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是自己回來的(
他到猴兒谷的時候,先前那個被葫蘆安排著送昏迷修士進入大眼的天猿還沒上來呢 梁辛先是嚇了一跳,仔細一算還真是這么回事,上次他帶過去的人著實不算少,隨便擺放一下怕也得個把時辰…
柳亦多聰明,當然不會去把時間耽誤在大眼里,就請天猿帶著弦子下去他探望過葫蘆和丑娘之后便折返了回來天門到現在,在苦乃山內還沒有太多的動靜,想來他們要置的手段非同一般,進山之前還要大大花上一番準備功夫 家里沒什么事情,柳亦沒進小眼,憑著他的速度,從牢山往返猴兒谷,有三四天功夫也就足夠了,梁辛更覺得奇怪:“怎么耽擱了十來天?”
柳亦從師父賜給他的乾坤袖里掏了掏,取出一卷又粗又長的畫軸,畫軸貼有封條,方方正正的幾個大字寫得明白:大洪國蜀州詳版――九龍司松陽鎮撫柳老大做事細致,估摸著天嬉笑施法之后,大家多半要查找具體地,在返程時特意從去了一趟附近的九龍司衙門,取了這幅精繪的眉州版圖過來這幅圖來的正是時候,天嬉笑大喜,連聲道謝中忙不迭展開地圖,去對應查找自己的探測結果 柳亦的神情里,卻沒有往時那種做了一小事就神采飛揚的得意,對梁辛道:“我去司所取地圖,由此也知道了一件事,這才耽擱了時間…戈州的青衣,傷亡慘重程七爺被人打成了殘廢,高老大帶人趕去,也落了個重傷昏迷,到現在還未醒,隨行的三百多個青衣大都慘死至于當地兵勇鐵騎,就不用算了!”
戈州地處東南沿海,從梁辛第一次落海歸來時,高健和程七鏈子兩大游騎就被指揮使派到了那里,一是為了偵辦海匪,二是要追查先前青衣精銳被殺的案子 梁辛的額頭上立刻跳起了青筋!
他和高程兩位青衣共處的時間很短,但都是用性命拼出來的交情,這兩個游騎狡猾市繪,可也是真正的好漢子 柳亦嘴角一抽似乎是笑,古怪且陰狠:“兇手也是咱們的老熟人!”
梁辛先是一愣,隨即腦子里嗡的一聲響,聲音干澀,語氣里一千個不情愿:“是胖…胖海豹?“
柳亦了頭,目光陰鷙&l請支持豆子&g
這樁案子大到駭人聽聞,但是其中的過程卻異常簡單胖海豹和轱轆島鬧翻,領著!群擁更返回中土,算起來梁辛和柳亦到了牢山的時候,他們也才剛剛入港上岸轱轆島孤懸衡,但也和大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吖系,胖海豹這一伙子人要想悄然上岸本來也不難,可‘窮人乍富’之下,行事也就沒了分寸,領是一個六步宗師,他們又哪還會將凡人差官再放在眼中近百名滿身水銹滿目兇光的赤膊大漢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靠棧登陸青衣如何能不重視,剛一上岸就截住了他們加以盤查程七鏈子就在當地,接到傳訊后也趕了過去他是暗線,本沒打算爆露身份只在暗中觀察胖海豹這一伙人本來就是海匪,一個兩個還有消蒙混過關,這么多人湊到一起,怎么可能瞞過青衣,何況…他們本也沒打算去瞞,且不說胖海豹,單說那群擁蹙,就是石林洪熙宗站到面前,他們現在也敢一個巴掌扇過去而且從司老六的態度就能看出來,轱轆島的海匪雖然是青衣后人但他們對青衣只有敵意還不等緝拿法辦這些手段,在盤查時雙方就沖突了起來,胖海豹回護自己人對青衣也沒什么好印象,他一出手,青衣立刻吃了大虧,整整一旗差官盡數喪命程七鏈子職責所在,出手救人,可他又哪是胖海豹的對手,中了對方一擊天音吼,七根銀鏈全被震斷,一條右臂也被炸了個粉碎,所幸胖海豹先前不知道他的修為,還到他也是普通青衣,在天音吼中幾乎沒怎么用力,這才算薄了性命 高健聞訊,統御戈精銳趕來圍剿,要論起正面攻殺,數百個差官在六步宗師眼中也不值一提,但青衣還有機關術江湖術等種種奇門手段相輔;
