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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祥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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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下人間、想不到’之內,梁辛只要心念一動,就能‘抹掉’他‘看’到的那重因果,而敵人也由此變成‘沒有那件事生’的樣子。

  大喜當夜,魔功成形,如果梁辛真的出手,曲青石就會變成個普通武者,而娜仁托雅則會修為驟減,只剩五步戰力…

  其實,因果相連編織成網,斷掉了其中一環,對于‘當事者’來說,他的生命軌跡也會由此改變,這不一定都是壞事,抹掉‘周舉若’,曲青石的一生都會變化,會觸動別的因、引其他果,說不定另有奇遇,修為會比現在更高。

  另外,曲青石‘一變’,其他人也會受到影響,別的不說,如果沒有當初那個小白臉千戶,梁磨刀絕逃不過開殺破煞時蠻人襲殺,根本活不到現在…

  但是梁辛的魔功并不去‘考慮’這些,它單純的很,只做兩件事:

  第一件事,‘挑’出對方眾多因果中的一環,提供給‘主人’,去決定是否斷掉,而它挑出的這一重因果,肯定是對敵人不利的,梁辛不用去選,更不用擔心一旦斬斷,敵人逍遙變嫦娥…

  第二件事,被挑出的因果一旦被斬斷,對方就會進入‘少了這重因果影響’的情形。

  魔功既不去理會‘少了一重因果后,敵人會有另外一種生活、另外一套機緣’;也不管‘這一重因果又會對世界、對旁人有什么影響’,它只是最直接的去還原‘在現有的、一切都保持不變的前提下,抽調一環,你,會怎樣’。

  說穿了,‘天下人間、想不到’自成一隅,它不會改變大世界,只影響界內人。所以斷掉的這一重因果,與外界全無關系,更全無影響。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變化,就只有被梁辛對付的人會被影響。

  而且,梁辛是魔功的主人,是這個領域的主宰,所以他斷掉的那重因果,即便和自己有關,他也不會受到因果牽連。

  舉個例子,如果梁辛抹掉‘刑部周舉若’,曲青石就變成了凡人,但梁辛仍是梁辛,他會因為動攻擊而受反噬,卻不會隨著曲青石的改變而改變…

  說起來玄之又玄,可實際上,干爹創出的天下人間,是一樁‘我為天,我劃道’絕世魔功,它自訂規則,只要身陷其間,就只有俯聽命的份!

  當天夜里,梁辛的魔功只動了‘一半’,他‘看’到每個人的因果,但‘在座的都是朋友’,當然不能為了練手去傷人,那時的魔功對主人并無反噬,陷入其間的高手也無從察覺。

  按照梁辛自己的估計,‘天下人間、想不到’的反噬,不會比著‘來不及’遜se半分,應該會在他剪斷敵人那一重因果的時候生。

  梁辛的天下人間,也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等他把相關種種都解釋明白之后,其他幾個人都閉嘴不吭聲了,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過了一陣,柳亦才開口:“如果你抹掉了‘蟾蜍’,再撤掉魔功,娜仁托雅前輩會怎樣?”

  “干爹的來不及,動之后敵人被‘凍’住,撤銷之后會怎樣?道理是一樣的,我在‘想不到’中抹掉蟾蜍,前輩在魔功范圍內就變成了五步修士,可她要離開魔功,就會再變回大巫士。”梁辛先是反問、自答,之后才繼續道:“魔功本身不殺人,殺人的,還是我!趁著前輩變成五步修為的時候,我出手擊殺,當魔功撤散,她也就死了。”

  女巫冷哼了一聲:“用我舉例,很有趣么,怎么不用小白臉來說事。”

  梁辛樂了,嘴上沒說話,心里嘀咕了句:熟人,下不去嘴。

  柳亦也嘿嘿一笑,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只掐斷因果不傷人,那你當晚應該斷滅了他們因果,反正你不出手傷人,再撤掉魔功后他們也沒事。”

  梁辛苦笑:“這不是怕萬里有一么,萬一要是我想的不對,撤掉魔功后,一群大宗師都‘沒回來’,可就闖下大禍了。”

  柳亦恍悟,嘟囔了句:“這事太玄,不試也罷…”,隨即又問道:“你的想不到,和干爹的來不及比起來,哪個更厲害些?”

