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訓練結束,夜晚的時候,士兵們還有文化課要上,為士兵們講課的主要是戰爭薩滿。
每個佰都有兩名戰爭薩滿,他們既是老師,也是軍醫,也是靈諭教的傳教士。
靈諭是他們隨時都要攜帶的東西,一本不到十萬字的薄書,可以很方便地揣在懷里,然后隨時翻看、宣講,這是他們的教材,也是他們的精神食糧。
事實上,很多人都對這本書欲罷不能,不止是薩滿,任何能夠流暢閱讀它的人都是如此。
不僅是因為它闡述的思想,更重要的是它講述的一系列故事。
馬哨在靈諭教的世界觀之中引入了一種類似“平行世界”的概念,并以此為基礎,嫁接了很多來自后世的經典故事。
比如讓子彈飛的剖腹證粉,比如流浪地球小說…當然,他肯定不是直接搬,而是改編了一番再寫入經書,否則難免過于違和。
除了故事,書里還有一些涵義豐富的笑話,比如是,大臣、蘇聯笑話。
有了這些內容,即使是對宗教或者科學毫無興趣的人,也會抱著靈諭讀得津津有味。
而對于那些求知欲旺盛的人來說,靈諭的內涵就更豐富了。
基礎的科學知識不說。
最喪心病狂的是,書里還有一個章節叫做圣問篇,內容是馬哨提出的一些無人能解決的問題,主要是數學問題,比如:哥德巴赫猜想、黎曼猜想、孿生素數猜想、四色猜想…
沒錯,馬哨就是在抄襲希爾伯特的二十三問!
當然他也沒有全抄,有些超前的猜想現在就提出來也不合適。
哥德巴赫猜想這種已經出現的猜想他也寫了進去,只是前面加了一句“我聽說”。
除了數學之外,物化生政史地的問題也都有,全都是相似級別的曠世難題,很多到了二十一世紀都無人能解決。
如此,馬哨足足提出了三十六個問題,并聲稱任何人只要解決一個,他便愿意以老師相稱——真心的。
目前靈諭已經有了英文版,在克拉克鎮逐漸傳播,但還沒有足夠牛逼的人物可以完全讀懂圣問篇。
別說一個小鎮了,放眼整個世界,能完全讀懂這三十六個曠世難題題意的人也是極少數。
至于解決,那就更不可能了。
馬哨完全可以想象,一個頂級科學家讀到圣問篇時的感受。
戰爭薩滿們手持靈諭,在軍隊中散播著思想。
其他薩滿也在做著相似的工作,比如克拉克鎮衛生室和公立小學的兩個薩滿。
再比如那九百多名俘虜,也在接受勞動改造之余,接受薩滿們的諄諄教誨。
俘虜的改造營。
九百多名俘虜圍在幾堆篝火周圍,聽薩滿為他們講述靈諭,許多人都聽得出神。
時間已經不早。
“今晚的必修課到此為止。”薩滿們說道,“接下來是選修課,不想學的可以休息去了。”
大部分俘虜都陸續散去,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去了。他們并不是都不想聽課,而是時間不允許。
如果他們選擇聽選修課,睡眠時間勢必不足,而白天還要工作要做,為了防止受到懲罰,他們只能早點休息。
也有少部分人選擇聽選修課,只有幾十人。
監工命令他們把幾堆黯淡的篝火聚集起來,重新升起一堆旺盛的大型篝火,以便課程繼續。
他們用鏟子把燃木鏟起,搬到同一處,時而與身邊的人交談著。
“鷹眼,你怎么也要聽選修課了?”一個阿拉帕霍人看向身邊一同鏟燃木的年輕同伴。
“我想通了。”鷹眼說了句。
“什么想通了?”
“很多。”鷹眼低著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繼續說道,“首先我決定盡快學會阿帕奇的語言和文字,至少像你一眼,濃煙。”
被稱作濃煙的阿拉帕霍人笑了笑:“我也算不上學會阿帕奇語。”
鷹眼:“你有一千詞匯量,工資翻倍,每天可以少工作兩小時,每周還能休息一天,刑期也只有四年。”
“我有一些基礎。”濃煙說了句,“多虧我的二老婆,她是我叔叔從阿帕奇搶來的女人。”
然后他話鋒一轉:“你聽選修課,不怕明天早上起不來嗎?或者干活的時候打瞌睡。”
鷹眼:“那又怎樣,無非是挨罵、扣工資,至多蛙跳、俯臥撐。就算把我這個月的工資全扣光,只要我能通過下個月的考試,工資翻倍,很快就賺回來了。”
“確實。”濃煙點頭。
“而且…”鷹眼遲疑了一會,“而且我覺得,學習阿帕奇語也沒什么不好。至少,眠熊城的阿帕奇人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他們熱情、仁慈、智慧,對待我們這些俘虜都遵守著許多規則和道德,不像我見過的任何人。”
濃煙一時沒有說話,將最后的燃木鏟到篝火上,并交出鏟子,然后圍著篝火坐下來。
“其實遠不止是與眾不同。”他最終還是開口道,“如果你多聽一些薩滿的課程,甚至自己閱讀一部分靈諭,你就能感受到,烏鴉的話絕非虛言。”
“你是指…”
濃煙感嘆著:“阿帕奇的天空之子,必將令所有人折服。一年前,烏鴉這樣說時我并不相信,但如今,我可能比烏鴉更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我已經看到了我們的未來。”他緩緩說道,“我們都會變成阿帕奇人。”
12月的最后一天。
馬哨穿著牛皮大衣,坐在酋長大廳里閱讀著報紙。
與最開始相比,他現在買到的報紙更加多樣,不再只是最著名的三家,很多不太知名的報紙他也會買,還有一些書籍。
因此他能獲得更多的信息。
不過也有些信息,跟報紙多少并無關系,比如他現在看到的這條。
“墨西哥外交部表示,拒絕會見美國特使約翰·斯萊德爾,拒絕一切談判。”
報紙上還有一段評論:“脆弱的埃雷拉政府不敢與斯萊德爾見面,埃雷拉總統知道,只要他與美國進行了談判,哪怕只是討論要吃什么午餐,他都將被國內的不滿趕出總統府…”
馬哨看著這條新聞,思考了一會,最終找來下雨天:“是時候談談墨西哥的問題了,我們得開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