反觀胖海豹,他的巨大力量是突然獲得的,在使用起來還不夠得心應手何況他的天眷神力剛剛覺醒不久,身體還在提升適應的過程中,尤其是靈覺輕身等方面還差得遠算起來,他有六步之力,但卻沒有六步的戰力 高健指揮的這一仗打得無比慘烈,隨行高手大都陣亡,自己也被天音波及,昏迷至今胖海豹身邊的擁更盡喪,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不過還是憑借他的縱聲大吼,沖出重圍,逃走了&l請支持豆子&g
大案驚天,指揮使勃然大怒各地青衣盡數被調動起來,務必緝拿兇手歸案,而胖海豹邊戰邊逃,幾次突破圍捕,手上不知又添了多少人命,從沿很入內陸柳亦去到松陽人字院司所借地圖的時候,得知了此事梁辛明白,單只這個消息,不會耽誤大哥幾天的行程,柳亦出手了柳亦的臉è也不怎么好看,在兇島上胖海豹偷吃過天地歲之后,兩人之間就不怎么再說話了,不過也不是全無交情,這次出手對付胖海豹,并不是故意針對,也只能說明:九龍司在柳黑子心里,比著胖海豹要更重得多 梁辛嘆了口氣,問道:“胖海豹死了?”
柳亦搖了搖頭:“活捉的胖海豹本來就傷的不輕,老爹的咒法才剛傳給他幾天,還來不及學,他不是我的對手”說著,柳亦翻起雙眼,望向了梁辛:“還記得在雜錦孤峰的時候,拓穆和咱們說過的話吧…他的話,應在胖海豹的身上了”
拓穆曾明言,天賜神力之禍比著修士之禍猶有過之!
梁辛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轱轆島對九龍司早有怨恨,這次碰了個正著,打殺起來…也沒什么可說的”
“以前他是普通人時怎么不打?”柳亦神情淡漠:“不想在轱轆島受氣,走就是了,又何必帶上一群嘍,這么做沒什么,只不過會讓幾個領威信松動罷了,一群草莽聚在一處,領的威信松了,大亂也就不遠了這么簡單的道理他不懂么?他懂,不過他飄了,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吧!青衣盤查時,他要護著手下脫身易如反掌,何必開口就殺人,還是那句話,他覺得自己有個這資格”
他截住胖海豹的時候,后者破口大罵全力出手,想置柳亦于死地可回顧過往,柳亦不曾欠過他半分人情,相反,還在對付苦栗子逃避海底惡炎時幾次救下了他…
這個事情柳亦沒對梁辛提起,也實在沒什么可說的,胖海豹拼命反抗也無可厚非,只不過在事后,一向沒心沒肺的柳亦,也難免有些感慨了梁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都分不清胖海豹到底是對是錯 “我只是就事論事和胖海豹其實沒太大關系換過誰去經歷胖海豹的這些事情,惹出的禍事也不會更小…談不上對錯,本性如此!”柳亦停頓了片刻,把話題岔開了:“還記得初遇老爹時,提到的他‘吃’徒弟的事情么?”