  梁辛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搖搖頭。

  ‘想不到’,在對付敵人的時候,不著痕跡,無從躲避,但是相比‘來不及’,它有個致命的缺點:梁辛的天下人間,只能傷敵,卻無法抵擋神通。

  論到殺敵,或許‘來不及’稍遜一籌,可是只要施法之人足夠強大,任何侵入魔功的外物,都會被時間鎖住,神通、法寶也不例外。

  回溯到中秋之戰,正道弟子的萬人相見歡打來,‘來不及’能擋住,而‘想不到’無能為力。

  柳亦把獨手揮了揮,滿臉無所謂:“先不說來不及了,想不到的執念,能隨時爆么?”

  梁辛忽然晃動身形,在小小的帳篷之內施展身法,如電穿梭,片刻之后又回到大哥身前,說道:“十三兩黃金。”

  柳亦想了想,隨即霍然大喜,大聲笑道:“,沒錯,就是十三兩黃金!”

  少年時,柳亦在山中學藝,學有所成返回家鄉,想要加入九龍司,不料已經過了年紀,這‘十三兩’黃金,就是他買通縣吏,幫他涂改戶籍瞞報兩歲的賄賂錢。沒有‘十三兩金’,柳亦就進不了九龍司,當不上青衣,更不會有后面那一番風云際會,誰知道他現在是個鏢師還是個土匪。

  另外,這十三兩金對梁辛、曲青石來說,還有另外一重大到了天上的意義,柳亦成功瞞報兩歲,讓曲青石以為他比自己要小。否則結拜做不了老大,依著小白臉的性子,還會不會和柳亦磕頭都未可知…

  提到柳亦的這重因果,三兄弟都笑了,不過更讓兩位義兄開心的是,老三的天下人間,現在能夠隨念而。

  與喚醒‘來不及’時催動的執念不同,如今的‘想不到’,是梁辛靠著自己的經歷和數不清的喜怒哀樂,這才感悟而來的。這份執念,與世界、與旁人都沒有任何關系,是只屬于他自己的‘道’,一旦被喚醒,就會烙印入他的骨血深處,再不會忘記,再不會丟棄,只要他想,此念便能升騰而起!

  ‘天下人間、想不到’,已經真正變成了梁辛自己的一部分,隨他心念從容施展…

  心境上的突破,繼而帶來魔功的領悟,這一次梁辛的收獲,遠勝以往的那些機遇、造化。(www.mhtxs.cc棉花糖)三兄弟、長春天人人都打從心眼里透出開心。

  自從蘇醒后,梁辛只論天下人間,對‘先祖’只字未提,柳亦等人當然也不會去說什么,但是娜仁托雅可沒那么厚道,魔功的事情告以段落后,目光里帶了幾分譏誚,對梁辛道:“梁一二就是須根,搬山是為了飛仙,一個天下第一英雄,變成個為私欲去害所有修士的天下第一小人,你不失望么?你不提,就當真的沒這事了么?”

  女巫對須根有殺身大仇,對梁磨刀也‘恨屋及烏’,雖然明知兩人間幾乎沒什么關系,可還是不能看不得梁辛好像沒事人似的高高興興。

  娜仁托雅是柳亦請來的,梁辛睡了幾天不醒,柳老大心中擔憂,這才好說歹說,請了女巫幫忙過來看一眼,沒想到老三偏偏就這個時候醒來了。柳亦苦笑著,心里轉動念頭,想找個由頭再把這位娘家老奶奶請走。

  梁辛卻咳了一聲:“失望大得很,否則也不會有執念了。不過我沒完沒了地提個不停,梁一二就能不是須根了?何況,你說的也不對,不管梁一二是誰,他‘搬山’都是沒錯的。這么多人記他念他,不是因為他是誰,是因為他搬山。至于我自己么…”

  說著,他想了一會,跟著有些突兀地轉開了話題。

  “開山破煞時,我引玉石雙煞相拼,是為了自己活命。”

