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361章 星璇歷一萬三千年

  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奇詭瑰怪,攝人心魄!

  幽暗的山洞里,陳敘站在洞中壁畫前。

  他整個人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巨大震撼中,這比他最初發現食鼎天書的存在時,還要震撼無數倍。

  陳敘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在此刻生出一種明悟。

  曾經在他眼中無比浩瀚廣闊的九州世界,或許在真正的大世界面前,也不過是一粒塵埃而已。

  塵埃也就罷了,但若是一幅壁畫——

  而他陳敘,則是畫中人!

  如此又該何解?

  他在畫中時,曾經感慨井中微塵國,微小如浮萍。

  孰不知,偌大的九州,也不過就是萬里山河一幅畫!

  千古紅塵,一夕風月。

  畫中天地,丹青數筆。

  如此,世人汲汲營營,又何嘗料想自己竟是畫中人?

  可如今,陳敘站在畫外,回望畫中世界,卻又并沒有生出一絲一毫自己“跳出了畫中”的超脫歡喜之感。

  他情緒復雜,同為畫中人,實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并且,初來這個世界時所感受到的無比強大的壓迫感,陳敘如今也能理解了。

  若他當真來自畫中,那么相比于眼前的大世界,他的存在則有可能是“二維”突破到了“三維”,“平面”突破到了“立體”。

  如“紙片”一般的陳敘,可不就要受到這個世界的無窮擠壓么?

  而事實上,眼下陳敘雖然算是勉強適應了這個世界無處不在的恐怖壓力,但這也只是“勉強適應”,這并不代表這個世界給予陳敘的壓力就消失了。

  他仍然無時無刻不在感受逼壓。

  似乎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在無聲對他冷言:滾回去!

  滾回去,回到你該去的世界,去向你應該存在的地方,去過你該有的人生。

  陳敘卻不愿就此回去。

  他不是說從此以后就再也不回了,畢竟“畫中世界”里還有他的父母親人,好友至交。

  有如聞道元這般的同道之人,也有如小刺猬小鼠這般的至親伙伴。

  人生在世,雖然處處皆是過客,但任何人既然存活于世,就或多或少總有責任在身。

  這是人與世界聯系,就天然具備的一種羈絆。

  至于說什么畫中世界皆為虛妄,既已脫離虛妄,便不必再回首前塵——

  這種虛妄的想法,陳敘是不會認同的。

  他方才發現世界真相,明悟自己的畫中人時,倒也恍惚過一瞬。

  那一瞬間,陳敘其實也曾產生過些許的自我懷疑。

  但他又很快清醒。

  正如平陽城小院的枯井底,能有微塵國。

  那么眼前這座無名山洞的壁畫中,便也能有九州世界。

  陳敘從不覺微塵國是虛妄,雖然其小如微塵。可生活在微塵國中的那些小人,卻都是鮮活存在的。

  他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生死輪回。

  如此,誰又能說他們是虛妄?

  至于九州世界里的一切則更是如此了。

  不論是市井街頭的凡人百姓,還是鄉野山林中的鳥獸妖靈,誰又沒有自己的一生?

  南街口容四娘家的豆腐不是假的,每日清晨,那臨街的豆腐坊里都曾冒出騰騰的豆香氣;

  學堂里,那些意氣風發、劍指功名的讀書人不是假的,多少人曾頭懸梁、錐刺股,拼盡一切在奮斗;

  南水北調時,那些歡呼景從,熱淚盈眶的所有生靈都不是假的,他們也都曾奔赴河道,鏟一鏟土、挑一擔沙…

  這所有所有的一切,若都只用“畫中”二字來定義,那么他陳敘又算什么?

  因此,雖是畫中世界,卻也一切皆為真實。

  他非虛妄,他的人生也不是平面!

  修得個人偉力,所圖為何?

  便是要在不能為、難為、不可為時,突破極限,跳出界限,制造奇跡啊…

  陳敘的思維從未有什么時候如此刻這般清晰,他經脈中真元奔騰,文海中文氣翻涌。

  他要的超脫從來不只是頭也不回地一徑奔走,卻在身后留下一地雞毛。

  而是要真正強大,而是以無窮偉力,做到萬事皆有我心。

  如此,方才是真正的修行,真正的逍遙。

  陳敘文海中,墨船如箭一般向著彼岸飛馳,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文氣暴漲。

  見事、歷事、明心、見性,此亦為儒道修行精髓之一。

  陳敘經歷了從未有過的震撼,此刻明悟己心,文氣再漲三寸。

  而文氣暴漲的同時,他忽然就感覺到,原先從四面八方擠壓了而來的種種壓力,此刻竟是消減了些許!

  雖然只是極為細微的一絲,但這顯然是個大好消息。

  陳敘心中驚喜,莫非足夠強大的文氣竟能幫他抵消此刻世界的壓迫?

  咔嚓咔嚓——

  陳敘終于從此前微微彎腰的狀態,到挺直了腰背。

  欲要抵抗此世壓力原是如此艱難,能夠挺直腰背亦分明是一種階段性的勝利。

  陳敘淺淺呼吸,不敢吸取太多靈氣。

  他開始思考,自己要怎么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更久,這個世界又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此番既然來了,如要回去,該怎樣才能回去?

