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時,肖涵重新為楊應文打包了一份餛飩。
如果說之前還真以為閨蜜是去上廁所了,那當李恒出現時,她就什么都明白了過來。
事實和她猜測的一樣,楊應文一去不返,再沒回來。
橫過馬路,來到校門口時,李恒問:“你去哪?教室還是宿舍?”
肖涵脆生生地道:“宿舍。”
李恒又問:“還出來嗎?”
四目相視,肖涵似乎懂了他的某種眼神,抿笑搖頭。
她確實沒打算再出來。
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眼前的人還變相向她表明了好感,這是她過去夢寐以求的美好。
剛才在店里只是囫圇吞棗吃進肚里,還沒消化呢,她正好趁此機會回宿舍消化消化。
當然,今天在感情上有些上頭的肖涵不是很敢單獨和他相處,怕自己在這種情迷火熱中迷失自己,對他的入侵沒一點抵抗力。
她倒不是不愿意跟他,就怕自己還沒想清楚就稀里糊涂跟了他,那樣對他、對自己、對這份愛都是不負責的表現。
面對這份渴望已久的愛情,她得珍重、得慎重、得尊重。
畢竟對已經忍耐這么多年的她來說,在一起就是一輩子的事,從此義無反顧,那怕他將來變成了壞人、變成了陌生人,都要跟他到底。
她的心思十分簡單:事先考慮好,考慮好后就此無退路。
肖涵提著餛飩回宿舍去了。
李恒懂她,沒強行挽留,送她到女生宿舍門口后,就再次來到校門口,在一家衣帽店買了一條絲巾,當做禮物送給英語老師。
教師家屬樓,三樓。
門一開,李恒就把包扎好的絲巾送過去,并再次送上祝福:
“老師,生日快樂!”
收到禮物的英語老師先是意外,接著是有些開心,“讓你破費了。”
李恒咧咧嘴:“什么破費不破費,橫豎費不了幾個錢,算是我的一份心意,禮輕情意重,老師你也別嫌棄。等你學生將來發達了,送你更好的。”
笑意一直在臉上,差點合不攏嘴,王潤文爽快說:“行,雖然在我眼里,你現在已經發達了,但等你更發達的一天。”
“誒!”
李恒應一聲,自來熟地接了一杯溫水,一口氣喝干。
把絲巾收進臥室,王潤文問,“和肖涵吃飽了沒有?要不要我在做兩菜給你?”
李恒無語,“老師,我對你一直挺尊重的,你也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什么隱私的生活都沒有,賊難受哎。”
王潤文右手撩下頭,微笑說,“那也不能怪我,你們進校不避諱,就不要指望我在走廊上假裝看不到。”
李恒冷不丁來一句,“不會是在走廊上專門守株待兔吧?”
“呵呵!”
王潤文呵呵一聲,微笑變成了冷笑:“你就一毛都沒長全的孩子,不值得我這么做。”
誰說沒毛沒長全?
掏出來一準嚇死你!
奶奶個腿的!215宿舍的那群牲畜都從不敢單獨和他在公共浴室洗澡,因為什么?因為他們集體自卑哇,這資本可是足足的了。
“咚咚咚…!”
兩人剛坐到沙發上聊天不久,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王潤文起身開門一看,發現是自己母親。
嗯,也就是上次那個時髦女人。
“你怎么來了?”英語老師拉個馬臉,語氣不太好,守在門口,似乎都沒有放她進來的意思。
時髦女人對女兒這種態度已經見慣不慣了,伸長脖子同屋里的李恒對視一眼,隨即小聲曖昧問: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要是不方便,媽媽改天再來。”
王潤文語氣瞬間降至冰點,“再說一遍,他是我學生!”
時髦女人拍拍胸口,意味深長地說:“是學生沒關系。媽媽以前也是你爸爸的學生,這李恒的長相十分出挑,你也不虧。”
王潤文氣急,張口就要發飆。
好在這時李恒站起身,很有眼力見地對英語老師說:
“老師,我還有點事,那就先走了。”
英語老師點點頭,側身讓到一邊,放他離開。
等到李恒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時髦女人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男娃身上我竟然感受到了一份書卷氣息,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英語老師根本不想搭理她,見趕不走,索性也出了門,找教導主任的妻子玩去了。
回到215宿舍,發現里邊空無一人,李恒頓時沒了久呆的心思,簡單洗個澡,再把衣服襪子洗好晾曬,就趕去了教室。
他打算趁現在有空,拆開黃昭儀的信瞅兩眼。
話說這女讀者還是真熱情啊,接近三個月時間,這已經是給自己寫的第5封信了。
算算日期,幾乎是每次他回一封,人家就熱乎地立馬寫一封。
那語氣之好,態度之尊重,把他捧得飄飄然,很是受用。
信封手感比較厚,里面仍舊是3頁信紙。
好像除了第一封信是4頁信紙外,后面的信貌似固定在了3頁紙。
信的前半部分還是一如既往地提問,和他探討文學。
讀著這些娟秀唯美的文字,以及文字背后流露出來的絲絲崇拜之情,李恒有時候不得不感嘆:
這年頭文學成風,他這種名聲在外的文人很吃香嘛,連一個戲劇學院的老師都這么崇熱,誒.
