狂涌,身體篩糠般的顫抖著,已經重傷奄奄,命不久矣了,卻猶自死死的盯住東籬,用盡全身的力氣,嗚嗚的嘶吼著:“老賊,你憑什么?!”

  棺材鋪子的老板莊不周,腦袋搖晃得能把撥浪鼓氣死,一個勁的念叨著:“這女人我不認識,我不知道她藏在我鋪子里…”

  瑯琊好像誰都認得,馬上把顧碎的身份告訴了梁辛,而梁辛在融會貫通,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也冒出了與顧碎同樣的疑問:東籬先生,你憑什么?

  梁辛能想到的事情,在場的修士中也有不少人想到了。同樣,梁辛的困惑,也是這些修士的困惑。

  東籬先生智珠在握,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微笑著對修士們說道:“這便是層次了,哪個層次都有自己的眼界,凡人不把螻蟻的性命當回事,你們這些修士不把凡人的死活放在心上,而五道三俗比起你們更是高高在上,自然也不會珍惜你們的性命。剛剛我說的四十五樁懸案,你們已經聽到了耳中記在了心里,他們便不會再容你們活下去。我現在才殺這個婆娘,就是為了讓你們看看,你們敬若神明的五道三俗,殺你們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會眨一眨。”

  說著,東籬伸手一指天空,滿不在乎的笑道:“來了,很快!”

  一蓬火紅色的邪云,正從天角盡頭,飛快的撲向銅川城,只不過眨了眨眼的功夫,梁辛便能看清楚,天上的火云,由是無數頭身長愈丈紅色巨大怪鳥組成!

  利爪、尖喙、翎毛流火!

  怪鳥撲到銅川的上空,盤旋片刻之后,陡然振起一陣尖銳刺耳的長鳴,隨即雙翅一斂,仿佛一陣滅世的流星火雨,向著鐵鞋大街俯沖下來。

  修士們的臉色盡數蒼白,有些心志脆弱的人已經忍不住顫聲哀號:“鑒火道宗,離離翔羽殺陣!”

  東籬先生又恢復了狂態,漫天銳鳴依舊遮不住他的狂笑,大袖一抖,厲聲喝道:“這一陣由我來打!”隨即雙手結印,雙手結印,吐氣開聲暴喝道:“冰銳斗!”

  話音落處,空氣猛然跳動起來,一道百余丈的巨大冰凌凌空而現,自下而上,斜挑火鳥的陣勢!上流火,下延冰,兩股巨力甫一碰撞,便爆發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嘶鳴!而此刻即便是最鎮寧的修士,也忍不住發出了嘶啞的低吼,就憑這一道冰錐神通,東籬先生的修為便穩穩踏在六步、逍遙境內。

  火鳥的碎尸、滾燙的血液,噼里啪啦的從半空中摔落,修士們或撐起法寶,或催動神通,拼命抗住著一陣火雨。

  敢來銅川查案的修士,修為大都不低,其中也不乏玄機境大成的五步修士,可級別之間,越往高出差異就是越大,六步修士的力量,與五步比起來,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如果不是東籬先生出手,在場的修士絕對扛不下這道離離翔羽殺陣。

  這一陣,以冰御火,難分高下,而天角盡頭,又炸起滾滾風雷,一塊看上去比著銅川府也不小的巨大原石,轟轟烈烈的砸向了鐵鞋大街。

  所有的修士都面露驚駭,承天道宗的‘青山壓頂殺陣’!

  東籬先生傾盡全力對抗者漫天火鳥,早已臉色蒼白,見巨石襲來嘴里又大喝了一聲:“十一!”

  憨子甕聲甕氣的答應了一聲,把已經被他捏死的顧碎隨手一扔,卻仍舊扛著他的木箱,同樣裹挾起一陣風雷,轟轟烈烈的沖向了半空中的巨石!只聽到轟然一聲巨響,憨子十一竟然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撞碎了那塊堪比堪比城池的大石!

  巨石被撞得紛紛碎碎,爆碎成整天蔽日的煙塵,憨子也摔回到地面,胸口急促的起伏著,哇哇哇連噴三口鮮血,重重的摔倒,木箱卻完好無損,依舊被他牢牢抱住。

  梁辛哪見過這樣的斗法,徹徹底底的被驚呆了。而修士們還沒來得松一口氣,一陣鏗鏘的金屬交擊聲,再度響徹天地,由千萬支飛劍匯聚而成的劍龍咆哮而至,直指鐵鞋大街!

