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沿岸不夜城郊四十里外,由于清晨的一場大雪,這片銀裝素裹。
而此地的上空處,忽而響起一道銳嘯聲,打破了天空的寧靜。此時,若是由下方處向上望去,可見數道人影破空而過,直奔不夜城方向而去,
而其中當先的老者,正是從北地月之痕趕回的公冶仲謀。跟在他身后的其余幾人,也是公冶家族的子弟,躲在他身后,借著他高速飛行時,所帶起的尾流,也維持著不亞于他的速度。
本來修真者御空飛行,為免驚世駭俗,或者被人發現蹤跡,講究的都是越凈越好。若是經過有人煙的區域,都會以幻術遮掩。
之所以會造成這么大的動靜,公冶仲謀自己也很是無奈。
那個紫發少年的約戰,無論是為了他本人的聲譽還是為了家族的氣數,都是非應不可的。這也意味著,和天闕門的決戰,近在眼前。而與月墟門的請盟,也被對方百般推托。
明了三家結盟,共抗天闕門的計劃已經破產,公冶仲謀本人,是歸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秒,就趕回天闕門,早日將應對措施布置好。
而公冶仲謀的戰力,盡管已有2S級,但他本身的修為,卻只有真人分神境。
這樣的實力,還遠遠還不足以讓他突破音障。而維持在這樣的最大音速,必然會產生這樣的銳嘯聲,是用幻術所無法消除的。
眼見前方不夜城地輪廓。已然遙遙在望。公冶仲謀那緊崩著的臉,也總算了柔和了幾分。然而恰在此時,他的眉頭一挑,驟然剎住了身形,雙眼冷冷的看著前方。
“不知前面,是何方道友?何不現身一見?”
隨著話音,一道道的龐大氣流,呈波紋狀,向公冶仲謀前方擴散。使得前面不遠處的景象。產生一陣不正常的晃動。
這時候,就連公冶仲謀身后的幾名金丹境,也發現了異常,紛紛目露警惕之色。
會產生眼前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是因為前方,有著極高明地幻術存在。而之所以會晃動,是由于公冶仲謀所發出的氣流,讓這個幻術在那一剎那間。變得極不穩定的結果。
此外,那里分明是空無一物。而完整的氣流波紋,卻像水遇礁石一般,向兩旁繞過。分成了數百段。這意味著,在他們地前方,至少有百人以上。在這么近的距離。仍是讓他們無法察覺。那么這些人的實力。應該都不在他們這些金丹境之下。
此地靠近公冶家的本部,距離也不是很遠。隨時都可以調集公冶家,本部地實力和陣法支援。因此面對如此眾多的高手,他們并不如何畏懼。
真正讓他們心驚的是,這許多金丹級高手,就連公冶家全盛時期,也未曾有過。而即使是楚國強極一時的天闕門,派駐在皓月行省地金丹級,也不過十余名而已。
到底是何方勢力?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能夠調集這么多的高手,而且在他們無知無覺地情況下,潛入公冶家勢力地最核心區域?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仲謀大人!”
一個人影,突然從虛空中踏出。出乎公冶家眾人地意料之外,這人竟然只有十幾歲年紀,黑發黑眸,身形頎長。容貌清秀,看起來還未成年。
有姜笑依在前,眾人倒不會因為他的年輕,而心存什么輕視。事實上,能成為這百余位金丹地首領人物,這少年必然有著不凡之處,也容不得他們小瞧。
然而公冶仲謀一看到此人,目中就透出熊熊怒火:“席白?竟然是你!閣下居然還有臉來見我么?”
“上次連累公冶仲成大人丟了性命,在下也是慚愧之極。”席白苦笑一聲,面露無奈之色:“不過那時在下料算不如,反而墮如那人算中,自身也已經是差點不保。拋下仲成大人而去,確實是不得已之舉。關于此事,我席白日后自會做出補償,萬請仲謀大人見諒則個,”
“哼!”
冷哼一聲,公冶仲謀眼中殺機微顯即逝,對席白的話,也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問道:“那么不知閣下,帶著這如許多的道友,攔阻我等幾人去路,又是何意?”
“仲謀大人放心,在下此來絕無惡意。”席白淡笑著解釋道:“之所以會在此等候,只是因為在下想問一下,關于我上次在越國的提議。不知仲謀大人您,到底考慮得如何了?”
“原來是為了此事!”公冶仲謀先是點了點頭,神色接著卻是驟然一冷:“這么說來,今天閣下,是想要以勢壓人么?”
“呵呵!怎么會?我想,仲謀大人您是誤會了。”
搖了搖頭,席白泰然自若地道:“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這種事,雙方還是心甘情愿來得好。我們,也從沒有強迫他人加入組織的習慣。今天在下之所以帶這些人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方便隨時援手你們公冶家而已。想必,最近公冶家被那人逼得很苦吧?聽說,那人還約了仲謀大人,十天后弈棋平林山頂的樣子——”
見公冶仲謀神色面色鐵青,席白又是一笑:“怎么樣?仲謀大人,只要大人點頭,公冶家族,我自然會保你們無恙。相信我們的實力,你也看到了。即便是天闕門傾力而來,也奈何不了你們分毫。”
公冶仲謀白眉一挑,心中暗惱。不過更心知眼下,絕不可為公冶家再樹強敵。忍著氣搖了搖頭:“對不住!寧為雞頭勿為牛后,公冶家的氣運,絕不能敗在我公冶仲謀的手里!”