欸,他不敢想象,假若自己是個能說會道的壞人…!
信的后半部分,黃昭儀一改往常,第一次提到了她的私生活。
她說:暑假有京劇登臺表演,7月份在滬市有6場,8月份在京城有4場,問他有沒有興趣去現場觀看?
如果有興趣,她愿意包攬所有的吃食住宿等車馬費用,并提前為他留好門票。
這么豪的嗎?
難道對方在京劇圈是個大腕?
去一趟京城和滬市費用可要不少,這么有底氣?
還是像英語老師說的,對方家境殷實?連《收獲》雜志這樣的廖主編都要討個人緣?
可惜,他前生對京劇關注不多,田潤娥同志倒是十分喜歡聽京劇,可那時候條件有限啊,親臨現場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
等到新世紀,家里條件倒是慢慢好起來了,但親媽年歲大了,不愛動了,一般都是守在電視機旁邊觀看央視11頻道。這里有中國優秀的各種戲曲藝術。
收攏心思,李恒像平素那樣回了一封信。
回的當然是文學討論方面的事情,這種東西可難不倒他,簡直信手拈來,以他的見識糊弄對方還是綽綽有余的。
至于現場去看京劇表演,李恒假裝沒看到,提都沒提。
畢竟和對方又不熟,冒冒然然見面他覺得挺別扭。
李恒晃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晃出去,把信的數字控制在700字左右,就擱了筆,不打算延長加料。
說實話,要不是對方有廖主編這層關系,又是同自己建立聯系的第一個讀者,有情懷加分,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主嘛。僅僅根據寄信地址,就把自己的身份鎖在了一中,要不然對方也不會單單只提暑假登臺表演的事情了。
但黃昭儀絕對猜不到自己是個學生,李恒甚至惡趣味想,未來哪天要是線下碰面了,一看到自己這張年輕的臉。
嘿!對方會不會直接社死?
晚上9點左右,張志勇來教室找他了,此刻這二貨周身透著一股陰霾之氣。
李恒抬頭問:“怎么了?全輸了?”
張志勇癟癟嘴,想哭:“媽媽的!13盤愣是一盤沒贏,我懷疑孫曼寧那妞被鬼附身了,一打一個準,一打一個準,比西門慶毆打潘金蓮還精準。”
“張志勇你是欠揍嗎,出口成臟?”孫曼寧擼起袖子憤憤不平地從后頭跟了進來。
張志勇回頭瞅瞅,臉上的表情像見到了鬼一樣,頓時不敢做聲。
走到近前,孫曼寧問李恒:“聽說你明天要回家啊?前面月假都不回去,怎么最后一次要回去了?”
李恒隨口答:“回家有點事。”
“哦,那遺憾呢,明上午麥穗會過來,我還想著叫上宋妤,咱們一起去爬山來著。”孫曼寧眸光閃閃,明顯在用宋妤誘惑某人。
提到麥穗,張志勇提了個疑問:“麥穗不是邵東的么?怎么每次月假第二天就來了。”
孫曼寧翻個白眼:“笨!她老家是邵東的啊,沒錯啊,那邊還有門店生意。
可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她和我是小學同學么,你動動你的豬腦子,麥穗平時到底住在哪?”
張志勇迷糊:“住哪?”
“當然是邵市了,她媽媽就是邵市本地人,不過寒暑假和節假日都要回她爸老家呆一段時間。”孫曼寧如是說。
說完,她伸手在李恒面前招了招,“喂!別回去算了,一起去爬山放松放松,山上還有寺廟噢,我們計劃為一個月后的高考祈福。”
同宋妤爬山對他的吸引力足夠大,但他還是搖頭,“不了,你們去爬吧,順便幫我也燒柱香。”
“真不去?”
“嗯。”
“香噴噴的宋妤你都忍得住?”
“嗯。”
“行吧,我轉告給宋妤,讓你的心頭好幫你燒香祈福。”孫曼寧見實在勸不動,漸漸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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