  “三堂會審其間,鉆土坤、救小鎮、打妖僧、拼雷云、辯國師…是為了幫大哥二哥脫罪。”

  “離人谷那一戰,本是去幫二哥尋找恢復青春的辦法。”

  “兇島惡海,是被禿腦殼牽扯進去的;邪道中秋之會,前半是傻乎乎地給老爹助拳,后半則是替為干爹正名;蜀藏鉆繭子,本意是想看看大福之地有多‘福’,能不能成一個浩劫東來時的避難地…”

  梁辛長出了一口氣:“我經歷的這些大事里,不少都和先祖有關,可哪一件都不是他要我做的,更不是我為他做的…仔細想想,沒有他,肯定沒有現在的我,可是就算我不是現在的我,我也還是我。我活得不是祖宗,我活得是、是我自己吧。”

  “在打機鋒么?你跟我打機鋒有個屁用,沒人跟你辯什么。”娜仁托雅‘咕咕’地怪笑起來:“我不信你能想得通。”

  “何止想不通,簡直、簡直…簡直那啥…”梁辛肚子里墨水有限,找不出更進一步來形容‘想不通’的說辭,要是葫蘆師傅了在此,一定會微笑著接一句‘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女巫眨了眨爛兮兮的眼皮:“那啥?”

  “甭管那啥了,反正我的確想不通就是了。”梁辛笑了:“可想不通就想不通吧,說到底,以前我崇拜先祖,以后不崇拜也就是了,還好,我不是為了他才活的。”

  說完之后,梁辛也不去理會娜仁托雅再說什么,掀開皮簾走出了帳篷,站在草原上長長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愜意、開心了。跟著回過頭對柳亦笑道:“別光說我了,青墨呢?你們的大力覺醒了?還有…其他人呢?”

  從他蘇醒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時辰的光景了,來到草原上的一眾親朋好友,除了身邊幾人,再無一個人過來。

  柳亦笑道:“青墨這幾天都寸步不離大司巫,時時刻刻地巴結著,我倆的力道么…還不錯。”

  “還不錯?你們兩個只配‘還不錯’,我們也就別活了。”長春天接下了話題,對梁辛道:“巫秀蠱煦實力驚人,聯手之下,大小活佛都要甘拜下風了!照我看,柳亦身上兩蠻之力總是有的,青墨稍差一點,但也遠勝一蠻,聯手的話,比起四蠻只強不弱。”

  柳亦笑得挺客氣:“跟老三還是沒法比,就是他太橫,我才懶得和他吹!”

  曲青石走上前,把話鋒一轉:“草原天氣快冷了,老大和青墨歸來之后,就張羅著,請瓊環把幾位老人長輩送走了。跨兩則回苦乃山,去監視天門的動靜,另外,四天前,老爹帶上小汐他們幾個參習星陣的,回離人谷去了,大小活佛也跟他們一起。”

  說完,曲青石想了想,又補充道:“決戰天門,苦乃山里會有一場大亂;轟滅邪井,京城怕也不太平,我請瓊環把父母和你家娘親,送到我老家去了,那里太平,不會有事。”

  梁辛笑著點點頭,跟著又有些納悶地問道:“其他都沒問題,就是老爹、小汐他們,這么快就走了?”

  曲青石的笑容,忽然燦爛許多:“剛剛不是和你說,有一樁真正的大喜事么,就是因為這件喜事,老爹才匆匆趕了回去,只留下我們幾個守著你!”

  離人谷,喜事,星陣…梁辛哪還會猜不到,臉上猛地升起狂喜之se:“老叔,身外身?”

  兩位義兄同時笑出了聲,一起點頭。

  娜仁托雅通過青墨和柳亦,已經弄清楚了梁辛身邊眾人間的關系,知道老叔就是那個‘馮羽’、風習習,此刻見梁辛滿臉歡喜,她又有些疑惑了,側頭望著梁辛:“這個鬼仆,和你也沒什么關系了,你又開心什么呢?”

  梁辛不知該怎么去說,不是迷茫不清楚,而是不知如何去表達,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三個字罷了:身邊人!

