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兩條毒蛇

　　劍光閃過。

　　神圣的光芒劃破霧氣，而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亡靈的身影飛速后退，再次消失。

　　鄧肯手握長劍，一臉的疲憊之色，不光是他，連同其他幾個圣騎士也是一樣。雖然在那之后，吸取了某個笨蛋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血的教訓，眾人再也沒有犯下類似的錯誤。但是，這些死靈似乎也改變了戰術，它們不再對圣騎士們進行正面對抗，而是展開了連番的騷擾戰術。無論眾人是在趕路還是停下休息，都會有幾只亡靈出現，讓他們再次緊張起來。但是就在眾人打算消滅它們的時候，這些亡靈又迅速離開。不得不說，這一路上，鄧肯一行人被折騰的夠嗆，

　　以前這些亡靈可沒這么聰明。

　　鄧肯有些懷疑，畢竟，自己以前來的時候，雖然沒有深入到這樣的區域，但是外面那些亡靈卻沒有這么聰明的。由于對身體的渴望，它們幾乎向來都是直接沖過來攻擊。而現在的這個樣子看起來，這些亡靈非但沒有以前那種對活人的肉體的執著，相反，它們好像變成了一只軍隊在戰斗一樣。

　　難道說，自己沒有來的這一年里，有什么可怕的家伙控制了這片區域？

　　這個可能性雖然存在，不過鄧肯可不敢把它說出口來打擊士氣，先不要說眼下他們走了好幾天的路，好不容易才接近了目的地。再次折翻的話需要浪費同樣甚至更多的時間，而且現在眾人幾乎都已經精疲力盡，連兩個牧師施放出來的光環也是似有若無，僅僅只能夠勉強抵擋外面的濃霧——這連夜來死靈的哀號讓她們都沒有能睡個好覺。現在，支持著他們繼續前進的，就是到達目的地這個信念。而現在自己一旦下達這個命令，那么支持著隊伍的士氣就會土崩瓦解。

　　到那個時候，能不能夠回去還是另外一說。

　　不過，即便如此，鄧肯依舊有些懷疑，這座城市怎么可以大到這種地步？

　　也難怪他會這么想，雖然李林給眾人指出的已經是一條最近的道路，但是這畢竟只是道路。在魔法帝國時期，這座城市到處都是傳送門，眾人來回行動都非常方便，根本不需要走太遠的路程。這就好像一座百層的高樓，雖然也會有緊急避難用的樓梯，但是，平日里誰會閑著無聊走樓梯而非坐電梯？而李林所指給他們的道路，也不過是魔法帝國時期為了防止萬一而修建的“安全通道”，于是自然不會象現在的城市那樣考慮到交通規劃的問題。畢竟，方便的地點都設置著傳送石，根本不需要這樣的通路來連接。

　　眼下，在這些人中唯一精神飽滿的就只有安潔拉和李林，前者這兩天在菲娜身上取得了突飛猛進的進步。或許是因為李林之前誘惑那個圣騎士并且成功殺死他的舉動激起了小蘿莉的斗爭心，她甚至開始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來對菲娜進行控制。而由于安潔拉每天休息時都會潛入菲娜的睡眠中對她進行調教的緣故，可憐的女牧師不但沒有能夠恢復疲勞，甚至還比清醒的時候更加疲憊。

　　至于后者……身為這次“騷擾襲擊”作戰的總指揮官，李林自然是不會出現問題的。

　　雖然讓圣騎士們活著到達目的地是他的本意，但是讓一群意氣風發并且連接獲勝的騎士到達那里可不是李林的本意。

　　“就是這里了。”

　　李林停下腳步，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讓眾人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接近目標的喜悅暫時驅散了他們身體上的疲憊不堪。在李林的身前，一個看起來非常龐大的建筑正聳立在那里，雖然在霧氣的遮掩下看不清楚它的真實面目，但是依舊能夠感受到些許的壓迫力，那并非來自于建筑物殘缺不全的身體，而是只要一想起這座建筑建立于千年之前，很難不讓人對它保有一絲敬意。

　　除了李林之外，眾人都松了口氣，米娜扶著菲娜走下馬車，而她的妹妹則已經疲憊不堪——這些天來她的夢境里甚至沒有了明確清晰的場景，除了反復出現的赤裸身體以及將自己一次又一次推上頂峰的快樂之外，小牧師幾乎什么都記不得了。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下意識的握住安潔拉的手，似乎正在服侍眼前的女孩。

　　“你們，把補給收拾一下，所有能帶的東西都帶上。”

　　雖然考慮到眾人已經疲憊不堪，但是鄧肯并不打算在這里休息，之前的騷擾戰術已經讓他們消耗了太多。與其在這樣空曠的地方繼續停下，那么還不如先進入里面。雖然亡靈可以穿越墻壁發動攻擊，但是也總好過在敵人究竟從哪個方向出現都不知道…在被濃霧籠罩的環境里，這實在是太費力氣了。

　　很快，圣騎士們從馬車上卸下了食物和水，在鄧肯和李林的帶領下走進了這龐大的建筑之內。

雖然厚重的木門早已經被腐蝕的連邊都沒有剩下，但是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豎立般，將那些霧氣阻擋在外。走進其中的眾人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周圍如此清晰的場景，他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向四周觀望，似乎什么都看不夠似的　　身后傳來了幾聲悲鳴的馬嘶聲，被眾人遺留在外的馬匹失去了光環的保護，很快便被霧氣包裹，接著痛苦的死去。