老蝙蝠尋找適合養盅的普通人,事先約定傳力種盅,并助其逍遙百年,待期滿后在吃掉 “所有人都一口答應下來,所有人在百年期滿后都反悔了,逃亡者有之忤逆弒師者有之,干脆自裁寧自毀身體也不讓師父得利者有之,臨死之前更無一例外,破口大罵,全忘了當初得到的好處,更忘了自己親口承下的諾言”柳亦的聲音愈沉,又重復道:“其實人人都會如此,談不上對錯,只不過是本性罷了”
到這里,柳亦自己也不愿再繼續了,最后又說了句:“緝拿了胖海豹之后,石大人趕來,接收了人犯,我請他通融,好歹等你去見他一面之后,再定罪問斬”
梁辛心里堵得難受,神情茫然的了頭柳亦也不再說什么,默默地嘆了口氣,頭枕單臂,躺下來望天 半晌之后,弦子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總算打破了沉默,柳亦身子一繃勁,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怎樣?找到大福地了?“
梁辛也暫時拋開心事,一邊揉著眉頭,一邊湊了過來 弦子的臉è不錯,手指牢牢按住了版圖上的一處所在:“應該就是這里!”
他所指的地方,也是一片小小的山區,在版圖上毫不起眼,而且九龍司的地圖,每一處重要地都有詳細標注,在這片地方旁邊一片空白,足見其全無要緊可言柳亦挑了下眉毛,對梁辛道:“怎么樣,繞過去看一眼?”說著,又望向了天嬉笑天嬉笑明白他的意思,應道:“那里是大福之地,絕不會有什么兇險的,我用性命擔保!”說話間丑臉上滿是躍躍欲試地神情,他們不老宗弟子篤信命理,遇到這樣一個絕佳的福地,他又哪能忍得住不去看一看梁辛身上沒有太著急的事情,去采血的弦子估計一時半時也回不來,當下痛快答應兄弟倆收拾心情,由飛得最快的天嬉笑帶著,立刻啟程,向著天下第一祥福之地趕去,一路平安無事,不久之后也就趕到了那片無名小山從天上遙飲去,三個人都有些詫異,這里的山峰全都一個樣子:東缺一角,西少一片,或者被鑿穿深洞或者被戧掉山皮,光禿禿的巖石裸露,看上去又破敗又狼狽,好像一嘴巨人的爛牙似的立在那里這比喻,自己打了個激靈,哪有一祥瑞福地的樣子 等他們三個落腳到小小山村和山民一打聽才知道,此處哪是什么無名之地,恰恰相反,這片殘破的小山曾經名噪中土!只不過,它荒敗了,早在兩千多年前就荒敗了&l請支持豆子&g
無數美玉曾出產于此間,只貢帝王家,偶爾有一兩塊流傳于民間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不僅如此,山中玉礦被開采到最后,又挖掘出三塊震驚天下的古怪石頭:
一塊有留聲之效;一塊具錄影之能;第三塊石頭直到遺失亂世,它的用途也未曾被破解開…
‘長舌’‘冷眼’‘糊涂蛋’
梁辛等人踏足的地方,就是‘蜀藏’了,這片小山也不是無名山,因藏得名,喚作大藏山只不過美玉已粳此處荒了兩千多個年頭,昔日盛名不再只剩下滿目蒼夷 本來是要找大福之地,長長見識順便挖個寶貝,結果卻尋到了‘蜀藏’中來,這個結果可是梁辛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天嬉笑和柳亦更是信心大振,兩人都是一個念頭:‘蜀藏’之中,怕是還藏著第四塊石頭!
