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不周老實巴交的回答:“日期會在六十天之內,算起來的話,現在已經很近了,估摸著就在這幾天了。至于什么禍事、會死多少人么…銅瓶厲鬼先前指點我們去過三個地方。”
第一個地方連降暴雨,最終引發山洪,半座縣城都被泥石掩埋,死了三千多人。
第二個地方是地震,連莊不周和宋恭謹的喪鋪都被震塌了,死了七百多人。
第三個地方是一場大火,燒死了三百多人,死者凄慘,都被烈火燒成了焦炭…
說完,莊不周幾乎是氣急敗壞的一跺腳,嘟囔著說道:“第一次死者都被埋住挖不出來;第二次我的棺材鋪都塌了;第三次死的人面目全非,苦主都無法辨認親人…三次沒開張,師父留下的那點本錢就快讓我們倆敗光了!”
三處慘禍各不相同,傷亡的人數也沒有一點聯系,根本推斷不出銅川會有什么大災降世。
事情說完,莊不周苦笑著告辭而去,他們哥倆只跟師父學了養鬼的法門,卻不會捉鬼的本事,這只養鬼用的銅瓶對他們再沒有一點用處,留在身邊反而是個禍根,干脆送給了梁辛。
老貓則留在了這里過夜,去后院安睡了。
等一切都重新安定之后,梁辛借著燭火,仔細觀察著無心瓶,青墨從一旁撇嘴道:“這種邪魔歪道的東西,要來有什么用,趁早扔掉好了!”
梁辛搖頭笑道:“我是用不上,不知道適不適合老叔。”跟著收起瓶子,問曲青墨:“你說,如果二哥知道了現在銅川的情勢,會不會馬上就把咱們叫回去?”
現在的銅川,看上去依舊安靜祥和,可梁辛卻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了四下里,正有一股股暗潮,悄然涌動!
沒尾巴的小天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苦乃山外。
東籬先生以‘仙禍’為題開課講學,為什么要選在根本沒人讀書的銅川。
一個月,先是路過的修士,再是來查案的高手,前前后后死了二十余人,而兇手始終不曾罷手,仍在城中。
莊不周養鬼,預言銅川必有大禍。
梁辛皺著眉頭仔細的琢磨著,想要找出這些事情之間究竟有沒有關聯,終于把自己給想餓了…
青墨眉眼乖巧,跑到后廚弄了些吃的,做到梁辛身邊,伸手一勾他的脖子,笑道:“你又不是我哥,斷不出這宗無頭案,快吃了東西練功去!”
曲青墨和梁辛從十二歲開始就在一起住在苦乃山里,親密的不分彼此,動作毫無顧忌,不過其間倒沒有什么男女之情,青墨把梁辛當傻小子,梁辛把青墨當傻丫頭,挺好來著…
梁辛跑到柜臺后面摸出了個壇子,每次有客人喝剩下酒,他都倒進這只壇子里存起來,心情好的時候自己喝,心情不好的時候賣給客人…
坐回到桌上,梁辛笑道:“你別說,我還真和大哥二哥學了斷案的法子。”跟著滿臉歡喜的吃了口肉,這才繼續道:“就是找不到真相的時候,不妨大膽的…蒙一蒙!”
青墨哈哈大笑,跟著也給自己弄了杯酒,吧嗒吧嗒的呷著:“沒錯,蒙對了就算你賺了,蒙錯了也不賠,快說,你怎么蒙的。”
梁辛把腦袋靠近青墨,放低了聲音:“從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屠修士開始蒙!兇手殺人,全無規律可循,更沒有道理可講,那他的目的何在?”
青墨連想都懶得想,直接催促道:“快蒙!”
“兇手仇視修士,所以遇到修天的就殺,這個大概是不會錯的,可為啥一定要在銅川殺?憑著他的本事,真要找到個小門宗去屠一屠,也未必做不到。”梁辛說的頭頭是道,自己也覺得道理,眉飛色舞的挺高興:“所以關鍵還是在銅川。”
青墨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丫頭的酒量不錯,挺無聊嘆了口氣:“能說點有用的么?”
梁辛也不以為意,剝了顆花生米扔進青墨的嘴里,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有用的就是,修士被殺了之后,引發的后果是什么?我想來想去,這些修士之間毫無關聯,被殺之后引發的后果,卻有一個相同之處。就是…他們的同門都會來銅川調查!”
正因為如此,銅川現在才聚集了眾多修道之人。
青墨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多少有些驚訝:“你是說,兇手隨意殺害修士,就是為了把大批的修士們引到銅川?”
梁辛笑著點頭:“兇手肯定在圖謀著什么事情,這件事情,需要大批的修士來到銅川。”
說道這里,梁辛突然岔開了話題:“東籬先生宣葆炯,到銅川也一個多月了吧?”
青墨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梁辛道:“東籬先生這堂課,除了‘仙禍’為題、選址銅川這些可疑之處外,還有一處極大的破綻,東籬先生從到了此處,一直到開課,為什么要等上四十天的時間!他用這四十天來干什么呢?”
青墨伸了伸舌頭,嘿嘿的笑道:“好家伙!老先生的這四十天,是等著修士們都匯聚到銅川呢!幾天后的那堂‘仙禍’之課,肯定熱鬧的緊了!”跟著又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覺的驚訝道:“你是說…殺人兇手是東籬先生?”
梁辛也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東籬先生能看出我的修為,自然把我也當成了修士,可他為什不不殺我?”
青墨嚇了一跳,手里端著的酒杯一蕩,漾出幾滴醇酒:“他殺咱干嘛!”
梁辛現在幾乎已經確定,東籬就是殺死諸多修士的兇手。
東籬殺修士的時候,根本就不管對方的修為、來歷,只是為了能把被害者身后的門宗勢力引到銅川。
青墨也回想起在客棧時,憨子十一和東籬先生突然出現在房間門口的情形,很有些后怕的說:“當時…他們是來殺咱們的?!”
“不錯,那天我的確想殺你們!”
話音落處,梁辛和青墨的眼前同時一花,東籬已經出現在他們身旁,這次憨子沒有隨行。
青墨大吃了一驚,身形一振飄向柜臺,取出平時都藏在柜臺下的邪弓。
梁辛卻紋絲不動,依舊坐在桌前,回頭對青墨苦笑:“先生要殺我們的話,咱倆現在就已經死了。”
東籬先生哈哈一笑搬了個板凳坐在桌前,先吃了口菜這才抬起頭問梁辛:“是說吃完了飯之后,只要拍碎了桌子就不用給錢了吧?”
梁辛點點頭,又趕忙搖搖頭:“您老不用拍,我請客…至少還能剩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