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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祝融共工,虛實大夢

  三日之后。

  壺天空間之內,云霧繚繞,妖樹分身的虬枝藤蔓交織成巨大的藤床,宛如一方天外仙榻。

  趙無羈懶散斜倚,花青霜等四女或臥或伏,青絲與衣袂垂落間,與飄渺云靄共舞。

  九重天外一場生死大戰后,能安然回轉,與道侶在這云端藤榻上嬉鬧放松,便是以他如今道君之尊,亦不免貪戀這緊張壓抑后的片刻歡愉。

  “夫君.”

  南知夏青絲如瀑散在趙無羈胸前,指尖無意識卷著他一縷發梢,輕聲問道,“你與蒼云子還有劍君前輩此次闖那九重天受了這么重的傷可有順利調查清楚九重天的狀況?”

  趙無羈撫弄她秀發的手微微一頓,眸中笑意漸斂,搖頭沉聲道:“不算順利。本以為見到那九重天外的墮落天道真容,諸多疑惑自會解開,卻不料可是現在看來”

  他眉頭微蹙,“反倒是謎團更多了。”

  “師兄何必心急?”

  李詩雨跪坐身后,纖指力道適中地揉捏著他肩膀,朱唇湊近耳畔呵氣如蘭,“既還有未解之謎,我們慢慢探查便是。

  以你的本事,遲早能弄個明白.只是下次定要更當心些。”

  “不錯。”

  花青霜清冷玉容難得浮現憂色,素手攥緊他袖角,“我不想再見你傷成那般模樣.縱使末法真至,以我們積攢的諸多資源和靈脈,大不了再熬三百載。即便境界衰退,也總好過.”

  她話音微滯,似不愿再言那不吉利的話。

  “就是!”

  嚴嵐紅衣半解,突然翻身壓來,鳳眸灼灼逼視,“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莫非讓我們四個都守活寡不成?”

  “呸呸呸!”

  南知夏慌忙支起身子,嗔惱道,“嚴姐姐盡說晦氣話!我、我才不想夫君出事,孤獨終老.”

  “我可不是那意思.”

  趙無羈望著四女為自己爭鬧的模樣,唇邊不由漾開一抹笑意。

  這云靄間四張或嗔或憂的嬌顏,勝過世間萬千霞光。

  得道侶如此,雖然九重天外劫火滔天,末法劫難也還未化解,至少此刻是心安的。

  而且,四女皆是天賦絕倫之輩,個個身具紫光絕頂的靈性資質,悟性更是超凡脫俗。

  其中修為最高的花青霜,已然觸摸到元嬰圓滿的門坎,突破在即。

  有趙無羈這位化神道君親自指點化神之道,她們未來晉升化神境界,不過是時間問題。

  與四位道侶溫存片刻后,趙無羈便與妖樹分身一同離去,繼續潛心修行,為沖擊合道之境做準備。

  他重新來到當年發現建木殘根的地底熔巖洞穴,熾熱罡風撲面而來,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轟!!”

  妖樹分身縱身躍入滾滾巖漿,龐然如山岳的軀干猛然一震,兩千丈高的巍峨樹軀宛如遠古巨靈降世。

  虬結如龍的根須迸發出璀璨青芒,每一道紋理都似星河倒懸,悍然插入沸騰的巖漿深淵。

  “轟!!”

  巖漿長河被硬生生撕開巨口,數十條水缸粗細的主根如饑蛟入海,瞬間穿透千丈巖層。

  根須表面浮現的建木道紋青光暴漲,每道紋路都似遠古龍章,在熾流中吞吐著九州氣脈的精粹,將赤紅巖漿都映成翡翠色。

  “隆咔咔!!”

  地殼深處傳來雷鳴般的悶響,主根分裂出萬千細密須絡,宛如活物般沿著中州地脈瘋狂蔓延。

  有些根須纏繞著地火靈髓,將赤紅如血的精華抽吸入體。

  有些則洞穿陰煞礦脈,吞噬著沉積萬載的玄陰之氣。

  最驚人的是三道最為粗壯的龍形主根,它們裹挾著摧山斷岳之勢,徑直向九幽方向突進。

  所過之處,巖層如腐土崩解,隱約可見根須末端已泛起九幽特有的幽冥紫焰,竟是打算直接去抽取九幽深淵之力!