“仲謀大人,這話您就說得差了!”席白一臉的不以為然:“加入我們,正是為了保全公冶。怎會斷了公冶家地氣運?這樣,我再答應你,這仍由你們公冶家的人掌控如何?”
“嘿!”公冶仲謀冷笑:“若是受制于人,無法自主,公冶家存于不存,有何區別?更何況現在,我還看不出公冶家,有向你們求援的必要!”
“呵呵!仲謀大人。那個人的謀略,我想感受最深的,無外于您吧?仲謀大人您就這么有自信,能夠應付得了他?”席白笑道:“再說。即便是你們應付完了天闕門,那也是元氣打傷了。月墟門和萬勝天宮,也豈會放棄這個擴張勢力的好機會?前門據虎,后門進狼。我想以公冶家族之強,只怕也是窮于應付。皓月行省富敵數省之合,又是四戰之地,仲謀大人不可不為公冶家的的氣運前途。多做些考慮——”
“我公冶家的事,不勞你來操心!”公冶仲謀冷冷地望了席白一眼:“爾等既然不是來攔阻我等,那么就請讓開。如何?”
想了想。席白頜首道:“也罷。既然仲謀大人執意不許,那么在下也無可奈何。不過大人只需記得。我等會在此等候半月,若是仲謀大人感覺實在撐不住時,閣下可隨時命人來找我等。”
見公冶仲謀的臉色稍緩,席白淡然一笑,也不再言語。側身讓在一旁后右臂后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雖然眼中仍舊是空無一物,不過公冶家幾人的神識,卻能感覺到前面百余個隱隱約約地氣息,忽然向兩旁散開,讓開了一條通道。
“不識抬舉的家伙!”
公冶仲謀幾人剛一走遠,一道人影亦從虛空中踏出,漂浮在席白的身旁。
這人的年紀,比之席白也大不了多少,臉上一個碩大地鷹鼻,讓人印象深刻,而在他的腋下,有著兩片白色的肉翼,竟是天然生成。
冷冷的望了公冶家諸人地背影一眼,鷹鼻少年轉而疑惑的看向了席白:“小師弟,剛才為何要給他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難不成這公冶世家,對師傅他老人家很重要么?”
“怎么會?”席白不屑地一聲冷笑:“一個瀕臨滅亡地小家族,又如何入得了師傅地眼內?這次師傅之所讓我把你們們調過來,只不過是不想讓皓月行省,落入天闕門之手而已。若是真到了那種地步,這些年師傅苦心壓制天闕門的努力,就算是全廢了!”
“原來如此!”鷹鼻少年目中透出一絲了然,旋即又皺眉道:“可若是如師弟所說地話,那么這公冶家存于不存,都是無關緊要!我還是有些不解——”
“你忘了么?師傅和那個人的約定.”席白苦笑道:“每九百年,我們只有一次全力干涉修真界的機會。此次出動百余位金丹,已經遠超出底線。除非是公冶家主動加入我方,否則的話,我們是沒有理由出手的——”
“而且他的手段,你是沒有親身見識領會過。所以不知道他的可怖之處。“
移目望向東方,席白的眼中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古怪。既有著刻骨的恨意,又夾雜著幾許欽佩。
“既然是他主動約戰,那么這公冶家,恐怕已是覆亡已定。而且我懷疑,若是我等不能及早介入,恐怕到時候,他們就連求援的機會都沒有。“
鷹鼻少年似是想起什么,神情一動道:“你口中所說的他,可是指的那位名叫‘姜笑依’的空間能力掌控者?前段時間,我也曾聽大師兄提起過,說他是這世間,唯一可能在天資和智慧方面,和師傅并駕齊驅的人物。我還聽說,半年前的時候,他還把你狠狠戲耍了一次。”
席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半年前的那件事,如今已是成了他的隱痛逆鱗,最惱他人提起。辛辛苦苦布局把東西偷出來,然后想要陷害那人一把,結果反而落入對方骰中。
之后帶著滿身的傷痕,好不容易從那數位真一境2S級高手的追殺下脫身出來,結果卻發現自己偷出的東西,竟然是假貨。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這個黑鍋,從今以后,自己都要背定了。而且除非是那人主動拿出,否則的話,這事他根本就沒有翻案的可能。
記得當時拿著九陰落魄鏡的感覺,真的是快要氣得吐血。若不是師傅相信自己,確實沒有偷到九陰落魄鏡的真品,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怎么解釋才好。
交手兩次,結果兩次都是鎩羽而歸,這也沒有什么,以后再贏回來便是。可問題是,半年前的那一次,他是從頭到尾,都是被對方蒙在鼓中。而直到半個月之后,才發覺被騙的事實。不但讓他的臉都丟盡了,也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挫折。
胸中剛浮起了一股郁氣,席白心中就是一驚,強制著把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壓了下來。只是臉色難看的頜首道:“確是此人!”
鷹鼻少年也察覺到席白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滿臉歉然道:“師兄我心直口快,你別介意。不過此人既然能把小師弟你逼成這樣,我倒是真的好奇了!這次說不得,定要見他一見!”
席白眉頭一皺,勸道:“師兄,我看還是休要違了師傅的意思為好。若是公冶家不肯求援,那么你我,最好還是不要出手。”
“這個我明白!”鷹鼻少年笑道:“我不出手便是!不過偷偷看他一眼,總是可以的吧?”
席白默然,只是拿眼繼續看著通定城方向。目中浮起一絲愁色,這一次,自己能夠阻擋得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