  這才是真正關鍵所在。

  身邊人,才是自己‘事事有趣’的基礎、活得快樂的原因。

  梁辛是為‘自己’而活,但是這個‘自己’,并不是單單指著他一個人。每一個他重視的、他關心的人,都已經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正因如此,他才變得‘完整’,才會去拼去追去不甘。

  梁辛經歷過的每一件大事,都是因‘身邊人’而起。

  梁一二身后留下的影響,讓梁辛的許多經歷都改變了展的方向,梁辛的生命軌跡也隨之一起改變,可‘先祖’的影響,只是一個‘扭轉’、一個‘改變’,卻并不是這些經歷、大事生的根本。

  ‘身邊人’才是根本所在。

  在大喜之夜前,‘先祖’始終高高在上,光輝而耀目,是梁辛心中的英雄。但他不是‘身邊人’,當偶像坍塌時,梁辛會心痛到無以復加,憋悶到無法排遣,可是,傷則傷矣,卻不會怕,不會沉,不會一蹶不振,因為‘身邊人’,都還在。

  他們在,根本就在,梁辛就還在。

  事情僅此而已,再簡單不過。

  ‘梁一二’更像一個綺麗夢想,而身邊人則是‘真實的一切’,當夢想破滅時,梁辛之所以沒去像女巫以為的那樣消沉下去,就是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活得有血有肉,他活得不是那個夢!

  夢只是梁辛的快樂之一罷了,少了它,梁辛還有‘身邊人’。

  梁辛對老叔的感情,是初見時的那包鹵牛肉;是斷了一條胳膊偷回的拳譜;是冒著日曬、幾乎魂飛魄散,仍在苦乃山里瘋的尋找;是辛苦修來的五步之力被梁辛星魂奪走之后,不僅沒有絲毫心疼,反而興奮到難以自持的那張笑容…雖然一切的源頭都是‘梁一二’,可是到了今天,這份感情已經和梁一二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了!

  至于風習習在得知真相后會怎樣,梁辛并沒去考慮太多,不管老叔怎樣,老叔都是老叔。

  娜仁托雅見梁辛又開始呆不說話,目光里盡是不耐煩,正想在說什么,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大響!

  雖然是巨響,但內蘊柔和,落入耳中不僅沒有絲毫的突兀、驚駭,相反還讓人心中舒適無比。

  而大響過后,一陣陣輕快的鳴唱,從天上、從地下、從四面八方、從每一個角落中滲出,蕩漾著無盡歡愉之意,回蕩而起,反復不休!

  娜仁托雅的見識最廣,在別人都還愣時,她已經恍然大悟:“天地唱,祥瑞偈!是大祥瑞偈,有大寶物現世了!”

  整座天空都變得清透了,湛湛得讓人一望之下就再也挪不開目光,旋即之間一道道旖旎光彩,從西南方向隱約而起,一路扶搖,直至融入天空。

  光暈七彩,把那一處染得仿若仙幻境界…

  曲青石眼中精光閃動:“是苦乃山?這就是天門的誘餌?”

  話說得雖然輕松,可曲青石的神情里卻盡是驚訝。此刻,除了無盡祥光與吉祥天唱之外,從苦乃山的方向,又彌漫起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

  這份異香不是靠嗅的,而是跨過了身體膚,直接融到心肺深處,讓人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動身趕去,透入骨髓的誘惑,引得自己幾乎不能自已!

  娜仁托雅都已經跳上半空,準備向著光華所在處趕去了,聽到曲青石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什么誘餌?”

  柳亦嘴快,三言兩語,把這其間的狀況,對她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

  長春天則搖動木鈴,向中土上的同伴高手追問狀況。就在柳亦把事情對女巫說清楚的同時,幾個日饞身上所帶的木鈴鐺同時歡唱!

  跨兩從苦乃山傳訊,人頭大丘處有精華耀世,必定是天門所為;

  血河屠子從西蠻深處傳訊,稟告諸位領,邪道高手已經集結,只待一聲令下,即刻啟程;

  老爹從離人谷傳訊,要眾人盡數趕往鎮百山,惡戰將至,日饞各大領要齊聚一處,共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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