  昔日的遠古建木,便是汲取九幽生長,而今妖樹分身也是同樣效仿。

  建木道韻的霸道,在此刻是展露無遺。

  根須延伸之處,有玄奧的建木虛影在根須間時隱時現,仿佛遠古神木跨越時空投下威能。

  “好!如此一來,分身我倒是無需擔心了。”

  趙無羈重瞳閃爍,目視著地底土層中不斷向下延伸的根須,心中欣慰。

  甚至此時,他的第七枚陰珠都是再度觸動,又有一門地煞術被點亮,正待解封。

  “應該是要引出土行術了.”

  趙無羈思索,“不過有遠古仙庭那至寶藥爐內的九陰九陽珠投影存在,我要解密剩余的地煞術,都已不是難事。”

  此時,妖樹分身的根須仍在向下瘋長,建木道韻霸道絕倫。

  在這靈氣枯竭的末法時代,唯有效仿昔日的遠古建木,汲取九幽之力,方能為要樹分身沖擊合道積累足夠底蘊。

  否則以如今天地靈氣衰微的程度,根本不足以支撐趙無羈本尊與分身同時突破。

  “轟!”

  根須突然刺穿最后的地脈屏障,幽藍冥火自裂縫噴涌而出。

  趙無羈嘴角微揚。

  此番妖樹根須探向九幽,也是他有意為之。

  既是培育分身,更要借建木特性,撼動九幽,同時試探九幽深處那六大祖魔的虛實,窺探那六大祖魔的真正實力。

  尤其是他先前從那枚殘破黑棋的虛影中窺見的煌煌異象。

  那輪巨陽中的偉岸身影閉目剎那,六輪黑月沉墜九幽的詭譎畫面,始終如陰云縈繞心頭。

  他也不清楚,那黑月西沉之景,莫非暗示著九幽深處還藏著這片天地的什么隱秘?

  此刻,妖樹分身的虬龍根須正如蛛網般在地脈中蔓延,不斷向著九幽深處挺進。

  而趙無羈亦是大袖翻卷,身形化作一縷清光沒入第三壺天空間,徑自向著與壺天秘境相連的遠古仙庭掠去。

  遠古仙庭之中,浩瀚如海的靈氣奔涌而來,其濃度簡直堪比七級靈脈。

  趙無羈如今靈性資質已達到當世絕頂,周身竅穴大開,如長鯨吸水般將八方靈氣納入體內。

  他倏然從懷中取出那朵得自炎綾羅的南明離火蓮,指尖輕撫蓮瓣上鐫刻的“入水“真傳道紋。

  曾經以截道真意強行逆推因果的畫面,再度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那畫面之中,黑袍天尊于三十三重天上廣袖翻卷,星火墜落的景象歷歷在目。

  “我與炎師妹的這一縷因果糾纏.或許是與孟啟元天尊有關.”

  趙無羈眸光深沉,摩挲著火蓮底部蝌蚪狀的道紋。

  若要解開這方天地的諸多謎團,或許這遠古仙庭才是關鍵所在。

  如果能以開壁術配合內景秘境。

  逐步掌控這玄妙地與仙庭虛影,說不定能觸及四大天尊遺留的大道真傳。

  屆時,不僅天地隱秘可解,便是那大乘準仙的通天之道,也未必不可期許。

  一念至此,他翻手收起南明離火蓮,指訣驟變。

  假形術清光流轉間,身形已是再度化作那位頭戴進賢冠的仙吏趙正的模樣。

  他青衫振袖,化作一道驚虹,向著遠處建木虛影撐起的仙庭掠去。

  與此同時,河外列州,九幽最深處。

  貪魔與嗔魔的獰笑在幽暗深淵中回蕩,宛如萬千冤魂慟哭。

  它們猩紅的魔瞳穿透九幽迷霧,直達外界九重天的邊緣。

  盡管如今已時隔十多日,但它們卻仍是清晰把握到了九重天上的異動。

  知曉趙無羈等人必然已是在九重天上鎩羽而歸,沒有討得任何好處。

  “嗬嗬.”

