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一抹金色的光線如同利劍般從東邊竄起,轉瞬間刺破了昏暗的天空,緊接著一輪金色的圓盤躍出大地,光線萬丈間,陰霾褪去,雄雞一唱,萬物復蘇,然則沉靜了一夜的橫山城卻依舊逝世冷靜,一股子令人壓抑的逝世氣在城中飄來蕩去,黑著臉端坐在城門樓上的高可業同樣是逝世氣纏身,昏暗的臉上滿是濃濃的煞氣,嚇得周邊諸親衛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恐一不警惕惹翻了高可業,給自己帶來殺身之危。山姆大書 高可業現在很惱火,而且不是一般的惱火,是那種想殺人的惱火——讓他留下來送逝世本就夠缺德的了,說好了要給一千的精兵助守的,成果呢,昨夜里派來的倒是足足有一千人了,可全都是些傷兵,還是那種缺胳膊少腿的傷兵,這令高可業恨不得拿刀子劈了成大武。
逝世,高可業不怕,既然走上了行伍的道路,高可業早就有了逝世的覺悟,可被人賣了,還得替人去逝世,這等感到卻不是高可業所能吸收得了的,此時的高可業心里頭亂七八糟地,滿心眼里除了殺氣,還是殺氣,只不過他也不明確這股子殺氣到底該朝誰泄去,只能是黑著臉端坐在城門樓中生著悶氣。
“咚、咚、咚…”
一陣沉悶的鼓聲在晨光中驟然響了起來,緊接著,底本緊閉著的唐軍大營轟然洞開,一隊隊威武的唐軍官兵排著整潔的隊列行出了營門,震天的腳步聲震得不算厚實的橫山城墻都因此而發抖不已,城頭上的守軍一見到唐軍如此威武雄壯的隊伍,全都慌了神,手足亂顫,人人都將無助的眼力投向了身為主將的高可業,指望著高可業能站出來,穩固一下軍心,卻不料高可業卻宛若無知無覺一般,兀自黑著臉端坐在那兒。
“高將軍,唐軍…”一名親衛見高可業木楞楞地坐在那兒不動,忙出言提示了一句,可話才剛說到一半,被高可業那凌厲的眼神一掃,嚇得立馬閉緊了嘴巴。
“哼!”高可業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那名多嘴多舌的親衛,索性閉緊了雙眼——在高可業看來,唐軍只要開端攻城了,那守與不守其實壓根兒就沒有差別,既然如此,費那個精力去視察唐軍的動向豈不是過剩之事了罷。
唐軍的動作極快,前后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已在城下列好了陣式,各式攻城器具也一一到位,十五萬大軍無聲地列在那兒,濃濃的殺氣直上九霄云外,令城頭底本就緊張兮兮的守軍官兵忙亂得不知所措,若不是高可業本人就端坐在城門樓里壓著陣,只怕一眾守城官兵早就丟盔卸甲地逃之夭夭了。
“高將軍,有…”高可業也沒能假寐多久,那名多嘴多舌的親衛就又開了口,氣得高可業猛地睜開了眼,怒氣沖沖地瞪著那名親衛,嚇得那名親衛渾身發抖個不停,不過還是硬著頭皮稟報道:“高、高將、軍,唐、唐軍、軍有、有使節、節出、出陣、陣了。”
“嗯?”高可業這回坐不住了,橫了那名親衛一眼,霍然而起,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了城碟處,往外一看,立馬就見兩騎飛騎正踱出唐軍陣列,向著城墻處緩緩而來,高可業定睛一看,已認出了當先一名身著明光鎧的大將正是自己的族伯高延壽,瞳孔立馬就壓縮成了一團,緊咬著牙關,可著勁地喘著粗氣。