  而回去以后,若要再次“飛升”,又要如何才能“飛升”?

  許多疑問,只在山洞里苦思冥想的話,顯然不可能得到答案。

  陳敘必須嘗試盡快走出去。

  他再度觀察山洞,從上至下每一寸,仔仔細細掃過。

  這里顯然是荒僻的、隱秘的。

  除了洞壁上那幅恢弘的壁畫,整個山洞便仿佛是被時光遺棄了一般。

  空氣里靜悄悄的,遠處似乎是有隱約的滴水聲。

  昏暗的光線下,地上的巖石顯露出一種褪色般的青灰。

  陳敘冷靜觀察一切,很快他就發現了在壁畫的左下角,有幾行豎著的文字。

  這,竟是題記落款。

  其中大部分文字都是清晰的,也是陳敘所認識的,與大黎文字一般無二。

  只略有幾個字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歲月侵襲這才模糊了,還是其它什么原因。

  書寫:歲暮冰月,吾過…聽故老傳說,聞壁畫中有神仙之國。

  其人妖混居,相形和睦,國中教化…立言,大儒金口,言出法隨。

  吾心向往之,奈何遍尋山野,不見神國。

  遂于此立畫,繪心中神國。

  愿神國未有宗派林立,仙魔相爭,浩劫…

  星璇歷一萬三千年,葵卯霜序,渡劫期小修…星回,病中繪圖書記。

  寥寥百余字,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無比豐富,令人不由得再次生出震撼。

  陳敘尤其注意到最后一行字:“星璇歷一萬三千年,葵卯霜序,渡劫期小修!”

  不論是此間歷法所顯露出的年代久遠,還是“渡劫期小修”五個字,都令人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宏大浩瀚。

  渡劫期,居然自稱“小修”?

  其實陳敘并不知曉何為“渡劫期”,畢竟大黎國中甚至都沒有渡劫期這個說法。

  大黎修士,從養氣開始,修行境界分別為:凡胎、通脈、凝丹、聚神。

  至于聚神以后是什么,通常無人知曉。

  或者說,聚神以后的境界,在大黎根本就不存在。

  不過陳敘修行食鼎天書,他的食神法卷是明確列出過后續境界的。

  其為:凡胎、通脈、凝丹、聚神、化虛、入微、歸真、合道!

  陳敘如今雖然已經修成了金丹,但在這條長遠的修行路上,他其實也才不過走了最初一小段而已。

  至于渡劫是什么境界,陳敘顧名思義,猜想這“渡劫”應為某一修行道途的巔峰才是。

  可在這段文字中,“渡劫”卻自稱小修。

  渡劫若為小修,那么金丹又算什么?

  面對如此浩瀚世界,陳敘再次深刻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他注視眼前的壁畫神圖,無法抑制地浮想聯翩。

  在暢想到世界無窮宏大的這一刻,陳敘心中生起的不是畏途艱險,而竟然是欣喜激動。

  道阻且長,吾亦將溯游從之。

  他深深記住了眼前的文字與畫面,決定先走出山洞,向外小心探索一段。

  如此定念,陳敘便徐徐調勻呼吸,緩步向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一是此地陌生,二則是天地間的壓力仍然很大,陳敘身體受限,本來也無法走快。

  同時,他的神思無法像在大黎國中時那般探出,陳敘于是就走得更小心了。

  他一步一頓地小心走著,時常還要扶一扶旁邊的洞壁。

  山洞內的道路崎嶇凹凸,有時要向上,有時又要向下,通道有時寬闊,有時狹窄,有時還要做出多番轉折。

  其中又有岔道處處。

  陳敘將所有岔道都記在心里,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天地間的巨大壓力并不能影響他思維的運轉速度。

  如此走了足足有將近兩個時辰,其間又走過不少“死路”,陳敘這才終于循著亮光找到了山洞的洞口!

  其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山洞雖然道路崎嶇,卻并無其它危險。

  同時,陳敘其實也在內心深處擔憂洞中壁畫的安全。

  這壁畫附于山洞,也不知倘若有一日山洞坍塌,或有外來者毀壞了壁畫,壁畫中的世界可還能長存否?

  種種擔憂,陳敘將其蘊藏在內心,一時卻也無解。

  好在這壁畫存世畢竟應有許多年,多年以來壁畫既然都長遠存在,短時間內應也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陳敘便也只是將此事記掛在心。

  他無意杞人憂天,只能且行且看。

  只見前方洞口約莫半人來高,洞口處有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織垂下,恰將洞口半遮半掩。

  天外的亮光從藤蔓間隙之間傳入,陳敘并不莽撞前行,而是從煙火廚房中取出一根柴火長棍,先小心用長棍撥開些許洞口藤蔓。

  這一撥開,卻忽聽外頭傳來兩個對話聲:“《薊州仙道游記》記載,星回老祖曾于此山間養病,此間靈穴雖已廢棄,但我不信此處會毫無老祖遺寶。

  只可惜,羅盤在此竟然失靈了。”

  接著就是一聲驚喜:“咦,師兄,那邊有動靜,快,咱們過去看看!”

夢想島中文    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