  貪魔舔舐著獠牙,魔音如刮骨鋼刀,“那姓趙的小子,只怕已是如昔日那些闖九重天的可憐蟲一樣,撞得頭破血流,遭受了重創。”

  “本座嗅到了紫薇和中天的氣息”

  嗔魔的魔臂舒展,攪動九幽濁氣,聲音如萬鬼嘶鳴,“他們都不過是區區化神,竟能驚動這兩位,定然已是付出了慘痛代價。”

  貪魔三顆頭顱同時露出貪婪之色,粘稠魔涎滴落深淵:“紫薇、中天.當年不過是我等晚輩,若非渡劫時被我們暗算渡劫失敗,不得不在孟啟元的幫助下兵解轉修散仙”

  它腹部魔臉突然扭曲,發出尖銳嗤笑:“可惜啊可惜!這兩個小家伙如今還能借天道茍延殘喘,我們兄弟卻被那賊老天鎮壓在此天道不公!”

  “轟!”

  怨魔的咆哮自祭壇底部炸開,漆黑魔氣如火山噴發:“可恨!若非天道壓制,本座早該吞盡九州生靈!老天無眼。”

  無數怨靈在魔氣中哀嚎,凝聚成一張張扭曲怨毒的人臉。

  “桀桀桀”

  惡魔猩紅的魔瞳在九幽深處閃爍,發出刺耳獰笑,“老天的確無眼!若是有眼,這賊老天也不至于如今墮落至此,敵我不分。

  趙無羈那小子不自量力,闖九重天鎩羽而歸,其實也正是天助我等!”

  “他們已經失敗了。”

  憎魔周身纏繞著漆黑魔氣,六只魔臂興奮舞動:“妙極!就讓這方天地徹底沉淪末法浩劫,多來幾次,那墮落天道,遲早崩塌屆時”

  它腹部魔臉突然扭曲嘶吼,“便是吾等重見天日之時!魔主天地,重鑄六道,再立輪回!”

  “不止是地獄六道,就連那天庭”

  怨魔從祭壇中探出猙獰頭顱,粘稠魔涎滴落深淵,“也該由吾等來重建!“

  六大祖魔正在肆意狂笑,九幽深處突然傳來一陣詭異波動。

  它們驚覺自身魔元竟在緩緩流失,仿佛被無形之手抽離。

  “嗯?這是.建木的氣息?!”貪魔三顆頭顱同時發出震怒咆哮,“是趙無羈那小子在搗鬼!”

  “吼!!”

  六魔齊聲怒吼,九幽濁霧為之沸騰。

  那久違的、被建木吞噬力量的恐懼,如同遠古夢魘再度降臨。

  雖然此刻流失的魔元不過涓涓細流,遠不及昔日的遠古建木吞吐九幽時的浩瀚威能。

  但這微弱如萌芽的威脅,卻讓六大祖魔魔瞳中紛紛浮現出驚惶之色。

  “吼,必須阻止他!”

  嗔魔的魔臂狂舞,魔瞳中噴薄出滔天怒焰。

  “如何阻止?”

  貪魔張開大口同時發出刺耳尖嘯:“如今九幽魔仆已是隕落!我等真身仍被封禁鎮壓,如何出手阻攔?”

  祭壇深處突然傳來怨毒冷笑,仿佛萬載寒冰刮骨,“嗬嗬.諸位兄長,莫非忘了,我們還有最后一道禁忌秘術,始終未曾動用”

  幽暗魔氣中,怨魔的猩紅獨眼緩緩睜開,眼底翻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現在.那個從未動用過的法子或許可以嘗試了。”

  遠古仙庭,瑞靄千條。

  玄穹道宮外,天工仙君端坐九重云臺,周身環繞著器煉真火凝成的道韻金蓮。

  每一瓣蓮葉舒展開來,便有萬千煉器至理化作實質道紋灑落,引得臺下眾仙吏如癡如醉。

  趙無羈化身的“趙正”此時盤坐在其中一個玉席上,把玩著手中的仙吏腰牌。

  此時,他的識海陰陽珠內,煮石術與黃白術的熟練度波動交織,在這天工仙君講道的點撥下,熟練度不斷提升。

  他余光掃過身側。

  炎綾羅正以火靈玉簡記錄道紋,絳紅衣袖隨她掐訣翻飛如蝶,與陸明等人低聲論道時,笑語嫣然,眼角那顆朱砂痣在云霞映照下艷得驚心。

  “這些道友的鮮活面容如今都已逝去”

  趙無羈眼神中浮現一絲復雜與感慨,腦海深處驀地浮現九重天外那些被劫濁鎖鏈貫穿的腐朽道體。

  眼前談笑風生的道友與記憶里形神俱滅的殘影重重交迭,令他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趙師兄?”