“城上守將可是可業賢侄?老夫高延壽在此,還請出來敘話。”高延壽領著一名親衛縱馬來到了城墻下,望著城頭的大旗,朗聲喝了一嗓子。
高可業縮在了城碟后頭,并沒有立馬站出來應答,眼神極為復雜地看著城下的高延壽——打小了起,高延壽便是高句麗王族中最精彩的將才,小一輩的王族宗室子弟莫不以高延壽為偶像,高可業自也不例外,每每理想能成為高延壽那樣的好漢,然則,自牛欄崗一戰之后,高延壽投了大唐,成了高句麗的叛將,這令參與過安市城苦戰的高可業極端仇恨高延壽的可恥行動,恨不得單槍匹馬沖入唐境去取了高延壽的級,直到此番被留下來送逝世之前,高可業的觀念依舊沒變,然則,自打昨日議事之后,高可業對高延壽當初的選擇算是有了一些懂得,雖說遠遠談不上徹底體諒,可也不再太過怨恨了的,此時見高延壽立于城下,高可業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位童年時的偶像了。
“可業賢侄在否,老夫此來別無他意,只是送個口信罷了,還請出來一敘可成?”高延壽并沒有現藏身于城碟之后的高可業,等了好一陣子,不見城上有何動靜,這便再次出言相邀。
高延壽又等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見到高可業出面,臉上的臉色立馬就有些子不好看了起來,不過也沒就此作,更沒有掉頭就走,而是深吸了口吻,溫和了下心態,再次高聲道:“可業賢侄,莫非見老夫一面的勇氣都沒有了么?”
“老匹夫,若要勸降就請回罷,某無暇聽爾廢話!”一聽高延壽如此說法,高可業自是再也按耐不住了,從城碟處探出了頭來,毫不客氣地朗聲道。
高延壽并沒有因高可業的呵斥而動怒,反倒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可業賢侄舍身為人斷后,其情豪放耶,可敬可佩啊,老夫愧不能及也。”
“你…,放屁!”高延壽的話顯然刺到了高可業的痛處,一想到同僚們看自己的眼神,高可業的臉色立馬就變得鐵青無比,惱怒地指著城下的高延壽,發抖地叱罵了一句。
“哦?如此說來,莫非賢侄不是自請斷后的嘍,唉,時也命也,賢侄之慟,老夫亦有戚戚焉。”面對著高可業的怒罵,高延壽絲毫不認為忤,眼睛一瞇,伸手拈了拈胸前飄動不已的長須,滿是憐憫地說道。
“哼,爾等有本事便來攻城,看某殺爾等個片甲不留!”高可業不想再讓高延壽看笑話,恨恨地丟下句話,便打算縮回頭去。
一見高可業要走,高延壽立馬進步了聲調道:“賢侄且慢,老夫尚有一言相告。”
高可業明顯地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了下來,略一沉吟,冷著聲喝道;“講!”
高可業這個“講”字一出,高延壽卻又不急了,慢條斯理地拈動著長須,笑呵呵地出言道:“可業賢侄,老夫若是料得不差,成大武那廝該是昨日連夜就逃了罷,這城中除了賢侄手下那寥寥的兩千人馬之外,怕是再無旁的兵力了,就憑賢侄手中如此菲薄之力,能守住此城三日么?”