　　沒有人向后看，但是這馬嘶聲卻是讓眾人都不由得冒出了一個他們一直試圖不去想的問題。

　　在一切完成之后，他們該如何離開？

　　鄧肯似乎并沒有察覺到眾人內心的焦慮不安，他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踏出了光圈，在確定那些毒霧的確沒有進來之后才下達了命令。

　　“所有人，原地休息，米娜，菲娜，你們可以收起光環，準備一下，恢復力量之后我們再繼續前進。”

　　在確定四周沒有威脅，或者說現在至少沒有威脅之后，鄧肯終于做出了決定。而其他人也并沒有提出異議，畢竟，連日來折騰他們的那些亡靈，的確讓圣騎士們非常疲憊了。

　　“鄧肯騎士。”

　　坐在火堆旁邊，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的李林忽然開口詢問道。

　　“請問，我們這一次來到這里，究竟是要來做什么的？根據文獻記載，這里是魔法帝國用來與眾神相溝通的圣所，我們………”

　　“我們這一次前來，是為了消滅那些邪神。”

　　或許是因為眼下也不怕會被泄露秘密，鄧肯只思考了片刻之后，就回答了李林的疑問。同時，他也將目光望向了其他幾個圣騎士，以及兩位牧師。

　　“邪惡的魔法帝國曾經利用這里與那些邪神交流，并且讓它們在這里顯身，商討著陰謀與詭計。即便已經經過了千年，這個可怕的帝國已經毀滅，但是，邪神們的蹤跡依舊殘留在這里，試圖東山再起。我們必須徹底摧毀這個地方，摧毀那些還沒有蘇醒的邪惡靈魂。這正是正義之神給予我們的任務及使命。”

　　“邪神？”

　　安潔拉的疑問，打破了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

　　“為什么它們是邪神呢？”

　　“因為它們是邪惡的，我的孩子。”

　　鄧肯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劍柄，隨后松開。

　　“為什么它們是邪惡的呢？”

　　顯然，安潔拉并打算就此放棄。

　　“因為它們與正義做對，所以它們是邪惡的，無法被原諒的。”

　　或許是因為前車之鑒，鄧肯不想再被安潔拉繞入這個怪圈里，于是他匆忙轉換了話題，但是這難免使圣騎士顯的有些底氣不足。

　　“那么，李林先生，我還有幾件事，需要拜托你的協助。”

　　說著，他從盔甲內掏出了幾張紙。

　　“既然您對魔法帝國的文化歷史如此了解，那么，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們，尋找到這上面所描述的地方。”

　　李林接過那張紙，借助火光仔細觀看著上面所描述的內容，接著，他的眉頭微微一挑，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我盡力而為。”

　　他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而是很快就將這張紙還給了鄧肯。

　　“還有，鄧肯騎士，希望我們這次能夠一起活著回去。”

　　“哦？李林先生為什么會這么說？”

　　“我可是從主教大人那里聽說了。”

　　面對鄧肯的目光，李林笑著開口回答道，就好像正在街邊閑話家常。

　　“您前幾次探索都帶著同樣的隊伍，同樣的人馬，可惜每次到最后都只有您一個人回來。這次多了我們兩個……希望我們能夠有一個好的結局。”

　　“這……這是當然的，李林先生。”

　　鄧肯的面上顯過一絲尷尬，而其他幾個圣騎士，在聽了李林的話之后，面上則表現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顯然，李林所說的這些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以前幾次探索，我們都沒有對魔法帝國有如此研究的人物加入，而這一次有了你在，我想，我們自然會活著回去的。”

　　雖然鄧肯的聲音依舊平穩，而且他的面色也莊重的不象是在說謊言，但是整個空氣的氣氛，已經因為李林剛才的那句說話徹底改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抓緊時間恢復體力。鄧肯或許是察覺到了其他圣騎士的懷疑，獨自坐在一邊進行著祈禱，沒有理會任何人的意思。而其他兩個圣騎士也在閉目養神，只有李林和剩下的那個圣騎士負責警戒著四周。相對于李林的平靜，這個年輕的家伙顯然并沒有鎮定，他甚至沒有過多的猶豫，就走到了李林的身邊，彎下腰去，向他微微行了一禮。

　　“尊敬的先生，請原諒我的冒味打攪。”

　　他面色疲憊，但是卻帶著深深的懇切之意。

　　“我想請教一下，你剛才對鄧肯騎士所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當然，如果那不是我該得知的消息，那么請當我沒問過就好。”

　　“其實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面對著眼前的圣騎士，李林擺出了一幅有些不在意的表情，同時他的內心開始暗暗發笑。同伴的死亡，接連不斷的襲擊，即便是自號心智堅毅的圣騎士也開始產生了影響。特別是這些年輕的圣騎士，他們總希望知道真相，并且堅定的認為自己所守衛的就是真想，他們天真的認為一切欺騙都是邪惡的罪行，這正是最好控制的動搖的人選。

　　“我還以為，你們都知道………”

　　注視著圣騎士那有些不安的表情，李林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