果然,在不久之后天嬉笑按照自己先前的靈元查探,帶著眾人來到其中一座小山上,指著山體上開鑿出的礦洞:“應該就在這下面”而他們聘來的山民向導也言之鑿鑿,這處洞子就是當年的主礦所在,長生冷眼糊涂蛋也就是出自這里 天嬉笑隨手拋給了向導一塊十足真金,道了聲謝,踏步走入了礦洞梁辛被那么大一塊金子給耀花了眼,快步跟了上來嘀咕著問天嬉笑:“你挺有錢啊”
天嬉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干笑了幾聲…
礦洞斜傾而下,不久后就變得一片漆黑兩千年前的遺跡,到現在破敗成什么樣子不言而喻不過憑著他們三個的修為,又哪會顧及這種小事而此處至多也就是有些崎嶇,比起苦乃山挖石脈似的兇險比起雜錦孤峰的詭異,實在也算不得什么 走了一陣,柳亦伸手從石壁上一捉,繼而攤開手掌,將一只螞蟻托到了梁辛眼前:“錯不了了,是降砂”
天嬉笑也接過螞蟻看了看,表情更興奮了些,隨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對兩人道:“有件事忘記說了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降砂從這里一路挖到牢山,看上去好像巧合,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降砂身具木行之力,雖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要較其真來,它們也算是靈獸,既然是靈獸,就會追逐同源之力按照天嬉笑的估計,當年詬龜呼天中,用掩以幫老虎改天換命,最后被反噬而死,他體吖內的草木妖元就此散去,其中大部分都隨風飄散,但是因為詬龜地勢特殊,有些許木原被留在了崖下螞蟻感覺敏銳,這才追著‘味道’一路挖掘了過去 若是天嬉笑不解釋,梁辛也就把這件事當成個單純地巧合,可在解釋了之后,就又冒出了新問題:“降砂要從這里挖到牢山,大概要多久?“
“具體不太好說,不過,最多也就一兩年的樣子吧”天嬉笑應道 梁辛的眉頭皺了下:“這么說,‘降砂’也是最近才到蜀藏中來的?”
用掩早都死了百多年,要是降砂早就在蜀藏坐窩,也不會現在才爬過去找木元 梁辛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于牢山而言,‘降砂’是外地螞蟻,于蜀藏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梁辛把聲音壓低了些:“關鍵是,這些螞蟻是自己遷移到蜀藏的,還是被能人帶過來的要是前者自沒什么可說;要是后者,他帶著最會鉆洞的螞蟻來這里,怕也是來來探福地的”
柳亦忽然樂了,對梁辛道:“直接說心里話!”
“來搶咱寶貝的”梁辛咬牙:“咱得快,別讓他把寶貝摸了去”
兇光從天嬉笑的眼中一閃而過,憑著他的心思,就算被人摸了去,只要人還在就不怕,殺人奪寶這種事實在不值一提梁辛明白他的想法,正經搖了搖頭 柳亦也贊成兄弟,對天嬉笑沉聲道:“不可造次,寶貝要在別人手里…沒準人家一亮寶貝,就弄死咱了!”
梁辛咳了一聲,笑道:“不是那么回事,對方又沒得罪咱!”
還不等梁好人把話說完,走在最前面的天嬉笑臉è猛地一變,伸了個‘噤聲’的手勢!
片刻之后,天嬉笑傳音入密:“深處,果然有人!“說完,天嬉笑把手印一盤,催動隱匿聲息的法術籠罩住同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礦洞深處傳了出來,語氣里甚是歡喜:“不用遮不用遮,我知道你們來了!”
聲音清脆,聽上去是個娃娃說話,雖然是以真元傳音,不過也實在有些嘶啞散亂,就連梁辛都能聽得出,對方的修為很一般可反過來看,天嬉笑現在已經突破了六步中階,他才剛探知娃娃的存在,人家就知道他們三個來了,能有這樣的手段,至少就說明人家的本事不會比天嬉笑更差 三個人對望了一眼,當然談不上害怕,不過都有些納悶罷了,天嬉笑撤掉法術,既然被對方叫破了,也就不再匿藏,大步向著礦洞深處走去,口中笑著試探:“閣下好修為,我們才剛進來,便被你窺破!”
深處的娃娃毫不隱瞞,顯得沒什么心機,笑著應道:“不是我的修為怎樣,是螞蟻告訴我的”
梁辛隱隱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從那里聽到過,當下沒有多問,快走兩步超過了天嬉笑,把兩個同伴都護在身后 先不論大家不是敵人,沒架可打,就算里面藏了個神仙相,也未必能跨得過天下人間!
走了一陣,再拐過一個彎道之后,三人眼前同時一亮,礦洞已到盡頭,方圓數十丈的空曠之地,正燃著幾只火把火光下當然沒有神仙相,只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沙彌,笑嘻嘻地望著他們,神情顯得頗為開心 和尚長得白白凈凈,眉眼清秀,可神態了卻帶了股憨勁,看上去就討人喜歡,在他手上,正把玩著一只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