一聽高延壽將城中的虛實說得跟親眼瞅見了的一般,高可業的臉色終于變了,有心出言辯護一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咬緊了牙關,裝成沒聞聲的樣子,只是一味默默地看著高延壽,似乎在等候高延壽的下文之狀。
城中的具體情況其實高延壽并不是很明確,這個判定也不是他自己得出來的,而是昨夜李貞的交代,高延壽不過是依樣畫葫蘆地陳述出來而已,其實他自己心里頭也沒什么底,此時見高可業沒有出言反駁,立馬明確這個判定十有是確有其事了,對于李貞的能耐不由地暗暗感佩不已,緊趕著便趁熱打鐵道:“賢侄固是忠勇可嘉,然,以卵擊石,實智者不取也,為背信棄義之輩送逝世更是不值,即便賢侄有取義成仁之勇,卻不顧惜手下人眾之安危乎?須知為將者,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也,何去何從,望賢侄自重。”
“哼,爾欲某降耶,妄想!要戰便來,毋庸廢話!”高可業心頭雖有所松動,可口中卻依舊不肯示弱,只不過眼神卻虛了許多。
高延壽淡淡地一笑,沒理會高可業的狂言,指導著城頭上探頭探腦的守軍官兵,朗聲道:“天可汗有令,平滅安市,盡屠其城,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殿下給爾等留了條生路,只消爾等能就此開城出降,不但不殺爾等,且無須爾等再隨軍征戰,另,爾等在安市城中之家屬也可保全,否則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太子殿下給爾等半個時辰考慮,過時不候,望爾等善自考慮,莫要自誤,老夫言盡于此,告辭。”高延壽話音一落,也不給高可業出言的機會,領著身邊的侍衛撥馬便往本陣奔了回去,只留下滿城頭呆愣著的守軍將士。
“高將軍,您看…”
“高將軍,您拿個主意罷。”
“高將軍,我等皆聽您之安排。”
高可業沒想到高延壽竟然說走就走,如此的干脆,一時間有些子愣了神,好一陣子愣之后,動作僵硬地轉過了身來,拖著腳,幾乎是一步一頓地走回了城門樓,其手下幾名千戶長見狀,全都很有默契地圍了上去,各自出言要高可業拿出個準主意來。
“嗯。”高可業不耐心腸揮了下手,禁止了一眾將領們的話頭,黑著臉,一屁股坐了下來,勾著頭,默默地想著心事,一眾將領們盡自著急,卻也無人敢再多言,只能是眼巴巴地等著高可業的決斷。
且不說高可業正在那兒遲疑不決地苦思著,卻說高延壽縱馬回了本陣,立馬趕到了中軍處,敏銳地翻身下了馬背,對著李貞躬身行禮道:“稟太子殿下,老臣已按殿下之言傳了話,城中軍心已動,縱使不降,亦無戰力也,急攻必可下之。”
“有勞高將軍了,孤心中有數矣”李陣微笑地虛抬了下手,示意高延壽免禮,而落后步了聲調道:“來人,焚香計數,將香案擺于城下。”李貞既下了令,自有一眾人等依令行事,不數刻,一張擺著香爐的文案便已抬到了離城不遠處,一柱燃著的粗香筆挺地插在香爐上,那裊裊的輕煙隨風飄揚,帶給城頭的守軍以無言的壓力。
香無聲無息地燃著,一節節的香灰不斷地掉落著,城上城下十幾萬眾皆無聲地凝視著香火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城下的唐軍心情輕松得很,只不過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罷了,而對于城頭上的守軍來說,每一節香灰的掉落,對于他們來說,便是少了一份的賭氣,直到香火將盡之際,城頭的守軍們都已按耐不住了,無人有心防衛,全都默默地湊集到了城門樓處,眼巴巴地看著勾頭端坐著的自家主將高可業。
”高將軍,香火將盡,您拿個重視罷,兄弟們都在等著您了。”眼瞅著限時將至,一名年歲較大的千戶長終于忍不住了,湊到高可業的身邊,低聲地提示了一句。