  炎綾羅突然轉頭,鬢邊珊瑚步搖叮咚作響,“你近來瞧人的眼神,還真是古怪呢,都在想些什么?”

  女子伸出玉蔥似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帶起一縷南明離火的焦香。

  “不過想起些陳年舊事罷了。”

  趙無羈輕笑掩去異色,袖中的腰牌收起,道“天工仙君今日所講的'萬寶歸源'之道,倒讓我對淬靈篇有了新悟。”

  陸明聞言撫掌插話:“再過十載,紫薇仙王開講星羅棋局,屆時星河為盤、星辰作子,必是一場千年難遇的盛會趙師弟可莫要錯過這場機緣。”

  趙無羈作揖正要感謝,遠處祝融殿突然傳來編鐘清鳴。

  殿脊上的赤焰金鸞雕塑竟似活過來般仰首長啼,眼瞳中噴薄出三尺真火。

  炎綾羅衣袖一揮,南明離火化作虹橋:“祝融、共工二殿禁制已開,諸位道友速隨我來。”

  眾仙吏欣然起身,紛紛起身前往,衣袂飄飄間盡顯仙家氣象。

  行至共工殿前,趙無羈忽覺心神一顫。

  那幅繪著共工怒觸不周山的浮影玉壁上,崩塌的蒼穹裂隙中竟浮現出一幕幕虛影畫面。

  細看竟似是與他從黑色棋子中看到的畫面頗為相似,那些被祥云柔化的上古神戰場景,青鸞玄龜皆如泡影般虛實交錯。

  待眾人于祝融殿落座,趙無羈借論道間隙低聲,向炎綾羅問起祝融殿傳承之秘。

  這位身披赤焰流霞裙的祝融殿真傳指尖不假思索道:“所謂祝融,其實是代代相傳的尊號。上古時曾有位大乘天尊執掌此位。

  我們祝融殿的后來者窮盡畢生修行,也不過想重現當年榮光。”

  她掌心靈火忽明忽暗,“如今殿中最強者藺仙君,也只是將本命道種融入地心熔巖,勉強觸到合道門檻,這已是我們祝融殿六百年來的最高成就。”

  共工殿情形亦是如此。

  聽著炎綾羅如此講述,趙無羈不由陷入思索。

  曾經他所得的那枚黑色棋子內盤古開天、女媧造人的神話光影,與眼前仙庭傳承竟有種詭異的割裂感。

  那些被世人供奉的遠古神祇,或許從來都不是什么天生神圣,而是一個個被歲月神化了的修道者名號。

  被九州眾生膜拜的遠古圣名,不過是在歲月長河里被香火鍍上了不朽金身。

  如此看來,過去的神話傳說似乎是虛假的,與他曾經的那個世界并不相同。

  那么過往朝代的那些歷史呢?是否也是虛假的?

  “虛實.”

  他隱約似乎把握到了這片天地背后曾經一直被誤解的另一面。

  趙無羈猛地抬頭,目中浮現一絲不可置信。

  建木之巔的藥爐虛影正在吞吐靈霧,三十三天外的天尊道韻如琉璃般泛起裂痕。

  某種比九幽劫霧更可怕的明悟似利箭擊中了他的心頭。

  若仙神是假,歷史是假,那這方承載著億萬生靈的天地.

  “莫非這方承載蕓蕓眾生的天地”

  他道心劇震,想到了自己經常以嫁夢術締造夢境世界的景象。

  便是這虛幻的遠古仙庭,在他的夢境世界中,都恍若真實。

  炎綾羅這些早已逝去的仙吏道友,仍在他的夢境世界中扮演著一個個鮮活的角色,誰都不清楚這一切的虛假。

  唯有他自己知曉,宛如舉世皆醉我獨醒。

  那么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也是天道沉淪時.一場未醒的春秋大夢?

  因天道沉淪昏睡,世人也皆陷入虛幻中,難以醒來。

  陰陽珠內,驀然浮現嫁夢術最后一道真訣,大夢三千界,莊周未醒時。

  嫁夢術徹底步入出神入化的境界。

  趙無羈眉心的截道真意自發凝成金線刺向虛空,“難道這天地寰宇,都只是某位存在的一場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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