  金玉堂,萬劍朝宗殺陣。

  此刻就連道心最堅定的修士,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五大三粗,豬狗不如!”而四步以下的低階弟子已經淚流滿面,放聲大哭!他們不是怕死,而是徹底被這八大天門連番喚出的殺陣嚇破了膽,嚇失了神,嚇丟了魂!

  劍龍咆哮,搖頭擺尾,眼看就要毀滅所有生機的剎那,正抵擋著火鳥的東籬先生再度斷喝:“天策,刀無量,殺!”

  嘭!一聲震裂乾坤的巨響。

  霍!一陣雄壯威武的怒吼。

  始終緊閉大門的天策門,高高的圍墻轟然崩塌,全部七百弟子,身著白袍,臂扎紅巾,正列成一個北斗大陣,只有掌門鄭小道,自己孤零零的占住北極星位。

  所有弟子都揚起手中的長刀,向著天上的劍龍,一刀,虛斬!

  整齊劃一的劈斬之下,仿若神明顯靈般的,一道淬厲得足以斬斷今生來世落花流水的勁銳刀鋒,忽然出現在鄭小道的掌中,氤氳著森森冰冷,對著萬劍朝宗,席卷而去!

  神劍,哀鳴。刀鋒,璀璨。

  無數柄金玉飛劍爆碎成刺目的寒光,劍龍肉眼可見的被層層擊碎,而天策門的刀陣,也同樣層層崩塌,一排排天策弟子好像突然被抽干了精血,膚色蒼白,軟軟摔倒!

  梁辛幾乎瞪掉了自己的眼睛,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天策門竟然有這樣威力磅礴的陣法,如果四十天前他和人家動手的時候,天策門擺出這座刀陣,他只有魂飛魄散的份。

  就憑著這些凡人弟子,合力之下竟然能擋住一道來自天門的殺陣?

  劍龍段段散碎,刀陣層層崩潰,直到最后鄭小道一口鮮血狂噴,也如他門下弟子般軟到在地,半空里最后一把飛劍也隨之粉碎。幾乎與此同時,東籬先生也回蕩冰錐,擊潰了漫天火鳥…

  東籬、憨子、天策弟子,連擋悟道三俗三道決絕殺陣!

  銅川府的天空,終于又歸于平靜,就在所有人都顫抖著松一口氣的時候,東籬先生發出了一聲冷笑:“還差一陣,枯榮道宗,柳暗花溟殺陣。”

  五大三粗,八大天門之中,有四個門宗擁有遠程襲殺的道法,分別是已經現身的鑒火道宗,離離翔羽殺陣;承天道宗,青山壓頂殺陣;金玉堂,萬劍朝宗殺陣。還有一樁襲遠殺陣:枯榮道宗,柳暗花溟。

  事出倉促,這四道殺陣也來不及蓄力就草草出擊,威力大抵相當六步修士的全力一擊,其中已經被化解的前三個殺陣,不過只有六步中游的水平,而最后的柳暗花溟,卻足以轟殺逍遙境大成的宗師高手!

  規律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來的最遲的,便是最兇狠的!

  另外那四個天門,雖然實力不弱于同伴,但不擅這種萬里之外的轟殺。

  此刻三陣已過,只還差一劫。

  日饞之中,瑯琊嬉笑,露出了一排編貝般的細齒,點頭應和道:“這個老東籬,早就算準了一切!”

  梁辛點點頭正想說什么,天空中突然飄起一陣草木淡香,隨即天突然黑了下來。

  天空里不知何時飄來一片厚重的烏云…這次,是貨真價實的雷雨烏云,遮住了所有的陽光,把銅川府都籠罩在沉甸甸的黑暗之中。

  東籬先生臉色幾乎有些透明了,巨頭看著天上的烏云,神情里似乎有些期待,喃喃的說了句:“第四陣,該你了。”說完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走回高臺,看到梁一二的牌位并未損壞,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擦拭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懷中。老先生渾身上下都氤氳著森森的冷暈,梁辛還以為他又在凝功做法,瑯琊卻看出了端倪,皺眉道:“東籬先生剛才凝化的冰錐消耗太大,連本源法力都用上了,現在真元散亂,有些溢出體外…老先生修習的精冰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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