“嗯。”高可業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環視了一下手下眾將,又看了看圍在外頭的眾官兵,見眾人眼中皆滿是求肯之意,心里頭的失落感立馬一浪強過一浪涌將上來——高可業剛才想了很多很多,身為王室宗室,他實是不愿就此降了大唐,哪怕是因被人拋棄,以致陷入這等逝世局,他也百般不愿走上叛國的門路,可眼瞅著手下眾將士皆已無戰心,再一想這些將士追隨了他多年,實是不忍心讓一眾手下全都陪著自己去逝世,這便僵直地站起了身來,苦澀地閉上了雙眼,無力地揮了下手道:“開城門,降了。”
一聽高可業終于答應降了,一眾守軍官兵皆大松了口吻,也無人去勸解高可業,全都一窩蜂地跑了,開城門的開城門,打白旗的打白旗,只留下高可業一人目無表情地呆站在城門樓內。
城上的白旗剛一打出,眼尖的鷹大立馬就現了,忙手指著城頭道:“殿下,快看,城頭有動靜了。”
“哦?好!”李貞也看到了城頭的白旗,再一看緊閉著的城門也就此洞開,心中一喜,笑呵呵地用手中的馬鞭一指城門,高聲下令道:“中軍隨孤進城,程名振,燕十八。”
“末將在!”策馬立在李貞身后的程名振、燕十八兩名大將聽得李貞點了名,忙不迭地各自排眾而出,高聲應諾道。
“孤令爾等各率伍千騎兵穿城而過,追擊成大武所部,務必殲其于半道,不得有誤!”李貞看了二將一眼,寒著聲下令道。
“是,末將等謹遵殿下之令。”二將見李貞了令,自是不敢怠慢,各自領了命,縱馬各歸所部,點齊了兵馬,率部向著城門大開的橫山城沖了過去,李貞則親率中軍緩緩而進,收降城中守軍,安排安民之舉自有一番忙亂,姑且略過不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高可業這頭獻城降了唐軍,卻說成大武領著一萬三千余眾猖狂逃離了橫山城,一路向著安市城狂奔而去,從半夜起,直到午時將至,始終不曾停下腳步,到了末了,急行軍了近六個時辰的步卒已是無力再走,不得不在鹿兒嶺停了下來,打算稍作休息,再定行止,卻不料,剛到末時,沒等成大武下令持續趕路,就見橫山城方向的地平線上涌起了一股沖天的煙塵,整支流亡中的部隊立馬就亂了起來。
成大武顯然沒想到唐軍竟然來得如此之快書屋,一時間呆停住了,渾然忘了要束縛手下亂軍,正自忙亂間,卻見蓋牟城守楊乾吾縱馬沖到近前,高聲嚷道:“成將軍,不好了,是唐軍騎兵追來了,,高可業那狗賊一準是降了,將軍快走,某率部在此為將軍斷后。”
“好,有勞楊將軍了,本將再多撥予爾三千步卒,務必擋住追兵,快,來人,吹號,全軍隨本將趕回安市城。”成大武一聽楊乾吾自請斷后,心中大喜過望,吩咐手下調撥了三千步卒付予楊乾吾,自己帶領著八千余部眾匆促向這安市城方向逃竄了去。
楊乾吾算是高句麗軍中難得的一員勇悍之將,剛從平壤調來不久,前些時候被派到蓋牟出任城守之職,只因著蓋牟城小而破,再加上沒想到唐軍來得奇快無比,措不及防之下,僅僅三日便丟了蓋牟城,然則,靠著其勇悍,竟能率著大部守軍突圍而出,心里頭并不怎么畏懼唐軍之威,此時見唐軍追兵趕來,料想來的不過是些許騎兵罷了,自忖能有與唐軍一戰之力,這才自請斷后,待得成大武去后,楊乾吾立馬整理亂軍,在大道上排開了陣型,弓箭手、刀斧手在前,騎兵在后,打算給追擊而來的唐軍前鋒一個厲害瞧瞧。
“報,程將軍、燕將軍,前方有賊軍步書屋兵四千,騎兵一千擋于道中。”程名振與燕十八正并駕齊驅地率部前沖,一騎探馬從遠處奔來,高聲稟明了敵情。
程名振雖是老將,官銜也比燕十八稍高了一點,然卻知曉燕十八乃是李貞的親信愛將,并不敢自居燕十八之上,此時聽得探馬通報,忙勒住了戰馬,看向了燕十八,用試探的口吻道:“燕將軍,當道斷后之敵必猛將也,須警惕搪塞方好。”
燕十八追隨李貞日久,氣性自是高得很,并不在意程名振的謹慎,笑著一揚馬鞭道:“賊軍既要送逝世,某便成全他好了,程老將軍且為某壓陣,看某如何破敵。”
“也好,燕將軍請多加警惕。”程名振自是不會跟燕十八爭功,此時見燕十八搶著要出戰,也沒再多說些什么,客氣地應了一聲,縱馬奔回本部,一聲令下,縱馬而來的唐軍騎兵分成了兩部,由燕十八率前軍向前逼近敵陣,而程名振則率部押后,認為救濟,須臾,敵對雙方各自列于道中,一場硬碰硬的野戰即將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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